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吴桐哭笑不得,不耽误儿子煲电话粥。
童童已经退到房门外了,突然又开条门缝,探进个脑袋来,笑眯眯地“嘿嘿”,“妈咪,你这是在等爹地吗?”
……
……
这一夜,厉仲谋彻夜未归。
part4
吴桐辗转难眠,原来习惯是那么可怕的东西,没有这个男人的体温,生命力缺少了重要的一部分,她无法入眠。
她拨了电话给厉仲谋,第一次,没人接听,第二次,响了三下就被对方挂断。
忙音一声一声撕扯耳膜,她听着,眉紧紧皱着,劈手就把手机摔在地上。
模模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第二天吴桐很早就醒了,还是巴巴地把电话捡回,摔出的电池扣回去。
开机后看到未接电话,吴桐整颗心吊起来,手指飞快地调出未接记录。
几个电话都是吴宇打来的。
吴桐耷拉着眉眼,顿了许久才回拨。
吴宇接到她回电,算是松了口气:“还以为你不愿接我的电话。”
为了童童的事,父亲几乎要和吴桐再度断绝关系,也不准家里人联系她。吴桐有过一次经验,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去。
“有空的话,回来一趟吧,爸他看了报道,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你把童童也带回来,当面认个错,老人家好消气。”
她听着吴宇说,好半晌没回话,突然就反问:“哥,你是不是也这样看我?”
吴宇一愣。
迟迟没有回答她。
吴桐想,自己是知道答案了。
他们确实和外人一样,不信她会不切实际地爱上那样一个遥不可及的男人,宁愿相信她卖儿子,换富贵,丢了二老的脸。
吴桐和儿子一起吃早餐,童童一眼就看出她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咬着汤勺,吊着眼角看着她,自以为地安慰她:“妈咪你怎么一天没见爹地就这样?不行这样的。”
说着说着,就偷笑。
身旁的佣人掩嘴笑,吴桐艰难地扯着嘴角弯起弧度:“胡说什么,快喝粥。”
童童煞有介事,“爹地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说他工作忙,没回来睡。男人要以……”他努力回忆厉仲谋的话,学着大人口气,“……男人要以事业为重的!”
孩子再说下去,吴桐怕自己快要掩饰不住低落,闪躲着视线嗔了一句:“妈咪也要以事业为重,等会我要上班,你再不快点吃,要害我迟到了。”
吴桐送儿子去了张家,自己驾车回公司上班。
座椅还没坐热,便被告知不需要再负责跟进与厉氏的合作案。手头的资料都不需要她费神移交,即刻起公司留薪放她大假。
连她妄图用忙碌麻痹自己的权利都剥夺,吴桐颓然坐在办公桌前,目光定格在面前的调任书上,迟迟无法转移。
她两手空空走出办公室,看着一派生机勃勃的格子间里工作的同仁,习惯性地手探进包里摸电话。
吴桐按捺住,没有拨电话给任何人。
她开着车到处兜,到了按照约定时间,才去张先生家接童童。
在儿子眼中,她与厉仲谋是怎样的,有多美好她并不知道,可吴桐不忍去破坏。给孩子,给自己,留最后一点念想的资本。
吴桐言笑晏晏地进了张家门,可惜昨夜没睡好,她黑眼圈怎么遮盖都没用,张太给她的茶里特意搁了参片。
多年邻居下来,又同是孩子母亲,看着张太太的目光,吴桐总有错觉,觉得自己的不开心掩饰的不够好。
被人发觉,剥了伪装,无地自容。
两个孩子在屋里玩闹,吴桐和张太聊着天,童童突然抱着他的周记本出来:“周记我写好了,要家长签字!”
可可没跟过来,而是在门后探头探脑,等着看热闹似的。
吴桐不明所以地接过周记本,落笔要签,可看到儿子写的东西,吴桐的手指僵住。
跃入眼底的那最后一句,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视线胶着。
“这一周是我最开心的一周,我希望爹地妈咪快点结婚,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那样的话,以后我就可以永远像现在这么开心。”
……
……
童童抱着签好字的周记本回到张翰可房间。真真乘兴而来,败兴而回。
张翰可赶紧询问:“快说说你妈咪是什么反应啊?”
童童耷拉着耳朵:“没反应。”
“怎么会没反应呢?不可能啊!”可可说着就要开门出去问问清楚,被童童拉回来。
好半天,童童憋出一句话:“我觉得,我妈咪看见我写的,不开心了。”
part5
依旧是静得可怕的夜晚,童童破天荒没有给张翰可打电话,早早就睡下,吴桐呆在卧室,觉得每个角落都是专属厉仲谋的气息,萦绕不去。
想他。
满心都是。
十分不争气。
她只能抱着薄被到小型放映厅里看电影,老旧的黑白电影,用的是胶片,古早风味。
吴桐把声音关了,看着黑暗之中画面闪烁,缠绵悱恻的爱情上演,几十年不衰,如果换做之前,吴桐定要想,他绝不会看这种片子的,又是哪个女人的品味影响了他。
现在,她只是坐在幕布之前,咬手指走神。
吴桐不懂换胶片,同一部电影看了几遍她也不知,终于有了困意,枕着自己的手背,昏昏欲睡。
听到汽车声时她一下子就醒了,晃了晃神再仔细听,是引擎声没错。她脱了毯子,趿着双拖鞋下楼去。
司机把车停在车库,没有吩咐,不敢妄动。厉仲谋仰靠着座椅,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吴桐停在车门外,与他只隔着一面玻璃。他看不见她,她却把他的醉态尽收眼底。
见到吴桐,司机老宋面色有点为难,恭恭敬敬地叫:“吴小姐。”
吴桐见厉仲谋闭着眼,只能麻烦老宋:“能不能帮我把他弄回房间?”
厉仲谋闻声一动,径自开了车门,脚步有点迟滞,但并不晃悠。吴桐跟在他后面,上楼,进卧房,厉仲谋倒在床上,仰着头喘息。
酒气冲天,也不知他喝了多少,“我去给你倒水。”
他没有应。
吴桐不确定他听不听得清自己在讲什么,扭身要走,手臂被人攥住。
她顺着这掌控的力道回头,厉仲谋正看着她,暗光流转。
她从没见他这样子过。那流转着的,分明是神志不清的痴迷,以及,哀伤。
那是让她接受凌迟的目光。
她不敢直视。
厉仲谋笑一下,突然又是那样抬起胳膊遮住眼。
他松开她的手腕:“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part6
吴桐倒水回来,要喂他喝。她跨上床尾,帮他解了领带,松开两粒纽扣。
然后目光就定格住了。
动作也定格住了。
她看见了印在厉仲谋衣领口的唇印。
无爱承欢70
吴桐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带去洗衣房。
刷子沾上水,洗衣剂,一遍遍刷着领口,可似乎怎么弄都弄不干净,像是那艳丽的红,渗进了衣料纤维,留下磨灭不掉的印记。
她开着水拼命冲,水声回响在空旷的上方,起夜的佣人刘婶听见动静过来看情况,就见吴桐在洗衣台前,失神地忙碌。
“吴小姐需不需要我帮忙?”
吴桐还记得要笑着说:“不用了。领口脏了而已,我自己可以搞定。”
刘婶探头过来看,那衬衣明明早就洗得干干净净,领口刷得白净如新。不禁纳闷:“可是已经……很干净了。”
吴桐恍然顿悟。
呆了很久。
原来不是衣服没洗干净,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总觉得那唇印脏了她的心,挥之不去的肮脏。
她黯然地将衬衣丢进垃圾袋,弯着嘴角,笑意惨淡:“刘婶,没事了,去睡吧。”
吴桐回到副楼的卧室,童童的房间。孩子香甜地沉睡,床很大,四驱车等等玩具铺了半张床,也不嫌拥挤。
吴桐把玩具归置好,亲了亲儿子,睡到另一侧去。她该怎么跟儿子说,说她现在很痛苦……
白日里第一束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人懒洋洋的眼皮上时,厉仲谋睁开眼睛。头疼欲裂,宿醉的后果。
手往旁边一探,空空荡荡。厉仲谋这才抚着额头坐起来,沉重的眼皮和身体,糅杂地混乱的气息,厉仲谋走出卧房,起居室,书房,浴室,都没有人。
他洗漱完,看一眼角落的座钟,指针还未到8点。
厉仲谋揉着太阳X去更衣室。
更衣室里有人,却是佣人,厉仲谋取过家居衫,这时才看清佣人在做什么。
佣人在打包行李。
吴桐的行李。
厉仲谋动作僵住,声音如刀:“怎么回事?”
佣人被厉仲谋一声低喝,浑身一抖,声音颤颤巍巍:“吴,吴小姐要我把她的行李收拾好……”
结结巴巴听得厉仲谋心烦:“她人在哪里?”
佣人怔住,哑然失声,厉仲谋没等她开口,已经快步出了更衣室。
第一次毫无头绪地找人,第一次发觉每个房间都大得吓人,厉仲谋走得快,佣人好不容易赶上他,急喘喘地补充:“吴小姐应该还在小少爷房间!”
厉仲谋顿住脚,神色终于有所缓和,可依旧紧绷着下颚,变了方向去副楼。
吴桐清晨醒过一次,吩咐了佣人把她的行李收好之后,回到儿子房间继续睡。她需要一个清醒的面貌,回去见父母、哥嫂。
童童昨日疯了一天,今早没那么早起床,吴桐想着多陪儿子一会儿,竟然越睡越沉,将这两天的失眠都补了回来。
再睁开眼时,几乎算是被床边那道目光唤醒的。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厉仲谋,目光就此定格。
厉仲谋的神色却在此时变了。
他方才的目光,明明不是这样的。吴桐执拗地不肯相信他转瞬间又恢复的冷酷神色。
“你收拾行李要去哪里?”
他的口吻凝成冰砖,敲醒吴桐。她看看四周,童童不在房间,怪不得他都不用再伪善地对待她。
“我要带童童回一趟南京。”
“不可以。要走你一个人走。”
眼眶泛湿,忍住,吴桐扭过脸去。
这个女人睡着时那么惹人疼,他怕童童吵醒她,特意带孩子下楼吃早餐。怎么醒来后的她,只会令他愤愤咬牙?
厉仲谋忍受不了她的缄默,宁愿大吵一架,也比这般死气沉沉好。
吴桐穿鞋要走,听见他说:“你昨天跟儿子抱怨了什么,要他打电话给我,提醒我一定要早点回家。”
吴桐没回头,背脊僵直,那一刻,像是被他的话语击中,溃不成军。
她的落寞,散了一地,厉仲谋看着,觉得落寞流淌到了心里。
碎了一地,他的防备。
厉仲谋走近她身后,吴桐并没有发觉。
那是一种浑然不觉的下意识,厉仲谋控制不住自己,抬起手,指尖快要触及她的发梢,也许只差半寸。
听见她说:“是不是打搅了你昨晚的佳人有约?我替儿子向你道歉。”
厉仲谋手停在半空,蓦然垂下胳膊。
佳人有约?
的确。
可怎么不是她,就不行?
他是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这怎么可以?
“儿子要留在这里,不能跟你走。”厉仲谋绕过她,又丢下一句,“你暂时回南京也好,我们互不干涉,眼不见,心不烦。”
吴桐看着他拉开门、走出房间,看着他决绝地消失在她视界之中。
“这样的话,又何必在一起?!”
她唯一一次对他这样歇斯底里,迎接她的,却只是紧随其后合上的房门。
“咔哒”一声,房门与她的心门一同关上,吴桐独自一人,泣不成声。
临近九月,天气没有那么热,暑气没那么重,早餐桌子搬到了花房,暖融融的光穿过玻璃罩顶和植物的掩映。
童童虽然爱闹,却是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孩子,透过玻璃幕墙见佣人拎着行李走过,一眼就认出那行李箱。再看看吴桐,那小脑袋里就开始动小心思。
“妈咪你要出门啊?”童童边说边随处张望,坐在餐桌上就不安分,到处寻找厉仲谋的身影。
爹地这时候怎么不在?真糟糕!
吴桐把孩子的脸扳回来,把抹好黄油的面包送到童童嘴边。
化妆品真是拯救她的利器,再狼狈再憔悴,也都遮在了细致的粉底下,瞒天过海。她尽量温和地对儿子说:“和妈咪一道回去看看外公外婆,好不好?”
提到外公,童童立即扁起嘴,一声不吭。
吴桐的手覆在儿子软软糯糯的手背上,等他的回答。
她的丈夫对她没有信任,也没有爱情,怎可能不这么快就走到尽头?终究是她高估了自己。从头至尾,她这个身躯小小的儿子,才是她唯一的支柱。
花房周遭种着鲜玫瑰,似乎是厉仲谋在纽约时特意嘱咐这边的管家种上的,玫瑰盛放等他回来,他可曾记得?
她要暂时离开,他说那是眼不见为净,那她呢?
或许只是调整好情绪后回来,重聚勇气面对她这糟糕至极的婚姻,或许……
她不去想。
“去两三天就好,开学了妈咪先送你回来,好不好?”吴桐几乎是在诱哄。
那行李箱里装的东西,明显不是仅仅三天行程所需。童童赶紧问:“妈咪你到时候不和我一起回来?”
“……”
“……”
“妈咪想多陪陪你外公外婆,得晚一些再回来。”
童童端起骨瓷骨杯,却不喝,眼珠一转,灵光一闪,忽地就莫名欢快起来:“那我们和爹地一起去吧!爹地那么厉害,好多人都怕他呢,有爹地在,外公一定不敢骂你了!”
孩子甜脆童稚的声线刮过吴桐耳畔,刺刺地疼。她顿一顿,找回正常声音:“你爹地忙,哪有空跟着我们到处走?”
也不知是在为他辩护,抑或为她自己。
童童思索片刻,十分谅解,转而问:“舅舅在不在那里?”
孩子同吴宇关系好,吴桐想也没想就点头。
童童有点勉强地答应下来,末了不忘提醒:“只去两三天哦!”
商量好,童童立即给厉仲谋打电话,厉仲谋在那端不知是什么反应,吴桐低头喝果汁,眼观鼻,鼻观心。
厉仲谋总说她利用孩子,她这次就利用一回,厉仲谋从不拒绝儿子的要求,她这么想,可童童搁了电话,却说:“爹地要我们等他过来再说。”
吴桐想了想,给儿子擦了擦嘴就把儿子带下餐桌:“我们走吧。”
“不等爹地了?”
哪能等?厉仲谋来了,十有**是不会让她带儿子离开。
吴桐速度很快,可还是被回到厉宅的厉仲谋捷足。
童童的行李拎上车,又给拎下来。厉仲谋的解释十分冠冕堂皇:“再过几天孩子就要开学,就别带着他到处乱跑了。”
吴桐都要发动车子了,被他这样杀了个回马枪,心头七零八落,又只能生生忍下:“只去三天而已!”
厉仲谋不肯言语,没有商量余地的表情。
童童坐在车后座,脑袋探出窗外看着,厉仲谋拉开车门把儿子抱下来,交由佣人带回屋。
孩子不在场,两方都彻底拉下脸来,吴桐下车,车门关得一声巨响:“你这算什么?跟我抢儿子还是怎样?”
“我管不了我的妻子,还管不着我的儿子?”
句句带刺,钩得吴桐筑起的那座本就错漏百出的围城,再度裂隙斑斑。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吴桐总算明白,他对她冷酷也好,愤怒也好,都比现在他这般不相信她,揪得她更疼。
“我们确实需要分开一段时间。要不要走,随你,要不要回来也随你。我的初衷一直没变过:儿子得跟我。”
这一霎,蓦地有恐惧涌上心头,吴桐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惧怕,反应过来时已经拉住了他:“我就骗过你一次,就真的,不值得原谅?”
厉仲谋心脏狠狠一抽。那是该死的直觉,他选择忽略,猝然拂开她的手,离去。
吴桐独自一人启程。
回到南京,除了在机场下机的那一刻,不知所措得如同迷路的孩童,其余时间,她其实过得不错。
这一点吴桐自己也没有料到,人心真就是这么古怪的东西,捉摸不透。
吴宇公司需要人手,她搭把手帮个忙,还算清闲。她住在父母家,邻居的闲言碎语颇多,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吴桐也只是照常打打招呼。
当日她拎着行李回到家门口,犹豫多时都没有按铃,也不知道呆立多久,门由内打开,母亲就站在吴桐眼前。
“你这姑娘,怎么也不知道进门?躲在外头做什么?”
母亲眼角泛泪,嘴角却在笑。
吴桐愣怔过后,想要把嘴角扯到合适弧度,僵着脸笑了笑:“妈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你爸早就从窗口看到你了!”
吴桐在门外呆了足有半小时,他的父亲脾气倔,忍了这么久,还是让老伴去开门。
她这个做女儿一直忤逆,父亲说不愿见到她,她就真的*着自己过年过节都不回来。
这时候想起来,吴桐扪心自问,如若哪时她和厉仲谋离婚,童童长大以后也这样对她,她要情何以堪?
母亲领着吴桐去书房,短短距离,她几乎咬碎牙齿,到了书房门外,还是在母亲催促下才敲门进去。
父亲正在书房和老战友在下棋,明明听见开门声,却不回头看半眼。倒是老战友看着吴桐,像对待自己女儿般招招手让她快过去。
吴桐迟迟没有动。她其实一直任性,执拗又不懂事。直到这时,吴父才中气十足的一声喝:“还知道要回来?赵伯伯叫你过来陪着下盘棋,就别磨蹭了。”
之后的日子,有闲暇时间,吴桐都要陪着老人家下几盘棋。她棋艺不精,总输得很惨,日日被罚洗碗。
一日洗完碗脱橡胶手套的时候,吴桐的电话开始响。
一接起,顾思琪劈头盖脸的质问就来了:“你怎么回事?说走就走,都不跟我打声招呼?”
“你不是总劝我回南京看看爸妈么?”
顾思琪听她心情好,声音低了低:“可你总不能不告诉我吧,我回香港才从同事那里听到消息。”
“你就当我去度假了吧,我在这里白吃白住,逍遥得很。”
“……”
“……”
“厉仲谋怎么办?”
吴桐一时哽住。
突然意识到自己竟这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
她笑得越发好:“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你真信那些八卦周刊写的东西?”
顾思琪那端也有笑声,很轻微,很无力,很心疼:“桐,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就会突然音量变大?”
吴桐一度哑然,喉头发干:“是么?”
“你离开纽约的前一晚,后半夜向律师托我找你,是厉仲谋接的电话。你和厉仲谋在纽约就已经同居了,不是么?”
“……”
“……”
“桐?桐?”
“你说,那一晚,向……向律师托你找我?”
思琪听出她的异样,以为她尴尬。
苍白的安慰话顾思琪从不说,她了解吴桐,这个女人躲进壳里自保,对周遭一切不闻不问,才是最糟糕:“tc的法务部已经在着手换律师行了,有人大手笔打压向律师的事务所,现在香港没有一家公司敢找他们做代理。”
还有谁,会这么乖张地打压向佐?
吴桐在厨房发呆,吴宇清完厨余回来就洗碗池里的水快要满出来,洗洁剂的泡沫流得到处都是。
吴宇叫了声“快关水!”吴桐这才醒过神来,看这一地狼籍,慌了手脚赶紧凑过去关水龙头。
这边慌乱,声音有些杂,思琪听不太清,不由担心:“怎么了?没事吧?”
洗洁剂的味道十分刺鼻,吴桐鼻中窜进辛辣味,眼一扫便看见一旁的吴宇手中拎着的厨余袋。
突然身体一阵一阵泛呕,吴桐没顾得上回答思琪,弓着身靠在水池中,干呕起来。
无爱承欢71
part1
她吐得难受,嫂子维佳佳坐在客厅都听见动静,忙跑进厨房:“怎么了?”
吴桐顾不得其他,一阵干呕,终于舒服了些,却陡然间脸色惨白,吴宇看着担忧:“哪里不舒服?”
吴桐摇摇头,极力挥去那极不好的联想。一路走神回到客厅,忧心忡忡全写在脸上。和儿子视讯也总是眼神走板,幸而周末快到,吴桐双休时定点回香港看孩子,童童难掩兴奋,也就注意不到其他。
童童咬手指算计着这周末该怎么把爹地留在家里,吴桐嘱咐一句早点睡,草草关了视讯。
她理了理头绪,径直拎了包出门:“我出去一趟。”
“都这么晚了,去哪啊?”
“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吴宅所在住宅区这几年几经翻新,社区内设施齐全,吴桐步行不多时便看见了药房的招牌。
当年怀童童时几乎如出一辙,月事迟延,40多日开始孕吐。
那时的吴桐懵懵懂懂迟了许久才察觉,这次咬着牙齿拼命地快步走,到了药房,买好的验孕棒藏进包里。
走出药房,望着不远处万家灯火,看起来花团锦簇,触手终是凉薄。她的丈夫不在这里,孩子不在这里,她这样想,突然心生离意。
吴桐顺道去超市带回些零食,一整袋吃的东西拎回来,家人也没怀疑。
两次怀孕都只能这么偷偷摸摸,吴桐都要怀疑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糟糕的女人没有。
她坐在马桶上等验孕棒显示结果,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两条红线,阳性,是……怀孕。
夜阑人静,家人入睡,吴桐在晕开的卫生间灯光下,心里凉成一片。这一回,怎么也调整不好情绪。
震惊和犹疑,她始终一个人承受,委屈就这么堆积在心里,越垒越高,终于,崩堤。
part2
吴桐抹干眼泪从卫生间里出来,穿过D黑的走道回到自己房间,手机死死捏在手里,靠着房门,她慢腾腾地拨下厉仲谋的私人号码。
那一端,是自己的丈夫,可这个女人心里没有一点甜蜜与期待,除了忐忑,只有另一个声音在脑海翻覆:他会不会又一次拒接?他都已经这么残忍了,又何妨再多加这么一次。
破天荒的,电话通了。
两边都不说话,仿佛都在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吴桐不知道能说什么,鼻子不畅,说话如同哽咽,断断续续,连她自己都听不甚清:“后天我回香港,我们见一面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厉仲谋依旧不说话,沉默隽永,吴桐当他答应了,不给他机会再说折磨自己的话,她挂断电话。
她倚着门背,垂着颈子,许久不动。
同一时间,厉宅,14c恒温的地下酒窖。
偏红的灯光下,厉仲谋醉意深深。他是看着号码接起手机的,可耳中一直有嗡声,没听清对方说的话,更对之后响起的忙音充耳不闻。
真是醉得不轻,酒精麻痹了理智,卸下了防备,所以他才会说:“老婆,回来吧……”
part3
第二日吴桐一早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确凿无疑。吴桐捏着单据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中,摩挲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次妈咪绝对不会再那么蠢,妈咪会让你一出生就有父母,就有完整家庭,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是笑容飞扬地被吴宇送去机场的,吴宇担心她,托运好了行李,他点着她额头说:“一下子愁眉苦脸,一下子又心情转好,真是越来越弄不懂你。”
吴宇始终把她当孩子的,十月份的天气,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吴桐张开双臂搂了搂他:“助我成功吧!”
吴宇不知她在说什么,有些无奈:“好好好,祝你成功。”
乘飞机有些颠簸,稍微平稳些后,吴桐解了安全带就冲进厕所吐,胃都要掏空了似的。
幸而飞行时间不很长,抵达香港,走出这有些闷窒的机舱,吴桐的视野与心境都一下子开朗起来。
此时是周五,她算是提前一天回来,没有专车来接,吴桐checkout后没急着到外边拦车,换回香港本地手机卡,调出mark。jefflawfirm的号码。
向佐的私人电话她早已经删除,此刻只担心打到律师事务所,依旧联络不上他人。接线员替她转接,一时间对方没有说话,吴桐不确定是否是向佐:“我是吴桐。”
向佐略显沙哑着声音道:“我知道。”
吴桐闭了闭眼,航站楼人来人往,走走停停,吴桐再也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她对向佐说:“能不能麻烦你来机场接我?”
这种时候她要求见面——向佐静默多时,“好。”
part4
他只说了一个字,吴桐也无话再说,她挂了电话,坐在行李箱上,在这里等,向佐的车停在她面前已经是几小时之后的事。
她倒不觉得时间漫长,向佐把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车子启动,向佐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看她。
“你瘦了。”
吴桐摸摸自己的脸:“是吗?”
向佐确定他没看错,她,对着他,轻笑了。向佐眉心皱成川字,握方向盘耳朵手指僵硬。
“我听童童随口说了几次,似乎厉仲谋联络了几位癌症方面的专家,你父亲情况有没有好转?”
向佐也笑笑,对此不置可否:“送你去哪?tc还是,厉宅?”
“……医院。”
转瞬间,向佐脸上僵笑,眼中惊疑,可向佐终究没再问,按照吴桐的指示开到医院。
妇科,挂号,来来往往的各色各样的女人,向佐在这一片环境中跟在吴桐身后,脸色越来越沉。
终于受不住顿住脚步,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吴桐学他不置可否,只说:“等会你就知道了,麻烦你在这里等等我。”
向佐在这里等待的结果,是吴桐送到他眼皮底下的几张彩超。
向佐不肯伸手接过,吴桐把彩超塞在他手里。彩超的中间部位,那看起来像颗豆苗一样的小生命——
向佐手一抖,彩超飘落在地。
吴桐也没去捡,声音异常平静:“你知不知道,你快要害得我的这一个孩子也没有了父亲?”
“……”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厉仲谋不肯再信我,我说什么他都怀疑,也许只有你去说才有效。我不求你放过他,只求你放过我。”
向佐整个神智都被她这句话勾走,怔忪间突然闪光灯一明一灭,向佐眼光随之一闪,循着光望去:“站住!”
吴桐一时无法反应,向佐已经追了过去,狗仔挂着相机在走廊上擦撞着过往人群跑过,向佐眨眼就跟丢。
吴桐赶上前,累得气喘嘘嘘,还要跑,被向佐抓回来,不让她再乱跑:“小心你的宝宝。”
吴桐反应过来,猛地攥住向佐手臂:“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找的狗仔?”
向佐忽然陷入一片颓然,他向旁侧一倚,背脊重重砸在墙上,他躬下身,背脊就顺着墙面滑落。
他比她还要痛苦,抱着头,每一个字都说的挣扎:“对不起。”
向佐联系那间相熟的报社,主编翻脸不认账,向佐气得摔了电话,机壳四分五裂,吴桐坐在一旁,抬头看他,眼眶是红的:“你害死我了……”
不时有人驻足看着这对男女,医院的妇科区,女人恨着,埋怨着,男人无奈着,忏悔着,让人光看着,都觉颓然无力。
向佐徐徐地向她叙述纽约的那一晚,向佐心中,支撑他如此卑劣的,除了切肤的恨,就只有这个女人,只有这句话:“他不爱你,他不相信你,这样的男人,你为什么还要执迷?”
吴桐听他这么说,心里实实在在挨了一击,可她不能教他看出来,哪怕被他说中。
她理了理头发起身,抛掉一切晦涩:“如果你肯帮我,就去跟厉仲谋坦白。如果你还是对我这么残忍,我会——恨你一辈子。”
得不到炽烈的爱,得到炙热的恨也好,然而向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口被燃烧殆尽了一般,炽烈或炙热,统统灰飞烟灭。
part5
吴桐回到厉宅,佣人们都措手不及,时间还早,童童还没放学,佣人们对她就算不熟稔,可也都在童童不间断的“我妈咪如何如何”的疲劳攻势下,对吴桐了解了个透。
吴桐不好问厉仲谋什么时候回来,更不敢去想厉仲谋看到她与向佐一同出现在医院会是什么反应。
佣人见她面色不好,猜是她旅程劳顿,把她的行李搬回房间,不忘问:“需不需要我们告诉少爷您回来了?”
吴桐摇摇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再出去。
佣人把她的东西都搬回了厉仲谋的房间,猜佣人们都以为她是厉仲谋的女友,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
吴桐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逛这间房。
这个男人偏爱深色格调,一切家私都要名师手工订做,不顺他的意,就要弃用,只懂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平时都在外边的大书房工作,与房间相连的小书房几乎已被弃用,吴桐也是第一次进这小书房。
小书房装潢低调许多,不比大书房那整面的书柜与惊人的藏书,但给人温馨感,与厉仲谋的性子倒是十分不符。
吴桐在书架前徘徊,目光扫过那些书籍,突然就有人唤她:“吴小姐。”
她一惊,回神时手臂一撞,将横放着的书本上那个盒子撞掉。
“哗啦”,东西掉一地。
佣人在门外说:“陈姨在花圃准备了茶点,吴小姐要不要过去?”
吴桐却根本没听清佣人说了什么,她全副神思都被地上的东西攫了去。
出现在她面前的,都是她丢掉的东西。
她做的剪贴本,还有日记。
可是日记掉落后摊开的那一页,却是她全然陌生的。
吴桐的手指着了魔一般,拾起日记本,从摊开的那一页开始翻看。
part6
8月2日,长岛,晴
那是她骑马的照片,把她笨拙的动作照的活灵活现。
照片下只有男人力透纸背的一个字:“笨。”
8月6日,第五大道,Y
照片中的女人,在街边的花店驻足,俯身,执起花筒的一支玫瑰,花瓣上带着可爱剔透的露水,色泽像是投进她眼里。
“她爱香槟玫瑰。”
8月12日,msg,晴
沸腾的快要掀翻屋顶的看台上,她与儿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双手拢在嘴边尖叫。
“嗓门很大。”
8月17日,拉斯维加斯
照片中不再只有她。她睡着,风尘仆仆的模样,头枕在男人的胸口,它的睡姿不好,他的笑容却很好。
“结婚快乐,老婆。”
吴桐突然笑了,听得佣人在旁,一愣一愣。
厉仲谋,你总是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么我也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说你不爱我,这叫我怎么相信?
花圃虽然还是那么生机勃勃,植物掩映,可周遭那些玫瑰都取齐割断了花。
“不种香槟玫瑰了吗?”
“吴小姐你回南京后没几天,少爷命人把玫瑰都清走了。”
他割断了玫瑰,是不是准备把与她的联系也割断?
吴桐想了想,说:“重新种上吧,还是种那种香槟玫瑰。”
陈姨不敢拿主意,吴桐也不等她回答,低头喝花茶。
刮走她手中杯子的,是带着盛怒、伴着快走的风的厉仲谋。厉仲谋攥紧吴桐的手,将她从茶桌上拽起来。吴桐手腕一松,杯子就被他丢得老远,摔得粉碎。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吴桐没有发觉,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怒火滔天。吴桐默默看着他发作,自己则默不作声。
厉仲谋捏着她的手,另一手劈手一甩,将那报纸丢到桌上:“解释一下。”
她仰头与他对峙:“我回来是来看儿子的。”
“看儿子?”他冷笑,“一回香港就和情夫见面,还是在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我截下来,这报纸今晚就要见报!”
吴桐心情好,不想和他吵。厉仲谋忍不下郁结,有佣人再场,一个个都没见厉仲谋失控过,俱是呆愣,厉仲谋不由分说拽着吴桐胳膊就走。
吴桐差点崴着脚,反拉住他:“慢点……宝宝它……”
一瞬间,厉仲谋整个人被狠狠撕扯,脚下灌了铅,移动不能。
他触电般松开了手。
慢慢慢慢,回头看她,极尽目眦尽裂,他眸中刻骨的恨意传达到她眼里,听见她说:“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part7
厉仲谋那一刻脑中是空白的,他无法分辨她的语调是悲伤,亦或是无奈心死。倒是他自己,整个人在她面前,无法思考,久久呆立,快要成为雕像。
吴桐离开花圃后,依旧是回到厉仲谋的房间,透过窗口下望,看到这个男人静立良久,久到几乎要拉扯过她的整个生命线。
可他终究是,扭头走了。
她站在窗前,心中默默对他说:厉仲谋,我赌最后这一次,输了我就不爱了,再也不爱了。
拉回她思绪的是她的电话铃声。
她看号码是向佐,接了起来。
向佐的声线,总觉得藏着痛楚:“我答应你。”
他没说是什么事,吴桐已然明了,如释重负:“谢谢。”
向佐听她又说这两个字,闷闷沉吟一声,却很快忽略过去:“你选个时间约他出来,我向他摊牌。”
“不用特别定日子了,就明天。”
“明天?”
“对,我明天离开香港之后,你去找他。”
不等他再有疑问的时间,吴桐挂了电话,转拨顾思琪的号码。
她有些急切,没多说几句便问思琪:“你爸妈留在澳洲的房子还没有租出去吧?”
顾思琪真是被问得云里雾里:“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去那里住一段时间,不想任何人知道。”
顾思琪都让严肃起来:“怎么了?”
“我要为自己的幸福做最后一次努力。”
“你,你说清楚。”
不怪思琪听不明白,吴桐自己也解释不清,但她把自己唯一所笃定的事情告诉思琪:“简单点说,就是,我要找个地方生孩子。”
吴桐提前一天回家,童童最高兴,唯一不足,是孩子又不见他爹地的踪影,童童还安慰自己妈咪:“我打电话去问问爹地的助理,看爹地什么时候回来。”
孩子被吴桐拉回来:“不用了。妈咪明天就要走了。”
童童抱着她死命摇头,往她肩窝里蹭:“不行!”
吴桐捧起童童的脸,真切地看着他:“妈咪答应你,到时候给你带个最特别的礼物回来,好不好?”
part8
吴桐第二日出门,思琪来接的她,之后开车直奔机场。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机场大厅明亮剔透,有光,折S入眼,并不觉得刺眼。
她买了机票。
hongkong——sydney
要登机了,与顾思琪错身而过的瞬间,思琪抓住她的小臂,沉声说:“保重。”
说完便放手。
这是吴桐自己的选择,思琪无法劝服,只能尊重。
“放心,我会回来,风风光光的回来。”
吴桐安慰思琪般说道,其实,更像是安慰她自己。
坐上飞机,等待起飞,空姐提醒各位关闭手机,吴桐坐在靠窗的位子,停机坪上的风光甚好,风和日丽。
她摸出手机时才发现不久前进了一条简讯,是一串号码:“我在厉仲谋的办公室,他刚才冲出去了,祝你们幸福。”
没有署名,吴桐知道是谁,也没有回复,径自关机。
等待起飞的时间,她唯一能做的事,只是一直看表。
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