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觉得你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姐对他还是那么好,甚至想得更周到,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余长乐一惊,立马反应过来刚才说的那番话,不是只读到小学的‘余长乐’能说出来的话。
她忘了这对姐弟相依为命十来年,余长喜才是最了解余长乐的人。
余长乐脑筋飞速旋转,只能把锅甩到孟久安身上,故作镇定地开口说道:
“可不是不一样了么,你姐夫天天叮嘱我加强学习,开拓眼界,逼着我看了好些书呢!”
原来是这样,余长喜恍然大悟。
他认真地说:“姐夫说得对,姐,你有时间也多看看书,对你有好处。”
见已经糊弄过去,余长乐点头应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余长喜将兜里剩的钱还给余长乐,面露惭色:“姐,一共花了六块九毛五,这是剩的三块零五分。”
他已经选的最便宜的钢笔,也要五块钱一支,一想到花了姐姐这么多钱,他心里就过意不去。
余长乐没接:“剩下的你自己拿着,这么大的人了,包里得揣点钱。”
余长喜急忙说:“我拿钱没用,学校会发补贴。”
余长乐笑了一声:“你姐我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钱没用的时候。”
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他包里:“别墨迹了,把钱收好,快走,姐买的东西还在供销社呢!”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在供销社下班前赶到了。
余长喜看见他姐买的那堆东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天老爷,这得花了多少钱?!
余长乐一只手用塑料篮子提着那一大堆零散的物件,一只手抱着同样装满东西的搪瓷盆走在前面,余长喜小心翼翼地扛着缝纫机跟着她。
“姐,咱们这是去哪儿?”
余长乐故作神秘地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已经想好了,为了让余长喜更容易接受她和孟久安离婚的消息,她决定一步一步来。
第一步就是告诉他自己开店的消息,等他知道他姐可以赚钱养活自己的时候,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离开孟久安不能活,这样就能减少一部分焦虑。
还好供销社离顺城大街不远,两人扛着东西走了二十分钟就走到了长乐服装店门前。
“看!”
余长乐得意地朝路边这个白色门面扬了扬下巴。
余长喜不知所以地抬头看去:“长乐服装店?姐,这店的名字和你一样!”
他还以为他姐就是特意带他来看名字的呢。
“当然一样,这店就是我开的。”
余长乐冲他扬扬手里的钥匙:“别愣着了,搬进来吧!”
余长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姐拿钥匙开了门,抱着东西自如地进去了,只得忐忑地跟上。
看着余长乐娴熟地收拾起买的东西,环顾了一圈的余长喜这才半信半疑地开口问道:
“姐,这店真是你开的?”
余长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答道:“那可不,怎么样,还可以吧?”
余长喜眼神里一下充满了崇拜:“岂止是可以,简直太可以了!姐,你真厉害!”
这个店装修得太漂亮了,连他这个刚从乡下来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和街上那些灰扑扑的店截然不同。
“这得花不少钱吧?”他一边参观一边感叹,“租金肯定便宜不了。”
余长乐笑他:“你这大学生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我看你是钻钱眼儿里去了。”
“先给了三个月租金,三个月之后再付买房的钱。”
“买房?姐,你还要把这房子买下来?!”
余长喜今天大受震撼。
余长乐淡定地答道:“嗯,这个店位置不错,价格也不错,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可以住人。”
说着就把余长喜带到了后门处。
打开门进去就是一间小屋,面积不大,只够放一张单人床,勉强在墙角放了一个小柜子。
窗户外面就是一个院子,院子倒是挺大,就是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余长喜迟疑地问出一个问题:“这小房间够住吗?”
这倒是提醒余长乐了,原来只想着自己一个人,那就勉强够住,现在余长喜来了,虽然平时住校,但总有放假的时候,这个小房间就不够用了。
“等店开业了,姐先住着,再在后院修两间房起来,你放假回来就能住了。”
余长喜摇摇头:“我可以住宿舍,但这么小张床,你和姐夫怎么睡呢?”
没想到他是在问这个,余长乐圆脸莫名一红:“小孩子家家的,你管我和你姐夫怎么睡!”
余长喜无语,刚才是谁鼓励他大学生可以谈恋爱,现在又说他是小孩子
书上说得对,女人的确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余长乐转移话题,指着塑料篮子和搪瓷盆里的东西说:“这些都是给你住校准备的,你看看还缺什么不?”
果然这话一出,立马转移了余长喜的注意力,他又又又惊了!
“这这全是给我买的?不行,不行!姐,走,咱们拿回去退了!”
余长喜脸都急红了,里面好多东西他都不认识,哪里用得上,太浪费钱了!
余长乐怎么可能依他,自从他到了自己身边,她已经观察到了许多次他对金钱的反应。
每一次他在意的都只是钱的数额,却从没真正看到过花掉那些钱带给他的东西。
但这不怪他,时代和环境束缚着这个年代绝大多数人的思想,这不是一时能改变的社会普遍现象。
余长乐借此机会循循善诱道:
“长喜,你现在是一个大学生了,住在宿舍里会遇到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你身边的人不再是乡野村夫,而是有文化有见识的知识分子。”
“姐知道你想说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咱们不与人攀比,但也不必固步自封,学会接受新鲜事物,学会追求美好生活,这没什么不对。”
“你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山沟沟里考了出来,这就是你朝新生活迈出的第一步,但绝不应该是最后一步,我们都值得更好的生活。”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余长喜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一直以来他的目标就是考上金帛的大学,来到姐姐身边,却似乎真的从没思考过以后想过怎样的生活。
“姐,你说得对,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