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官神情放松,不置可否
“这不重要,还是请鬼医先生在此处多留些时间。”
乾坤殿上,一身黄金甲胄加身的相王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龙椅,镇定自若,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报!相王,鬼医已被控制。”
相王一动不动
“知道了,通知宫外的人,可以动手了。”
“是!”
就在严四海被困在医官院没多久之后,那些本来封锁太央道的官兵竟聚集在了一起,直接闯入了城主府。
“你们干什么!”
小桃花等一众侍女惊恐尖叫,却被那些官兵轻易便扣住。
常笙走了出来,只见她双手捧着长生花,一袭清丽的蓝裙,目光清澈。
传凤营的官兵见着常笙,一时间竟愣了一下。
“城主!”
众人纷纷行礼,为首的官兵站了出来。
常笙看着他说道
“你是他们的首领?”
那人说道
“在下传凤营千夫长,剧英,拜见城主大人。”
常笙道
“这么晚闯我城主府,是有何事?”
剧英低下头,不见他的神情
“奉相王之令,护送城主离开。”
常笙道
“离开,去何处。”
剧英道
“城主跟我等离开便是。”
他虽低着头,但语气十分强硬,而身后的那上百官兵随着他的话语,一拥而上,将常笙团团围在了中央。
“小心城主大人手上的花,莫要离得太近。”
剧英面色微有些忌惮,提醒众人说道。
常笙皱眉道
“你怎对我的花这般了解?”
她的花可吸人生命力,普天下除了与她亲近之人,便只有十二楼的人知晓这个情报。
“你们是十二楼的人?”
却哪知剧英面色变得诡异
“怎么会?我们奉相王之命护送城主离开,与十二楼有何关系?”
话音未落,剧英又是神情一变,笑道
“莫不是城主大人想拖延时间。”
常笙一愣,看剧英的神态,似乎真的与十二楼没有关系,可他们又是从何处知晓她手中花的秘密?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她细想,将此处挤得满满当当的百余名官兵,已经涌了上来。
此刻,常笙忽然感到自己的双手一阵颤抖,她低头看去,花盆里原本静谧的长生花苞剧烈颤动,花苞根部,表层的泥土竟然开始不断涌动,像极了长明湖面平日里泛起的涟漪。
常笙暗道不好,定是那蛊王感受到大量的生命力涌来,被激活了!
不管如何去,她不能看着这些人惨死在眼前,毕竟,那虎楼一剑的死状,至今每每想起,都令她不寒而栗。
她直接用宽袖遮在了花盆之上,企图安抚那躁动的蛊王,但她也顾不上会被这些人抓住了。
却在此时,峰回路转,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从天而降,宛若游龙一般的剑影在常笙周围游荡。
众人一惊,涌上的脚步生生顿住了。
然后,一位白衣剑客挡在了常笙的身前。
“岂有此理!”
那白衣剑客气质若清风明月,潇洒不羁,话音刚落,宛若画卷般的内力气墙缓缓展开,将众人生生又逼退了几步。
常笙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剑客,哪知那白衣剑客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她,说道
“常笙妹子,好久不见。”
常笙也是喜道
“原来是宛大哥。”
来人正是失踪许久的常安好友,宛朝阳。
“何人胆敢妨碍相王府办事!”
剧英看着那宛朝阳,怒从心起,原本已经手到擒来的常笙,竟然突生变故。
宛朝阳回过头,面色变得冰冷
“敢动常笙妹子,你们是活腻了!”
说罢,也不等那些官兵做出反应,他手中长剑清啸,一道粼粼剑芒竟被轻易斩出,划入人群之中。
“轰!”
剑芒在人群中炸响,转瞬之间,竟有数人躺地,生死不知。
常笙惊讶地看着身前的宛朝阳
“凌空伤人!”
宛朝阳虽是宗师级,但宗师里能以剑气在一定距离伤人的,也是极罕见的,更别说是杀人,宛朝阳的内力分明已经深不可测了。
便是见多识广如她,也只是在三年前第一次见陌北之时,看到他施展过此等绝技,可当时的陌北,已经是大宗师了。
宛朝阳头也不回,笑道
“常笙妹子好见识,说起来还是拜你家兄长所赐,若不是被他诓去走了一遭黑棺林,我也不会有幸见识到楚家二十四桥的绝学,也算收获颇丰。”
常笙闻言,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她哥哥自打闯荡江湖开始,坑过的人实在不少。
二人谈笑,但周围的传凤营官兵面色却是极为难看,剧英自然不是没见识的人,眼前的白衣剑客分明不是他们所能应付,当下便当机立断,抱拳说道
“阁下武功盖世,是我等眼拙了,撤!”
那传凤营果真是训练有素,刚刚还被宛朝阳那一剑几乎击溃军心,此刻便又重整队伍,步履整齐地退出了城主府。
剧英最后看了常笙一眼,恭敬说道
“城主大人……”
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剧英轻叹一声,便又离开了。
一旁的小桃花嘀咕道
“这群坏蛋,走便走了,还想说些什么废话。”
常笙笑道
“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随即,她兴奋地看向宛朝阳
“宛大哥,我哥哥现在何处?”
宛朝阳摇了摇头
“当日我不敌楚家二十四位高手,无奈撤出了黑棺林,此后便与他失去了联系。”
常笙失望地低下了头,但片刻后,又问道
“宛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宛朝阳神秘地说道
“我一路追查一桩案子来到京城,到了这里却发现,近日京城也很是不寻常,我怀疑与我追查的案子有关,我又想起你也在京城,便来看看。”
常笙顿时觉得有些诡异
“什么案子?”
宛朝阳说道
“前些日子,宁川州出了一桩大案,天风镖局灭门案。”
“什么!”
常笙大惊,天风镖局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可她知道,那可是宁川州城里少有的,不隶属贾家庄的产业。
宛朝阳惊讶道
“原来常笙妹子也听说过这个天风镖局,天风镖局虽然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但却与十二楼关系甚深。”
此言一出,常笙更是震惊
“宛大哥此言当真?”
宛朝阳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已确认,这天风镖局以往不过是个小镖局,近年来却突然改头换面,摇身一变在宁川州打出了一些名头,甚至惊动了贾家庄。”
“你也知道,贾家庄三年前在剑神一战中精锐尽失,大庄主少庄主战死,如今大不如前,我离开黑棺林之后,路经宁川州,被他们请去调查这天风镖局,可我还没着手调查,那天风镖局竟在一夜之间,满门遭戮。”
常笙道
“难道那凶手与十二楼有仇?”
宛朝阳继续说道
“此前贾家庄便怀疑那天风镖局的崛起与十二楼有关,宁川州里的风吹草动从来躲不过贾家庄的眼线,但即便如此,那天风镖局的崛起却甚是诡异。”
“大概一年前开始,天风镖局的总镖头陆天风忽然招兵买马,组建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镖队,里面高手众多,许多甚至武功明显高于陆天风自己,但这些高手竟尽数听命与他,而更奇怪的是,贾家庄查到,那天风镖局明明几乎接不到什么生意,每过一段时间,那支新组建的镖队竟然要走一趟镖。”
常笙闻言,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预感,又问道
“那镖队可是总要往北境的没雪州而去。”
宛朝阳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确实是往更北方走,自那以后,那天风镖局似是越发有钱了,镖局也越发壮大,直至引起贾家庄的注意。”
常笙说道
“那宛大哥又如何认定那天风镖局与十二楼有关。”
宛朝阳道
“我接受贾家庄的请求之后,便着手调查那天风镖局,但兴许是我来得不巧,那天风镖局一直没有动作。”
“我本以为没什么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便放松了对他们的监视,却没想到,没过几日,那天风镖局竟被人灭满门!”
“当我赶到天风镖局的时候,整个镖局已经葬身火海,想必是那凶手毁尸灭迹,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找到了一丝线索。”
常笙问道
“什么线索?”
宛朝阳说道
“我赶到之时,那镖局里已经没了活人,但在火海之中,我发现了一柄暗器。”
随即,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柄手柄已经被烧得焦黑的飞刀。
却见那飞刀的刀身刻着一个“冷”字。
常笙不明所以,宛朝阳解释道
“此乃冷面罗刹冷炼衣的飞刀,两年前,他屠尽燕州秦家满门之时,便是用的这种飞刀,这也算是他的标志,见到此刀,便等于宣告此案出自他的手笔。”
常笙道
“那又如何与十二楼扯上关系。”
宛朝阳笑道
“说来可笑,我一路追查那冷炼衣,竟发现另一股势力也在追查他,我便不敢打草惊蛇,尾随冷炼衣,一路跟到了京城,又发现那冷炼衣出现在了城外的一座采石场,与那里的管事像是旧相识,而那管事竟然还与跟踪冷炼衣的另一股势力有接触,我后来查到,那股势力便是十二楼。”
“什么!”
常笙越发震惊,那管事她恰巧也知道,那日游湖之际,遇到的那个叫平川的斗笠男子,便是自称采石场管事。
而此刻她终于回想起了前阵子发生的又一件诡异之事,那个当街被杀的年轻人,死前好像也提到过“采石”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