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同志。”
被宁政委点到名的刘芳止住了哭泣,怔怔地看向他。
宁致远的表情格外严肃:“同为军嫂,你应该比旁人更加理解军嫂的不易,同为女性,你更应该明白谣言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今天,我们不探讨你这样做的出发点是什么,这个你自己心里最明白,我只提出一点希望。”
“希望你能和部队里的李卫国同志一样,当得起一众子弟兵的表率,以身作则,团结同志,即使真发现问题,也有正确解决问题的方法。”
宁致远的话严肃却点到为止,末了还开了一个玩笑:
“我的办公室永远欢迎你们到访,只是下次别再哭了,再哭我这儿就要水漫金山了!”
即使如此,刘芳还是臊得满脸通红,也不好意思继续哭下去,只重重地点了点头,垂头耷脑地跟着李卫国离开了办公室。
宁致远看向站在一旁不哭不闹情绪稳定的余长乐,眼睛里满是欣赏:
“小余啊,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余长乐大气地回应道:“谣言止于智者,感谢首长同志明察秋毫。”
颇有素养的话让宁致远不住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孟久安这个媳妇找得不错!
“至于你,孟久安,为了维护自己媳妇,就把别人媳妇赶下车,这是一个军人该干的事儿吗?”
“一码归一码,对你的处罚依旧生效。”
对此孟久安没有异议:“是,政委。”
“那就行了,你们走吧。”他还有一堆正事等着处理呢!
隔了一会儿,见孟久安和余长乐两人还杵那儿不动,宁致远纳闷道:
“还有什么事?”
孟久安上前一步,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申请书双手递过去:
“政委,我和余长乐自愿申请离婚,这是离婚申请书,请组织上批准!”
正喝着茶的宁致远差点被呛到,“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到桌上:
“胡闹,年纪轻轻以为离婚是闹着玩的吗?!”
在一旁等着想和余长乐说几句话的宁枫也被惊到,她还没从余长乐小小年纪已经结婚的震惊中脱离出来,没想到她又要离婚了?!
果然是她宁枫看上的朋友,有个性!
孟久安一脸严肃:“政委,我们不是闹着玩,是真的自愿申请离婚。”
宁致远瞪了孟久安一眼,转头和蔼地对余长乐说:“你来说,你真同意离婚?”
为了替自己男人讨说法,单枪匹马找上门,宁致远嘴上不说,心里倒是挺喜欢小姑娘这份冲劲。
就凭她做的这个事,就不可能想和孟久安离婚!
哪知余长乐点点头:“首长,我同意离婚。”
宁致远皱起眉头:“那你说说,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这个问题把余长乐难住了,她提前也没准备,只能扭头眼巴巴地看向孟久安。
孟久安想了想:“因为感情不合。”
“那不行!”
宁致远脸一沉,直接否决掉,他看人极准,孟久安和余长乐两个都是很好的人,没道理过不下去。
“你为了维护她,挨了个处分,而你为了维护他,上门讨说法,你们自己说这样的表现像是感情不合吗?!”
“你看李卫国两口子闹成那个样子,也没提离婚,你俩倒好,不吭声不出气直接来个大的!”
“有矛盾就解决矛盾,有问题就解决问题,离婚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宁致远把离婚申请书推了回去:“这个申请我不会批,除非你们给我一个非批不可的理由!”
——
孟久安和余长乐被宁政委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余长乐没想到这个军婚离起来还这么麻烦,两人自愿离婚都不行,还得组织上审批同意。
她出了办公室便对孟久安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想好理由,准备好了随时叫我。”
说到这儿又突然想起:“对了,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今天就可以搬出去。”
孟久安有些意外,脱口而出:“你今天就要搬走?”
余长乐愣了一下,想到这个婚还没离成功,以为他担心影响不好:
“你不用担心,大院的军嫂们大多都知道我在城里找了工作,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孟久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送你。”
余长乐摆摆手:“不用了,我东西也不多,回去拿上一趟就搞定。”
等在楼梯口的宁枫见两人说着话下楼,迎了过去:“余长乐!”
见有人等她,孟久安冲宁枫点了点头,自觉走到一边等着。
宁枫瞄了一眼孟久安,对余长乐说道:“你们真要离婚?不是说误会都解开了吗?”
余长乐淡淡一笑:“就算没有误会,我们俩本来也要离婚。”
“那又是为啥?”宁枫像个好奇宝宝。
看了一眼站在树下如树干般挺拔的孟久安,余长乐想了想答道:
“我原来听过一句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本来是对婚姻的一种调侃,可我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有婚姻做坟墓至少证明这段爱情寿终正寝,得以入土为安,总比虚无缥缈,转瞬即逝来得好吧。”
“可没有爱情的婚姻呢?它连坟墓的作用都起不了,那留它又有什么用?”
宁枫听得似懂非懂,她觉得余长乐好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回答,只是越发觉得余长乐这个人有意思。
她喜欢和这种有独立思想的人交朋友。
“那你离婚之后咋生活?”
从小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宁枫知道,大多数随军的军属都没有工作,主要在家里照顾一家老小,哪怕在村里再能干的人,放到城里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余长乐笑了:“我在顺城大街转角的地方开了一家服装店,名字就叫长乐服装店,等开业了,你有时间可以来玩。”
宁枫也挺高兴:“那敢情好,我这段时间在军营采风,就在城里咱们经常都能见面,不用像以前那样只能靠偶遇了!”
和宁枫道完别,心情轻松愉悦的余长乐朝树下的孟久安走了过去。
“孟久安。”
茂密的树荫下,一道军绿色的身影仍旧站得笔挺,听见声音,孟久安回过头去。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余长乐身上,就好像她自己也在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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