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阳水神竟然纵容手下吸取凡人阳气?还是说这点程度其实不算什么?
且不论其他,光是这一点,易书元对开阳水神就带了一点不太好的感官。
女子详细描述了好一会,易书元和灰勉才明白现在她的困境。
既不能离开开阳水域,也无法从开阳水域中汲取多少元气,锦鲤女子等于在不断消耗中被瓮中捉鳖了。
虽然女子并不是真正的化形妖怪,但自身肯定是有一定实力的。
能做到现在这样,至少说明开阳水神这山水之神的能耐已经修到一定境界了,易书元知道这水神同水脉勾连绝对不浅。
看来锦鲤女子说的方法确实算是最合适的了。
“我会顺着水路带着你到承天府港口,给我一点能代表你气息的东西,我用来迷惑一下对方。”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女子心头大喜,随后在自己浑身上下看了起来,代表气息的东西?
最后女子犹豫之后从头上取了一缕秀发,刚想着怎么交给易书元的时候,这头发就自己飞了起来,在雾气中消失了。
那一缕头发也到了扇子之上,被易书元抓在手中。
“你叫什么?”
女子在水中起身,对着天空行了一礼。
“我姓陆名雨薇,多谢仙长出手相助,还未请教仙长尊姓大名?”
陆雨薇,好名字!
“我姓易,嗯,伱且先休息吧。”
易书元就说了一个姓氏,说着已经合上折扇。
与其说他要代表女子气息之物来迷惑对方,不如说他是想要通过通感之能来最终确认对方的话。
当易书元在手心捏着长发闭目入静的时候,手中的气息也好似变得浓郁起来,触感气味以及其中蕴含的一丝丝遥远的情感。
恍惚间,易书元好似能感受到新生时期的元气纠缠,有妖气也有人火气,最终孕育显化
良久之后,易书元睁开了眼睛,果然是凡人与妖修结合所诞之女,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明显的戾气。
这么想着,易书元将手中的长发延展开来,并且几根为一束,分成几束,在手中鼓捣着什么。
灰勉看得好奇,却不知道先生在干什么,好一会才明白先生是在编东西。
这头发很长,比易书元的还要长得多,所以他并不担心不够,而且易书元手很巧,没多少工夫,手中就多了一条用女子头发编出来的小鱼。
正是中国结的结艺手法。
看到这灰勉大概也明白易书元要干什么了,看来先生是真的要帮那条鱼了。
“编的真好看!能不能编一个我呀?”
听到灰勉的话,易书元摇了摇头。
“鱼容易,貂的话太复杂,先生可真没那么大本事编”
“唉”
或许是因为免不了受到上辈子各种作品的影响,易书元对于人与妖的爱恋是存在很大好感的。
这双方之间结合必然存在着极大阻力,这也不是妖怪汲取精元那种邪事,是真正诞下了骨血的。
陆雨薇的存在就是他们恋情的最好证明了。
而且易书元也想到了另一点,正常而言,即便常人与妖修相恋,是很难共同诞下子女的。
虽然妖怪化形之后算是得了人身,但这是修行基础上的,自身的本源存在感太强,妖性使得其无法与人性结合,往往努力一生也生不下孩子。
妖怪想要与人有子,那这妖怪理论上需要达到“修炼成人”的地步。
不是靠着单纯的情欲与爱惜,而是能悲之大切,感之大情,能通情彼此,能真情落泪。
这不是那种完全从妖变成人,在易书元理解中,正要类比的话,虽然有很大不同,但一定程度上可以算作以妖修的方式,近仙修达“真人”的类似标志。
只不过妖怪的这种“修炼成人”并不是必经阶段,也只有在一些“离经叛道”之辈身上才会出现。
陆雨薇的母亲,道行是绝对不简单的!
但最关键的是,易书元对陆雨薇的身世十分感兴趣,或者说对她爹妈的故事十分感兴趣,若非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他都要追问其中细节了。
心中思绪断断续续间,易书元再次展开折扇,不过这次是另一面。
将这条用陆雨薇头发编成的小黑鱼放到折扇扇面上,伸手轻轻拂过,法力运转之间,这条小黑鱼就已经成了扇子上的画。
有了之前陆雨薇跃入扇中的心得体会,易书元自己施展起来,对死物就显得轻松惬意。
随后易书元又从袖中取了笔,点了一些朱砂水,对着扇子画上的小黑鱼涂涂画画。
黑色逐渐被涂成红色,形态勾勒完整之后,那种结艺的绳索感也越来越淡,只是颜色有些太红了。
但易书元将手伸到扇子另一面,顿时又一缕清水落下,正是之前吸取的开阳河水。
易书元将这一点点水撒到了刚画好的鱼上,顿时水融入扇中,就像是浇到了水墨之上,将画作冲得有些朦胧,颜色也冲得雾化开来。
在这一片朦胧之中,一条锦鲤在游动,就连色彩也变得微微淡化,恰似之前的那一条锦鲤。
灰勉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后赶忙说道。
“哎呀,这刚刚就该让那条鱼看到的,这样就能让她知道您的厉害了!”
先生的厉害不能让那条鱼知道,这实在是让灰勉这个“先生吹”有些难受。
易书元没有答话,虽然这一法确实巧手妙思,但他不可能为了让对方看到,就把她从扇子中弄出来,那是没事找事。
易书元再次走出仓去,上到了甲板上。
这会夜已经有些深了,甲板上静悄悄的。
易书元来到河边,扇子冲着那个小水湾一甩,一条鱼就落入了水中,在这个岸边小水湾处藏了起来,和之前的陆雨薇难辨真假。
“运气好的话,这幻术能撑到我们到达承天府。”
“它只会躲在这么?”
灰勉这么问了一句,至少在它眼中,这条鱼根本分不出真假。
易书元则微微一笑。
“自然不会,存了那锦鲤的三分惊情在头发上,这鱼也是会跑的,会小心翼翼地躲!”
这鱼为什么像?
因为不仅仅是形似,而更有情似!
这便是易书元的能耐了!
——
第二天天明,船上的乘客们大多赖着不太想起床,杨本才则因为醉酒依然睡得很死。
易书元独自走上甲板,站到了船头位置。
船工们都已经早起,但也有些无精打采的。
一个个船工打着哈欠,用冰冷的开阳河水洗把脸刺激一下,才都精神起来。
与其他船工相对的是,连同孟老汉在内的五个船工打从起床的时候起就精神奕奕,一个个只觉得昨晚睡得那叫一个美。
“易先生早啊!”“易先生早!”
孟老汉和几个船工看到易书元,都先后打着招呼。
“您那药酒啊,真是厉害啊,我老寒腿,大冷天的难受的紧,今早起来别提有多舒坦了!”
“我的肩膀也不酸了!”
易书元笑笑回答。
“休息好了自然就会好的。”
几个船工也不玩笑了,因为船东的人已经出来了,便立刻吆喝起来。
“把锚拉起来——”
“升帆了升帆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昨晚是偷婆娘去了吗?”
“真有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船工们大笑一阵之后都利索了起来,收锚的收锚,扬帆的扬帆。
很快,大船就已经缓缓驶离了原本近岸的停靠处,顺着开阳大运河前进。
易书元望着那一片昨日下网的小水湾越来越远,心中已经在思量着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是这时候,易书元抬头望着天空,今天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见不到一丝阳光。
在起航后不久,船上一些个船工已经带上了斗笠披上了蓑衣,显然觉得快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哗啦啦”的雨水就落了下来。
在货仓下面是没法观雨的,易书元便躲到了上面的舱室下,雨不小,货仓里面的一时间也没法出来。
易书元看着行船前方的河面,大雨将整个河道都笼罩起来,雨珠落到水面上溅起连绵不绝的水花,运河河面上显得有些朦胧。
就和雨中开车一样,雨中行船也需要极为小心,船头处一直有披着蓑衣的船工小心看着。
易书元的视线忽然看向一侧,或许是因为大雨的关系,水中的一些个东西在这种时候变得活跃起来。
在常人视线之外,易书元看到了有阴影在水中冒头,就在河面上动着,看似漫无目的,却往往会随着一些船只一阵路。
这是开阳运河中的水鬼,时运低火力弱的人落水,就有可能被他们拖住。
这时候,河中两个水鬼的气息在惊慌中逃散开。
易书元微微眯眼看向不远处的河道中央,一条比脚下的船小一号的虚影从距离水面并不远的地方游过。
易书元收回视线看向前方,让自己的目光不要显得太刻意。
显然对方大概能确定陆雨薇就在这一片水域,所以一直在来回找。
正在思量之刻,“嘭”的一声从后方传来,易书元猛然回头,发现后方数十丈开外,一艘二十多丈大船像是撞到了什么,整个船身都倾斜了一下,方向也歪了一些。
“小心——”
“前面有船,前面有船——”
“要撞了,要撞了——”“转舵,转舵——”
在那条大船的前方左侧,还有一条七八丈长的小船,大船和小船的人都在惊慌大喊。
显然两艘船上的人都没想到本该错开着安全距离的两条船会发生这种危险。
舵手使出了吃奶的劲,但大船的惯性不是立刻就能抵消的。
两艘船的长度差了几乎两倍,而整体上带来的大小区别更是如同卡车对面包车。
“啊——”“呜哇,哇”
那边的小船上还有孩童的啼哭声,被这种大船碾着撞上了,小船几乎必定支离破碎。
易书元本想不暴露自己,但这种情况他实在忍不了了,几乎立刻侧身到达船舷边,对着远处挥扇一扫。
在两船几乎就要撞上的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浪涛翻腾起来,将小船推开了一段距离。
虽然小船上的人一阵颠倒,大多站立不稳摔了个七荤八素,但船体也离开了危险范围。
大船呼啸着从小船边上擦过,上头船工的惊呼声都在耳畔边过去的。
“呼”
易书元轻轻呼出一口气,视线看向后方水域,水中的东西是故意的!
对方绝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那么做这种事要么是为了引出陆雨薇,要么就是为了好玩,要么就是想要趁人落水吃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