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在半步冥尊级外丹的力量灌注下,须骸剑从绳状迅速绷直,细如芥子的剑体划过虚空,雄浑的死亡力量切割着身前的一切,那凌厉的剑气甚至激得时迟殇魂体表面一阵激荡。
感知到费元宝体内那源源不绝的冥力涌出,时迟殇心底也浮起几分疑惑,只是对方剑锋来势甚急,他也没功夫多想,身形一晃,遁行来到对方身后,并指夹着残镜,信手挥出。
当他晃身之际,费元宝顿时感觉视野一阵扭曲,时迟殇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变为了一团不断挪移的云雾,忽而在左,忽而在右,似是实体,又仿佛只是一道虚影,纵然他有彩色华盖作为力量源泉,却也无法分辨出对方的实体所在。
时迟殇的动作实在是太过迅捷,前脚刚遁走,后脚那残镜已经当作匕首斩在了费元宝后脑勺上,只是那华盖不愧是费家给费元宝用来保命的玩意儿,以时迟殇的攻击力,竟然一击也没能那华盖斩破,仅仅斩入数分,便被源源不绝的冥力包裹,强行推拒了出来。
“唔?”时迟殇剑眉微挑,身形一晃,再次施展遁法绕走半圈,在费元宝反应过来回转过身的间隙,又一次来到了他的正面,同样是一残镜削出,也再度被华盖所阻。
如此这般,时迟殇不断地瞬移斩击,并且都是一击即走,根本不给费元宝反击的机会。
若是两人站定不动彼此对轰,费元宝仗着那颗外丹,时迟殇肯定没法阻挡其攻势,奈何时迟殇的遁法太过滑溜,哪怕费元宝不顾一切地将力量覆盖身周每一片区域,他依然能够随意且从容地游走其中。
自弱小时的雷翼术为起点,时迟殇一步步推演出了极影雷翼、极影炎寒雷翼,并在接触了阴阳大道后,将之升华为了阴阳光翼,然后再是步步递进,时空法翼,乃至最后的幽无剑翼。
只是当年九幽流域那一战,时迟殇的底牌也暴露不少,尤其是能够在冥尊手底下逃命的幽无剑翼,更是被不少势力所熟知,导致时迟殇许多时候都无法动用这对剑翼,否则极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以在加入阴阳宗以后,时迟殇就一直在研究如何改良幽无剑翼。
直至冥雷国一役,时迟殇意外掌握了虚实大道,从而另辟蹊径,在“时空”的基础上,再融入了虚实大道,从而最终推演出了这门全新的遁法——神游随心!
但凡时迟殇意念覆盖之处,都能够作为他施展遁法进行迁跃的媒介,换言之,只要是时迟殇的意念能延伸到的地方,时迟殇都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那里,全然无视各类禁制与障碍。
短短二十息时间,时迟殇绕着费元宝斩出近二十万剑,魂力裹挟着埋葬、太阴、白骨三门大道,让每一次斩击都饱含直指死亡的慑人寒意。
“啊!你给我站住,站住!”费元宝被这连绵不绝的攻势逼到几近癫狂,完全没了章法,自顾自地在那儿挥舞须骸剑,却始终无法触及时迟殇分毫。
眼见头顶华盖光彩逐渐暗淡,费元宝终于从疯癫中醒悟了过来,看了眼始终置身于虚实间隙中的时迟殇,他愤然挥剑斩出一击,随后扭头就向远处逃去。
“想跑?”瞧见费元宝转身,时迟殇立时洞悉到他的意图,只是那华盖虽说挨了他二十万剑后光芒已经逐渐暗淡,但是观其厚度与光泽,如果他仍旧继续这样子单纯剑斩,只怕是短时间内很难将之攻破。
瞥了眼远处仍在激斗的其他人,时迟殇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观战的人野,见他望来,人野不觉心头一慌,赶紧往后退去,向来冷漠的他此刻却是满脸赔笑:“老夫就在这儿瞧瞧,没打算掺和……”
这人野虽然是冥皇巅峰,但是很明显,没有背景的他,实际战力并不高,更多是依靠那根藤杖来施展各类乱七八糟的怪异术法。
当然了,时迟殇顾忌的当然不是他会浑水摸鱼,而是觉得有这人在,自己没法施展三大底牌去对付费元宝。
只是眼见费元宝飞遁极远了,时迟殇心头考量再三,终是念头一定,望向那边的眼神也是霎时冷冽起来。
运转神游随心掠至费元宝退路,时迟殇脚下一踏,无边剑威席卷而起,眉心镜照秘术所化符篆熠熠生辉,宛如一轮浩大烈阳,照彻十方天地,亦是将正在全力逃遁的费元宝从头到脚尽数笼罩。
当藏身在彩色华盖之下的费元宝完全落入时迟殇意念感应的刹那,他的身躯陡然间虚化消失,而后随着意念穿透华盖的阻隔,凭空出现在了费元宝身前。
冷不丁看见时迟殇出现在了华盖内部,费元宝瞳孔陡然收缩,本能地将外丹催动到极限,磅礴的力量宛如山洪般倾泻而出,不顾一切地向着时迟殇轰击过去。
嘭!汹涌而狂暴的冥力粉碎着一切,直接将时迟殇碾碎不说,更是从内而外地将华盖落下的光幕轰了个粉碎,苍灰色的冥力洪流扭曲着往外奔腾远去,最终将遥远处的数座山岳尽数湮灭。
这一击,费元宝抽调了外丹近八成的能量,以至于一击过后,他整个人几乎陷入到了脱力的状态,寄托在真灵内的外丹亦是光芒暗淡,原本体内汹涌不绝的冥力也在这一刻短暂地停滞了下来。
叮!如似凤鸣般的清越剑吟忽地响彻十方,费元宝满脸刚刚兴起的笑意瞬间凝固,而后他这具以阴阳并蒂果塑造的第二分身,被从后方挥来的残镜斩作粉碎,所有的血肉与骸骨都在粉碎的刹那消融殆尽,被时迟殇以虚假、诛绝和枯竭三合一强行抹消。
一击粉碎费元宝肉身,时迟殇再次挥动残镜,斩向正往远处逃去的费元宝的真灵。
只是这次他却是失手了,残镜还没斩中对方真灵,先前构成华盖的五彩光芒已然裹挟住费元宝真灵,强行撕裂空间远遁而去。
“这人身上咋那么多宝贝……”时迟殇皱着眉嘀咕了声,随后伸手一抓,将费元宝肉身粉碎时散落的储物腰带和须骸剑摄了回来。
瞅了眼表面至少有十八重阵纹禁制覆盖的储物腰带,时迟殇没好气地将之收入太虚养龙环,准备以后再抽时间去破解禁制,只是经过刚刚的交手,他估计费元宝把能用的都耗得差不多了,可能真的破解了,里面也没啥好东西了。
至于被他夺回来的须骸剑……
时迟殇看了眼不远处满脸蠢蠢欲动却又不得不强行掩饰的人野,将手中的须骸剑掂了掂,忽然传音道:“你可想要此剑?”
人野本来正在冲动和理智之间来回挣扎,冷不丁听见时迟殇传音,不由地一怔,下意识点头道:“想要……”
“你用两生树的树心来换。”时迟殇淡淡道。
人野虽然修至冥皇巅峰,看似地位尊崇,实际上,并非出身名门的他所修大道和功法实属平常,实际战力可能还不如薛珽这种冥皇后期,所以须骸剑对他来说,是唯一能够改变命运,有望晋阶冥尊的希望。
是故听见时迟殇的条件,人野毫不含糊,当即取出一只木盒丢了过去。
接过木盒,时迟殇打开看了眼,确认的确是两生树的树心后,直接将须骸剑丢了过去,随后收起木盒,转身便冲向远处争夺大谴雷篆的战场。
此时,远处战场已然进入到了白热化,几名强者围着大谴雷篆奋力厮杀。
最开始的时候,由于薛珽和白衫男子是一伙儿的,道皇子、狮无法、唐含影三人也就下意识联合起来,先想将薛珽二人赶出局,可是打着打着,道皇子和唐含影怼到了一起,变成了狮无法独自去对付薛珽二人。
这两人一狮都是冥皇后期,实力相近,不过薛珽一方有两人,狮无法自然稳落下风,两边激战了片刻,狮无法被压得狼狈不堪,刚刚在拍卖会上购买的寒牙枪亦是被薛珽连续重击打得崩折粉碎,最后不得不拖着残躯狼狈逃走。
刚刚解决掉狮无法,薛珽二人还来不及缓口气,远处忽然光芒大盛,千万枚不停旋转的金属圆盘,混合着同等数量的破法毒针,更还有十八道压缩到极点的太阳神炎,宛如风暴般对准二人席卷过来。
“我淦!”
薛珽见状哪儿还不明白,道皇子和唐含影看似在那儿打生打死,实际上早就做好了渔翁得利的准备,这才会趁着自己二人击败狮无法后放松的刹那发起偷袭。
眼见密密麻麻的暗器混合着太阳神炎轰击过来,薛珽赶忙双拳一震,冥火真轮燃起无量紫色冥炎,化为重重火幕挡在前方,自己则是快速抽身后退。
至于那白衫纸扇的年轻男子则是倒霉些许,击败狮无法时被对方以寒法冻结了身躯,虽然说被他强行挣脱出来,却也失去了及时逃走的时间。
电光火石间,年轻男子蓦地感觉被人往后一拽,而后一阵天地倒转光影扭曲,他竟然凭空出现在了数万丈开外。
扭头看见刚刚收回手的时迟殇,那年轻男子怔了怔,下意识点头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乃光暗山阴蝎公子,阁下日后如有……”
“不客气!”时迟殇哪有兴致听他啰嗦,直接拍了拍他肩膀打断了这串水词。
这名白衫纸扇的年轻男子,赫然就是当初在冥雷国被时迟殇逼迫写下欠条的阴蝎公子。
时迟殇此刻改容换面,一身气机也被他刻意掩盖,加上此刻他显露在外的是白骨、太阴、埋葬,和当初在冥雷国的样貌功法截然不同,阴蝎公子压根没有认出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