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笙睨了新管家一眼,周身洋溢着不悦,“知道了。”
新管家冷汗淋淋,不敢直视百里笙。
待到百里笙离开,新管家才松了一口气,回到了主厅。
“殿下,王爷已经去了汤池。”
“知道了,把东西送上来。”忆慈一身最简单的红色纱裙,一举一动洒脱自在。
“是。”
管家退了下去,主厅留有六个侍奉的婢女,燃香两三支,安神馨香。
不一会儿,管家身后跟着七八个婢女,每人手里一个木托盘,托盘上的盘子昂贵精致,甚至镶嵌着珠宝,若是流出府,必定能引起轩然大波。
珠宝玉盘被轻轻放到桌上,玉盘之中,是晶莹剔透的果子,或是小巧精致的点心。
忆慈摆弄着新做的指甲,鎏金的款式,雕刻着活灵活现的牡丹,漂亮的桃花眸勾起眼尾,本该风情万千,但眸中纯粹干净。
行至主厅,百里笙脚步顿住,一威严气势,消弭的一干二净。
“王爷怎么不进来?”忆慈收敛些动作,朝厅外的百里笙望过去。
来人剑眉星目,一身黑色劲装裹身,威严挺拔又松弛,多了几分自在的洒脱。
百里笙没有回答,随后抬脚走了进来,目不斜视,“本王无须人伺候,都下去吧。”
众婢女看向忆慈,见忆慈点了点指甲,众婢女行礼退了出去。
主厅中只剩下百里笙与忆慈二人,百里笙径直坐在了客座上。
“公主好大的威风。”
百里笙嘲讽,眸光瞥向桌上精致的玉盘,眼底幽暗。
“想来这一月有余,公主已将府中中馈悉数掌握。”
忆慈敛了敛裙摆,站起身,身段婀娜,眼神干净,似最魅惑的妖精。
“王爷误会了,你王府犹如空壳,若不是本殿,可没有如今的盛况。”忆慈顺势坐在百里笙对面,胳膊撑在桌上,笑声轻脆如银铃,“王爷府中奸细颇多,若不是本殿,你此次回圣都,可就死无全尸了。”
“王爷不感谢本殿?”
百里笙面不改色,甚至有意后退一些,“公主未免太过招摇。”
他在圣都布局,本想假死,金蝉脱壳,可如今全部被这梁国公主打破。
他只能重新谋划,寻找另一个合适的时机。
忆慈摆弄着鎏金长甲,勾唇浅笑,“是在怪我打乱你的计划?抱歉啊,其实我是故意的诶~”
并不诚意的道歉,刻意挑衅,无端为她增上几许调皮的灵动。
百里笙敛眸,刻意避开与忆慈相撞的视线,声音沉了下来,“公主倒是肆意,只是不知是谁的人,太子?三皇子?亦或者五皇子?”
忆慈嗤笑一声,“王爷怎么如此不自信?怎么不相信本殿单单是这九王妃?”
“你觉得本王会信?”百里笙掀起眼皮,眸中坠着冰意,“梁国公主。”
忆慈轻笑,“或许,我不是真正的梁国公主?”
他的贪念是权利?
那她抢走他想要的,会怎样呢?
他能破了这虚镜吗?
还是自此留在虚镜?
忆慈又想到长笙对她的温柔和不疑,再看眼前的人,伸出一只手,软若无骨,“王爷,不如一起合作?”
“合作?”百里笙仔细盯着忆慈,企图看出她的意图,可她眼神太过干净,除了玩味和愚弄,什么都没有。
似乎,她单纯的想要他拜服。
百里笙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你想得到什么?”
“唔……没有啊。”忆慈眸光溢彩,“本殿只是无聊,想寻个玩伴而已。”
虽然她知道怎么破除虚镜,但她哥不来寻她,她索性多玩些日子。
若是回去了,大概率要被送去神院上学。
苦啊~
百里笙打量着忆慈,她的双眸如小兽般干净,就连眸中的好奇,也如稚童。
要么她当真如此,要么她演技太过精湛。
“好!”
……
……
“今日宫宴势必不会太平,你多加小心。”
马车之上,百里笙端坐,手中握着一本书籍,眸光却瞥向看车帘外风景的忆慈。
“自然。”忆慈没有回头,依旧掀着车帘,“我替代真公主来周国,已经学过你们周国的礼仪,不需要担心会穿帮。”
“你的意思是……”
“他们想要下文章,无非是从我的身份开始,我这替嫁的事不算辛秘,暴露只是时间问题。”忆慈分析,“他们敢送假公主过来,无非是还不到撕破脸的地步,真假无所谓,只要有人过来便好。”
“能在真假上做身份的,是人的疑心。”
“他们想借刀杀人罢了。”百里笙说完,目光转向忆慈满头的珠宝,忍不住问出声,“你的头……不累吗?”
他知道宫宴该穿着隆重,但她隆重得像是要登基,实属招摇。
“不累。”
忆慈抽空回了百里笙一句,依旧趴在车窗边。
她喜欢珠宝,她哥就到处抢劫,为了让她哥不被联手揍死,她只能忍痛割爱,谎称不喜欢。
宫中宫外,皆是万般心思。
“小姐,下月初七,您就是五皇妃了,宫里已经来了教习姑姑,过几日,怕是要劳累些。”婢女细致地梳着小姐的发髻。
小姐容貌昳丽,身段柔细,弱柳扶风又华丽雅致。
“桃溪,我不想嫁……”李慕情看着镜中的自己,似水含波的眼睛中满是忧愁,“自古皇家多薄情……”
“小姐,您不一样的!”桃溪笑嘻嘻安慰,“您和五殿下是青梅竹马,五殿下定会好好对小姐您的!”
李慕情弯唇笑了笑,只是眼中仍满是忧愁。
“好了,该出发了。”
皇宫前,车水马龙,来往者,衣着华贵。
宫宴规矩繁杂,众宾客落座,皇帝等人还未就坐,因此众人状态松弛,说说笑笑。
“这栗子是北族进贡,尝尝?”百里笙捏起一颗栗子,手指修长灵活剥着栗子皮。
“嗯。”忆慈环视了一圈来的大臣和皇亲国戚,大致了解了朝堂的势力分布。
不得不说,精彩。
“给。”百里笙将剥好的栗子放入忆慈盘中,轻声提醒。
忆慈瞥了一眼,撑着下巴,眼尾上挑,弯唇勾笑,“喂本殿。”
百里笙:“……”
跟谁学的?
像个妖精。
沉默片刻,百里笙将栗子递到忆慈嘴里,眼睑压低,低声道,“你又去逛花楼了。”
他不是没接到过消息,上个月在军中,他便收到了不少她的荒唐事迹的信件消息。
“咳咳咳……”
百里笙轻拍忆慈的后背,“行了,你逛就逛了,反正也做不了什么。”
她一个女人,还能和女人给他带绿帽子?
笑话!
“王爷,殿下逛的是南风馆。”百里笙身边的下属低声提醒,“昨天去的,点了一个头牌和三个花倌儿。”
百里笙:“……”
忆慈默默拿起茶杯,轻飘飘解释道,“我就是长长见识去。”
百里笙顺势又拿了一颗栗子,剥了起来,“嗯。”
“王爷,殿下是南风馆的二老板,还是头牌的知己熟客。”下属耿直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