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牧一贯的行事风格看来,他出手一定是不会留情的。但这次司徒剑却意外了,因为云牧这次居然留情了。
十名虎卒加几个亲兵,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躺在地上。这些虎卒要是说面对那些普通士兵,都足以算得上是高手了。但面对云牧这样的先天修士,还是如同孩童一般脆弱。
程飞的剑横在空中,呈现出一种将刺又没有刺出去的状态。因为云牧的剑就在他脖子上,而且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经被划破,感受着剑刃上的那丝丝寒意让他心中惊颤不已。
程飞眼中一片绝望,他最终还是低估了云牧。没想到在他的面前,那些最精锐的虎卒竟然连出手都没有机会。
云牧手腕一转,化云剑顿时被拉动。程飞瞳孔骤然缩紧,正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之时,却发现化云剑在被云牧一拉之后离开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云牧一旋剑身,化云剑霎那间一阵翻转,然后进入了剑鞘。
程飞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不杀我?”
云牧:“按理说巴中王的人都该死。”
程飞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云牧的下文。
“可我不杀你,你也算是一条汉子。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马上离开巴中王,有多远走多远,我不杀你。如果你不接受这个机会,我马上杀了你。”云牧说道。
程飞瞪着云牧,横着眼道:“那你杀了我吧,我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就算我离开了巴中王,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若现在杀你,你连初一都躲不过。而你若接受我这个建议,你至少还能活到十五。当然这中间能不能发生什么事情再让你多活几天,就不得而知了。”已经很明显的云牧要放程飞一马了。
司徒剑也看明白了,杀,的确不是个办法。巴中王府那么多人,也不是人人都该杀。难道皇帝犯了错,宫女们都该去死吗?
而云牧虽然不杀,但态度也很明显,那就是你们要在巴中王被他杀死之前离开他,这也算是一种‘弃暗’。
但如果程飞真的对巴中王忠心无二,那么今天他怎么说都难逃一死。
“我要怎么做?”程飞看上去像是被云牧的话语打动了,出口问道。
“离开巴州城,现在。”云牧说道。
“好。”程飞点头,然后二话不说,转身便开门离去了。奇怪的是,云牧竟然也不阻止。
“你就这样放他离去?”司徒剑忍不住问道。
“你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云牧看着司徒剑说道。
“为什么是我?”司徒剑皱着眉头。
“谁让你这句话提醒了我呢?”云牧大笑,然后道:“就拜托你一下吧,等下回来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什么?”司徒剑眨眨眼睛,问道。
“你想吃什么?”云牧问。
“只要不是断头饭,什么都行。”司徒剑说道。
云牧也离去了,但真的是司徒剑提醒了云牧吗?我看也未必。
程飞很干净,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去的时候身上穿的新铠甲,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这副新铠甲。更重要的是,他去的时候还带了很多人,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了,这难道不是干净吗?
程飞找了一处茶摊,他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平日里他就喜欢来这里喝茶,其实要说巴中王的坏,可以列出一大箩筐。但你要真的在大街上高喊:巴中王是个大坏蛋,那恐怕你就会挨骂了。
这巴州城能成为和蜀国国都锦官城相提并论的繁华城市,巴中王的治理起到了很大作用。
比如现在,在这条热闹繁华的街市上逛的就有很多是巴中王府的人,有些甚至还是贵族、官员、以及手握实权的人。但他们买东西也得乖乖给钱,跟人说话也得保持礼貌。在这里,没人敢得罪巴中王,因为他就是这座城市的王法。
对于自己封地的治理,巴中王可谓是不遗余力。尤其是对自己手底下的人,更是管束的十分严格,但对于平民,他又格外宽松,并且在他颁布的律法中,很多都是毫无疑问的偏向平民的。
所以在巴州城内,你见不到别的城市那种贵族官员子弟飞扬跋扈、欺男霸女的事情发生。
“哟,程....程将军?”程飞一坐下,茶肆的老板就赶紧迎了出来,看到他之后明显愣住了。
“老于头,好多年没喝你的茶了,生意还好吧。”程飞看着老板笑道。
“哎哟,真是程将军,你离开是有好些年了,我这几年生意还好,程将军近来还好吧。”老于头一边吩咐人上茶一边说道。
“还好...。”程飞说着,忽然道:“老于头,快上茶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马上马上。”老于头笑着说道,然后和程飞聊起了一些闲话。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面前这位程将军兴致似乎不怎么高,所以告了一声‘失陪’便去别处待客了。
程飞喝着茶,但心里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了。他想不通云牧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放了自己,自己转身离开不过是试探一下他。结果还真就让自己走了,他就那么相信自己一定会离开?而不是跑到巴中王那里告密?
还是说,他根本不怕巴中王?既然不怕巴中王,那他先前做那么多掩饰做什么?又有什么图谋?
烦躁啊,程飞拍打着脑袋。但他没多少时间了,是去是留,是彻底离开巴中王,从此亡命天涯。还是留下来,将一切告诉巴中王,然后任由巴中王处置。到底该选哪个?
程飞最后竟然开始揪自己头发,看上去的确无比的烦躁。他以前挺鄙视那些文人的,但此刻他却有些羡慕哪些人的脑袋瓜子了。
离开,就注定要亡命天涯,并且还要时刻面对巴中王府的追杀和逮捕。而留下...还是那句话,自己是生是死,都要看巴中王心情。
一壶茶都已经喝光,除了有一股尿意之外。程飞是什么滋味都没有尝到,更别说心静了,这茶越喝越不静。
“不好意思,这位置已经有人了。”这时,程飞耳边突然传来了老于头的声音。
程飞抬起头,顿时怔在那里。只见云牧正在自己对面坐下,并且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给我也上一壶茶。”云牧对老于头说道。
老于头看了看程飞,见他不反对,相反程飞眼中还有一丝畏惧与疑惑。一辈子阅人无数的老于头一眼就看出来程飞对云牧有些害怕,难道是哪家的大公子?老于头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准备茶水去了。
程飞看着云牧,云牧却没有看程飞。程飞不说话,云牧也不说话。
等茶上来之后,云牧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程飞倒了一杯。
“喝茶。”云牧说道,然后自己首先喝了一口。
程飞也喝了一口,其实他已经喝不下去了,但这杯茶他不喝也得喝。
“什么滋味?”云牧突然问道。
“苦中带涩,应该是新茶。”程飞品味一番之后,说道。
“的确是新茶,刚从新叶岭采回来。”老于头过路,听到之后补充道。
云牧站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老板,结账,我的和他的。”说着指了指程飞。
“茶越是苦,就越要好好品味。”云牧说着,将一本书递给了程飞。
程飞接过书,愣了愣,再抬头时,云牧已经离开很远了。
程飞翻开这本书,不,程飞这才看清楚,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帐簿。不仅仅是一本账簿,里面还押着许多零散的文件,而有些文件上面,还盖着大印。看到这大印,程飞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连忙惊慌的合上账簿,眼睛四下扫了扫,随后站起来快步离去。
第二天,驿馆中。巴中王亲信带来了巴中王的口令,在王宫中设宴召见徐家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