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人收到洞府之中,妙香在一片荒野又接走了素心和余良,沿着一条大河而上,走了许久,忽然消失在岸边。
直到真的抵达碧落玄音,看着四周勃勃生机,秦广才放下心来。
先是打量四周,余良跑过去牵着他的手,他才回神对素心致意。
碧落玄音,这姑娘恐怕不是简单的因为乌丸的关系,看起来,与林兄也只是两次交情,按理说,她已经不曾亏欠,真的只是对邪神不满?
历代碧落玄音只有一人,不代表碧落玄音这股势力只有一人,附近的屋舍与人间有很大差异,带着浓浓的冥土鬼风,这里以前大概有许多人居住,如今空空如也。
房屋建筑周围水网环绕,鱼虾水草,与人间一般,在秦广看来,若不是那碍眼的冥土建筑,这里一切都好。
等几人适应了一会儿,玄音开口道:“这里更容易靠近十八神殿,在外面很容易遇见巡河鬼差,雄伯大羿等人常年镇守冥河,如果关押林风,那么,关押在冥河水牢的可能性最大。”
她说出这样的情报,妙香微微舒缓眉头。
“不急,先收集情报,如果有事,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这里她修为最高,也最克制鬼物,不论成与不成,确实是她出手最为合适。
没人知道玄音愿意让几人来到碧落玄音的原因,勃勃生机掩映下的空荡荡房租,又显得十分荒凉。
难得在冥土寻找到一个类似人间的地方,秦广轻轻拍了拍余良的脑袋。
“我们要外出打探情报,小师弟,这里就你看家!”
“师兄,师父能平安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
两人小声交谈,秦广把林风被抓的事慢慢告诉余良,而妙香与玄音,也在小声交谈。
“玄音,为什么?”
面对疑问,玄音回头看了看余良,把目光看向远方,碧落玄音这一片,就如人间某处鱼米之乡,在冥土十分难寻这样的造化之地。
“师叔,这次与林风相遇,其实是阴阳神官暗中安排,目的,只是想确认林风真容!”
“什么?大师兄?”
“这不是神官大人的行事风格,师叔,我是一个外人,我只是觉得,金鸡神殿,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妙香太意外了,阴阳童子作为大弟子,年岁和本领,都不比金鸡圣母低多少,安排一场,只是为了看林风的真容?
何必呢,可以直接来问我;如果大方一些,冤家两次去神殿求见,也可以直接看见,何必如此?
这时候,妙香才想起阴阳童子突然来洞府找自己的事,当时她不觉得有不妥,现在想起来,阴阳童子一来就仔细打量林风,恐怕是别有用心。
她这个大师兄活得长远,金鸡圣母的弟子经过岁月积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留在身边听用的不多,其他人大多在神殿里任职。不敢说完全了解阴阳童子,也如玄音一般,妙香也感觉到如今金鸡神殿似乎有些古怪。
如大羿雄伯和金鸡圣母这些老牌神官,也算是前朝老臣,十殿轮回被拆分,比较重要的几个神官得到了好处,接受邪神的统领也没有太多波澜,有些不愉快,也远远说不上反抗。
以前的妙香不想这些,如今一件件的事情串联起来,隐隐感觉到,似乎各位老牌神官,也各有打算。
整个冥土,能让阴阳童子突然改变行事风格的,除了光明大圣,还有谁呢?
“你有怨气?”
言辞比较犀利,妙香看着玄音,自己都摇头。
“食君禄,为君分忧,冥王大人功德无量,他们却与邪神如此快速媾和,若是一代功德神明降世,冥王之位更替,那也是大道轮回。可他是邪神啊,师叔,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会把冥土带向何方?”
玄音的话十分危险,妙香严肃神色。
“以后你我平辈相交,不必再称呼我为师叔。”
玄音继续道:“一个仙界剑仙就让他们鸡飞狗跳,何况三百剑仙?”
她这样的反问,妙香无从作答。
碧落玄音毫无疑问是支持人间剑仙斩杀邪神的,他们是维持轮回正常的坚定力量,如果往高处说,他们都希望众生死得其所,而不是死后还要被邪神用来征讨三界。
身在门内,不该听的事不能听,关于人间剑仙集体陨落的事,妙香知道的十分有限,那时候她修为太低,没有权限知道这些事。
而玄音身在门外,又是碧落玄音的首领,有自己的情报渠道,知道的多也不足为奇。
妙香一脸不解,玄音解释道:“神官大人传我阴阳之术,我自相信神官大人此举有不得已之处,可千年万年,神官大人也许已经习惯了大圣的威严。”
“闭嘴!”
她的话越说越离谱,这种话,只差明说光明大圣不是以前的光明大圣了。
可妙香也很难想象,阴阳童子这样的人会突然改变,这两人在她心里,都是不容诋毁的人,疑惑在心头,她也只能让玄音闭嘴。
这种小声的争执,也被秦广注意到,师兄弟两人恍若未觉,只有素心一脸担忧。
“我警告你,你若是诚心相助便好,你要是别有居心,别怪我翻脸无情。”
事情还没有开始,妙香就把丑话说在前头。
“圣母多虑了,玄音,的确只是想赌一赌,搭救林风,碧落玄音和黄泉,是认真的。”
亲近的关系顿时有了明显的疏远痕迹,妙香也不在乎,对她来说,如今没有谁比林风更重要。
二女对视一阵,玄音似乎也知道自己对妙香说这些话不仅有挑拨离间之嫌,还有些诛心过分,神色歉然,她飞进一处古老的宫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不少谍报。
“最近冥河凶物做乱颇多,巡河鬼差密集,这是去雄伯神殿的几条路线。”
终于谈到秦广关心的事,他接过情报,皱眉问道:“可是因为邪神降世,冥河生灵神智被影响?”
两人惊奇,不知秦广一个野修,怎么会有这种接近真相的猜测。
“这并不难猜测,冥王在位的时候,冥河之中虽有凶物潜伏,但都是安静不动,吸纳幽冥鬼气修行大道,各位冥河神官也清闲度日;邪神降世以后,十殿分为十八殿,看似权柄分散,各位神官却甚少显露于人前,如果我猜测不错,恐怕这冥河凶物做乱,牵扯的精力,要远胜于冥土征讨人间。”
他这一番猜测的根据,源自和林风交流的结果。
二人站在人间界高处,修为远远比不上冥土这些老牌神官,但以人间观冥土,他们在人间的位置,并不比十八神将在冥土的位置低,高屋建瓴,自然猜测得有根据。
身在此山中,不知真面目,并非妙香、玄音聪慧不如,只是一叶障目。
玄音笑了。
“你说得不错,冥河凶物暴乱,牵制住了邪神大部分精力,若不然,区区人间,如何地方冥土大军?”
她说完,留意着秦广的反应。
“姑娘不必如此试探,我们来冥土,就是为了阻止两界纷争,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我的目标是相同的。”
谁都没有想到秦广在这个时候坦白,妙香愣在当场,玄音笑颜如花。
那我算什么?
绕了这么大圈子,妙香才明白自始至终,自己脱离师门,一心扑在林风身上,有些可笑。
他们都是人间之人,目的如此,如果一个弄不好,就是与冥土为敌。
师门放弃自己,而自己倾心的人,似乎又是冥土的敌人,妙香一下子觉得造化弄人,有些迷茫。
没有言语,玄音对着秦广一礼,秦广回礼,就如人间与冥土旧势力的结盟。
“主人!”
素心轻轻拉了一下妙香,妙香回神之后,似自嘲又像埋怨自己。
“这冤家,让我如何自处哇。”
初到碧落玄音,简单的言语之间,秦广的大胆坦白争取到玄音的支持,黄泉碧落根本无力对抗大势,有人间力量介入,不论大小,对他们来说都是希望。
这奇奇怪怪的交谈过后,反而显得妙香这出身金鸡神殿的人,不与他们一路了。
一句自嘲,把古怪的气氛消弭于无形,妙香看着两人,却在飞快思索着自己以后该做什么。
与冥土为敌,那是不可能的,黄泉碧落反对邪神,甚至要诛杀邪神,也不是站在冥土的对立面。
如今冥土,人人向往征讨人间,鲜活的肉体和温热的血液,对冥土恶灵和鬼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仅凭潜伏起来的前朝势力,又能做什么?
须知,三百剑仙全军覆没!
“师娘出身冥土,若是愿意相助,师父定然牢记在心。”
秦广说的话,这里只有妙香听得懂,林风这人看似邪魅不羁,内心十分重情重义,也很容易信任他觉得可以信任的人,有时候的某些举动,看在外人眼里,会觉得有些傻。
但她清楚,林风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似乎,自己还真是到了做选择的时候。
人间在冥土没有抓手,妙香成仙后本领高强,要是有她相助,各处奔走,林风的日子确实会好过许多。
秦广也是拿得住事情的人,林风不在,他也能旁敲侧击,不管妙香如何选择,首先,一定要统一路线,不同路就要尽快剥离。
幸好,林风的魅力经受住了考验,妙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