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骑马慢行,一路从天牢到太央道,尚在思索着天牢的事情,便又发觉此刻城里多了无数禁军。
她知道怕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驾!”
扬起马鞭,加速赶回府里。
刚至太央道,却发现太央道上竟然灯火通明,无数士兵举着火把,将整条太央道团团围住。
“站住!”
举着火把的士兵伸手拦着了常笙,常笙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些士兵的装束与禁军或者太央府兵完全不一样,秀眉紧促
“怎么了?”
士兵见她容貌清秀,一身价格不菲的蓝裙,以为是哪位官宦家的小姐。
“今夜太央道戒严,所有出入者,报上身份,若是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士兵语气之中蕴含着阵阵杀气,气势也完全不弱那些禁军。
常笙越发心惊
“你们是哪个营的,京城里没见过你们。”
士兵面色冷峻,吐出几个字
“传凤营!”
“什么!”
常笙失声,传凤营,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军营,但这个名字一下便让她想到了一个人,相王,赵传凤!
“你们是相王的人。”
常笙冷冷说道
“相王打算做什么!”
士兵见常笙咄咄逼人,他们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主,当下怒喝道
“若是要进,便报上身份!”
随即,身后的士兵感受到那士兵语气中的杀意,纷纷拔出腰间宝刀,对准常笙。
常笙虽不惧他们,但此刻她脑子里面有太多疑惑了,当即示出城主令
“太央城主常笙。”
那些士兵虽然不在京城,可红花城主的大名自然是知道的,当即纷纷下跪
“不知是城主大人回府,小的该死,放行!”
此刻,众士兵让开了一条路,供常笙前行,常笙此刻哪管得了这些人,驾马便要回府,却没走出几丈,后面那士兵却喊到
“城主大人,这几日城里怕是不太平,若是无要紧事,便不要出府了。”
常笙闻言,只是瞥了他一眼,面若寒霜。
回到府里,她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找到严四海。
“老严!”
“在这儿呢。”
却不想老严早就在大堂里等候她多时了。
常笙匆匆赶到大堂,没等严四海说话,劈头盖脸问道
“外面一队人马,说是传凤营的人,是怎么回事。”
严四海面色凝重,看着她说道
“刚刚来了没多久,我去查探过了,应该是相王驻扎在城外的人马,不知为何,突然封锁了这太央道。”
常笙闻言,便要出门
“我去问问相王。”
严四海却喊住了她
“别费力气了,我刚刚顺道去了趟相王府,他不在府里。”
常笙说道
“那他能在哪里,封住这太央道是想做什么!”
话刚说完,她又反应了过来,此刻他还能在哪,只能在皇宫里了。
严四海大概也早就猜到了这些,说道
“大概是要变天了。”
常笙却不太相信这些
“那相王不是个迷恋权势之人。”
严四海冷笑一声
“知人知面不知心,素日里或者看不出来,如今天下失其正位,作为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常笙摇了摇头,似乎依旧不愿意相信。
严四海又说道
“若不是有这个心,那传凤营又是怎么回事。”
却在此时,府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不多久,小桃花跑进了大堂,气喘吁吁地说道
“城主,外面住在太央道上的大人们都要来求见您!”
常笙眼神一滞,她平日与百官也没有过甚交往,此刻大晚上的一股脑跑来,看来都是猜到出事了。
“让他们进来。”
常笙说道。
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一群衣衫不整的大官,见着她,竟然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个个如丧考妣。
“城主大人啊,救救我们吧……”
一个劲地在地上磕头,这场面,着实将常笙震撼到了。
“诸位快快请起,这是做什么。”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群老头安抚住了。
等到众多官员一一落座,常笙这才发现,为首的两人,竟然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屠严和刑部尚书阮成栋,顺下还坐着礼部和户部的大人。
常笙暗自一叹,这阵仗还真不小啊。
却见那阮成栋刚刚还哭天喊地,此刻落了座,却又是一脸谄媚,说话时,又露出了苦瓜相
“城主大人,您是不知道那相王狼子野心,私养军队不说,我等尚在睡梦之中,他居然趁圣人不在,将这太央道团团围住,您说他这是想干嘛,分明是要困住百官,好乘虚上位啊。”
常笙道
“且不说相王谋反之事尚无定论,即便是真的,诸位只管做自己的官便是,相王还能杀了你们不成,便是他做了那位置,不还是需要百官辅政。”
屠严长叹一口气,痛心疾首
“城主大人,我等对圣人忠心耿耿,岂有圣人未去,便要侍奉二主的道理。”
一旁的严四海却是冷笑连连,看着这帮人道貌岸然,嘲讽到
“那也难说,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天下当真易主,诸位怕是也能早些解甲归田了,也不至于落个一臣二主的骂名。”
此言一出,大堂上的官员们面色俱是一变。
阮成栋干笑一声,自知小心思被拆穿,也不好再装下去
“不管怎么说,城主大人您可不能放任那相王篡权夺位。”
常笙仔细打量着这群人,俱是些平日里与相王不对付的人,自然怕相王真的上位,她向来敬佩的几位官员,倒是一个没来,比如那位匡将军。
心里阵阵发笑,说道
“诸位高看小妹了,小妹也不过是被困在这里,又如何阻止相王。”
阮成栋闻言,自认为常笙动摇了,谄媚说道
“如今大家都被困在这里,便是匡将军和屠大人手握兵权,却无力调动,我等更是手无缚鸡之力,为今之计,只有城主大人在江湖有极高的威望,能调动这分散城中的江湖人,若是城主肯出手,自然万事无忧。”
常笙突然玩味一笑,看了看众人
“说起来,怎么没看见匡将军。”
阮成栋面色有些不好看
“匡将军自恃英雄,自是不肯与我们一起。”
常笙想了想,又说到
“诸位的想法我知道了,但相王谋反不过是大家的猜测,此事尚需佐证,大家今日且回去,容我再想想。”
屠严和阮成栋听后,却大急道
“城主大人,现在事态瞬息万变,若是再等,怕是到了明日,一切都晚了。”
严四海站到了常笙的身前,冷漠地看着两人
“别得寸进尺!”
两人畏惧,只好作罢,领着众官悻悻离去。
待众人离开,常笙问道
“老严,你还是觉得相王会造反。”
严四海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即便他造反与你也无关,只管照你的节奏做事便可,有老严我在,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常笙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样,以防万一,老严,你还是联系一下城里的江湖人,请他们做好准备。”
严四海点了点头,走出了大堂来到后院,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子,轻轻拔开塞子,便可见无数只发光的萤火虫跑了出来,从院子上空四散而去。
同日,没雪州。
烧成断壁残垣的准帝府。
一座院落里,小鸟轻吟着落在烧焦的柳树枝头,树旁的池塘,水面平静得像是一面镜子。
却在下一刻,平静的水面竟无端端泛起细微的波纹,一圈圈向外扩散,然后,一旁的柳树微微摇曳,惊走了树上的鸟。
脚步声从院落外而来。
“就是这里。”
出现了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老者领着一群黑衣人走进了院子。
“那一晚,一个年轻人打晕了我,换上了我的衣服,拿走了我的家伙,我还在想,这年头连打更得都劫。”
“嘿嘿,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那衣服摸上去可光滑,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也不知道为啥要抢我的衣服。”
老者领着人边走边说。
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老者是个话唠,打断了他,继续说道
“你别急听我说,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大街上,就发现顾府这里起了大火,就往这儿跑,结果碰到了城主府里的熟人,问我昨夜怎么是个年轻人值夜,我当时就想定是那年轻人假扮了我,顾府的大火说不定就跟他有关系。”
“那我便逞晚上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了顾府,想着这年轻人跑进顾府,定是图点什么东西。”
那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
“你倒是胆子挺大,也不怕顾府再起一把大火给你烧没了。”
老头嘿嘿一笑
“这顾府当年怎么也是个准帝府,哪能没有宝贝,只是里面煞气重,平日也没人敢进,这有钱年轻人费这么大工夫进去找东西,必定是大宝贝,我这不就是鬼迷了心窍了吗。”
黑衣人懒得听他废话
“然后呢。”
老头走到池塘边,指着地上说道
“然后我找了大半天,发现我的衣服被扔在这池塘边,想着那年轻人定是在这里发现了宝贝,不过我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
黑衣人缓缓上前,不断打量着整个院子,看了许久,却未曾看出什么来,他眉头紧锁,自语道
“什么也没有啊。”
突然身后有手下说道
“会不会在池塘里。”
为首黑衣人眼前一亮,看向身后的老者
“你找到衣服的时候,是干的还是湿的。”
老者立即说道
“湿的,已经快干了,但却实是湿的。”
为首黑衣人大笑一声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