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您不能出去啊——」
晋王府内,李世民正大步向前,院子有数人在一旁相劝,强行挡在李世民面前的,正是晋王府如今的护卫统领白罴。
无论是李治临行之时的交待,还是杨婵闭关之前的嘱托,李世民和长孙无垢,那是必须要倾力保护的人。
西游之事,整个晋王府之人都清楚,可是,方才前来送信那位军士说的很明白,长安城西来了几名样貌骇人的妖怪。
「白统领,来人乃是朕当年结拜的御弟,为了大唐的福祉,西行取经十七载。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朕又岂能不去见上一面?」
别看李世民已经退隐多年,在他心中隐隐有着一丝明悟,唐玄奘西行之事还得由他来结尾。
其实,在数日之前李世民就有了预感。
当大量的功德从天而降之时,更多的被国运金龙吸纳,这条象征着大唐气运的国运金龙,瞬间变得凝实起来。
原来只是一条四爪金龙,在吸纳了这些功德之后,从腰腹之间又长出一条龙爪来,「金仙」境界。
另外一小部分,则直接没入了李世民的身体中。
毕竟是他一力促成了西游,他赐下的「紫金钵盂」和「通关文牒」,一路上也不断地替李世民积攒功德。
这样一来,原本只是「天仙」中期的李世民,竟然直接引来了「真仙」雷劫。
也是因为他的境界有低微,西游的功能即便是一丝一毫都不容小觑,更何况他也算是首倡之人。
如今的李世民,那也是「真仙」初期的境界,连李治所传的「沧溟诀」都修到了第三层,一众大唐将帅倒是被他甩在了身后。
「陛下,您真要前去,我等自当一同护卫!」
看到李世民心意已决,众人也不再多劝,留下长孙娉婷、敖凌、血倩和云儿四人看家,毕竟长孙无垢还在。
剩下的所有人,全部赶往长安西门前去迎接。
是的,李世民那也是格局足够大的人,当年诸多将帅凯旋而归,他都有出城十里相迎的时候,更何况要去接从十万八千里之外归来的唐玄奘。
「父皇,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晋王府一行人刚刚来到「朱雀门」外,正好碰到了太子李承乾率领的文武重臣。
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李靖、秦琼和程咬金等赫然在列,就连近来安生了许多的魏王李泰,居然也出现在人群之中。
「承乾啊,你就不用过去了,让药师兄、叔宝和咬金跟着就行,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吧。」
看到太子李承乾这么大的阵仗,想来也是听到了唐玄奘的传音,与其说是去迎接唐僧的,不如说是来护卫李世民的。
「这好吧,儿臣就先告退了,‘大明宫已经准备停当,父皇可以随时使用。」
既然李世民都这样说了,太子李承乾也没有再坚持,向着李世民行了一礼,又率领着一杆文臣离开了。
「陛下,方才末将接到苏将军报信,城西出现几名妖怪,这三藏法师来的是否蹊跷?」
秦琼,自从被启复之后,就一直掌管着长安城的防护,左右千牛卫都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
李世民出行,自然就不会只有这几名护卫,燕赤霞和太监总管张阿难,已经亲率两百名「丽竞门」的高手暗藏左右。
「哈哈,尔等有所不知,据雉奴所言,三藏法师跟前收了三名神通广大的徒弟,分别是仙界的齐天大圣、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
「不过,此三人虽然神通广大却样貌奇异,想来苏定方是误以为他们是妖怪了。」
西
游四人组,李治告诉的人不多,好在李世民是知情人之一,听到长安城西来了「妖怪」,李世民就确定是那几位了。
「御弟——」
「陛下——」
出了朱雀门直接向西,经过几座坊市之后,就来到了长安城的西门——金光门。
此时,「金光门」上早已严阵以待,城门紧闭,而大将苏定方却独自一人在「金光门」外与唐僧相谈。
对于方才唐僧那样「冒失」的举动,苏定方也无可奈何,谁让他同对方的境界相差太多呢。
更主要的是,苏定方发现手中的「通关文牒」的确是大唐之物,上边加盖有大唐的玉玺,更是由李世民亲手所书的行文。
印玺或许可以仿制,李世民那一手「飞白」却是有自身的特点。
既然这些都是真的,无论是眼前这位圣僧,还是其身后那几位,一看都不是善与之辈,这些人如果真想对长安不利,还有人能挡住吗?
「哈哈哈,真是御弟回来了,十七年了,恍如隔世啊——」
看着眼前的唐僧,李世民感慨万千。
他不是在感慨时间的飞逝,像他如今「真仙」初期的修为,不出意外的话,活上几千岁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眼前这位唐玄奘嘛
李世民自然是无法看穿唐僧的境界,却不自觉地想向其行礼,似乎唐僧的周身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阿弥陀佛,一别十七年,没想到我大唐竟然大行修炼之风,连陛下都已经是‘真仙境界了,可喜可贺啊——」
唐僧再次双掌合十,口中连连赞扬和感慨,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神色,只是一闪即逝,没有被人察觉到罢了。
「哈哈,朕这点儿修为在御弟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曾听雉奴说过,只要御弟能够顺利到达灵山,就能够成就金身正果,想必御弟已经立地成佛了吧?」
对于自家老爹,李治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便没有把西游说的太过详细,大概的脉络还是给老爹讲述过一遍的。
「阿弥陀佛,就算贫僧已经成佛成祖,却仍然是我大唐的僧人。西天大雷音寺的真经在此,贫僧自当勉力传布到大唐,祈我大唐风调雨顺、长治久安。」
唐僧还是那个唐僧,李世民却觉得,唐僧已经不是那个唐僧了。
「后边这三位,就是御弟所收的高徒吧?听雉奴说,这三位可都是神通广大之人啊。」
这时候,唐僧身后那哥仨也走了过来,被眼前长安城的恢弘之气给惊讶了。
一路西行,遇到那么多的国度、城寨,却从未见过像长安这样恢弘气度之处。
尤其是那孙武空,一双明亮的「火眼金睛」,向着整个长安城扫过,却在一处停留的最久,甚至不解地摇了摇头。
「陛下所言甚是,贫僧能够安然抵达西天,全赖这三位徒弟一路护持。」
「这位是贫僧的大徒弟,如今的‘斗战胜佛孙悟空,这位是贫僧的二徒弟,如今的‘净坛使者猪悟能,最后这一位就是贫僧的三徒弟,如今的‘金身罗汉沙悟净。」
既然李世民问到了,就算只是出于礼貌,唐僧也把自己的三个徒弟给李世民引荐了一番。
「嘿嘿,不愧是大唐的陛下,这份气度就不是他国能够相比的。俺叫猪悟能,又叫猪八戒,原本是天庭的‘天蓬元帅临凡。」
「在西天取经的路上,就数俺老猪跟你家九郎的关系最好了,看到唐皇您那就算是见到俺老猪
的长辈了。对了,九郎呢,他怎么没有接出来?」
这位猪八戒,倒是自来熟的很,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早就在盘算着,如何进长安城中大吃一顿了。
「哈哈,天蓬元帅果然风趣,可惜雉奴有事外出了,如今不在长安城里,因此无法前来迎接各位。」
「御弟,诸位神僧,此地并非讲话之所,我等还是前往‘大明宫一叙如何?荤素菜肴已经备好,只等诸位到达了。」
李世民有一种错觉,按理说他同唐僧最是熟悉,却远不如跟这长相丑陋的猪八戒聊的爽快。
「嘿嘿,那感情好啊。师父啊,当年九郎就曾经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之语。」
「如今,师父和大师兄都成佛了,俺老猪和沙师弟也得了金身正果,想必这斋戒早就该废除了吧?」
其实,猪八戒当众有此一问是有深意的,事实上在未到西天前,他们几个也没少吃肉喝酒。
只是在唐僧被封为「旃檀功德佛」的一刹那,猪八戒仿佛觉得身边的师父,像完全换了个人一般?
不过,他的这份怀疑谁也没有告诉,只是暗暗地藏在了心底,就像对待大师兄孙悟空一样。
别看猪八戒长得皮糙肉厚的,他却可能是整个西游队伍中,最为心细之人。
猪八戒清楚地记得,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自己的大师兄竟然不再称呼自己「呆子」或者「夯货」,反而一本正经地叫起「八戒」来。
沙师弟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闷葫芦,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过多少话,而那小白龙,更是整天以龙马的形态出现。
猪八戒却知道,那位恐怕是在专心修炼了。
于是乎,之后那些年的取经路上,更多的却是孙悟空跟唐僧在交谈,猪八戒跟唐僧在交谈,偶尔也会夹杂着「大师兄」或「八戒」的称呼。
越是临近灵山,猪八戒的心思反而越重,莫名其妙的,他有些想念小师弟李治了。
此次前来大唐的长安,一则算是跟随师父一起来看看,更主要的是,猪八戒是来找李治来了。
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当年就没有想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想明白,他需要向李治求一个「解释」。
至于「别人」的事情嘛,猪八戒暂时还没有想好。
大明宫,含元殿。
「御弟,诸位神僧,请饮胜——」
李世民率先端起了酒杯,李靖、秦琼、程咬金等武将,也纷纷端起了自己的杯子。
「来来来,饮胜、饮胜——师父,您喝那素酒没什么滋味吧?」
孙悟空到底是一只猴子,别人都能够稳稳当当地坐着,他却时而端坐、时而站起身子,甚至有时候还蹲坐在椅子上,哪里像个修炼有成的佛陀?
「阿弥陀佛,大道三千,佛门也并非一成不变,为师不强行约束你等,难道你们反而要来约束贫僧了吗?呵呵」
无论是被李治「调教」过的唐三藏,还是曾经的「金蝉子」本尊,都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愚僧,今日又是这种场合,徒弟们荤素不忌,唐僧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他自己研习佛法多年,又成了「旃檀功德佛」,一言一行自然要遵循佛理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世民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既然取经一事已经告一段落,不知御弟及诸位高徒下一步打算如何?」
「阿弥陀佛,贫僧这几位徒弟各有所职,今日之后也各有去处,贫僧会暂时留在长安,拟在‘晋昌坊的‘大慈恩寺&a
mp;quot;内修建石塔一座。」
「此塔无需太高,五层即可,大雷音寺带来的经卷全为梵文,贫僧当一一译作我朝文字才是。」
唐僧说着,竟然从宽大的袖袍之中,抽出一张四折的白色绸绢来。
展开一看,居然真是一座五层高塔的模样,旁边还密密麻麻标注着很多小字,注明了每一处的尺寸和每层塔的用途。
「御弟此举当时我大唐万千百姓之幸事,建造佛塔一事朕会立刻下旨安排,争取了一月之内就完工此塔。」
现在的大唐,早已不同于另一个时空中的大唐,只要天资获准,或者家有余粮者,几乎人人都在修炼。
而大唐工部如今的工匠中,却多是天生在五行中有一系天资者,金、木、水、火、土,按照不同的天赋分配到相应的有司去。
这些人的修为未必有多高,绝大多数不过只是「筑基」期而已,但凡能够修炼到「金丹」期的,都能独领一司了。
就连被李治推荐的,现任工部尚书阎立本,也不过只是「元婴」中期而已。
不过,就是这一帮人让李世民底气十足,粗略看了一眼图纸,就给出了一月之期的承诺。
「阿弥陀佛,贫僧多谢陛下,陛下如此助我佛门,贫僧自会传于佛祖所知,陛下功德无量啊——」
唐玄奘回到长安城的事情,不胫而走,顷刻间就传遍了全长安的大街小巷,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都在谈论此人、此事。
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当年在「化生寺」的亲历者,更是绘声绘色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周围的人听。
一顿酒宴过后,真像唐僧所说的那样,几位徒弟各奔东西。
孙悟空据说回了「花果山」,而猪八戒自是去了高老庄,不过却央求唐皇替他传言,李治回来之后务必到高老庄一行,哪怕给他一个传信呢。
至于那位沉默寡言的沙和尚,却不知去了何处,甚至唐僧几人都没有过问一句。
至于说白龙马敖烈,却变幻成了人形,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晋王府里。
没办法,就算是李治不在,这位也是有熟人的。
东海七公主敖凌,也是李治认定的女人之一,单就这方面论,敖烈岂不也是李治的舅哥吗?
当然,敖烈的留下不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而是敖凌要求的。
如今晋王李治不在,晋王妃又在闭关之中,晋王府修为最高的护卫统领白罴,都远不是敖烈的对手。
有了敖烈的存在,好歹晋王府,乃至整个长安城也能更加安稳一些。
对于这样的请求,敖烈自然不会拒绝,而李世民同样也不会反对,甚至要求白罴将晋王府所有的防御法阵对敖烈开放。
无他尔,只因李治曾经告知过自家老爹,西游一行人中,最可信者就是大师兄孙悟空和小白龙敖烈。
就这样,敖烈就在晋王府住了下来,默默地做着「大罗金仙」雷劫之前的准备。
别人想应对「大罗金仙」雷劫,可能就只担心雷劫本身的风险,而敖烈则不同。
龙族血脉里的诅咒啊,万千年都没有新出个一个「大罗金仙」了,难道就因为走了一趟西天,他敖烈就能破碎这样的魔咒吗?
敖烈还没自信到那个地步,他在等,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闲暇之余,敖烈倒是同白罴、秦怀玉和罗通处的极为融洽,甚至将自己修炼的心得也拿出来供其参考。
当然,更重要的事情,敖烈是在指点自家堂妹敖凌的修炼。
「九转神龙诀」,当年敖烈从烛龙残魂处得到的功诀
,过去这十几年来,敖烈没敢偷懒一天,才达到如今的地步。
要知道,这套「九转神龙诀」,那可是真正的「大罗金仙」级别的功法,要不然敖烈又怎么有如此进境?
如今敖烈也算修有所成,自然不会对自家堂妹吝啬。
「三哥,我觉得你这套‘九转神龙诀,如果再配合上‘体诀来,或许修炼出来的肉身会更加的强悍。」
有龙一族,生下来就是「天仙」之资,肉身也是仅次于巫族的存在。
「九转神龙诀」虽是完整的功法,却也是侧重于锻体,且每一转就对应着一只龙爪。
比如此时的敖烈,已经是接近「太乙金仙」巅峰的存在,妥妥的七爪白龙,在整个龙族年轻一辈中,无出其右者。
敖凌呢,从李治处习得「体诀」之后,也已经修炼到了小成境界,也算「金仙」境界中的强手,自然明白「体诀」的强悍之处。
「‘体诀?那是什么东西?」
敖烈却有些不解,好歹自己的「九转神龙诀」是由烛龙老祖所赐,那是实实在在的「大罗金仙」级别的功诀,岂是随随便便的功诀可比的?
「就是这个了,乃是九郎传下来的,整个晋王府的人都在修炼,三哥不妨也练练试试。」
一点白光闪过,敖凌的脑海中出现一篇古朴晦涩的文字。
「好东西啊,不过凌妹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私授于小兄,九郎处」
敖烈自是能够判断出好坏的,却觉得自己堂妹如此做有些不妥。
「咯咯,三哥同九郎什么交情,别人不知小妹还不知吗?再说了,唐皇将整个晋王府的防御阵法都对你毫不隐瞒,想来九郎也不会介意你来修炼这‘体诀的。」
话是这么说,敖凌却没完全交实底,那就是修为越高的人修炼「体诀」,李治自然得到的回馈就会越多。
这本就是双方受惠的结果,倒也不算是敖凌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帮着夫婿算计自己的堂哥。
转眼已经是两月之后。
这两个月以来,「大慈恩寺」的香火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巅峰。
尤其是一个月前,唐僧所需要的五层高塔建成之时,唐皇李世民亲率文武重臣前来恭贺、开塔。
「御弟,石塔已经落成,不知该取何名为好?」
看着光秃秃的塔檐上,并没有任何的字迹,李世民问道。
「阿弥陀佛,我佛当年足迹遍布洪荒、普度众生,曾经行过‘化鸽救生之举,贫僧不才也叹为观止。」
「而在众多飞禽之中,我大唐独有尚雁之风,不如此塔就叫做‘大雁塔如何?」
唐僧沉思良久,向着西方深深一拜道。
「‘大雁塔?好名字,不知朕可有幸来题此匾额?」
好吧,你是大唐之主,你说了算。
李世民话都这样说了,还让唐僧说什么?
「此塔落成,虚匾以待,就等着陛下墨宝呢」
有了「大雁塔」,就再也没有见唐僧离开过。
只是每逢初一、十五之日,唐僧会高坐「大雁塔」第五层,无数僧众或信士弟子聚集在「大雁塔」下,听唐僧来宣讲「大乘教法」。
春去夏至,暑去秋来,从未间断。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来晚了,玄奘法师讲法已经结束了,您若想听,要等下月初一了。」
六月十五,月上高空
,即便是已经到了定更天的时辰,却依然有些燥热。
负责「大雁塔」下洒扫的小沙弥刚要关闭院门,却被一个头戴黑色纱帽,一身黑色缁衣之人给拦住了。ap
「小师傅有礼了,在下不是来听法的,而是来找‘金蝉子叙旧的,有劳小师傅前往通禀一声。」
却是一道温软的声音,此人还刻意压制着,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件物事递了过去。
皎洁的月光下,似乎那就是一串普通的念珠。
只是此人的手,却异常的白皙,似乎还要白过那皎洁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