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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扩大制片厂的自主权，有助于提高他们的生产效率。”武兆堤开口说道：“以前按照50年的审查办法，确实太繁琐，一部电影，故事主题和梗概、剧本、样片、成片每样都要审，而且制片厂审一次，各个省市自治区要审一次，最后电影局还要审一次，效率太低，无法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观影需求。”（注3）
“武处长说的是。”魏报国小意恭维，说道：“陈局长也是这个意思。”
“对了，魏大哥，你说不出现严重的错误。”沈冲又问了一句，“指的是什么错误？”
“主要是根据毛主席判别鲜花和毒草的六个政治标准。”魏报国说道：“只要不违反六个标准，就不算大错误。”（注4）
我擦，真是虚惊一场……
沈冲暗自吐槽了一句，心中真正放下一块大石头。
鲜花和毒草的六个政治标准，说的很笼统，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宽松的，只要不是脑子抽筋，出现特别严重的政治错误，各种类型的电影，基本都能通过审查。
“那电影局哪个部门负责审查？”
“这个还没确定。”魏报国说道：“主要看领导们怎么安排。”
酒水菜肴相继送到，北京饭店的谭家菜，名满天下，滋味不俗，沈冲放下心事后，拿出前世混迹职场练就的劝酒手段，小意奉承，把气氛搞的很是活跃，勾起了几个老前辈的兴致，他们回忆往事，高谈阔论，讲出了不少中国电影圈的往事秘辛，让沈冲大饱耳福。
“对了，阿冲。”和沈冲喝了一杯酒之后，傅奇说道：“你的东西，我帮你带过来了，晚上来我房间拿。”
“谢谢傅叔叔了。”沈冲道谢，说道：“傅叔叔你住在电影局招待所吧？给我个房间号，我明天去拿。”
“怎么，你今晚不回去？”
“不是，我一直住在北京饭店，没去住招待所。”
“你这个暴发户！”傅奇拿手指着他，摇头叹息，说道：“电影局免费的招待所不住，自费来住北京饭店，真是钱多烧的慌。”
“傅叔叔你要有心思，也来住几天，房钱我出。”沈冲和他混熟了，言笑不忌，笑嘻嘻的说道；“算我的谢礼。”
“免了免了。”傅奇摆手，说道：“我还是住招待所好，朋友多，不寂寞。”
“傅经理。”武兆堤有些好奇，问道：“小沈托你从香港带了什么？”
“是一部电影的拷贝。”
“什么电影？”
“前几天我去北京电影学院参观，卢梦卢院长说院里缺少教学素材，托我找一些香港电影的拷贝，给电影学院的学生们做教学参考。”沈冲放下调羹，解释道：“正巧我手上有一部质量不错的片子，就托傅叔叔顺路带过来了。”（注5）
“原来是这样。”武兆堤点头赞许，说道：“小沈，你热心电影事业，这很好，我们老了，以后的中国电影，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我会努力的。”沈冲连忙表态做保证，然后指着刚刚端上来一道色泽金黄的菜肴，殷勤说道：“来来，大家尝尝这道菜，这是谭家菜最著名的黄焖鱼翅，用整支吕宋黄做的，浓鲜绵润，味厚不腻，是鱼翅中的极品。”
“哦？吕宋黄可是鱼翅中的极品，难得一见。”
“来来，夏梦，你也尝尝。”
“武处长你先请……”
几个人尝过之后，纷纷赞叹。
吃过鱼翅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梦开口说道：“武处长，魏同志，我想咨询一件事。”
“夏小姐请说。”
“是这样的。”夏梦是苏州人，吴侬软语本就绵柔动听，她轻言慢语，仿佛小手轻抚心头，“今年年初，承蒙廖公接见，他希望我能回国，继续从事电影事业。我现在已经人老珠黄，怕是拍不成电影了，所以打算在香港办一家公司，吸引海外的资金，回到内地拍摄，为祖国的电影事业尽一份力。”（注6）
“夏梦姐太自谦了。”沈冲仗着年纪小，辈分低，玩笑道：“夏梦姐，只要你开口说想拍戏，香港的电影公司能挤破头。”
夏梦抿嘴一笑，魏报国筷子哗啦啦的掉了……
“我听说八月份，内地成立了一家中国合作制片公司，凡是海外要来内地拍摄电影的，都需要先和他们接触，然后统一做安排。”夏梦似乎完全没有看到魏报国的失礼，很优雅的问道：“武处长，魏同志，是不是这样的？”
沈冲看魏报国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样子，估计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夏梦在说什么，于是假借倒酒，低头凑过去，转述了一遍问题——这个问题，他也很关注。
“确实是…这样的。”经过沈冲的安抚，魏报国总算缓过来了，他有些结巴的说道：“不过长城，凤凰，新联三家公司，到内地拍电影，不…不用通过中国合作制片公司，直接和港澳办公室以及有关地区和单位联系即可。”（注7）
“只有长凤新三家公司可以吗？”能直接和相关单位联系，这是非常大的便利条件，沈冲立刻追问道：“像夏梦姐打算成立的公司，就只能通过中国合作制片公司安排，来内地拍戏？”
“这个问题，还有待研究。”魏报国低着头，说道：“因为除了长凤新之外，暂时还没有别的公司申请来内地拍戏，没有先例，我们也不好说。”
“小魏啊。”廖一原开口说道：“夏梦是我们长凤新的台柱子，政治素质是绝对过硬的，她开的公司，也是廖公特批的，和我们长凤新一样，都是国家在香港的宣传窗口，你们好好研究研究，给个方便，要是每次拍电影，都先跑北京，费时又费事，对新公司发展不好。”
“一定，一定。”魏报国连忙保证，说道：“这件事，我明天就和我们所长汇报。”
“那就好。”
“魏大哥，长凤新之外的香港公司，来内地拍戏，有什么限制条件吗？”
“条件肯定是有的。”魏报国偷偷瞄了夏梦一眼，说道：“不过只要大方向正确，内地都欢迎。”
“大方向指的是？”
“凡是尊重中国宪法、尊重中国历史和民族风俗、不违背中国政府现行重大政策，有利于增进各国人民之间的了解和友谊，主题积极、题材内容健康的剧本，均可受理。”魏报国一口气说完，然后讪笑一句，带着几分得意，说道：“这一段，是我写的，所以很熟。”（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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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武兆堤，1920年出生，廖一原，1920年生，陈静波，1921年生，傅奇，1929年生，夏梦，1933年生。
注2：1979年12月发布的《电影剧本、电影审查试行办法》。
注3：1950年《中央电影局各厂剧本及影片审查办法》，文革后逐步恢复执行。
注4：六个标准，见《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这是文革后“电影复审小组”审查电影的主要标准。
注5：卢梦，在1978…1982期间，代行北京电影学院院长职务。
注6：1979年1月30日，廖承志会见并宴请了夏梦夫妇。
注7：这是1981年颁布的《进口电影管理办法》中的规定，夏梦的青鸟电影公司，享受和长凤新三家公司一样的待遇。
注8：见《论两岸三地电影》。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家宴
“怎么了小沈？”经普椿看了看沈冲；问道；“菜不合胃口？”
“啊？”沈冲回过神来；连忙举起筷子；说道：“没有没有；很好吃；我刚才想别的事情去了；走神了。”
“经阿姨；你别管他。”李开元帮腔；说道：“他经常这样；不管在做什么；做着做着就发呆；不知道在瞎想什么。”
“小沈；你这样不好；要劳逸结合；别总是想着事业；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
“是；是；经阿姨说的是。”沈冲连声答应；说道：“以后一定注意。”
“阿普；你不要管他；要是每个年轻人都像小沈这样废寝忘食的做事业；何愁国家不兴。”廖承志细嚼慢咽的吃着单独安排的素菜；问道：“小沈；你刚才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我这个人思维经常乱跳；一会这个一会那个；每个准信。”沈冲夹了一下菜；说道：“去年我投资了一部日本电影；上个星期；这部电影拿了法国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大奖；我刚才在想；内地有没有兴趣引进这部电影。”
“哦？”廖承志酷爱电影；对日本也颇有了解；他饶有兴趣的问道；“是那部《影子武士》？”
“就是那个。”
“黑泽明是世界公认的电影大师；这部影片又拿了大奖；想必观赏价值和艺术价值非常高；如果小沈能安排把这部电影引进国内；不仅让国内的电影人观摩学习；还能促进中日友好关系的发展；是一件大好事。”
“这部电影的引进工作；不像《空山灵雨》那么简单。”沈冲随意吃着菜；说道：“《影子武士》是我和日本东宝株式会社；美国福克斯电影公司一起共同投资的；日本人和美国人都非常精明；因此电影输入输出公司想要引进；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不太好Ｃ作。”
“电影输入输出公司既然挂着公司的牌子；就要按照规矩办事；做买卖；哪有不出成本的；还抱着以前的旧思维；是要不得的。”廖承志点评了两句后；又问道：“对了；小沈；上次我和《南海十三郎》剧组见面的时候；听两位导演说；他们也要去法国参加戛纳电影节；许鞍华导演上次拿了金像奖最佳导演奖；这次在戛纳有没有拿奖？”
“戛纳电影节作为西方三大电影节之一；不收已经参加过其他电影奖的影片参展。”沈冲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几个主流电影节的规则；说道：“中国电影要走向世界；电影节是很重要的渠道；我派他们过去；只是见见世面；许导演和严导演都很年轻；以后未必没有机会拿大奖。”
“你这个想法很好；做事要循序渐进；不能好高骛远。”
“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说工作了。”经普椿瞪了廖承志一眼；说道：“小沈又不是普通小年轻；哪里需要你提醒。”
“好；好；不谈公事。”廖氏夫妻极恩爱；廖承志是著名的妻管严；他举手投降；说道：“那我们只聊电影；小沈；最近香港有没有值得一看的好电影上映？前几天我和阿普一起看了夏梦公司出品的《父子情》；拍的很好；是部好电影；对吧阿普？”
“嗯。”经普椿赞同；说道：“那确实是一部好电影；朴素自然；不搞假大空；感情真挚；就是那个父亲太重男轻女了；这点不好。”
《父子情》上映的时候；沈冲正在美国；还没来得及看；不过他和方育平谙熟；又有前世的资料打底；聊起来也不冷场；说道：“方育平导演拍《父子情》的时候；为了追求真实自然的感觉；演父亲和儿子的两个演员；都是他从街头找的普通人；之前从没拍过戏；我听他说过；这部电影里的很多情节；都有他人生经历的影子；算的上是半自传性质的电影。”
“难怪拍的那么真实。”经普椿了然；问道：“那个演妈妈的；是朱虹吧
“是的。”沈冲点头；说道：“就是《金鹰》里的蒙古姑娘珊丹。”
“哎呀；她也老了。”经普椿感慨；说道：“当年《金鹰》风靡大江南北；她是无数男孩子心头的梦中情人。”
“难怪我看电影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原来是朱虹。”廖承志也感慨；说道：“她就是在《屈原》里演南后的演员啊；我记得76年10月；香港左派电影人北京参观学习；当时刚好粉碎了四人帮；我特意去看过他们；其中就有朱虹；眨眼间；都过了4年了。”
夏梦是长城电影公司的头牌；朱虹则是凤凰影业公司的头牌；其主演的《金鹰》是香港第一部票房过百万的电影；除了《金鹰》之外；《假婿乘龙》；《审妻》也都是经典电影；她于1964年主演的《画皮》；70年代末在内地公映后；更是吓坏了不少从没看过恐怖片的观众。
朱虹演艺生涯中；最为影迷津津乐道的；是她在电影《屈原》里演活了心狠手辣；陷害忠良的南后；1976年影片在香港试映后；黄沾在《明报》上点评；说她是的角色“像是影Ｓ江青”；影片因此而被雪藏；好在四人帮很快完蛋了；《屈原》在全国公映后；有人专门给报纸写信；说南后让人恨的咬牙切齿；可见其演技之出色。
“我听说朱虹姐演过《父子情》之后；就打算息影了。”沈冲爆料；说道：“长城和凤凰合并之后；她会去做一些组织行政工作。”
“哎；可惜了；她是个好演员；怎么这么早就息影。”
“凤凰影业公司的经理陈静波是朱虹姐的丈夫；两家公司合并后；可能会很忙；她息影也是为了照顾家庭。”
“原来是这样；那也好；她也40左右了吧；是该为家庭打算。”
几个人吃着东西；随意的聊着天；说着说着；廖承志反应过来；说道：“怎么说起别人的家庭了？小沈；说说最近有哪些好电影；我天天呆在这里疗养；哪都不能去；要是没有电影看；可要闷坏喽”
廖承志这语气表情；和沈冲前世在互联网上求好电影的时候；如出一辙；让他心头一热；有个喜爱电影而且懂电影的高层；是难得的好事……
“廖公；我现在手上就有一部好电影；不过我怕你不能看；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廖承志来了兴趣；问道：“还有我不能看的电影？许鞍华导演的《疯劫》据说在香港还吓晕过人；我也有看；没什么嘛。”
“这部电影和《疯劫》不同；是节奏激烈的大场面电影；我怕你一激动；心脏受不了。”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一定要看了。”廖承志放下筷子；说道：“枪林弹雨我都经历过；还怕电影里的假把式不成？拷贝在哪里；拿出来我见识见识。
他话音刚落；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廖主任要见识什么？让我也凑个热闹。”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电影
沈冲所说的电影；自然是《虎胆龙威》；这部电影去年十二月份筹备；一月初开机；三月中旬拍完所有镜头；然后又用两个月的时间做后期；长达半年的制作周期；在盛行“七日鲜”的香港电影行业里；绝对算的上是精雕细琢了。
在疗养院的小礼堂里绕了一圈；查看了一下房屋构造和放映设备之后；沈冲笑着对廖承志说道：“还好；这里不是专业的电影院；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这部电影给你看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部电影；用了最新的立体声技术；如果在专业的电影院里放映；声音非常震撼；会对心脏造成负担。”沈冲发觉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立体声的效果；他转而对经普椿说道；“经阿姨；这里的墙壁不吸音；放映设备也不支持立体声；因此声音和普通电影一样；不用担心。”
“那就好。”
“既然如此；赶紧开始放吧；我是病人不要紧；席书记可是大忙人；耽搁不得。”廖承志对勤务员说道：“你去通知放映员；可以放了。小沈；你搬个椅子；坐到这边来。阿普；你不要紧张；看个电影；不要紧的。”
这里说是小礼堂；其实更像是老年人文化活动中心；里面的座椅不是整齐成排的；三五成群；可以自由移动；沈冲依言；搬了个椅子；坐在两位大人物后面。
影片开头；刚打出东方魅力的标识；廖承志就问道：“小沈；你这个电影；还没有在香港上映吧？”
“没有。”
“那你带它到广州来；是于什么？”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好不容易做了一部不输美国好莱坞的电影；当然想要所有人都看到。”沈冲半真半假的道：“我带这个拷贝来广州；是找珠江电影制片厂合作；做普通话配音；为以后通过输入输出公司进入内地放映做准备。”
“不输好莱坞；口气不小”廖承志笑了；说道：“今晚我就先睹为快；好好看看你是怎么个不输好莱坞的。”
“小沈敢和美国人竞争；这个心态很好；年轻人就该如此。”
说话之间；片头字幕结束；进入正片；影片开头用了几分钟交代主角的职业、性格和本事；南丫岛属于香港尚未开发的地区；农田茅舍；和内地环境类似；洪金宝也是一脸忠厚老实的面相；底层普通小人物的形象；让仅有的几个观众大起亲切感；两位大佬还闲话了几句当年艰苦岁月。
情节很快推进到圣诞节；洪金宝离开南丫岛；去中环见青梅竹马的梦中情人；此时吴宇森用了一个航拍的长镜头；从南丫岛一路向北；翻过太平山；然后鸟瞰整个中环；又在维多利亚港稍作盘旋；最终定格在康乐大厦前。
“香港不愧是东方明珠；高楼林立；千帆竞举；繁华如此……”
“是啊；才短短二三十年的功夫；就比广州繁华了；再不搞改革开放；我们……”
沈冲老老实实的坐在后面；一言不发；听着两位大佬交谈闲聊；只有在问他的时候；才说几句话。
“小沈；这就是香港第一高楼？”
“是。”沈冲数据张口就来；介绍道：“康乐大厦；19年兴建；1973年落成；从开工到封顶；只用了16个月；创下了当时的世界纪录；整栋楼高l78。5米；层；目前是香港乃至东南亚第一高楼；不过再过几个月；它就会被新建的合和中心取代。”
“什么时候；内地也有这样的建筑就好了……”
“走一步看一步；不能心急；现在形式越来越好……”
《虎胆龙威》剧情紧凑；张力十足；吴宇森此时虽然还没达到巅峰状态；但水准已然不俗；镜头美感和场面控制已经颇有大师风范；再加上沈冲亲自把关的动作场面；整部电影精彩纷呈；高Ｃ迭起；不仅让两位大佬看的津津有味；随从的几个警卫员也看的目不转睛。
不过正如沈冲在《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首映之后说的那样；同一部电影；不同的观众；看不同的门道；两位大佬看完后；一个字都没提电影情节和场面。
“小沈呐；你这部电影；好看是好看；但是太奢侈了；好好的一栋大楼；被你炸的七零八落。”电影结束后；席书记站起来；摇头说道：“虽然我知道电影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不过还是忍不住心疼啊；廖主任；你说是不是？”
“我看也是；多好的大楼；弄的乱七八糟；小沈太大手大脚了。”廖承志也批评他；说道：“我看香港的媒体报道说；你拍这部电影；花了10uu万美元？10uu万美元；做什么不好拿去拍电影；而且是一部只有观赏价值；没有艺术价值的电影。”
“10uu万美元？小沈；真花了这么多？”
“花是花了10uu万美元。”沈冲笑着解释道：“但是这个数字有很大的水分；我把购买各种器材；建造配音室和冲印厂；请美国人来香港做培训丨等等费用都塞进去了；其实这些都是长期投资；以后拍其他电影一样需要用到；不能算是这部电影的成本；故意对外说花了10uu万；只是宣传需要。”
“即使这样；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10uu万美元；放在国内；可以做很多事情。”席书记感慨了一下后；和沈冲握了握手；说道：“小沈；今晚多谢你的电影；很好看；让我享受了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以后欢迎你常来广州；当然了；也欢迎你来内地投资。”
“书记客气了；我这人惫懒的很；您这么说；我以后可要三天两头的来广州Ｓ扰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席书记松开他的手；和廖承志告别：“廖主任；你好好修养；我先回去了。”
把廖承志夫妇送回在疗养院暂住的小楼之后；沈冲和李开元也告辞离开了；在回宾馆的路上；李开元看着沈冲；似笑非笑的说道：“阿冲；别人说你是财神转世；不过我越来越觉得；你不像财神；你更像是另外一个神仙。”
“哪个神仙？”
“寿星。”
“啊？”沈冲惊讶；问道：“此话怎讲？”
“有句歇后语；叫做寿星公打算盘——老谋深算。”李开元说道：“别人拍电影；就是拍电影；可是你拍电影；非要弄来弄去；弄出各种花样；不是老谋深算；是什么？”
她说完之后；用手摸了摸沈冲的额头；说道：“以后不要想太多；不然年纪轻轻的；有了抬头纹；就不好看了。”
注：避讳；换了个字；不敢做死……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剪报
五月底的广州；白天最高气温已经窜到30度了；很有一些赤日炎炎似火烧的夏日气息。
李开元中午小睡了一会；醒来后发现沈冲不见了；走出门；才发现他穿着大裤衩和白背心；坐在院子里一棵榕树下的石凳上看报纸。
“下午这么热；你跑外面做什么？里面有空调。”
“屋子里的空调太旧了；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弄的我头疼。”沈冲对她招招手；说道：“树荫下面挺凉快的；有风；天然绿色无污染的空调。”
李开元用手遮着眼睛；穿过阳光照Ｓ的地方；走过去感受了一下；说道：“确实挺凉快的。”
她在沈冲对面的石凳坐下；有点感慨的说道：“以前大热天的陪着客户去工厂；四十多度的高温也能忍；一呆就是一天；现在才三十度不到；就觉得难以忍受了。”
“古人说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沈冲一边用铅笔在报纸上画圈圈；一边说道：“生活越来越好；人才有奔头嘛。”
“满嘴大道理；老夫子了都。”李开元弯腰捡起一份他丢在地上的报纸；瞄了一眼；问道：“这些都是一两个月前的旧报纸；你看这些于什么？”
“报纸是旧了；可是上面的内容未必是旧的。”沈冲抬头；用铅笔指着她手上的报纸；说道：“你看；这是3月30号的新闻；国务院召开长期计划座谈会；所有的大佬都参加了；其中提到经济结构要适当调整；使农业、轻工业发展得快一些；能源、交通、建筑业要加强；还有一条；这里；‘要在很大程度上利用对外贸易；促进国内经济的发展；。这种新闻；对你我来说；都是利好
“这些没什么啊；都是老生常谈。”
“头发长见识短；你不是有心做房地产吗？那可是建筑业的范畴。”沈冲带着些许宠爱的笑容；用笔头敲了敲下面；说道：“你看；这里；后两三年内；基本建设投资总额控制在500亿左右；；就当两年500亿好了；一年才0亿；现在全国各省、各行业都在求发展；嗷嗷待哺；0亿的投资；七分八分之后；轮到建筑业的时候；还剩下多少？而广东能拿到的；又剩下多少呢？建筑业是很非常吃钱的行业；没钱不行；你看香港的大地产商；置地集团；长江实业；新世界发展；资本都是以十亿为单位；在这种情况下；‘要加强建筑业的发展；；‘要很大程度上利用对外贸易；；而你又恰好是做玩具出口贸易的；这还不算利好吗？”
李开元眼神一亮；低头仔细看了一看报纸内容；然后叹息；说道：“阿冲；你不去做官；真的太可惜了；要是去做官；说不定我还能拿个一品夫人的诰命；威风威风。”
“以前是封建社会；诰命威风；现在是商业社会；亿万富婆的头衔才真威风。”
“那你说；我该怎么去做？”
“不是你去做；是我们一起去做。”沈冲指了指她脚下的一摞报纸；说道：“那些报纸都是我看过的；帮个忙；找把剪刀来；把画过圈圈的新闻都剪下来；然后做个剪报合集；晚上贾秘书不是要请客给我们践行么？到时候拿着当礼物；送给他。”
“送这个于什么？”李开元有点莫名其妙；说道：“身为席书记的秘书；这种党报；贾秘书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
“他看过了；不代表我们不能送啊；意义不一样的。”沈冲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道：“鱼翅鲍鱼；我们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了；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可人家请客；咱们还得承情；你说对不？”
“就你歪理多”李开元站起来；说道：“我去找服务员问问；看她们有没有剪刀和胶水。”
“顺便在门口的店里买个大笔记本；记账用的那种。”
李开元嗯了一声；走了出去；沈冲则埋头继续看报。
所谓大言希声；大象无形；影响深远的政策和言论；总是藏在不经意的地方；如果没有用超越常人的眼光；很难发现其中的奥妙。
“5月16日；中共中央和国务院批准《广东、福建两省会议纪要》；决定在广东省的深圳丨市、珠海市、汕头市和福建省的厦门市；各划出一定范围的区域；试办经济特区……一是财政和外汇收入实行定额包于；二是物资、商业在国家计划指导下适当利用市场的调节；三是在计划、物价、劳动工资、企业管理和对外经济活动等方面；扩大地方权限；四是试办经济特区；积极吸收侨资、外资；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试办经济特区；必须采取既积极、又慎重的方针；逐步实施。经济特区的管理；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和不损害主权的条件下；可以采取与内地不同的体制和政策。特区主要是实行市场调节……
沈冲把这段新闻来回看了好几遍；然后用铅笔在“物价”“不同的体制和政策”“市场调节”等关键字眼上划了几圈；等李开元拿着工具回来后；他把报纸一折；说道：“把这个也剪下来；等会贴在第一页。”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冲含笑看着她麻利的剪着报纸；说道：“前两天我放《虎胆龙威》给两个大佬看的时候；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我只知道你带着《虎胆龙威》的拷贝来内地；是另有目的。”李开元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忘了；我小时候是在长城电影制片厂长大的；长城出品的所有电影；都是国语配音；可以直接在内地放映；《虎胆龙威》要搞配音；去找长城就是了；何必巴巴的来广州找珠影厂；所以你一定又是在玩花样
“知夫莫如妻啊；我自以为天衣无缝；想不到还是被你看穿了。”沈冲哈哈大笑；说道：“其实我也是临时起意；才想到把这部电影的拷贝带到内地来
他拿起胶水瓶子；把剪好的报纸对大本子上贴；说道：“前段时间；我买了不少九龙仓的股票；本来打算咬一口置地集团；弄几块好地皮；建个文化创意产业园……”
“什么是文化创意产业？”
“说简单点；就是片场；只不过要大很多；能做的东西也更多。”文化创意产业的概念直到世纪末才出现；沈冲也解释不清；他看李开元点头后；继续说道：“只是计划比不上变化；权衡了一下后；我决定放弃这个计划；把九龙仓的股票转给包玉刚；股票卖出去后；手上大概有两亿美元的闲散资金；你也知道；钱捏在手上不花；就是一堆废纸；所以我打算把赚到的这笔钱；拿到内地来；盖一栋高楼。”
“难怪你要带着电影拷贝来内地。”李开元闻弦歌而知雅意；问道：“建一栋比康乐大厦还高的楼？”
“没错。”沈冲点头；说道：“内地急需改变保守落后的国际形象；一栋外商投资建设的摩天大楼；是再好不过的形象工程；现在建楼；可以拿到很多的优惠政策。”
“建一栋大厦投资不小；内地土地国有；建成了我们也拿不到产权；不能转售；怎么赚钱？”
“没有产权；但是可以租啊；有使用权就行。”沈冲吹了吹贴好的剪报；然后翻了一页；说道：“签个二三十年的合同；吃租金赚钱；现在租金便宜；十年后就未必便宜了；而且按照我的估计；用不着二三十年；等建好后；最多五年；各种各样的潜在利益；就能赚回本钱了。”
“具体怎么Ｃ作？找内地单位合资还是像霍英东那样搞合作？”
“这个先不急；我们以静制动；看内地怎么打算；慢慢谈；康乐大厦只有178米；我打算建一栋0米以上的大楼；这种投资规模；一定会惊动中央的
“这样的大事你Ｃ作吧；我做不来。”李开元剪了一会报纸；又问道：“说来说去；你好像没有说在哪里建？”
“深圳或者广州；二选一。”沈冲笑着说道：“至于到底建在哪里；就看哪个城市更给力了。”
“你这么一说；十有八九是在深圳丨建了。”李开元撇了他一眼；说道：“深圳丨现在城镇人口刚刚超过3万；在那里建一栋摩天大楼；一下能把所有人都装进去；连街道都不用建了；大家都在里面生活吧。”
“廖公说你心如明镜不染尘；真是没说错。”沈冲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说道：“我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
“那是你不想瞒而已。”李开元微微一笑；递给他一张剪好的报纸；说道：“你都认识国家领导人和广东省委书记了；广州和深圳丨还能有多少筹码？你捂着钱包；不指明在建楼地点；肯定有别的企图。”
“只是附带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企图而已。”沈冲一边涂着胶水；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内地的电影放映体制改革草案已经拟定完毕；几天前提交给了电影局；电影局还没有批复；这个草案里；规定只拿深圳丨做试点；你刚才说了；深圳丨才3万的城镇人口；在那里试点；有什么意义？我这栋楼；就是个大饼；画给广州人看的；如果他们能让电影局改口；也成为试点城市；我就在广州建；如果不能；我就在深圳丨建；这栋楼带动的经济效益；至少可以让深圳的城镇人口数量翻两番。”
第三卷 第三十章 局面
对并不缺钱的沈冲而言；摩天大楼建在深圳丨还是建在广州；真心没什么区别；一个是举国关注的经济特区；一个是历史悠久的南方名城；影响力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早两年还是晚两年收回成本；但对内地电影行业而言；放映改革试点有没有广州；效果可就天上地下了——广州市有500多万人口；深圳丨市把所有农民都加上；也才30万人；而在19ru年；没有几个农民舍得花钱去看电影；只在深圳丨搞试点；一年下来；十来万的票房；再搞个分账；给电影制片厂塞牙缝都不够。
在哪建都一样；何不利用一把呢？因此沈冲决定活用《三国演义》里的“驱虎吞狼”的策略；用摩天大楼的大饼；推动广州地方官主动去争取加入电影放映改革试点；要知道此时的广州城里；除了省委书记；市委的杨书记同样是个超级大佬；而他的秘书孙铁钟；也参加了当晚的践行宴。
当然了；以杨书记的履历、资本和眼界；摩天大楼建不建在广州；关系不大；建在广州；锦上添花；不在广州；也无伤大雅；但对下面的官员来说；意义就完全不同了；一栋中国甚至亚洲第一高楼；代表着耀眼的政绩和海量的利益；必须要全力争取的；身为广州市委书记；他不能不考虑下属的意见；而这种级别的大佬向电影局要政策；几乎是十拿九稳。
当然了；把人当枪杆子使唤；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效果不佳不说；还容易得罪人；因此沈冲在晚宴上；一个字都没提电影发行放映改革试点的事儿；他只是一个劲的诉苦；一边说广州配套设施好；劳动人口多；市场成熟；建起来很快；而且容易收回成本；一边又说深圳丨是特区；有政策优势；发展的快；还靠近香港；来往便利；总之是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第二天是六一儿童节；一大早；沈冲和李开元一起；去了一趟广州市少年宫；在那里以中港合资开元玩具厂的名义；向广州市教育局捐赠了100万套魔方；供他们免费发放给全市的中小学生；不出所料；出席捐赠仪式的官员不仅比预定的要多；而且级别也高了不少。
捐赠仪式过后；沈冲谢绝了各路神仙的盛情挽留；坐进汽车；绝尘而去。
“阿冲。”李开元回头；透过后车窗看了看少年宫门口的人群；问道：“你一个字都不提电影的事；他们会明白么？”
“做官的都是人精。”沈冲竖起三根手指；说道：“我有电影公司；我和内地电影人交好；我是个喜欢为电影一掷千金的大富豪；如此明显的提示；他们要是还拎不清重点；不如回家种红薯。”
“门道真多。”李开元撇嘴；说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事还未必能成呢。”
“尽人事；听天命；努力过就好；而且就算小Ｙ谋没能实现；我这次广州之行；也收获颇丰。”沈冲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说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Ｃ柳柳成荫；不经意间就完成了一桩大事。”
“什么大事？”
“还记得吗？前天我入股的广州的一家公司；就是那个太平洋影音公司。”沈冲笑呵呵的说道：“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中了我的头。”
“哦；那个啊；一家磁带厂而已。”李开元不解；说道：“这种小厂子；在香港多得是；没有十家也有八家；有那么重要？”
“不一样的。”沈冲抓着她的手；略带感慨的说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整合两岸三地的文化娱乐资源；音乐是其中一部分；在香港；我有宝丽金；在台湾；我有滚石和飞碟；唯独在内地什么都没有；这家太平洋影音公司；正好填补了空白；让我有了进军内地的跳板；完成了整个拼图；所以说完成了一桩大事。”
“那恭喜你了。”李开元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道：“好久都没有看到你这么高兴了。”
沈冲从穿越之后；一直把重心放在电影上；对流行音乐并不怎么重视；旗下的音乐公司；都处在放养状态；港台如此；内地的音乐公司自然也不怎么上心；不过不上心；不代表机会来了会放任它溜走——他在广州逗留期间；无意中听人说起；广州市广播电视局下属的太平洋影音公司；马上要完蛋了。
这个消息；让他大为惊讶；太平洋影音公司是中国内地流行音乐史上不得不提的名字；它是内地第一家生产盒式磁带的工厂；号称点燃内地流行音乐市场的火种；朱逢博、李谷一、蒋大为、郁钧剑等人的第一盒音乐磁带；都是由它发行的；而且根据前世记忆；这家公司发行的磁带；销量几乎都在百万以上；每年盈利上千万；比很多国营大型企业还赚钱；怎么会完蛋？
仔细一打听；沈冲不由的感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时的太平洋影音公司；正处在青黄不接的状态；差一口气就要玩完了。
1978年；香港有一家叫做百利唱片的公司；找广州市广播电视局合作；以补偿贸易的方式；在1979年l月创办了太平洋影音公司；百利唱片贷款400万港币；引进一条声道的立体声盒式磁带生产线；太平洋负责录制唱片和生产磁带；以产品收益偿还百利公司的贷款和利息。
百利唱片公司觉得内地生活水平太低；月人均收入才40块钱左右；六七块钱一盒的磁带；肯定卖不动；于是把磁带都弄到香港；准备在海外销售；结果可想而知；太平洋制作的那些内地歌曲；在海外无人问津；1979年生产了90万盒磁带；只卖出去了十分之一；合作双方大亏特亏；惨不忍睹；为了不破坏如火如荼的改革开放大局；广州市广播电视局贷了10万公款给太平洋影音公司；吊住了它的小命；勉强维持运转。
如果没有沈冲的出现；太平洋影音公司在山穷水尽的时候；破釜沉舟；把所有员工都派出去；人手一个录音机；在全国各地做推销；在19ru年；内地全是单声道的黑胶唱片；立体声卡带；小巧时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