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蛮急奔十几里,看到一座郁郁葱葱的矮山,约么便是此处,毫不迟疑的一头扎了进去,立刻寻找樵夫口中的玉华洞。
洞口掩映在一片乱石与繁茂的荆棘之中,若不是有人提前在洞口附近扎了一根红绳,任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李蛮拨开乱石与荆棘,见那洞口阴森可怖犹如一个蛮兽狰狞的大口,往里面瞧了瞧,黑漆漆一片,令人望而生畏。
他思量片刻,鼓起勇气只身探入其中,一进去顿觉习习凉风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立刻睁开重瞳,观瞧暗中前路。
首阳山中的密林内。
赵燕北冲背对着他的盛怀玉恭敬道:“属下思量再三,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这李蛮绝不能放,于是派人去抓他,没想到我们的人居然跟一名樵夫起了冲突,前去抓李蛮的人都被他打伤了,想不到这首阳山里居然还有一名战神级别的高手!属下私自行事还请公子责罚!”
赵燕北乃是天机阁的老人,行事一向稳重谨慎,连他都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看来并非他一人有此感觉。
盛怀玉昂首瞧着山林,微摇羽扇,朝赵燕北微笑道:“你做的很对,你先去盯紧了李蓉儿和萧长河,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报我,至于李蛮我自有安排。”
赵燕北急忙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盛怀玉面色沉了下来,淡淡道:“大和尚,我现在分身乏术,若对方是战神级别的高手,劳烦你查查这樵夫到底是何人?李蛮又去了哪里?我们算计别人,可千万别被他人算计了才好。”
林中的暗处,杨无忌与秋无至走了出来。
杨无忌疑惑道:“你怀疑这都是萧长河的阴谋?”
秋无至闻言则满脸不屑:“萧长河修为虽高,却是个好色莽夫,他能有什么阴谋?早年间跟着白世子的时候,他可没少做一些荒唐事。”
盛怀玉闻言好奇道:“哦?无至兄不妨说来听听。”
秋无至笑道:“早年我们陪同白世子征讨南平叛军,大战前夕这萧长河不守在世子旁边护卫,居然跑到百公里外的青楼寻欢作乐,也就是白世子脾气好,尊敬他是师傅,否则早就军法处置了。大战正酣的时候,他竟将几名女子弄进了军营搞的乌烟瘴气惹的大伙十分不满。让他去捉拿敌军主将,没想到他竟跟敌军主将的老婆搞在了一起,进而贻误战机。此人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色鬼莽夫。”
他说这些原本宽慰二人之心,意外的是杨无忌与盛怀玉均是面色难看了起来,这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盛怀玉苦笑道:“倘若真如无至兄所言,我们所有人怕是都被萧长河给骗了,恐怕我们已经掉进了他的圈套里了!”
秋无至笑道:“公子莫非开玩笑,就他那样的丑鬼能给我们设圈套?这怎么可能!”
杨无忌突然冷声道:“倘若他真是个色中莽夫,怎么可能会修炼到九品战神?白云飞又怎么可能将那件东西交给他?怪不得方才他说‘以貌取人者,岂是贤达人’,看起来不仅是说给李蓉儿和李蛮听的也是说给我们听的,以貌取人先入为主,还真被他说中了!”
秋无至听杨无忌这般说,加之盛怀玉也在瞧着他,自是不能弱了底气,冷笑道:“我与他相识几十年,他若是有那样的智计,我怎会看不出来?真当我这双眼睛是瞎的吗?”
杨无忌闻言不怒反笑,对此等自作聪明的小人,若非盛怀玉在此,恨不得一掌毙了他,恶狠狠的扫了他一眼,纵身上了空中急急寻找李蛮去了。
秋无至心中也是恼怒的厉害,当着盛怀玉的面他多次让自己下不来台,此时又如此的蔑视他,气的咬牙切齿,心里当真恨透了这个老和尚!
盛怀玉瞥了一眼气的全身颤抖的秋无至,久久闭目不语,暗道,希望一切都是猜测,不然可真是麻烦了!
此时李蛮已经钻进了洞内,洞内乱石嶙峋,各种各样的怪石自然堆砌着,曲曲折折,阴森可怕,洞中时宽时窄,宽处可容几十人,窄处一人通过也得弯腰侧身爬行。
他摸索着前进了几百步,曲曲折折看到了两扇虚掩着的石门,推门而入,顿时一惊,里面是一间异常华美的浩大石室,雕梁画栋,水榭楼台一应俱全,不过所用的颜色艳丽无比,十分的妖媚!
李蛮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去,室内的墙壁上挂着夜明珠,周围栽种着奇花异草,更有一池娇艳欲滴的荷花,地上还滚动着氤氤氲氲的白雾,用手一摸却是十分冰凉,好似下面有一汪冰泉。
荷花池的中央还有一个八角的凉亭,地上摆着几个蒲团。
李蛮跃进八角凉亭,抬头一瞧顿时羞的面红耳赤,一颗心怦怦乱跳,这凉亭顶上画满了各种栩栩如生的赤身女子,她们个个勾魂夺魄,姿势更是大胆撩人,无时无刻都在勾引观看她们的男人,激发他们心里的欲望。
李蛮急忙低头不再去看,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这里到处透着一股妖媚鬼气,令他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没过多久,那个樵夫出现了,此时,他面色有些苍白,身上血迹斑斑,看来方才激战的十分惨烈。
他朝李蛮一笑,纵身进了凉亭:“那些人还真是难缠,不过全被我打发了。”
李蛮见他身上隐隐有伤,忙道:“你没事吧?”
樵夫笑了笑:“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说着从一处石箱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我叫张连城,萧长河是我的师傅,这是我师父留给你的。”
李蛮闻言急急打开信,眼目一扫,心情骤然激动,这竟是乔三出事前一天写给萧长河的信,原来乔三自从捡到李蛮,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有人故意留书说李蛮是白云飞的遗子,但是乔三曾见过那个孩子,知道李蛮绝不是白云飞的儿子,许是察觉了危险的气息,提前将李蛮托付给了萧长河,让他务必保证他的性命。
末尾的话是留给李蛮的:孩子,你不是我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而是我怦然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抉择,你真的很像我的孩子可惜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必将含笑九泉。
读到此处,泪水夺眶而出,他跪在地上哽咽起来,恨声道:“白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张连城暗叹一声,将李蛮扶起来沉声道:“白昊天势力强大,手下高手如云,想要报仇,你可要好好修炼!”
李蛮擦擦眼泪,将那封信收好,朝着张连城鞠了一躬:“多谢张先生教诲,我记住了。”
张连城道:“自从接到乔三的信,我与师傅日夜赶去鸢城可惜还是迟了,当时瞧见你被官兵追捕,又看到了妖族等人,就知道有人对我们下套,于是提早回到首阳山布局,所幸救你脱险,那些人来头甚大,否则还真是难办了。”
李蛮微微点头,一想到那个面貌丑陋好色如命的萧长河心里顿时复杂。
张连城似乎看出了什么,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师父好色如命?不堪为人师表?心里鄙视的很?”
李蛮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张连城叹息了一声:“看来你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实话告诉你吧,师傅少年时因生活贫困曾进宫当过太监,因其相貌鄙陋,后来被赶出了宫”
“太监!”
李蛮顿时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萧长河如此好色,居然是一名太监,难道一切都是假象吗?
他忍不住朝顶上扫了一眼那些妖媚女子的画像。
张连城见状顿时羞的面目通红,他的脸本就黑黑的,此时红涨成了猪肝色,急急解释道:“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是师傅的闭关之所,之所以如此装扮,其实是一种治疗刺激的手段。”
李蛮闻言更是大惑不解的瞧着他,头一次听说这等春图是用来治疗的!
张连城苦笑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我师父其实一直想通过修炼变回正常的男人”
李蛮惊讶道:“这这还能长回来吗?”
张连城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师傅一直苦寻各种良方,可惜效果不大,他忧思甚重已成心魔!唉我们瞧在眼里,急在心中,也都尽力去搜寻一些古方古法,直到白师弟听说轮回天书具有重塑身体的奇妙伟力这才孤身入了东荒。”
李蛮顿时动容,想不到白云飞孤身入东荒竟然是为了萧长河残体重生!他们的师徒之情还真是深厚。
张连城叹息了一声,突然朝着荷花池一挥手,雾气翻滚,只见一朵艳丽的荷花花瓣中放着一页暗金色纸张,伸手一招,那页暗金色的纸落在了他的手里。
李蛮瞧着那古朴异常的金纸,上面居然一个字也没有,惊讶道:“这是轮回天书?”
张连城道:“没错,这正是轮回天书!白师弟视师为父,对他尊崇敬爱至极,定要圆他心愿,只可惜。”
李蛮忙道:“萧前辈成功了吗?”
张连城苦涩一笑:“本来这天书是白师弟拿命换来的,师傅心中自责的厉害,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参悟,我劝了他很久,他这才参悟这轮回天书,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身体并未复原,但修为却突破到了九品战神境,此后再无半分的进益,师傅说他与此书缘分尽了,让我把它交给你。”
“交交给我?”李蛮心中对此经朝思暮想多时,真到他面前的时候,又觉的不妥:“我修为如此浅薄,交给我岂不是暴殄天物?你为何不参悟此经?”
“我参悟了三年,什么也没悟出来,师傅说我缘法浅薄,强行参悟有害无益”,张连城苦笑了一声,又道:“我虽然不明白师傅为何将经书给你,但我相信师傅定有他的道理,你就拿着吧。”
李蛮见他这般说也不再推辞,接过那张暗金色的纸,仔细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出来,却听张连城道:“你试试滴血进去,说不定有什么反应,先前我跟师傅都是这么做的!”
李蛮依言,咬破手指将血迹抹在了上面,片刻间,那张暗金色的纸自行浮在空中,陡然剧烈的燃烧了起来,洗去铅华,变成了金灿灿的一页金书!“嗖”的一下没入了李蛮的体内!
如此奇景瞧的张连城目瞪口呆,咋舌道:“师傅说的没错,它果然与你有缘!”
李蛮似有所悟急忙盘膝坐下,隐约看到身体中央居然有一株伸着九条枝丫的碧绿小树,顿时心中一惊,那小树与镜门之内看到的那株大树的形状几乎一摸一样,不过镜门里的那株大树宛若死物,体内的这株小树则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吃的果实在身体里生根发芽了?”
李蛮心中震惊不已,陡然见那页金书骤然没入碧树之内,整株碧树陡然一震,散发出了神秘莫测的光辉,树身上缭绕着一个又一个的古字,然后倏然消失了!
一篇玄奥晦涩的古文出现在他的心头:天生一物变三才,交感阴阳结圣胎。龙虎顺行阴鬼去,龟蛇逆往火龙来。婴儿日吃黄婆髓,姹女时餐白玉杯。功满自然居物外,人间寒暑任轮回
张连城见他入了定,不再打扰他,悄悄的走了出去,彻底的封住了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