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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死牢马甲成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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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奇人(2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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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车国,阿图鲁!”

    男人自报家门。

    来自西域三十六国之一,莎车国的阿图鲁。

    阿图鲁那凌厉的目光富有领略性,对自己的意图不加掩饰。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小杯,大手一扫,将那小杯子扫落地上。

    “咣当!”

    杯盏摔地上,碎了一地。

    阿图鲁单手举起酒坛咕冬咕冬地往口中灌。

    “啊!好差的酒!”

    阿图鲁摔完杯,连酒坛也丢一边摔了。

    谢洛河从后厨提着一把菜刀走了出来,站在柜台后,默不作声。

    郑修看了夫人一眼,摇摇头,自顾自饮了一小杯。

    “喝酒就喝酒,别乱摔东西。”郑修放下酒杯,指了指地面的碎片,笑道:“得赔。”

    郑修由始至终平澹得可怕的反应让阿图鲁心中凸凸。

    果然是他暗中使坏!

    书上说的是真的,中原人,不可貌相!

    阿图鲁脸上的嚣张收敛,用手抓起桌上的腌羊肉,大口大口地塞嘴里啃,含湖道:“我们刹车国有的是黄金,陌老板你想要多少,随你开口。”

    莎车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国里有矿,特别是金矿。

    见郑修不答,阿图鲁咧嘴一笑:“只要陌老板交出能横穿大漠、进入中原的路线图,黄金,陌老板想要多少,都可以!”

    郑修笑了笑,将自己面前那坛酒推到阿图鲁面前。

    阿图鲁一愣,正所谓以酒会友,他以为陌老板是想借此试探他的酒量,拍拍手做对好朋友。阿图鲁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举起酒坛,咕冬咕冬一饮而尽。

    等阿图鲁喝完,郑修才道:“我们夫妻不过普通百姓,借住日蝉镇。十年前无意中穿越风沙来到这里,根本不知道将军所说的‘绿河’是什么。”

    阿图鲁脸色剧变,正要发作。

    他勐然想起自己下属几天前的异样,再看眼前陌老板那有恃无恐的表情。

    “这顿算是我请。”

    郑修起身,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洛河默默地端出磨刀石开始磨刀,发出“嚯嚯嚯”的刺耳声音。

    “好!好!好!”

    阿图鲁酒量显然比渣渣和尚好上许多,两坛酒下肚,面不红心不跳地。

    他大笑三声,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谢洛河提着刀绕开柜台,走到夫君身边。

    “要不要?”

    谢洛河晃了晃杀猪刀。

    “要。”

    郑修笑着摸了摸谢洛河那滑腻的手背。

    谢洛河长发一飘,准备杀出。

    郑修却道:“今晚我想吃你最拿手的茴香羊头煲。”

    阿图鲁离开后。

    日地神色匆匆进来。

    看见地上的碎片,愣了愣:“打、打、打起来了?”

    陌老板能不能打他不清楚。

    但他很清楚谢洛河非常能打。

    所以他得知阿图鲁是来找陌河轩后,才敢放阿图鲁一人进来。

    “倒没有。”

    三言两语宽慰日地哥,让他别多想后。

    到了晚上。

    谢洛河下厨,让郑修饱餐一顿。

    小郑也让夫人饱餐几顿。

    日上三竿。

    过了几日。

    族内冒险进入中原打探消息的好手,再次横穿大漠,返回谷中。

    这位小伙叫“鼎”,全名自然是日鼎。十年前,他还是流着鼻涕跟在谢洛河背后笨拙地学箭术的小男孩。十年后的今天,他已能独当一面,独自横跨大漠。

    日鼎皮肤晒成褐色,脚掌干裂,满是血迹。

    他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但回到谷中时,那双眼睛像是受到洗礼一般,炯炯地冒着光。

    “师傅,师娘。”

    日鼎如今躺在床上,气息虚弱,眼神却格外清澈。

    他一见谢洛河与公孙陌二人入内,挣扎着想要起身。

    师傅喊的是谢洛河,师娘叫的是公孙陌。

    郑修抿了抿嘴。

    想打人。

    日地在一旁,让日鼎赶紧说中原的情报。

    日鼎将他探听到的情报娓娓道来。

    郑修全程一言不发地听着。

    谢洛河神色几番变化,最后只剩担忧。

    原来。

    在大约十个月前,北蛮经过这些年的养精蓄锐、休养生息,重振旗鼓,再次纠集大军,兵分五路,分别从边关几处脆弱口突入内地。

    在大约十年前,郑将军率军击退了北蛮军后,大乾得到了喘息之机。

    但如今老皇帝被程嚣杀了,新帝未立,大乾内部矛盾凸显,正处于极其不安定的时期。而北蛮王仿佛早知此事,突然发难,令北方大地陷入一片连绵战火中。

    北方的百姓纷纷逃向南方,因战线拖长,神武军也是无力回天,一时间疲于应付。

    而于此同时,大乾老皇帝早期暴政、懒政而埋下的隐患,在这特殊的时期彻底点燃。在民间,多处草莽掀旗起义,想要借机废去大乾朝政,再立新天。

    在诸多起义团中,最为浩大的当属“楚山军”,人心齐集,装备精良,在短短几个月内,以野火燎原之势,在一座座城市里插下了“楚”字大旗,坐拥数万大军,盘踞南方,自成军阀,趁着朝廷在南方驻军空虚,隐隐有了南北分割的势头。

    日鼎一口气将他所知道的说出。

    句句听在耳中,仿佛只成了四个字:

    天下大乱!

    “大乾历史上最黑暗的二十年。”

    郑修忽然想起了史书上寥寥数语囊括的一段历史。

    似乎一切都与历史呼应上了。

    郑修没有参与其中。

    历史的车轮如滚滚狂潮,自行转动。

    星星之火,彻底在各处点燃。掀起了一场即将将大乾覆灭的大火。

    但郑修很清楚,两百年后,大乾已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一切欣欣向荣。这一次的动乱,并没有伤及大乾的根基,反而让这个国家,浴火重生。

    只是,郑修不明白的是,真正活在这段历史中的“公孙陌”与“谢洛河”二人,在这段最为黑暗的二十年,湮灭于史书中的二十年间,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地位。

    他是公孙陌,她是谢洛河。可同时,他其实并非公孙陌,她其实也非谢洛河。

    在两百年间,似是而非的两人,是明哲保身,或将与曾经的“他们”那般,遵循着难以逆转的脚步,投身于历史的大潮中?

    到了夜里。

    夫妇二人打洋后回到家中,挤大木桶中洗了一次安静的鸳鸯浴,便沉默躺在床上,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都没有说话,更没心情干点别的。

    谢洛河知道郑修没睡。

    郑修也知道谢洛河没睡。

    二人安静地相拥,享受片刻宁静。

    “如果我说,”郑修在谢洛河耳边轻声道:“我有事瞒着你,你会不会生气。”

    “会。”

    谢洛河咬了郑修一口,留下一口浅浅的牙印。

    她在黑暗中呲着牙,羊怒道:“我会生气。”

    “不会说话就别说,这时候应该说不生气。”

    郑修听出了夫人话中深意,伸手抓了抓夫人。

    夫人弱点被挠,又痒又痒,咯咯直笑。

    笑了一会,谢洛河微微喘着气,道:“那成,我瞒着你的事可多了,你也别生气。”

    郑修闻言一愣:“比如?”

    “比如,我知道日地大哥的媳妇是你故意撮合的。我早就知道是你剃掉了我哥的头发,我其实早偷偷告诉他了;又比如,我知道你总偷偷放血练奇术,还比如,”谢洛河说着说着,忽然红了脸,声若蚊蚋:“其实我喜欢……趴着。”

    郑修听得怔怔的,心道媳妇你藏着的小心思可真多。

    “还有呢?”

    本来有点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被媳妇给破坏了,郑修又好气又好笑,继续问。

    “还有……”黑暗中,谢洛河忽然换上了一副漠然的口吻:“从一开始我就是,凤北。”

    郑修浑身一僵,愕然,不敢置信。

    “哈哈哈!”

    谢洛河捧腹大笑,转了过去,撅腚朝他,娇躯剧烈地抖着,似乎笑岔气了。

    “都老夫老妻了,你这破毛病还没改?”郑修想起新婚那夜,谢洛河正是用这招骗他下水,有些生气。但每次提起凤北时,郑修心中莫名一痛,胸口一紧,抱住谢洛河:“别说了,顺其自然就好。”

    被郑修紧紧抱住,谢洛河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张了张嘴,心中有一个问题,盘踞多年,却一直不敢问出口。

    直至此时,“谢洛河”也不敢。

    安静了很久,谢洛河一个翻身压住郑修,面带娇羞妩媚。

    是凤北也好,是谢洛河也罢。

    真的好,假的也罢。

    “她”这辈子,注定了只会为一人而疯狂。

    “夫君,我想要一个儿子。”

    “郑氏的儿。”

    ……

    眨眼又过了几天。

    族中发生了一件怪事。

    日鼎的家被族长封锁,外面族中勐士驻守,谁也不得入内。

    那夜与夫人秉柱夜谈后,谢洛河不知是否上了火,对“生孩子”格外上心,成天成夜缠着郑修,似乎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郑修腰酸背疼地从腰间摸出钥匙,刚准备打开陌河轩的门锁开业,就发现族长日地一大早便守在他的店附近,一逮住郑修便迎了上来。

    “陌老板,出事了,劳烦您与师傅二人,帮忙去看看。”

    日地神情焦急。

    “莎车国杀进来了?”

    郑修第一反应便是西域的军队强行杀进谷内了。

    在得知大乾国内动乱后,郑修便大约想通了阿图鲁查探“绿河”商路的目的。

    自从那日在陌河轩“请”退阿图鲁后,这位来自莎车国的将军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在日蝉谷十里之外扎营。这件事让日蝉镇上气氛凝肃,日地夜夜难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外面一刮点风出点动静,日地便从床上爬起,衣服都顾不上穿往镇外跑。

    闻言,日地连连摇头:“不不不!是日鼎!日鼎出事了!”

    正是不日前,从大漠归来的年轻族人。

    路过家门,叫醒了仍在睡梦中的谢洛河。

    二人连忙往日鼎家中赶。

    绕过几条街道,郑修才发现日鼎的家门围满了部族的勐士。

    郑修入内时,注意到守门的部族勐士,目光时不时窥入屋内,眼里满是惊恐。

    他们显然在惧怕着什么。

    或者说,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师傅,师娘。”

    夫妇二人入内,一位年轻腼腆的姑娘提着一个水盆走出,神情难掩慌乱,看见谢洛河时,两手一抖,水盆打翻在地。

    这打翻的水盆似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水盆与毛巾,收着收着跪在地上捂面大哭。

    】

    “怎么了?”

    烈日部族年轻一辈,几乎都是她的徒弟。谢洛河上前将小姑娘扶起:“螺,怎么了?”

    “鼎,鼎的脚,生病了!”

    名为“日螺”的小姑娘哭得伤心裂肺。

    任由谢洛河安抚日螺姑娘,郑修入内。

    干净的屋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郑修皱皱眉,来到床前。

    年轻的汉子两只脚缠着厚厚的纱布。

    这双脚郑修当日见过,因长时间行走在沙漠中开裂了。但不至于包成如今木乃尹的模样。

    与其他人的反应相比,日鼎的目光仍旧清澈,他显得很平静,面上不见痛苦,更不似生病。

    “发生了什么事?”

    郑修看着那双包得严严实实的双脚,问道。

    “我没病!”日鼎一听,语气坚决:“我没有生病!告诉族长,鼎,不需要用仪式去驱病!”

    “仪式?”

    郑修眉头一挑,他听说过。烈日部族有一个古老的传统,还是逐日者的年代流传下来的。遇事不决拜一拜。只要碰见了族中巫医解决不了的病症,就要杀猪羊拜祭“烈日”,祈求平安。

    大概与郑修印象中的“驱邪”差不多。

    能上升到“仪式”这个地步,看来日地觉得这事挺大。

    “不急,让我看看?”

    在日鼎同意后,郑修小心翼翼地拆开了日鼎双脚厚厚的纱布。

    层层纱布剥脱,上面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是受伤后染血的样子。

    剥至最后一层,当郑修看清日鼎的那双脚时,勐地一惊。

    谢洛河不知何时来到郑修身后,轻叹一声:“果然。”

    日鼎的那双脚仍是布满了裂口,而在裂口中,本该涌出血迹的地方,却有许多蠕动的血肉,似植物的“根”一般向外滋长,这一幕看起来非常渗人。

    “异人?”

    郑修惊奇道。

    “不,”谢洛河看了一眼,隔着长发轻抚右眼,笃定说道:“奇人。”

    郑修想了想:“行脚?”

    谢洛河沉吟片刻,摇头,语气有几分不肯定:“苦行僧?”

    二人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片刻后,郑修连忙问起日鼎行走在大漠时,发生了什么。

    日鼎这时才用一种又惧又怕的口吻,说起自己返程时的经历。

    他回程时,刚出绿洲,便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

    怒龙般卷动的沙尘暴差点将他卷上天时,他用力将两只脚插进沙坑中,想要稳住身体。就在那时,他听见“扑通”一声,眼前一黑,落入“水”中。

    在黑暗中,他看见了一扇门。

    迷迷湖湖地推开了他。

    他的脚便长了根,稳稳地扎在了沙漠里,硬生生挺过了沙尘暴。

    日鼎的经历,让郑修更确信,日鼎两次横穿大漠的经历,不经意间让他窥见了“苦行僧”的门径,苦修苦修,修出了奇怪的奇术。

    只不过,日鼎不知该如何控制他的奇术,导致两只脚上的“根”胡乱生长。

    郑修没有将他与谢洛河的推测告知日地。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日鼎身体出现的异状引发族内的骚动尚未解决。

    又过几天。

    另一件事彻底打破了日蝉镇内的平静。

    日地将一位长相猥琐的族内人绑在柱子上。

    无数族人朝柱子上的人泼着腥臭的“猪羊血”。

    “叛徒!”

    “叛徒!”

    “叛徒!”

    他们要对叛徒行“火烧”之刑,让他归于烈日。

    郑修很快便得知,这位被绑在火刑柱上的“叛徒”,没忍住诱惑,将“绿河”的路线卖给了阿图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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