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云牧走的时候,除了张小妹其他人都来送行了。
没说多余的话,就说了两个字‘保重’之后,云牧便上马,离开了锦绣村。
清晨的阳光刺破浓雾,洒在锦绣村秀美的山林中,云牧知道,当他下次再回来的时候,这里肯定会变得不一样。
“吱呀。”木门被推开了,潺潺的溪水声在张小妹的耳边响起。
张小妹用被子将自己捂得死死的,枕头已经湿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难受的很。是因为云牧要离开吗?想到这里,张小妹只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脏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不想看到一丝阳光,那样会让她更加的难受。
她的床似乎动了一下,有人坐在了床边。张小妹将半个头露出来,便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床边,双目温和慈祥的看着自己。
“娘。”张小妹穿着纯白色的睡衣钻出了被窝,抱住了张母,眼泪又流了下来。
张母呵呵一笑,道:“为什么哭啊?”
张小妹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哭。”
张母用布满老茧的手帮张小妹抹去脸上的眼泪,道:“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张小妹靠在母亲的怀里,道:“娘,我觉得好难受,心里好难受。”
张母抱着张小妹,道:“我知道,女儿难受为娘感觉的到。这很正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张小妹看着母亲,问道:“娘。你也这么难受过吗?”
张母道:“有啊,在你爹死的时候。娘可比你现在难受多了。”
张小妹看着自己的母亲,眨眨眼睛,说不出话来。
“不要难过,就算现在见不到,以后也能见到,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活下去,终有一天还会重逢。世上最无奈的事情,是永远不能再见,而你们还有再见的时候。不是吗?”张母笑道。
“恩呢。”张小妹脸上泛起了笑意,小脑袋在母亲的怀里蹭了蹭,道:“娘,我好些了。”
张母轻轻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这是小云给你的。”
“啊?”张小妹立即激动起来,从母亲的怀里坐起来,双目期待的看着张母手中的那封信。
张母一脸笑容的看着张小妹,张小妹脸一红。呐呐不语。
“小姑娘也有喜欢的人咯。”张母揶揄道。
“娘……”张小妹娇声撒娇道,模样十分可爱。
“来,给你,快起床。你宋姐姐已经把饭都做好了。”张母说道,齐谦的老婆叫宋玉,是蜀国书香门第宋家的千金。
“嗯嗯。我马上好。”张小妹点头道。
张母走了出去,张小妹马上打开了信封。只见里面夹着一封信纸和一张银票。
张小妹将银票拿开,显得毫不上心。倒是很轻柔的将信纸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小字:“有望再见之日,小妹红颜更甚。”
仔细回味着这两句话,张小妹只觉得心一下子被某种东西填满了。她转身拿起银票,又装回了信封里面,然后抱在胸前,打开窗户,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张小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眼中充满了希望。
巴县,云牧将马重新寄放在了驿馆,并告诉小厮帮他照顾,等他从桃花村出来后再用。
来到古庙废墟,云牧找到了那口枯井,纵身跳了下去,在黑暗的井道中朝前面走着。
‘咳’‘咳’走了一段路程,突然听见前方响起一阵咳嗽声,云牧顿时警觉起来,拔出化云剑,小心翼翼的快步向前而去。
难道是有人发现了桃花村?不可能,除非会开那石门,要不然是不可能发现桃花村的。
难道是村子里的人出来了?云牧想了想,觉的这个可能最大。可是会是谁?除了桃老头,还有谁知道出村的方法?
莫非是桃老头?云牧心中一动,这时云牧正转过一道弯,突然间一声低喝,随后一根木棍照着他的脑袋就打了下了。
偷袭!云牧瞬间反应过来,挥剑斩断了木棍,然后就一剑朝着前方的黑影刺去。
‘咻’云牧杀气毕露,可是当他看清前方的黑影时,手中的剑骤然停了下来。
桃老头那一张苍老惊惧的脸瞬间便出现在了云牧的眼前,出剑快,收剑更快。
云牧将化云剑收回剑鞘,道:“好你个桃老头,又偷偷出来喝花酒。”
桃老头本来已经有了被杀死的准备,没想到那个拿剑的人却说话了,而且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云牧?是你吗云牧?”桃老头没有云牧那么好的眼神,惊声问道。
“不是我还能有谁?难道你很想被人杀死吗?”云牧笑道。
“哈哈哈,果然是你,你个死小子还知道回来啊。”桃老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仔细看清云牧之后,用拳头锤了一下云牧胸口道。
云牧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云牧心中有些惊疑,连桃老头都发现了自己,可见自己隐匿气息的能力还是有些不行啊,或者说自己有什么破绽?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常常在这里进出,总得为自己的安全做点保证吧,我在这通道里洒了很多药粉,而我衣服上也抹了一些药粉,这种药粉对陌生的气息极为抗拒,如果普通人不在身上抹这种药粉,那么一进入这条通道就会让这些药粉变得躁动起来,我只要观察我身上的药粉反应就知道有人来了。”桃老头解释道。
云牧恍然,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以后去了凌霄宗要好好补充一下知识了。连一个普通的大夫都能轻易发现自己,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绝对的啊。
“走。走,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村。小玲那丫头老念叨你,我老头子也想你了。”说着桃老头就拉着云牧快步走起来。
这条通道很长,因为以前是一条地下河,在桃花村的先人们来到桃花村以后,建造通道时便挖开了这个地下河,并且使水流改道,所以这个井便干涸了,倒是城东的另一个本来干涸的井有了水。
魏玲的肚子已经鼓的圆圆的了,她也再不是当初那个稚嫩青涩的小女孩了。
当年和杜坤的一时冲动。没想到却为杜家保留了一丝血脉。
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魏玲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母性光辉、少妇风情。
“玲儿,等会去桃老头那里看看,顺便让他给你把把脉,这胎儿可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李婆婆将一颗葡萄去皮,然后放在了魏玲面前的碟子里。
魏玲有些无奈,但心中却很幸福。这个干娘比亲娘对自己都好,简直无微不至。生怕自己受一点苦。就算走几步路,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扶着自己。
“还给桃爷爷拿鸡汤吗?”魏玲问道。
“拿,只要他能让我的孙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诞生,别说鸡汤。就是天天吃肉都没问题。”李婆婆这倒没有说谎,桃花村家家有家禽,而且数量极多。就算是李婆婆,也养着一大堆的鸡鸭猪鹅。
话说桃花村这种情况。那么人口应该很多啊。但偏偏相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的人都生性淡泊,换句话说就是与世无争,没有太多的**。桃花村的人极难生育,平均下来每一对夫妻只能有一个孩子,所以桃花村的人口一直保持着一个很低的数字。
但桃花村的人不管哪一个,放出去那都是高等家庭了,有地有家禽。村子里最大的一户人,养了二十头猪,三十只鸡,三十只鸭,所以那家的男人种半天地还要喂半天的家禽。
至于李婆婆,她种地自然是不行了,所以他的鸡下了鸡蛋,或者请人杀一头猪,就会用这些东西去其他人家里换米面,这便是桃花村的交易方式。
每次魏玲想起桃花村的状况,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啊。
“也不知那个云牧去了那里,他是怎么出去的?我可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够从这里离开的,要是他真的离开了这里,那他的本事也太大了。”李婆婆说道。
说起云牧,魏玲就有些愣神。这个以前据说经常被杜坤欺负的人,其实她对云牧还是有些愧疚的,因为老黄牛的死就是她和杜坤造成的。
以前她不了解老黄牛的死对云牧的影响,现在她明白了,老黄牛的死对云牧来说,不亚于杜坤一家和父母的死对自己的影响。
所以她很愧疚,云牧从小没有朋友,只有老黄牛和他相依为命,如同亲人一样。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老黄牛被杀掉,那种悲痛,不是别人能够感受的到的。
“走吧,这个桃老头,就凭他那一身医术就能在桃花村大鱼大肉一辈子了。”李婆婆笑道,“等以后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个儿子,就让他和桃老头去学医,如果是个女儿,就和桃老头去学文化,这样以后也能做村里的长老。”
只要是一个家就会有家主,一个村就会有长者。桃花村的长老便是处理桃花村事务的人,也就是管理桃花村的人,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拥戴。
如果不是这一代的桃花村长老实在是个贤能的人,恐怕现在桃老头就是桃花村的长老了。
但桃老头和现在这个长老已经老了,而年轻一代中还没有哪个能够有资格接下长老的位置,所以李婆婆便说道。
魏玲轻轻一笑,她也很期待孩子快点降生,她肯定,自己的孩子一定非常优秀。
李婆婆提着饭盒,去扶魏玲。魏玲慢慢站了起来,两人便慢慢的朝桃老头的住处走去。
桃花村没有马车,也没有牛车,因为这里的家禽很多。但偏偏牛少,各家的牛都要经过相互牵牛交配的方式来得到小牛崽。而桃花村的路面是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很宽很平,所以如果不是运气实在太差。你想在这路上受伤都很难。
“哟,小玲出来啦?孩子是男是女啊?”一名妇人背着背篓,看到魏玲笑嘻嘻的问道。
魏玲笑道:“桃爷爷不告诉我,春婶又去割草吗?”
那叫春婶的妇人道:“桃老头就这脾气,我当年怀孕也不告诉我孩子是男是女。是啊,家里有一大堆的畜牲等着吃呢。”
“那您去忙吧,有时间来我家做客。”魏玲笑道。
“好说好说。”妇人点点头,笑着说道。
这几个月魏玲也和桃花村的人混熟了,可以说已经融入了桃花村。而春婶的女儿。就经常来找魏玲聊天说话,其实桃花村的人虽说务农,可是他们却不是真正的农民,因为他们都识字,都懂很多的道理。
这和桃花村的规矩有关,桃花村的孩子,无论男女,六岁的时候就要到祖祠去跟随长老学习,一直到十六岁成人礼过后才能正式成为一家之中的顶梁柱。而这个时候,家里的大部分事都会交到他们的手上。
爬上小坡,来到桃老头的房子外面,见到房门紧闭。好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这桃老头去哪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李婆婆皱眉道。
“也许是去采药了吧。”魏玲笑道,“我们先回去吧,等会再来。”
“死老头子。让我白跑一趟。”李婆婆抱怨道。
魏玲抿嘴一笑,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看到那门好像动了一下。
“咦?”魏玲看着晃动的那扇门,“老鼠吗?”
‘嘎吱’一声。桃老头的房门豁然打开,魏玲和李婆婆大惊,随后便看到桃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咦?你们怎么来了?”桃老头诧异的看着魏玲和李婆婆道。
魏玲和李婆婆还未来得及说话,屋内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日子过的不错啊,房子扩建了?”
听到这个声音李婆婆一怔,而魏玲则是浑身一颤,“是…是…是云牧?”
云牧从桃老头身边走了出来,愕然便看到了李婆婆和魏玲,于是笑道:“正准备去看你们呢,你还好吧。”云牧看着魏玲说道。
魏玲展颜一笑,点头道:“我还好,你呢?”
“我也是。”云牧点头道,又看着李婆婆:“李婆婆,你手里提的是什么?好香啊。”
李婆婆笑道:“算你小子识货,这可是我给桃老头煲的鸡汤。”
云牧连忙上前接过鸡汤,道:“他老都老了还喝什么鸡汤,小心虚不受补,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喝吧。”
桃老头呵呵一笑,道:“年轻人才会虚呢,你小子有老婆没有?”
云牧揭开食盒的盖子,顿时一股香气盈鼻,就算云牧已经开始辟谷,闻到这个味道也有些禁不住诱惑了。
“哎?对了,云牧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你们两个躲在屋子里干什么?”李婆婆眼睛贼兮兮的看着桃老头和云牧道。
“呃…”云牧顿时语塞,他将目光看向了桃老头。
桃老头也有些发愣,他没想到李婆婆竟然会问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这个…这个…是云牧…”桃老头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才说出云牧两个字,“对,是我…是我…嗯…”云牧连忙应和,眼神使劲朝桃老头暗示。
“云牧怎么了?”魏玲很关切的问道。
桃老头结巴了很久,忽然说道:“是云牧的屁股上长了疮,我给他上了些药,总不能让我开着门给他上药吧。”
‘噗’云牧将喝到口里的鸡汤瞬间喷了出来,双目直直的瞪着桃老头。
“疮?”李婆婆看着云牧,云牧大为尴尬,挠头道:“嗯…疮…”
李婆婆恍然,魏玲脸红红的,不再说话。
“坐,坐,大家都坐。”桃老头搬出几把椅子,对众人说道。
然后桃老头看着魏玲道:“小玲,来,我给你把把脉,把手伸出来。”
“嗯。”魏玲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洁白如玉的小手。
桃老头五指轻轻的把住魏玲的手腕,然后闭上了眼睛。
此时就连云牧也很关切的看着桃老头,顺便一口一口的喝着鸡汤。
不久之后,桃老头收回了手,笑道:“不错,很健康,要注意保养,再过几个月就该生了,应该是顺产。”
“真的?太好了哈哈。”李婆婆首先激动起来,她太明白‘顺产’二字对一个孕妇的重要性了。
“是男是女啊?”云牧这时突兀的问道。
气氛陡然一滞,李婆婆和魏玲同时看向了桃老头,眼神极其火热。
桃老头瞪了一眼云牧,道:“行医之人有个规矩,那就是在孩子未出生之前不能说出性别。这是对孩子好,我可不会破了这个规矩。”
“你是不知道吧。”李婆婆说道,听说大夫只凭把脉就能看出孕妇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她一直不相信,现在桃老头不说,她就更不信了。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说的。”桃老头说道。
魏玲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恢复了心态,是男是女都没关系,反正都是她的孩子。
四人坐在那里开始聊起天来,主要还是众人问云牧,云牧回答,他们对云牧去哪里了十分关心,尤其是李婆婆,一个劲的问云牧是怎么出去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还好桃老头用‘武功’二字堵住了李婆婆的口,不然云牧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