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伤额头冷汗滴落,“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左向到来,金丹期视这座大阵为无物?
寻阳真人也是金丹真人,他布下的阵法理应对金丹也应有作用才是。”
汗珠滑至下颌,落在脚前的黄沙上。
左向意味深长地看了祝无伤一眼,“我将霍云鸾赶出阵关,太和门的烈火真人已经向我告知了此处魔修之事。
没想到你二人竟然能将此地魔修肃清至此,实属不易,我会记上你二人一功,待回山后再行赏赐。”
施安沉声说道,“禀掌门,此事多赖坐守越城的祝师弟、韦昌师弟和太和门任东师弟相助,若仅我一人,也无法如此。”
左向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就免去祝、韦二人坐守职役,即刻便可返回山门。
我这里有一枚流丹峰峰主新炼出的筑基丹予你,望你能早日凝成道基,为我玄一门再添一筑基上人。
太和门弟子名叫任东?名字我记下了,遇到太和门同道时自会向其讲述任东功绩。”
“是,谢掌门。”二人再躬腰称谢。
“掌门乃是金丹真人,定已察觉出了此地阵势,竟然没有点破?”祝无伤心中掀起的波澜慢慢歇下。
“寻阳真人也是门中前辈,此地离门中不过数千里,以金丹的修为片刻间即可往返,说不得寻阳真人在临死之前传讯宗门,在此地留下传承,等候后来者,有缘人。
门主掌管一门,对此应该也有所知晓,所以未曾点破我。”
心中悬起的大石慢慢落地。
“你二人回越城告知韦昌,而后同回宗门,交割一应事物。”左向轻道,身上淡淡渲出了灵力。
“掌门,我在红尘之中历练,收获颇丰,已窥得破入筑基之机,欲在凡俗中多历练几年。”施安收起从左向处漂浮而来的古檀木盒,恭敬说道。
“哦?”左向有些讶异,偏转头看向施安,“返璞归真,化繁为简,于凡中窥仙,是我都未曾达到的境界,没想到你竟然能有此感悟。”
“弟子惭愧,两度服用筑基丹,都未曾凝成道基,只能寻些旁门技法,没想到倒是寻到了凝成道基的机缘。”施安躬腰再拜。
“你的机缘,外人不便干预,你自去寻机缘破道去。”
左向身上灵力越发浓郁未见如何动作,就已经拔地而起,腾空而去,声音从半空中遥遥传来。
“恭送掌门。”二人对着半空行礼。
“怪了!”左向行在云间,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寻阳师叔留下的灵谷种植之术我也学过,不但什么都没种出来,反倒还空耗了数年时间。
这小子不但能种出堪比寻阳师叔种植处的灵谷,怎么连寻阳师叔藏起来的阵法中枢也找到了?
当初我们几个可是把这大漠翻了个底掉,都没找到。
难道这小子真和寻阳师叔有缘?”
“嘶!”左向吸了一口气,“先前我一直认为,什么福缘机遇都是假的,修为还是要靠实打实的修炼和手上的争斗抢修行所需,难道我错了?
我修炼至今也没得什么奇遇,难道是我福缘不足,机缘不深?“
“娘老子的!”左向使劲挠了挠头,“这小子让我看得眼红,不行,回去得好好从他那敲诈些灵谷出来。
不过…”
左向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冷峻下来,“几年前从门中揪出了几个和外人相通的叛逆,没想到竟然还有残余。
这次回去后得好好整治整治!
魔修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执事台那些眼高于顶的骄悍修士竟然没有一点察觉,看来对他们呢还是太松了。”
转瞬之间,左向已经临近苍山。
玄一门山门处,烟横雾锁,一片迷茫,里外不通。
“外道魔修,不过如此。”左向脸上轻蔑一笑,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破!”
两股罡风凭空生出,直直地下垂,灌向潜藏在山林里手持阵盘的两个魔修天灵。
罡风入脑,两人顷刻而亡。
罡风从天灵灌入,从涌泉钻出,缠向掉落的两个阵盘,强大的风劲将阵盘摧毁。
阵盘一毁,笼罩在玄一门山门处的横烟锁雾顿时如大日照雪般消散。
残留的烟雾化作一个头戴纶巾的黑衣羽士虚像,轻挥手中羽扇样式的紫麻蒲扇,声音清远。
“本座忽有所感,夜观天象,有一大星在苍山玄一门处分野,你玄一门恐有变故横生。
本想向你告知此事,怎奈何有阵关相阻拦,只好费这一番波折。
左道友,本座之心天地可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黑衣羽士语气真挚,双眼脉脉地看着左向。
左向脸色冷峻,嘴角止不住地抽动,两股绞碎阵盘的罡风陡然而起,冲向虚像。
“左道友,本座这一番只为你一人,难道你真得如此狠心…”
黑衣羽士用手中紫麻蒲扇阻隔两股罡风,语气加快。
左向手指一挥,两股罡风一左一右,分开绞杀向黑衣虚像。
“罢了,吾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照,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黑衣羽士放弃抵抗,任由罡风将自己的虚影绞碎。
左向收回两股罡风,身子一晃,晃到了山谷之中。
“两位师伯,外道魔修潜入阵中,围困我玄一门,如此大辱,为何不出手破阵杀敌?”
左向扫看两人,语气不善。
左边的白发白须老者双目合上,巍然不动,好似一直沉浸在修炼中。
“咳咳。”右边的老者来不及闭眼装死,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明明他是主谋,怂恿我看戏,偏偏让我顶缸。”
“门主啊…”老者讪讪的露出笑容,“这不是门中安然太久,弟子们大多都失了一分机警之心,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想让门内弟子都打起一分精神,免得日后真有魔修攻上门,来不及反应动作。”
左边微垂双目的老者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你搁这装什么装,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右边老者心里暗骂。
左向显然不信二人的鬼话,奈何两人是自己师傅的师兄,只能拱拱手,一股清风环绕,转瞬离去。
“老家伙,说得比谁都好听,什么一同考验门内后辈,啊!出了事让我顶缸。”右边老者一跃而起,卡住左边老者脖子,不停地摇晃。
左边老者不甘示弱,一把拽住垂下来的胡子,“你看戏的时候可是比谁都起劲,自己看入迷了,你怪谁?”
“老东西,快松手,我胡子被你拽断了。”
“不松,要松你先松。”
“三二一,大家一块松。”
“好。”
“三,二,一…”
“啊!”
“老不死的你诓我!”
“你不也没松!”
……
左向听着传到耳里的声音,指尖一动,一股旋风生出,裹起山谷,隔绝声音,“两位师伯都是赤子心性,行事之间自有一分呃童趣,若是被门内弟子听到,着实不雅,着实不雅啊!实在是有损门内威严。”
……
“师兄,我曾是赵国边军主将,如今又在越城中坐守,不忍看到两军相斗,已经促成两军停战。
我与韦师兄回到门内,门中定另派他人来此地坐守,你替我照拂一二,不要让两国边军再起争执,互造杀孽。”
祝无伤心事重重,门中派来的修士若是个愣头青,不懂变通,恐怕两军停战之事化为泡影,再横生战事,又要不知多少将士身死。
“师弟放心,我会提点新来坐守的门中师弟,闲暇时也会去时时照拂。”施安缓道。
“如此,多谢师兄了。”祝无伤轻拍腰间储物袋。
“师兄,你在此修炼,虽有灵石但也不可长久,我这有百斤灵谷,你筑基在即,食用之后也有益处。”
施安稍微犹豫了一下,接过,“为兄确实需要灵谷辅助修行,就不和师弟客气了。”
“师兄若是不收,反倒是生分了。”祝无伤笑道,而后拱手正色道,
“师弟先回越城,祝师兄早凝道基。”
“借师弟吉言。”施安笑道。
脚下涌出五色灵光,遍布周身,轻微一顿,化作一道彩光掠向空中。
……
“真的?”
韦昌瘫在二层小楼床上,昏沉欲睡,听到祝无伤话,猛地跳起。
“哎呦喂,祝师弟,你可真是个大福星啊!”
肥胖的身躯从床上跌下来,落在祝无伤脚边。
韦昌就势抱住祝无伤的腿,涕泪抹在青衫上,“祝师弟,师兄我在这过得哭啊,修为没有寸进不说,每天看着对面窗外的这些莺莺翠翠,还不敢动一点心思,生怕坏了道心,误了修行,我苦啊!”
韦昌干嚎道,“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祝无伤不为所动,“嗯,苦是苦,但天天看着对面青楼迎来送往的,说不得还能在苦里生出几分甜来。”
“韦师兄,我先去石将军府上和祝城中交待些事情,稍后我二人一起动身。”
“不!”韦昌一骨碌爬起身,“为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你帮我和石将军打声招呼,说我日后再来看他,为兄先走一步了。”
说完,一拍储物袋,剑光乍起,韦昌肥胖的身子泛出灵光,轻巧的落在窄薄的剑刃上。
“祝师弟,为兄先走一步,门中再会。”
飞剑载着韦昌肥胖的身子快速划过,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