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生委屈的扭头看向笑看他俩吵闹的凌或。
“凌或,你到底管不管她啊?她又欺负人!”
谢昭朝天翻了白眼,嘴角嗪着一抹坏笑,高高抬起小巧的下巴。
“话可不能乱说,你分明就是‘打开棺材喊捉贼’,冤枉‘死人’!
方才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的武道境界比我高出了一整个大段,我又怎么欺负得了你?我警告你哈,你可别胡乱碰瓷啊韩长生!”
“你这个臭丫头,你完了——”
韩长生突然屈指弹出一股轻柔的内力,好巧不巧的怼在了谢昭后背一处痒痒肉上。
这是他故意的。
这还是他之前在某次和谢昭打闹时无意中发现的,原来谢昭肩旁旁三寸之处的背上居然有一处痒痒肉。
谢昭当即“嗷”了一声,“当世女诸葛”的从容气派全然不见!她“噌”的一下从长椅上窜起来,蹦的老远,然后恶狠狠的伸手一指。
“——韩长生,你别逼我揍你嗷!!”
韩长生哈哈一笑,模样好生得意。
“你来啊!我才不怕你!你个金遥境小趴菜,你打得过我嘛!”
这两个活宝
凌或笑着看他们二人之间的打闹嬉笑,方才那股从沈家出来后便一直藏于心间的隐忧和郁结,此时也终于松泛了许多。
一直默默暗自关注他的谢昭和韩长生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们打闹斗嘴是真,但是故意想要活跃一下气氛、逗凌或开心也是真。
片刻后,凌或忽然想起一事,“在去昭歌城之前,我还有一处地方,沿途想略作停留。”
好不容易停下打闹、刚刚老实一会儿坐下来的二人闻言一怔。
——方才他们“大战”的结果是韩长生“险胜”。当然若是动嘴,谢昭可谓是上不敬老、下不爱小,所向披靡,天下无双!
但若是动起手来嘛那可能就要吃点亏了。
谢昭静静看向凌或,懒洋洋的没骨头一般,“你想去哪里?”
凌或轻轻回答:“平洲。”
韩长生闻言不禁愣了愣。
“平洲?”
他若有所思,“那倒是确实很顺路啊,平洲就在昭歌城不远,我们去昭歌本来也是要路过那里的。不过,你去那里是要做什么啊?那附近好像没什么明川大河、好玩之所。”
而且依凌或的性格也不像是喜欢游山玩水的人啊。
凌或轻轻答道:“我欲去平洲府,是为探望一位前辈的家小。”
谢昭微微一顿。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唔”了一声,似乎有所联想,于是再没吱声。
倒是韩长生傻里傻气的搔了搔头,还在不解的追问:“什么前辈?哪位前辈啊?你不是第一次下山离开师门吗?难道在江湖上还有什么亲故不成?还是你师父的老朋友?”
谢昭轻轻叹气。
“说你傻,你还真的是不聪明。果真半分都舍不得用用自己的脑子”
韩长生呆愣愣的看她,“啊?”
谢昭笑了。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认命般解释道:“沈戚曾说,他昔年是与平威将军于念之共同奉命追击敌寇。天下皆知,平威将军亡故后,其妻携家小、举家扶棺回了平洲老家。
凌或既说是要去平洲探望一位前辈的家人,那么想必除了于念之于将军的家人外,便再没旁的人选了。”
韩长生“啊”了一声,他若有所思的挠了挠下巴:
“对哈于念之?听起来好像有那么几分耳熟,但是又好像十分的陌生谁来给我讲讲,这位平威将军他是何许人物啊?”
谢昭无言的看了他一眼。
亏韩长生整日说自己是“江湖百事通”、最最精通家长里短的江湖轶事,结果居然连“平威将军”于念之都不知道。
可见他的“百事通”,也只是挑自己感兴趣的“通”。
于是,谢昭认命的叹气,简单给韩长生讲了讲于念之的生平。
说起这位已故的平威将军于念之,其实也是一位家世不凡的将门虎子。
于念之的父亲于老将军曾与老君山的前任掌门,也就是武威将军许铎是多年故友——二人更是战场之上生死相交的袍泽。
后来,于念之的父亲战死疆场,于家开始初初显露败落之势。
但是于念之却是一位难得的胸有大志的有志少年,他子承父志、世袭了父亲“平威将军”军衔后,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下一任“平威将军”。
只是,昔年于念之的父亲逝世时,他才十一岁。
于是,年幼且刚刚世袭爵位的少年于念之,受到世叔许铎之邀,前往老君山进修武艺,以慰亡父在天之灵。
少年于念之希图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悍不畏死,再度光耀门楣,挽回家族家道中落的趋势。
也正是那时,于念之在老君山遇到了与他年龄相仿的另外两名老君山弟子——少年时的冷寒烟、凌寒鸦师姐弟,三个少年男女一见如故。
于念之十一岁入老君山做客学艺,十八岁下山奔赴疆场——他一生之中最为意气风发的七年少年时光,都是在老君山上度过的。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于念之和“韶光锏仙”冷寒烟本是故交——甚至不止于“故交”二字。
江湖传闻,兴许这二位之间,还有几分青梅竹马之谊。
但是天地周转,因缘际会,风云莫测,前路苍茫。
这两位曾经在少年时交情匪浅的故旧,却在多年之后,于琅琊关上各握刀锋,殊死一战。
于念之在琅琊关那一役中身负重伤,返回昭歌城之后没有多久便不幸故去。
因此当时江湖之中还有传闻,于念之正是在与“韶光锏仙”冷寒烟琅琊关一战中伤了心脉,因此这才不幸英年早逝。
——更为凑巧的是,在于念之亡故不久后,“韶光锏仙”冷寒烟居然也在老君山上故去。
一位是本该前途无量的昭歌将军,一位是手握重锏师出将门的一代锏仙
他们二人之间的生死纠葛,也便就给江湖带来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逸闻。
至于其中是真还是假,那便也只有当年亲身经历之人、和那座老君山上的落叶与飞花才知。
听闻,于念之的妻子自于念之亡故后,悲戚过度,举家扶棺,回了平洲,再也不曾踏足过昭歌。
再后来,听闻于念之的妻子好像还为他生下了一个遗腹之子。
——至于那遗腹子是男是女,已随着于家的日渐衰败,慢慢淡化在世人的视线中,不再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