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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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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东来莫忘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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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林那劲儿,可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事他是做得操蛋了点,有上面苦衷可以跟你讲嘛,什么也不交待,搞得你自己在这纠结成这样。那个照片,肯定是有人故意做的局,你可别上了别人的套。”汤小元说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红运当头”。

    “照片你也看了,即使是有人故意偷拍,但总没人逼他和方明明在一起……更何况,我曾经亲眼看过他们的短信……”杨沫说到这,又一阵悲从中来。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大小姐,不能再哭了,不然长城都要倒了。”汤小元见她又要难过,赶忙上去抚了抚她的背,安慰到。

    “这两天他肯定会疯狂地找你,你还是做个心理准备,怎么面对。”

    汤小元错了,接连几天,杨沫再也没收到蒋东林的电话或短信。不是心里不期望,不是真的不想见,杨沫在脑子里想了无数次真的再见面会说些什么,但是一晃两周,蒋东林却像消失了一样,再没给杨沫一点音讯。

    杨沫在单位变得更加沉默,年关将近,单位各种事务越来越繁忙起来,她只是默默地干活,玩命儿地加班,试图用工作的劳累把自己心里越溢越多的苦涩给掩盖掉。处里的正副处长偶尔也会跟杨沫开开玩笑“小杨,按部就班也能提拔,可别那么拼命,把交男朋友的时间都给占掉啊。”这个时候,杨沫只有苦笑。

    杨沫听从张航远的建议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去练瑜伽了,膝盖的酸疼感也慢慢少了。开始的几天汤小元执意每天去杨沫家陪她,后来杨沫看她赶得辛苦,就再不让她每天奔波在城市两头。

    北京已经到了寒冬的时节,抛开室内的暖气,室外真的是一片清冷。树木早就凋敝,光秃秃的树枝在成日阴蒙蒙的天空下更显萧瑟。今年的冬天来得似乎特别早,11月份的时候就下了第一场雪,到现在,零零碎碎已经下过好几场了,天气是一天冷比一天,杨沫的心也随着安静到似乎诡异的生活一天比一天沉寂。

    杨沫睁开眼看看窗外,灰蒙蒙得好似太阳还没升起,将近天亮才合上眼,到这会儿也才睡了3个多小时,却一直浅眠多梦,睡了一觉却感觉比没睡更累。看看时间,8点多钟,手机却响了起来。

    杨沫一个激灵抓过手机,“张航远”,有点失望地接通电话。

    “外面下雪了,特别大,咱们一起出去看雪吧。”张航远在电话那头似乎满是兴奋。

    “唔……我没什么力气,昨天睡得不好……”杨沫支支吾吾。

    “出去走一圈,保管你回来睡得香,走吧走吧,过半个小时来你那接你。”

    “恩……那好吧。”

    从颐和园的西门进去,杨沫有点庆幸自己跟张航远出来的举动。杨沫只看过荷叶碧连天的颐和园,这雪后初霁的皇家园林,还是第一次见到。园里本就结了薄冰的大片湖面上,因为一夜的大雪而惟余莽莽,到处银装素裹,倒也把平时素雅闲适的颐和园装点得别有一番趣味。

    沿着那条著名的仿制苏堤一路走着,游人不多,擦肩而过的大多是周六出来看雪的市民。窄窄的“苏堤”两边都是大片的湖面,银白的雪色在太阳的照射下更把空旷中的窄堤撑托地宛如跌入仙境。

    路不宽,雪很滑,走在前面的张航远折了回来,朝杨沫伸出了手,“雪挺滑的,小心点,来。”

    杨沫看着他那张温和无欺的笑脸,犹豫中把手递了过去。本来不长的“苏堤”,张航远却牵着杨沫的手放慢了脚步,只慢慢地踱着。

    走到大路上,杨沫有点别扭地放开了张航远,独自走到湖边看对岸的亭台。张航远笑笑,跟了上去,却轻轻掸去了树枝上掉落在杨沫头上的雪花,杨沫一个回头,就看到张航远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杨沫有点不好意思,扭过头去也笑了笑。

    回程的路上一路无话,杨沫只是扭头看着窗外沿路的雪景。

    “去喝点东西吧,走了一上午,怪冷的。”张航远开口。

    “恩……行啊。”

    “那去中国大饭店吧,他家有个糕点房,西饼和咖啡味道都不错。”

    杨沫扭头看看张航远,笑着说:“那你可得在这种路况下穿个城,远了点吧?咱们随便找个咖啡店就好了。”

    “呵呵,你尝过就知道绝对值得长途跋涉,我正好有个朋友这两天来京住那,顺道去看看他。”张航远微微一笑,没有看杨沫。

    “恩……我去,不太方便吧?。”

    “没问题,我也就是很久没见他了,见一下就好,最多就一起喝杯东西。”

    “恩……那好吧。”杨沫没有多想,又扭头看窗外白花花的树干。

    26

    26、第 26 章(清水版)

    周日的时候,张航远又来电话约杨沫出去看电影吃饭,杨沫却再也提不出兴致,婉转地就拒绝了。

    在家不过是满屋子打扫,给自己煮了一个鸡蛋,再削一颗苹果,权当午餐。

    “叮咚、叮咚、砰砰砰,砰砰砰……”杨沫揉揉还有点惺忪的眼睛,才听到有人在大声地敲门。

    走到猫眼那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那个人,杨沫睡意一下都给赶跑得无影无踪,心下不禁狂跳起来。

    从猫眼里看出去,他手里拿着个信封,一扫往日衣冠整齐潇洒自如的样子,大衣里面敞着领口扣子的衬衫有点皱巴,脸上胡青拉碴,一脸不耐地还是猛敲大门。

    “杨沫,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砰砰砰”又是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你把锁换了,但是家搬不走,你今天不开开门,我就在这等到你开为止,说到做到。”

    “砰砰砰,叮咚叮咚叮咚。”一会儿门铃,一会儿敲门声,真是好不热闹。

    “干嘛呢?干嘛呢?大中午的,让不让人休息,我说怎么又是你。”隔壁邻居家一个男声冒了出来。

    “你再敲,别怪我不客气啊,星期天还这样,揍你丫的。”男邻居挺凶。

    “你来啊。”敲门声停了,杨沫听到蒋东林吼了这么一句。

    杨沫不敢再迟疑,拉开门一把就把蒋东林拽了进来,连声对已经涨红了脸的男邻居说:“对不起,对不起,影响你们了,不好意思。”说完就“砰”得关上了大门。

    关上门看看眼前的男人,一边袖子已经撸了起来,从没纠在一起过的眉头拧得死紧,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两人就这么站在客厅里,互相瞪着对方,谁也没开口说话。

    “啪”蒋东林抽出信封里的一叠东西,扔在桌子上,“他是谁?”这才开了口。

    杨沫没有说话,走过去拿起那叠东西慢慢看了起来。都是她和张航远的合照,有撑伞一起往自己家里走的,有在颐和园牵手漫步“苏堤”的,有张航远细心地给自己掸去头顶雪花的,最后竟然有两人肩并肩走进酒店的和走进房间的……

    照片拍得很有水平,都是选取杨沫最清晰的正面角度拍摄,照片上看来两人似乎真是言笑晏晏,对视的眼神都颇具深情,很是亲密。

    “拍得不错,角度都选得很好。我想,我不需要对你解释什么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杨沫放下手里的照片,看向蒋东林,淡淡说到。

    “谁说结束的?我们之间,完不了。”蒋东林听她这么云淡风轻,心头怒火立马被吊了上来,一手抓过杨沫的手腕,狠狠说到。

    “你干嘛,你凶什么凶,你有什么资格朝我这样,你不看看你自己,你在外面左拥右抱,照片都发到我邮箱了,还想怎么样,还想我苦守寒窑十八载地默默守候,等你难得来宠幸我一下?”杨沫挣脱不了被禁锢的手腕,又急又气地说到。

    “什么左拥右抱,我只有你一个,从开始和你好就没有过别人。”蒋东林气极,有些委屈地说到。

    “想看看你和方明明在印尼甜蜜的回忆么?我现在就能给你拿出来。还有你那些短信,你真的以为我是傻瓜么?她半夜害怕打雷让你去陪她,你们一起去香港,去印尼,你还敢说只有我一个!”杨沫看着蒋东林,眼泪又忍不住掉了出来。

    “我没碰过她,我说了,就半年,你不该去信外面那些,印尼这次我真的是去公干,跟着一起去了十几个人,我也不知道方明明怎么最后也跟着去了,还有其他几次,我现在和你说不清,也不想你掺和进这些事情,你不该不信我的。”蒋东林有些激动,两手都拉住杨沫的手腕,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缓着语气说到。

    “我真的很难受,心很痛,每天都失眠,我都快死了。呜呜呜……”杨沫痛哭起来。

    “别哭。”蒋东林把杨沫拥入怀里,声音柔了下来,杨沫却不依,仍旧挣扎。

    “你走吧,我真的受不了,我做不到不听不看不管,我做不到。”杨沫哭着,就想挣脱蒋东林的怀抱。

    “他是谁?你们竟然……竟然去酒店……”蒋东林并不放开杨沫,大男子主义作祟仍旧气极地问到。

    “你也不信我是么?那你能体会我的感受了吧?”杨沫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抬头睁大湿润的眼睛看着蒋东林问到。

    “是谁?你说,你们不是真的去开房间,你没有和他好上。”蒋东林显然并不买账,手上的力道微微有些加重,耐着性子仍然问到。

    “……”杨沫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说啊,到底是谁?”蒋东林一手按过杨沫的后脑勺,一边问着一边就吻了过去。

    “唔,唔,你放手……”杨沫依旧挣扎。

    “你说了我就放,哪怕是你新交的男朋友,你说,我认了,大不了把你重新夺回来,唔……”蒋东林噙着杨沫的嘴唇不放,支支吾吾说到。

    “你放开,放开,这样没法说。”

    “没事,我听得懂。”蒋东林微微松开杨沫的嘴角,另一只手扣着杨沫的一双手腕。

    “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是汤小元的表哥,唔……你别动。”杨沫想挣脱自己手腕上的钳制,却挣脱不了。

    “那怎么会摸你头,还竟然……竟然去中国大饭店,你出息了,还会挑人那么多、那么显眼的地方了。”蒋东林有点恨恨地又一口噙住杨沫的嘴唇,用力吮吸了一口,舌头就往里探去。

    “唔……亏你还自诩聪明,你没看照片里都是他敲门,根本没有拿房卡刷门进去,他说他有个朋友住那,正好拜访一下,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在,我们都没进得去房间……唔,你起开。”杨沫在他怀里扭得更厉害了。

    “那好,你说,咱们之间没完。”蒋东林一手捧住杨沫的脸颊,脸上死绷的线条因为刚才的话开始柔和起来,有点赌气地说到。

    “咱们完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你放开我,唔……”杨沫挣脱开一只手,开始撕扯起他的外衣来。

    “你说完了就完了?你问过我没?哈,比我还着急,死丫头。”蒋东林顺着杨沫撕扯的手一把就脱开自己的大衣,再顺势两手托住杨沫的臀就把她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放开我,你放我下来。”杨沫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推着蒋东林,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但是力气哪里是他的对手,还是被他托抱着放在了床上。

    唇就又那么压了下来,杨沫咬紧着牙关,双手还在推搡他,他却已经上下其手,把杨沫那点可怜的家居服剥得只剩里面贴身吊带了。

    “不行……唔……我已经跟你分手了,不能这样……”还没说完,其他的话就被吞没在唇齿交缠间,他乘机探入了灵巧的舌,与她纠缠得难解难分。

    迷蒙间,感觉吊带已经被推高,下面小巧的底裤也不知所踪,杨沫惊呼一声拉过被子就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说,你这两周去哪了?”抚平了一下湍急的气息,杨沫盯着眼前半身已经□的蒋东林问到。

    “去东北出差了,而且……那次找了你一夜,你一个回音都没有,想着让你自己平静一下情绪……”蒋东林没说完就“哧溜”钻进了薄被,一把抱住几近赤身裸体的杨沫,刚埋下头就又抬起来,一脸严肃地说:“只带了三个人,都是纯爷们。”

    抱上就死都不撒手了,吻沿着杨沫细嫩的脖颈一路洒下来,手已经探到那片柔嫩湿软上,握住自己就想沉身下去,却又被杨沫一把推开,“那照片……”

    “我发誓,和她真没发生过你想的那些事,但是有些事情,一句两句和你说不清,也不想你掺和进来,你只要相信我,好么?宝贝。你看你,肉呼呼的脸都瘦得没有手感了。”蒋东林抬起头,又用近似无辜的眼神看着杨沫,一手捏上她的脸,软着声音哄到。

    杨沫咬着嘴唇,又微微摇了摇头,眼泪却又盈满了眼眶,因为抽泣而微微发红的眼睛和脸颊,此时却更引得蒋东林心头一阵怜惜,再不管她怎么推搡,就兀自冲了进去。

    “不行,你出来,你出来,我这没那个,会怀上的。”杨沫还是一味扭着身子,试图推开他,却不想一阵烫热滚滚而出,杨沫转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看蒋东林。

    “你……?今天怎么?……”

    “……你现在信了吧,咱们那么多天没见,你刚才一扭,我就没忍住,简直是人生奇耻大辱……”蒋东林咬着牙说到,嘴却再不客气,往杨沫胸口啃去。

    “哎呀,完了,真会出事的,会有的。”

    “别动,有了就生,也该到当爹的年纪了。”蒋东林还是一味埋在杨沫胸间,一只手抚着一边的柔软,一只手还扣着杨沫的手腕,抬起头,捧上杨沫的脸,坏笑着说到:“你也不小了,这个年纪当妈最合适了。”

    “你起开,我去洗洗。”杨沫拨过他的头,有点着急地说。

    “急什么,这才哪到哪?我难得失误一次你以为真就这点实力?嗯?看来得拿点真本事出来才镇得住你了,几天不治你就上房揭瓦的……死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沫沫老这么被吃干抹净,大家别嫌她实在太没出息啊~……

    只要是留邮箱的我都发了,但是有些邮箱好像有问题,发送不了,请没有收到的,再和我联系

    27

    27、第 27 章

    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杨沫打开床头灯看到床下的一片凌乱就不觉一阵脸红耳热。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己推说没有洗澡那人赤身裸体抱上自己就进去浴室的样子,那激烈交缠间自己低吟出声的样子只叫两人又都迷醉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抱着自己又回房间的,什么时候天黑的,什么时候自己沉沉睡去的,就好像时间停止,只知道抵死缠绵。

    身边的人似乎还没有醒来的意思,长长的胳膊死死地揽着杨沫的腰。睡梦中的他原来也有这么宁静安详的面容,没有了平日的挥洒自如和笃定沉稳,只是安安静静地睡着,仿佛卸下了一切的伪装和外壳。杨沫和他“同床共枕”日子不算少了,但是这么仔仔细细端详枕边人,倒也是第一次。

    杨沫小心地拉过被踢到床尾的吊带,刚想套上身,却被闭着眼睛的那位重新拉回了被窝。“把台灯关了”,再没其他话,手臂却搂得更紧。

    杨沫扭转过身子关上台灯,屋子里却因为月光渐渐有些许的清明起来。杨沫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脑子里却思绪万分。现在这样的局面,是自己万分没有想到的,没用如自己,软弱如自己,为什么每次给他几句话一哄,好像一切都云淡风轻。当初那些伤心到死去活来,心里的纠结万分都哪去了?

    那天把蒋东林送给自己所有的东西和他留在自己家里的东西都送过去的时候,杨沫是想清楚了的,这样做不啻于单方面郑重地宣告这段关系的结束。两天后蒋东林通宵找她,杨沫也是心里坚定着绝不回头的,既然这段关系从头至尾让自己受了那么多伤害,而且从现在看来想要得到大多数人的祝福似乎遥遥无期,那索性就放自己一条生路。后来蒋东林两周没有露面,杨沫又是觉得“既已如此,那就这样吧”,但另一方面心里又隐隐作痛,每天都严重失眠,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到蒋东林对方明明温柔的笑脸,还有他们相拥在一起的样子,然后每每就在这样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再看看手机,还是没有来电。

    现在那个人就睡在旁边,一切好像是个梦,兜兜转转,回到原点。好像一切的眼泪、纠结、痛心,不过是杨沫自己给自己演的一出戏,戏完落幕,自己还是乖乖落进他的掌心,飞不出去。杨沫很不喜欢这样的局面,感觉一切早就不在自己掌控之中,自己仿佛是一颗棋子,前进后退,不由自己。这个人的吻,这个人的拥抱,这个人宠溺的细语,还有在自己身体里真实的存在,都一遍遍冲击着杨沫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和勇气,但仿佛只是轻轻刷过,自己这方就又是溃不成军。他一遍又一遍地要自己相信他,给他时间,杨沫不是没有选择努力游离身外的一切,但再怎么有个好像金钟罩似的承诺,杨沫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所有的人、事、物会硬生生得迎面扑来,直叫人措手不及。每次被背叛后的安抚,只是对心的又一次缝缝补补。

    杨沫握了握身边人的手指,却被他反手紧握住。天黑了会再亮,明天太阳再升起的时候,杨沫不知道应该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继续走下去。

    再见到方默如的时候,这个港味十足的女孩倒是一如既往的直爽,一下就拉着杨沫的手大呼:“你怎么那么瘦了,你还是胖一点好看。”王伟敲敲她的头,但眼里却满含笑意,仿佛为他自己的这个默默的无比率直而感到自豪高兴。

    男人们自有他们的事情去忙活,接风宴后蒋东林和王伟就要约几个人一起去打高球,杨沫和方默如都对此没兴趣,方默如就要杨沫给她做导游去逛北京城。

    说是逛京城,但这位默默小姐显然是个购物狂,上了出租就直接让师傅去附近的最好的商场。朝阳公园那到新光一路倒也顺畅,方默如还没等杨沫收好零钱就急不可耐地拉着她下了车。

    杨沫工作在西边,住也在西边,东边本就来得少,更别说像新光天地这种档次的商场,更是很少涉猎。一线、副牌一家家走过去,杨沫也不是不认得,但自认没有那个消费能力,也就大多帮着方默如做参考。

    方默如人很直爽,买东西起来也绝不手软,没走几家店,眼见着就已经刷了小十万块钱,杨沫看她那血拼的架势,真只有咋舌的份。

    “沫沫,你怎么一样也没买?你不用给蒋大哥省钱的,买衣服包包这几个钱,对于他真的不算什么。”方默如倒也直爽,操着浓重的广东口音说得开门见山。

    “呵呵,没事,你慢慢挑。”杨沫有点尴尬地笑笑。

    “哎,我从不觉得我花ALEX的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他看我花钱才有动力赚钱,我看蒋大哥对你应该也是很大方的,听说他送过你一条MIKIMOTO得奖的项链,哇,他们家珍珠真是一级棒,而且设计也没得说,ALEX也没送过我他家的顶级货。等下我们去看看这里有没有专门店。”方默如倒是一脸真诚,朝杨沫眨眨眼睛,拿起一件当下最新款羊绒大衣,就塞进杨沫怀里,“你个子高高的,这个一定好看,试试去。”

    杨沫不得不佩服方默如有一双很有识货的眼睛,而且看人下单,品味也非常不错。这件羊绒大衣材质用料自是没得说,就是剪裁版型还有颜色,好像处处都是为杨沫量身定制的一样,女人味中又带出一丝干练。

    “好漂亮,我看模特都没你穿得这么有型,回头换一双再高跟一点的鞋子,更棒,就它吧。”方默如自说自话着,店员看生意快要到手,脸上开始堆满笑容,准备去开票。

    “等下。”杨沫叫住店员,“我们再看看,谢谢。”脱下大衣递还给店员,店员脸色立马晴转多云。

    “你穿很棒诶,为什么不要?我想穿都撑不起来。”方默如问到。

    “太贵了,我卡里钱不够买。”杨沫小声对方默如说到。

    “啊?不会吧,蒋大哥的黑卡呢?没有上限的。”方默如大惊,不觉喊了出来,店员朝这边看了看,又多云转晴地摆出了笑脸。

    “我们走拉。”杨沫颇为尴尬地拉着方默如就出了名品店。

    “哎,你真是,呵呵,蒋大哥可真是福气诶。”方默如看看杨沫,竟然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诶,真的有MIKIMOTO的专门店啊。”杨沫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方默如拉着进了一家店里,

    展板上那幅璀璨至极的珠宝图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杨沫不禁驻足停留。

    “小姐,这是我们去年在瑞士巴塞尔钟表珠宝展中获过大奖的‘晶莹黑葡园’顶级定制珠宝,全亚洲只有我们店有一条,不过已经被一位先生买走了。”店员很快上来,热情得给杨沫和方默如做介绍。

    “哇,沫沫,蒋大哥送给你的是不是就是这条项链,真的是好漂亮。”方默如向来直言快语,已经忍不住大呼起来。

    “是不是,是不是这条?简直只有在展览会上才见过这种级别的。”方默如看杨沫不开口,又锲而不舍地追问。

    “恩,好像是。”杨沫声如蚊蝇,却还是盯着展画出神。

    店员一听,眼里立马有了神采。“这位小姐好有福气,那位先生那次一进我们店就看中了这款,都没打什么咯噔就买了下来,您男朋友真是太有眼光了。”

    杨沫有些尴尬地笑着,方默如却已经走去柜台那边试戴一款双层珍珠项链了。

    “您男朋友那次也买了这款,他真的很有眼光,这款也是我们首席设计师设计的,下面缀的这颗南洋金珠,都是经过万里挑一的,这位小姐戴也很好看。”店员生怕怠慢贵客,又殷勤地说到。

    “啊?这款你也有?那我不买了,省得和你撞款,呵呵。”方默如心无城府,立马就摘下了那串项链。

    杨沫心里猛地一沉,手已经死死捏紧皮包肩带,却还是挤出一个微笑,“没事的,你戴很好看。”

    “这不是杨小姐么?”一声似曾相识的女声在耳后响起,杨沫反射性地回头,就看到方明明挽着两位中年妇人站在后面。

    杨沫心里一慌,嘴巴已经不灵活起来,结巴着说:“你好,真巧。”

    “林姨,这位是杨沫小姐,是东林的好朋友。”方明明没有接杨沫的话,兀自转身对着身边一位体态端庄的妇人介绍到。

    “杨小姐,你好。”林静之上前伸出手,礼貌又和气地开口,她早在方明明开口的时候就打量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和方明明的美艳出挑不同,眼前的这个女孩更年轻青涩,气质也要温婉很多,再听方明明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介绍,林静之大概有点了然这可能就是最近和东林走得很近的那个女孩。

    “阿姨,您好。我是杨沫。”杨沫感受到方明明挑衅一般的介绍,反而冷静了下来,拿出机关多年历练的镇静,倒也大大方方地回握了过去。

    “静之,听明明说,东林和杨小姐在内蒙的时候就认识了,怎么?东林从没和你提过?”旁边另一位也很富胎的妇人对着蒋母就问到。

    “呵呵,你也知道,我难得回来,和东林现在一年也见不上几面,不比你们明明,这不大老远又飞回你身边守着你了,还是你福气好,呵呵。”蒋母笑得老少无害,却是四两拨千斤,立马把话又扯回方家身上。

    方母闻言,立马笑开了眼角的皱纹,直把方明明的手一把攒住,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我和老蒋常年在南方,东林也没个人照应,你们年轻人都是朋友,在北京有什么事还是要多互相帮衬。”蒋母说得含糊其辞,眼光倒是在方明明和杨沫身上来回扫着。

    “林姨,您放心,我以前做得不对和不够的地方,以后会慢慢改的。”方明明表决心似的一番话,让杨沫心下不是滋味。

    “什么林姨林姨的,以后还是要叫回‘妈妈’的。”方母的直接,倒是让林静之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您是蒋大哥的妈妈?早就听ALEX提过当年大院里您是最漂亮的阿姨,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我是王伟的未婚妻,我叫方默如。林阿姨,杨沫可不是蒋大哥一般的朋友,她是他女朋友啊,怎么样,蒋大哥眼光不错吧,呵呵呵。”

    方默如一通突如其来的话加上呵呵呵的傻笑,倒是把在场的四个人都笑傻了,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方明明漂亮的眉毛已经不自觉拧在了一起,握着自己妈妈的手也不禁加重了力道。倒是蒋母,微愣了几秒钟后又摆上那副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微微握了握杨沫的手,对方默如说到:“真俊俏可爱的丫头,难怪王家老大那么迷呢。”然后才转头对方母说到:“琴悦,你不是要给老方买外套么,刚才第一家我看不错,咱们看看去,也不耽误杨小姐她们逛街了。”

    回程的车上,杨沫一路无话,方默如吐了吐舌头,拉拉杨沫的衣角,小声地说:“我就是看那个女孩子好嚣张的样子,气不过才那么说的,你别生气。”

    杨沫看看方默如,笑了笑,说:“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没看拉着他妈妈手的人不是我么?”

    “你别这么说,你别看那个女的那么高傲的样子,我看她一点比不上你,蒋大哥会喜欢那样的人才怪。你也别太好说话,该硬的时候,就要给硬回去的。”方默如说着,两手还做出拳头挥舞状,杨沫看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下。

    28

    28、第 28 章

    出去的时候是两个,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方默如一个,蒋东林有点诧异。

    “你的沫沫说明天还要起早上班,自己先打车回去了。”方默如看蒋东林探究的眼神,说到。

    “呵,逛得好么?香港什么没有,你还能这么大包小包的。”蒋东林笑着,看看一脸无奈的王伟,拍拍他肩膀朝方默如说到。

    “你家沫沫太节省了,今天看到一件大衣,她穿好漂亮,竟然说卡上钱不够,不舍得买,蒋大哥,要不要这么虐待她啊?”方默如的直言直语让王伟又轻咳起来,蒋东林微微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今天在商店里遇到你妈妈了,真的很漂亮,怪不得你长得帅。”方默如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看着蒋东林。

    “还有那个方明明,另外一个好像是她妈。那个方明明好嚣张的样子,好像你妈妈是她妈妈一样。”方默如又说到,表情有些夸张。

    “好了,好了,你跑了一晚上不累啊。走了,东林,明天我给你电话再谈那个事吧。”王伟看说到敏感话题上,试图结束方默如的直言不讳。

    “……杨沫也在?我妈说什么没?”蒋东林敛起笑容,问到。

    “阿姨也没说什么,就说什么大家都是在北京的年轻人,要互相照应……,不懂。”方默如一耸肩膀,做了个茫然的表情。

    “不过蒋大哥你放心,我没让沫沫吃亏,我说了啊,她不是你的普通朋友,是你女朋友,嘿嘿。”方默如讨巧地笑了起来,王伟一把拉过她,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子。

    “痛诶,干嘛,我说得不对么?”方默如吃痛,推开王伟。

    蒋东林看她心无城府的样子,倒也笑了出来,又问到:“什么牌子的大衣啊?什么样子的?”

    蒋东林爷爷的小院在香山脚底下,树木郁郁葱葱的环抱遮掩下,从外面马路上根本看不出那一片地儿其实内有乾坤,即使是附近住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居民,很多人也并不知道原来这个地界儿还有这么一群独立成院的别墅。

    经过方家院门的时候,蒋东林看了看副驾驶上的杨沫,没有迟疑,一脚油门加速越过就往自家院子开去。蒋东林母亲跟随其父任职已经迁居南方多年了,二老偶尔回来也就是到香山这的大宅住上几天。年关将近,蒋东林父亲回京跟头头脑脑接洽接洽,倒也在情理之中,母亲自然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正是中午开饭的时间,小保姆正一样一样地上菜,看到蒋东林的车开进小院,就往楼上喊了起来。

    “东林,我有点紧张。”杨沫攥了攥大衣的摆脚,小声说到。

    “呵呵,我妈你不是见过了么?很好相处的,我爸你不用管,他话很少,不会难为你,我爷爷么,更不用说,疼我还来不及,看到你自然会高兴得不得了,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蒋东林帮杨沫整了整衣领,又说到:“恩,看来我对你身材的确已经了如指掌了,这大衣,尺寸刚刚好嘛,方默如眼光不错,的确适合你。”蒋东林笑笑,又凑过去要亲杨沫。

    “哎呀,这都到门口了,给看到多不好。”杨沫声音越来越小,推开了蒋东林嘟囔到。

    “哈哈,走吧,没事。”

    “诶……我……要不要怎么表现,他们会比较喜欢?”杨沫喊住正往里走的蒋东林,红着脸问道。

    “呵,你啊,平时什么样子,就表现成什么样子,不用刻意,不用伪装就很好。”蒋东林折了回来,抱了抱杨沫的肩,又说到:“和我爸爸,可能还能就国家大势聊上几句呢,呵呵,走吧。”说完,就拉着杨沫往里走。

    蒋东林没有骗她,午饭的氛围远没有杨沫事先想的那么拘谨。蒋爷爷鹤发威严,但军人天性一般的气势下却又有老年人特有的孩子气,而且颇为简朴,和杨沫想象中高高在上的元老形象挺有差距;蒋父话语不多,饭桌上也没有说到任何家庭以外的话题,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大家长的风范,却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蒋母自不必说,和那次一样的温婉端雅,只一个劲儿亲自给杨沫夹菜盛汤,让她多吃,其他倒也不多说什么;除了这些让杨沫紧张到食不知味的家长们,倒是一个小不点多多少少减轻了一点杨沫的不适,那就是蒋东林姐姐蒋莫琳的女儿丫丫,小家伙长着一张骗人的公主娃娃脸,却是整个屋子上串下跳丝毫不消停,吵吵闹闹的顽皮中倒转移了很多杨沫直面蒋家家长的尴尬。

    “小杨,现在你父母还在工作么?还是退休了?来,这汤我从昨天就开始炖了,多喝点。”蒋母边盛着汤,边轻描淡写地笑着问到。

    杨沫放下汤匙,微笑着对蒋母轻轻地说:“爸爸妈妈都还在上班的。”

    “呵呵,那你父母挺年轻的,听东林说,你父亲是在XX系统?”

    “恩,我爸爸现在在苏州市XX局,干了一辈子这一行了。”杨沫轻轻说完,就低头喝了一口汤。

    “家里就你一个独女?”

    “恩,是的,就我一个。”

    “呵呵,独生女儿从小肯定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难得你能受得了林林的倔脾气。”蒋母笑着,又给杨沫抽了一张纸巾。

    “唔……”杨沫听到蒋母对蒋东林的称呼,差点呛着,歪嘴笑着看了看蒋东林。

    “呵呵,我的小名,不错吧?”蒋东林咧开嘴笑着看着杨沫说到,杨沫没有回答,又低头拨弄碗里的菜。

    “小杨,你现在所在的部门也算位高权重啊,你对你自己的职业有什么看法?”蒋父打断了轻松的家庭式话题,语气轻松地说起这个不轻松的话题。

    “呃,呵呵,在蒋爷爷和伯伯面前不敢班门弄斧,像我这样的只是咱们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上的一颗小小的螺丝钉而已。”杨沫放下碗筷,颇为认真地看着蒋父,说到。

    “哦?呵呵,当初怎么会想到选择这一条路的?”蒋父或者是被这比喻,或者是被杨沫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笑着继续问到。

    “当初选择考公务员,而且是国家机关这么高的门槛,不怕爷爷、伯伯、阿姨你们笑话,除了觉得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个工作比较稳定,我还觉得可以很直接地为国家做一点贡献,呵,可能这么说有点……大,但我真实这么想的,国家机关站的角度比较宏观,工作内容也能直接参与国家生活,我们的国家机器这么庞大,我们只是起到其中一个小小零件的作用。

    “恩……现在很多项目大干快上,你们那很关键,你怎么看手中随之而来的一些权力?”蒋父听杨沫这么说,微笑了一下,又继续问到。

    “伯伯您说我们单位位高权重,我进机关时间短,很多东西看得还并不太清,但是就我而言,我只是把这作为一份工作,既然入了这行,就该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我觉得在这个环境里,还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觉得位置离不开人,其实是人离不开位置,所有的权力也好、能力也罢,很多时候都不过是职位赋予我们的,我们本身脱掉这层光环走出去,可能什么都不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我特别赞同这句话。”杨沫看着蒋父,一字一句不急不缓颇为认真地说到。

    “哈哈哈,我看沫沫不错,有这份认识就难得,现在的年轻人啊,大多太轻傲,好了好了,你和林林来我书房有话和你们说,林林妈陪着姑娘多坐一会儿休息休息。”蒋爷爷还没等蒋父开口,自己先扯开大嗓门做了午饭后的安排。

    书房里

    “我看这姑娘不错,秀气伶俐,又比较朴实,德生,孩子的事情,你们做家长的不要过多掺和,林林也三十几岁的人了,他分得清好坏。”

    蒋父听着老父亲的话,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又看向蒋东林。

    “爷爷,爸,我知道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方家那边,总体上还是稳得住,这点我不会拖爸爸的后腿,但是杨沫,我是真想和她结婚。”蒋东林也算开门见山,蒋父却不再看他,也不说话。

    “德生,方家那边虽然部队根基深,但你别忘了,你老爷子我也是扛枪的出身,量那些小子也要看你老子我几分薄面的。有些事情,你们不要糊涂,方家树大弄权的亏你是吃过的,我一直不赞成你明确站到哪边的队伍里去,找个出身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媳妇,对林林未来未必不是好事,有时候得到的越多,牵扯也就越深。”老爷子意味深长的一番话后,只端起袅袅冒着热气的茶杯,却不再开口,蒋东林看了看爷爷,眼里满是欢喜。

    “东林,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方家那边,也不要惹得太过,方明明的个性你是知道的,不要到最后弄得满城风雨的,现在北边几个省咬得很紧你是知道的,方家老大还是很有点本事,我总不希望最后叫人看了笑话。”蒋父给爷爷的茶杯添上水,却还是一脸沉重地对蒋东林说。

    客厅里

    小保姆端着一盘洗干净的水果就放在了茶几上,蒋母随手拿过一颗红圆可爱的苹果,就自己削了起来,动作倒也娴熟麻利,不一会儿就削好了。

    “来,小杨,吃个苹果,这个陕西苹果,水口特别好,女孩子要多吃苹果,对皮肤好。”说着就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杨沫。

    “啊,阿姨,您先吃吧,应该我给您削的,呵。”杨沫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傻笑了几声。

    “吃吧,我再削一个,很快的。”

    “小杨,你和东林的事情,之前他跟我们是提过的,那次在商场遇到,明明也在,你自己有什么看法?”蒋母问题问得模棱两可,倒是让杨沫有点摸不准窍门。

    “之前我大概知道一些东林和方小姐的事,东林只说让我等他半年,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从没和我说过,我也没问过。”杨沫低下头咬了口苹果,闷闷地说到,问题很模糊,杨沫知道蒋家都是极其聪明精明的人,索性也打开天窗有什么就说什么。

    “呵呵,你这孩子倒实在……”蒋母把手里的第二个苹果削完,用小刀切成几个小块,装在碗里,就冲厨房喊到:“珍珠,去把苹果给林林拿去,还有其他水果给爷爷他们吃。”

    “呵呵,林林从小喜欢吃苹果,你看他皮肤多好,呵呵。”蒋母完全沉浸在对自己儿子的自豪中,不禁笑道。

    “呵呵,恩,他是很帅。”杨沫低着头咬着苹果,偷笑着答到。

    “哈哈,你这姑娘,真是实心眼,呵呵。别看林林平时人前有模有样的,脾气倔着呢,和他们蒋家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难为你受得了他。”蒋母抬头,笑着看着杨沫。

    “恩……其实我觉得他还好,我们除了为……方小姐的事……其他时候很少吵架。”杨沫好像要为蒋东林平反一样,着急忙慌得说着。

    “呵,他和明明的事,这么多年了,一本糊涂账,不说也罢……倒是你,难得能让林林带回来见我们的。你别说我做母亲的自私,我生了一双儿女,女儿早就跟着她自己的丈夫去美国了,就林林在我身边,前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心里也累得很,也早就盼望能有个踏实的姑娘真心实意好好照顾林林……男人间那些斗来斗去、争权夺利我不懂,我只知道儿子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儿子幸福我就快乐。我们家不比普通人家,做蒋家的媳妇,必然要承受普通人家不需要承受的东西……所以,如果你真的在乎他,真的想和他走到一起,你还得靠你自己,你明白么?”蒋母早靠了过来,手不自觉轻轻握上杨沫的,认真地说到。

    “呵,像我这样的,人人都只看到风光和体面,背后的忍受和煎熬,也是普通人看不到的,你要跟东林这样的男人,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他必定是不完全家庭的,也必定不可能完全属于你,他属于他们玩的那个游戏,属于那盘棋,他自己的志向也是不小的,一直都是这样。”蒋母看着杨沫,笑着说到:“你啊,说起工作的事,还真有股子女干部的味道,但是要说斗,我看是怎么都斗不过明明的,呵呵,不过你也不用怕,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斗是斗不来的,还得看个人的造化。”

    蒋母松开杨沫的手,看着一脸茫然又有些脸红的杨沫,拿过几颗提子,又递给了她,“我们家丫丫早就想去看熊猫了,小杨你最近要是有空,就和林林一起带着她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写得太隐晦果然不太好,虽然现实生活中长辈应该不会说得这么直接,但在小说里,就让他们直接一点吧~~~

    蒋父,内心并不完全赞成男主和方合好,不想明确站入他们的队伍,前面就写过,蒋母以儿子的喜欢为喜欢~~

    29

    29、第 29 章

    往回走的时候,车的后面除了多出很多据说是正宗有机的瓜果蔬菜,还多出了一个小萝卜头,准确地说应该是个长着可爱娃娃脸的调皮鬼。

    车子一开出小院,丫丫就开始和从后车厢往前拱。“沫沫姐姐,你皮肤真白,妈妈整天说我黑,我要是有你这么白就好了,俗话说,一白遮三丑的。”说着,还上手摸上了杨沫的脸,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杨沫没想到这么个小毛头会说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来,而且小手乱摸,反倒弄得她这个老人家不好意思起来,脸很快就红了。

    “什么沫沫姐姐啊?没大没小,应该叫阿姨,以后要喊舅妈。”蒋东林看着丫丫快爬上杨沫的位子,笑着说。

    “唉,舅舅,你自己那么老也就算了,干嘛要拉上沫沫姐姐,人家是女孩子啦,叫阿姨很伤人的你知不知道?”小丫头嘴一撅,冲着蒋东林就来了一句。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舅舅我这叫沧桑成熟男人味。”蒋东林捏了下丫丫的肉脸蛋,笑着说。

    “什么成熟男人味啊,我看是爷爷味,舅舅有时候你说话,比爷爷还爷爷。”丫丫朝着蒋东林做了个鬼脸,就往杨沫怀里拱,杨沫看着这个可爱的小人精,笑着搂了搂她。

    “噗嗤。”杨沫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会手抱过丫丫坐到自己身前再扣好安全带,看了看脸色有点无奈的蒋东林,说到:“听到没?你老啦!快有爷爷味了。”

    “当爷爷那是早晚的事,可之前那你也得先让我当爹啊,我得加油耕地,沫沫姐姐你得负责把地养肥啊。”蒋东林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沫一样,扯开嘴笑了起来。

    “哎呀你……孩子在这呢。”杨沫瞥了他一样,有点气急又害羞地说到,搂住丫丫就扭过脸再不看他。

    隆冬时节的北京虽然寒风凛冽,但丝毫没有影响来动物园熊猫馆看国宝的人们的热情,尤其是小丫丫,一看到熊猫馆的大门就不再牵着一路都不肯放的杨沫的手,撒开欢就跑去玻璃窗前看熊猫。

    许是杨沫实在是个好说话的姐姐,对丫丫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并且面对小丫头就把蒋东林抛在一边只陪丫头玩让她高兴,丫丫发现杨沫这么宠自己就黏上她再也不撒手了。从蒋宅出来答应丫丫第二天周日带她去看熊猫,小丫头索性强烈要求当晚住到杨沫家,蒋东林本就不想和杨沫分开,但却没想丫丫一洗完澡立马就躺去杨沫的主卧室,二话没说就把平时蒋东林睡觉的位置给霸占了,等杨沫洗完出来,更是黏着杨沫东一个为什么西一个为什么地问个没完,蒋东林眼看时间不早,就坐到丫头旁边给她点暗示,没想丫丫只看他一眼,就来了一句:“舅舅,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去睡了。”蒋东林一听就急了,捏上丫丫的肉脸蛋,没想到丫头看这阵势立马又来了一句:“沫沫姐姐还不是我舅妈呢,我得帮沫沫姐姐的妈妈看好她,不能让你沾了便宜。”两个大人立马都闹了大红脸,蒋东林也只能悻悻地去睡了客房。

    “来,丫丫,摆个POSE,和熊猫宝宝来个合影。”杨沫嬉笑着,拿起相机就给丫丫照相,丫丫倒也老成,立马一手叉腰,一手做了个V的手势,老神在在和玻璃窗后那只趴着睡了半天都不动一下的熊猫宝宝来了个合影。

    “OK,很不错,再换个POSE。”杨沫说完,却没想平时一向机灵的丫丫这会儿好像没了灵感,只是把左手的V换做右手来做,却引来周围看熊猫的很多大人宠溺的笑声。

    “哎呀,我不拍了,沫沫姐姐你和舅舅来合影一张,我来给你们拍。”丫丫一边蹦蹦跳跳到杨沫面前,就要夺过相机,无奈单反太重,小丫头怎么拿都是不稳,拍出来的也都有点虚晃。只在不肯撒手间,不经意按下一个快门,倒是把站在一边眼神始终没离开过杨沫的蒋东林和杨沫又放到了一个镜头里,而且无心抓拍的效果还很清晰。

    蒋东林站在一大一小两个牵着手的人儿后始终合不拢嘴,眼神里却满是深思。这样的杨沫是他所没有见过的,或者可以说,这样的年轻女孩是他以前没有经历过的,以前有美艳耀目如方明明的,也有或软腻甜美或性感冷艳如其他他所经历的莺莺燕燕的,但这种面对俨然早已调皮成精的外甥女还能这么好脾气,母性仿佛一夜之间被全部开发并且还能收服这个丫头的,蒋东林没有想过,也没见过。

    杨沫的头发在还算强劲的寒风中被吹得有些微微凌乱,简简单单一个马尾和不施粉黛的babyface脸庞,真的让人有种初出校园的错觉。隆冬的北京,下午不到五点的天已经微微有点暗了,杨沫蹲在小丫头的跟前,细心得给她把遮耳帽的带子系好,又掏出手套给她戴好,围好丫头羽绒服外面的小围巾,紧了紧松开的领口,才摸摸丫头的头,牵着丫丫的手回头看蒋东林,却看到一个看得有些出神的脸孔。

    “呵,怎么了?傻了?走啊,带丫丫去吃好吃的吧,我都听到小丫头的肚子在唱歌了。”杨沫笑着,又摸了摸丫丫的头顶,满是宠溺得说到。

    丫丫这晚还是吵着要住在杨沫家,蒋东林无奈,答应第二天让司机送她回蒋宅。半夜的时候,杨沫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却是蒋东林食指抵嘴的静音动作。

    “嘘,你别动,我把丫头放隔壁睡去。”蒋东林光着脚丫,轻手轻脚就要抱起早已熟睡的丫丫。

    “诶,你就让她睡这吧,别半夜醒来看到没人,孩子会吓哭的。”

    “嘘,你小点声。”蒋东林说着已经轻轻抱起丫丫,往隔壁客房走了去。

    “这鬼丫头,被我姐夫宠上了天了,连我媳妇也要霸占。”蒋东林钻回温暖的被窝,就一把抱住杨沫,手却不老实,已经把套头睡衣往上推去。

    “诶,大半夜的,别闹了。”杨沫怕痒,被他不小心挠到了只觉又急又痒。

    说话间衣服却还是被他脱了去,大手早已游走进胸口的温暖,头也一股子埋了进去:“不是和你说了么,我得加油耕地的。”

    “呵,痒啦,你真讨厌。”杨沫被他撩了起来,手臂一把搂过蒋东林的脖颈,就啃了下去。

    “对了,今年过年,去你家看看你爸妈吧。”蒋东林被她一路啃得有点微微喘息,却还是停下动作,突然说到。

    “恩?过年去我家?”

    “恩,年初二吧,去看看你爸妈,帅女婿也得早点见丈母娘啊,哈……”杨沫听他这俏皮话,心里一阵甜蜜翻滚,就把平时的矜持淡定扔去了一边,顺着蒋东林的胸膛就往下舔去,只听蒋东林一声吸气,就在极度忍耐中说:“死丫头,哪学的,恩?都会这招了。”

    “自学成才。”杨沫抬起头说了四个字,就又埋了下去。

    过年前照例是忙到天翻地覆,杨沫翻看司里秘书取回来的2处的上报件,惊讶地发现A项目的申报件已经批了下来,XX省的XX集团从排序的最后一个被排到了第一个,文件上批示赫然“请XX司尽快办理。”

    部里对项目审批的流程杨沫是最清楚不过的,正常地从处里到司长再出去到分管部长,转一圈回到处里,1,2个月还算快的,遇到喜欢压文的领导,有时候半年没见踪影也不奇怪。这个A项目报上去不到一个月,竟然已经批了下来,而且领导还点名“尽快办理”,杨沫实在觉得这里面不简单。XX集团从最没有资格的排序最后一名一下跳到第一名,其中的工作做了多少,门路走了多少,杨沫实在不敢想下去。杨沫知道自己只是这个利益链的最后一环,俗称“经办人”,当然“经办人”办得快一点还是慢一点,爽利一些还是墨迹一些,对于很多项目来说也很重要,但上升到决策层面,杨沫这个“经办人”显然的确只起到“经办”的作用,其他内幕或者操作可谓一概不知,也没有能力插手。

    “小杨,A项目看来上面很重视,钱司长刚才单独交待过年前就公布结果,让那些单位尽快立项。你那还得辛苦一下,可能最近为这个事的工作量比较大。”张处走到杨沫办公桌前,说到。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放假了,我尽量吧,公示期满肯定是要到年后了,我们先把立项计划发下去会不会有点不合适?”杨沫有点惊讶,看着张处问到。

    “是,公示期肯定还是要认真公示,就把计划先放下去吧,领导单独批示了的,咱们就把事情干得漂亮一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张处呷了口茶,云淡风轻一句话。

    “恩,好,明白了。”杨沫看处长如此坚定,也不再多问,只把那份批示单独抽了出来,打开文档就敲起了字。

    30

    30、第 30 章

    汤小元见到杨沫的时候,感觉有点惊讶,她嘴里咕嘟咕嘟大口吸着冰饮,眼睛却上下打量杨沫:“怎么几个星期没见你,瘦了这么多啊?”边说着,还上手捏上杨沫的脸蛋:“婴儿肥都没有了。”

    杨沫打开贼手,盯了一眼汤小元的胸部,说到:“你size急剧突围啊,诶,不会真是去隆了吧?”边说边做了个推胸的姿势。

    “杨沫,你好说也是个国家小干部,怎么现在跟着蒋东林没几天,就这么雅俗共赏了,我改造了你那么多年还不及那小子几天时间,……我天生底子是不如你,但谁说后天不能弥补的?”汤小元瞥了瞥杨沫,又看了看自己的领口,嘿嘿一笑,又是一大口下去,说到。

    “啊?真隆了啊?我看看来。”杨沫这就打趣着要去捏小元傲人的地方。

    “来啊来啊来啊,你摸我,吃亏的可是你啊,哈哈。”汤小元真就挺着个胸凑上去,杨沫就是一纸老虎,动真格的,就被吓得蔫了回去。

    “我是那么庸俗的人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可不动刀子。”汤小元看杨沫不懂了,才嘻嘻哈哈笑着说到。

    “呵呵,那看来只有爱情的滋润才能解释你现在的伟岸了。”杨沫摇摇头,笑着说到。

    “诶,说正经的,今年过完年,王译要去韩国参加一个大赛,你有假期么?一起去玩呗。”汤小元又是咕嘟咕嘟吸了一大口冰饮,说到。

    “棒子国有什么好玩的,要有假期,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陪陪爸妈。”杨沫搅了搅杯子里的牛奶,说到。

    “哎呀,有假期就一起去嘛,反正我年假都请好了,你们家老蒋有空就一起呗,人多好玩嘛。”汤小元只顾着手里的冰饮,低着头说。

    “呃,说真的,你最近是不是又和蒋东林合好了?你知道那次你单方面宣布分手,他好像被吓得半死,大半夜跑王译那坐了一宿。”汤小元说起八卦终于来了劲,把她的宝贝冰咖放了下来。

    “恩……回头我问问吧。”杨沫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她合好话题,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一句。

    年前的日子,杨沫为了A项目尽快下发计划忙得脚不沾地,蒋东林也不闲着,两人都各自加班加点,星期天也不能凑到一起。不过忙归忙,似乎方明明的事情,所有的蛛丝马迹一下子都在杨沫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蒋东林不管是加班还是应酬,再晚都会回杨沫那里,往往杨沫半夜睡眼惺忪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心里感到一阵安心,依偎着熟悉的味道一觉睡到天亮,才发现枕边人又走了。

    蒋东林很忙,没完没了的会议和应酬,杨沫却从来不问半句,只有次从他的话语里依稀听到明年可能要上常务副总的位子,其他的,蒋东林不说,杨沫不问。偶尔蒋东林会问问杨沫工作上的事,最后也都是让她别太累着,他觉得女人不该那么累心,累心的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留给男人去烦心的,杨沫每次听到他这样的说教,就只是含含糊糊答应一声,一转头,该加班加班、该熬夜熬夜,蒋东林除了心疼,也知道杨沫骨子里有股执拗劲,自己坚持的事情别人很难去掰过来,也就不再多问了。就这样,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方明明踏着她习惯的10厘米高跟进办公室的时候,蒋东林以为自己身错了季节,外面明明是白雪飘摇、寒风呼啸的隆冬时节,但方明明一身T台最新发布的春装,却把本就曲线毕露的方明明包裹得更加性感玲珑。

    “东林,最近你好像很忙,爷爷都问怎么最近没见你一起回去看他了。”方明明给蒋东林的茶杯里添了点水,兀自坐下说到,全然没有发觉办公室角落里正和芭比娃娃较劲的丫丫。

    丫丫抬起头,看看舅舅办公桌前坐着的女人,认出是舅妈,丫丫对她印象一向冷淡,也没再理会,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娃娃。

    哦,不对,现在的舅妈不是沫沫姐姐么?怎么前舅妈又来搅和?小家伙想着,萝莉脸孔大人心严重作祟,就想着过去搅和搅和。

    “舅舅,丫丫好累啊,能不能走了?”丫丫赖上蒋东林,又说到:“我好饿,明明阿姨带我去吃东西好么?”

    不出丫丫所料,方明明基本当小家伙是透明,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只是追问蒋东林:“东林,这周陪我一起回去看看爷爷吧,陈伯伯和张伯伯都会去的,正好你们还能沟通沟通,恩?”

    方明明口中的陈伯伯和张伯伯都是现在军中的绝对实力派,也是众多部队派系跟从的风向标,他们都是方明明爷爷的老部下。蒋东林看了看方明明那种艳若桃花的笑脸,也温柔地朝她笑了笑,说到:“好。丫丫饿了,咱们一起带她吃点东西去吧。”

    “咱们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让司机把小丫头送回你妈那吧,我今天又好多话要和你说的。”方明明没有看早就小眉毛纠到一起的丫丫,只是笑着对蒋东林说到。

    “……也好。”蒋东林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方明明,又低头捏了捏丫丫的圆脸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丫丫的小嘴却早已撅到了老高。

    送完方明明抽身出来,已经快11点半了。回到杨沫家,发现她还没睡。机关保密规定是不能够把文件带出单位的,所以杨沫再晚也是在单位加班,从没有在家挑灯夜战的习惯,这会儿却拿着一叠资料,还不停点着鼠标查着什么。

    “这么晚还不睡?弄什么呢?”蒋东林脱掉外套走过来轻啄了一下杨沫的脸颊,又走开去倒水喝。

    “晚上少喝点水啊,容易有眼袋的。”一股陌生的香水味让杨沫一个激灵,却没有回头去看蒋东林,还是点着鼠标淡淡地说到。

    “哈,大男人怕什么眼袋。”

    “恩,眼袋我不怕你长,我怕你喝多了尿湿我的床。”杨沫放下鼠标,不时在一摞资料上写写着什么,嘴里应付着。

    “死丫头嘴越来越利了……”蒋东林咕咚咕咚喝完一杯水,摇摇头颇有点无奈地说。

    “到底查什么呢?”蒋东林看杨沫不动,凑过来看电脑。“A项目?这不是你正在排计划的项目么?怎么今天把工作拿回家来做?”蒋东林放下水杯,走过沙发那脱掉了衬衫外的套头毛衣。

    “我一直觉得奇怪,XX省的XX集团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想查查他们的背景。”杨沫说到。

    “你在网上能查到才怪,XX集团?股权成分好像很复杂的,在XX省这几年做得很不错,有军方背景的,怎么?是你们的立项单位?”蒋东林过来环抱住杨沫的脖颈,轻啄着她的颈窝,喃喃说到。

    “有军方背景?难怪能摆平我们部上上下下了。”杨沫若有所思,答非所问。

    “呵呵,项目申请单位去部委公关很正常的,你别多想了,公司再有军方背景,除开国防的一块,也是想赚钱盈利的,钱谁不喜欢?”蒋东林沿着杨沫细白盈嫩的脖子一路往下吻。

    杨沫盯着电脑上XX集团的简介,今天午饭后食堂门口曾宇匆匆忙忙的偶遇又浮现在了眼前。

    “A项目你要当心一些,能让其他人接手就少经手这件事。”曾宇的话让杨沫有点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马部长是XX部的副部长,但却并不分管杨沫所在司局,业务上也少又交叉,别说是现在自己和曾宇早就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放在以前两人地下发展的时候,也是从来不在私人时间谈论工作的,曾宇的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倒是让杨沫有点吃惊。

    再想问几句的时候,他早就和迎面来的其他人热热乎乎说着话走远了,空留下心里满是狐疑的杨沫。杨沫对这次A项目的不同寻常本来就感到讶异,这下更是从中午开始就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又上网查了个遍,尤其是XX集团,这家单位不简单是肯定的,但自己的担心究竟来自于哪,杨沫说不上来,从始至终,从司长到处长都点名关照,杨沫可谓有口难开。XX集团的介绍,除了材料上千篇一律公文式的简介,却再也查不出什么。

    “你起开,我闻不得这香水味道。”杨沫回过神,冷冷的一句话丢过去,就躲开了蒋东林的进攻。

    “咳咳,我先洗澡去了。”蒋东林心里一慌,脸上却故作镇定,放开了杨沫的脖子。

    “哦,对了,年初二的机票我订好了啊,去看你爸妈,你可先回去打好前阵。”蒋东林往浴室走着,边岔开话题。

    “……好。今天小元让我年后跟她和王译一起去韩国玩,问你有没有假一起去?”杨沫半转回头,问了一句。

    蒋东林听闻,立马折了回来又搂住杨沫的脖子,在她脸上又啄了一下:“年后要去南边给老爷子办点事,没事,你跟着王译他们去我放心,好好玩,以后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每年都带你去不同的地方走走。”

    31

    31、第 31 章

    杨沫自从工作越来越上轨道以后,回来的次数就少了,国庆长假或小长假有时候单位要加班,也凑不出完整的假期,只有过年的这几天,还算可以好好陪陪爸妈。

    江南一带小年夜都有吃馄饨的习惯,这会儿杨沫妈妈手里拌着馄饨馅儿,眼神却盯着厨房另一边帮着炖鸡汤的女儿,嘴角就止不住笑了开来。

    一回来,杨沫就煞是认真地让爸爸妈妈都坐下,说有重要事情要宣布,还没等她开口,杨妈妈早就忍不住问了起来:“交男朋友了吧?哪里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做什么的啊?快说说说说。”

    杨沫被她妈这么一搅和,想好的词全都乱了,也没来得及怎么烘托蒋东林的光辉形象,就一五一十大概描述了下这么个人。

    杨妈妈自然满怀开心,听说男方人相好、学历好、事业好、家世好,早已何不拢嘴,谁不知道杨妈妈自从杨沫毕业最担心最急切的就是女儿的婚姻大事,现在看女儿找的对象这么优秀,心里那叫一个美。

    杨爸爸倒是不想杨妈妈那么开心得早,他“啪”一声合上看了半天也没翻过去的报纸,问了杨沫一句:“他,对你怎么样?好不好?这个最重要。”

    杨沫看看父亲,再看看满怀希望的母亲,有点闷闷地说:“好是很好的,恩,对我不错的。”

    “沫沫,听你这么一介绍,这个男孩子家世实在太不一般了,不是说咱们配不上他们,我和你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疼都疼不过来,别说什么省长、省委书记,就是天王老子,要娶我女儿我第一个就看对你好不好,真心不真心,其他东西,都是次要的。”杨爸爸话没说完,杨沫只觉得眼眶有点酸热。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心……呵呵,这次他说年初二想来拜访你们,到时候,你们自己审查啦,老爸当了一辈子领导,好人坏人,自然一眼就能给他分辨出来啦。”杨沫吸了下鼻子,撒娇地痴笑一声就搂住杨爸爸的脖子,娇娇地说到。

    “呵呵,你这丫头,哎,我们的沫沫,真的长大了,就要跟别人跑喽。”杨爸爸拍拍杨沫的脑袋,有点酸楚地说到。

    “什么跑不跑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们的女儿啊。”杨沫撅起嘴,酸酸地说到。

    “呃,你这人话说得,女儿大了,自然要嫁人的。平时嚷嚷着女儿怎么还没找对象的也是你,现在给你找了这么好条件一个女婿,你倒又拿乔了。“杨妈妈把报纸收起来,说到。

    “哎,不是拿不拿乔,沫沫找男朋友,要是各方面真的很好,我当然最高兴,这不也是担心么,沫沫从小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别看现在也算在北京扎了根,实际上一直都在咱们的遮雨伞下,社会的复杂和人心的多变知道的还少呢。这男孩子年纪比沫沫大这么多岁,家世又这么不一般,我怕咱们家沫沫啊,呵呵,不是人家的对手哦。”杨爸爸推推眼镜,看着杨沫有点宠溺又有几分无奈地说到。

    “哎呀,爸爸……什么对手不对手的,又不是敌退我进、敌进我退的游击战。”杨沫轻轻推搡了杨爸爸一下,“到时候你自己看嘛。”杨沫嘴上说着,心下却有点戚戚然的,说话声自然也少了几分底气。

    在出关大厅等待的时候,杨妈妈分明看见女儿眼里满满都是期待,接机人群熙熙攘攘,杨沫踮着脚尖不住往人头前方张望。

    “哎呀,别看啦,看你急的,不是说了会给你打电话的么?”杨妈妈轻笑着,就拉下还在不断张望的沫沫,给她整了整头发,“诶?你说他有多高来着?”

    “80出头吧。”杨沫还是踮着脚尖,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恩,那还挺高的,呵呵。”杨妈妈一边乐着,一边也探着头往人群前方瞅。

    苏州本身没有机场,最近的就是在无锡的硕放机场,自从硕放加了几条国际航线成为国际空港后,人流量是越来越大,这会儿虽然是年初二,但是出闸口还是人流涌动。蒋东林一直坚持不要麻烦杨沫父母,会有办事处的车来接他的,但是杨沫家怎么也说那样不合礼数,虽然杨沫爸爸没有来,但杨沫的二舅开车带着杨沫妈妈和杨沫,还是早早地到了无锡来接机。

    蒋东林推着行李车上一个大纸箱子就出现在了闸口,“妈,那就是他。”杨沫指着蒋东林的方向,转头对杨妈妈说到,杨沫妈妈顺着手一眼就看到了他,然后就笑得眯起了弯弯的眼睛。回程的路上,杨妈妈和他说得不多,但却总是不自觉回头看他,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自己那青苹果一样的女儿竟然也能找到这么个魅力十足的男人,笑咧的嘴自然就合不上了。

    到了家杨沫才知道那一大纸箱子里到底是什么,烟、酒、冬虫夏草、护肤品装了满满一箱子。

    “你这到底是要毁我爸的身体还是补我爸的身体啊?”杨沫看着满满当当的箱子,“蒋总,原来你送礼也这么俗气的。”杨沫拿出条烟,又捧了瓶酒,看着蒋东林笑着说到。

    “呵,这个酒是真正的特供,也就海里和部队有一些,很不错的……哎,看老丈人,除了烟酒,其他都不实在……喏,这虫草颗颗都货真价实的,给你爸妈补补,护肤品给你妈妈的。”

    蒋东林说着,又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一套MIKIMOTO的盒子还有把车钥匙:“沫沫,这个原本就是你的,你还是收好,还有这个车。”蒋东林看了看杨沫,眼神却清朗一片。

    “还有这个,怎么样,漂亮吧,送给你妈妈戴。”盒子一打开,杨沫只觉得满眼翠绿似乎马上就要滴出水来,蒋东林有点讨好般拿了出来戴上杨沫脖子比划了一下,“恩,很漂亮,尤其配你这白脖子。”说完,又低头啃了一口,引得杨沫一阵惊呼。

    “不行,烟酒就算了,这个我妈不会要的,这翡翠肯定贵死了,哎呀,你老乱买东西。”杨沫捶他,说到。

    “哈哈哈,你不会想看我送给其他女人的妈吧,行了,先放你房间,等我走了你拿出来。”

    晚饭的时候,杨沫妈妈和爸爸倒是一起在厨房张罗出了一桌好菜,清清淡淡的江南口味,却满是诱人飘香。

    蒋东林正襟危坐在饭桌前,只惊讶于从没有过的紧张,蒋东林混迹官场、商场也不少年头了,头头脑脑各色人等什么场面什么脸孔没见过,做女婿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即使位高权重如方家,也没有让蒋东林此时这样脑门子直冒汗的,感觉自己这个第一次上门的毛脚女婿,面对老丈人审视的眼光,那真叫一个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说得不妥。

    “小蒋,不要拘束,多吃菜。”杨沫爸爸开口很和气。

    “什么小蒋小蒋的,你以为还在办公室啊?”杨沫妈妈笑着瞪了一眼杨沫爸爸,又转头对蒋东林说:“东林,多吃点啊,不要客气,这个鸽子特别好的,我们这都说一鸽九鸡,来,吃一个。”说完,就给他夹了半只。

    杨沫眼前几个人,也不说话,只是嘴角擒笑,低头扒饭。

    “东林啊,你和沫沫,处对象快一年了吧?”杨妈妈开口。

    “恩……其实都过了一年了,呵。”蒋东林笑着回答。

    “也听沫沫说过一些,沫沫年纪小,有些事情考虑得简单,不知道你家长辈是什么意见?”杨妈妈继续问到,杨爸爸并不说话,只在一边听着。

    “我爷爷和父母都见过沫沫了,对她印象很好,对我们的事,也很支持的,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比沫沫大这么些岁,我不会让她吃苦的。”

    “呵呵,哎,东林啊,今天沫沫能把你带回来,我们俩就当你是自己一家人了。我们就一个女儿,要说她是朵温室里的花,其实也不为过,我们做父母的最放心不下就是这个女儿,她现在又离我们那么远,只希望有个真正爱她、疼她、懂她的人在她身边,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杨爸爸开了口,说得很动情。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沫沫的。”

    “呵,那你们俩,有什么打算么?东林,你年纪也不小了,沫沫年纪也正正好。”杨妈妈看蒋东林这么说着,继续问到。

    “叔叔,阿姨,有件事情,我想必须当面和你们说清楚,之前不知道沫沫有没有和你们讲明,这次我是真心实意来的,所以一定要征得你们的同意才行。”

    蒋东林顿了顿,看杨沫父母一脸惊讶,又说到:“我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史,没有孩子,对方因为要留美深造,我们最终分开了,这个我和沫沫讲明过,因为我知道有的家庭可能会很介意这一点,所以,务必要当面征得你们二老的同意。”

    杨沫父母互相看了一下,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杨沫只紧张地盯着三个人来回看,这个问题,她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和父母好好沟通的,却没想蒋东林自己就开门见山提了出来。

    “我想,我们还是尊重女儿的意思,如果沫沫不介意,我们做父母的也能理解,如果她介意,那我们也尊重她的意见。”半晌,杨爸爸开口缓缓说到。

    蒋东林看看二老,又转头看看杨沫,眼里有期许。

    “爸爸妈妈,这个事情,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你们的。”杨沫低声说到。

    “如果二老没有意见,我和沫沫考虑今年夏天就结婚。”蒋东林一句话,一下让杨沫吃了一惊,回过头却看他对自己笑了笑。

    “也不瞒您二老,今年4月以前是我父亲仕途的关键时期,也是我们整个家族,包括很多人的关键时期,这里面的事情我和沫沫说得很少,因为她本不该掺和进来,当然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一切我会处理好的。之前我也和沫沫说过,这段时间很特殊,如果外面有些什么风声或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们相信我,秋天之前,我要娶沫沫。”蒋东林拉过杨沫的手握住,对她父母说到。

    “我们的心愿很简单,不求多大富大贵,只求对沫沫真的好,我们就放心了。”杨沫父母看看蒋东林,没再说什么。

    蒋东林果然是极其会笼络人心的,在杨沫家只待了两天,就成功收服上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下到毛头奶娃一干家人的心,转过身去,人人都拉着杨沫妈妈夸到“沫沫妈妈你好福气呀,你看找了这么个好女婿,要人相有人相,要条件各方面都那么好。”可能真是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老话,杨沫妈妈是怎么看蒋东林怎么觉得好,自然这短短两天的相处到处都是十二分热情地照应他,反倒把杨沫酸地在一边撅着嘴说:“果然是异性相吸。”

    蒋东林还要去南方有事,年初四大早就起身赶去机场,分别之际,他和杨沫父母都拥抱了一下,把杨沫妈妈乐得不行,倒是杨沫说到:“哎呀,别玩煽情了,快进去吧。”蒋东林看看她,一下死死抱住她,仿佛一不小心杨沫就会从自己手掌心飞掉似的,也没管父母都在旁边,就往嘴巴上亲了一口。

    32

    32、第 32 章

    在首都机场和汤小元会合的时候,杨沫没想到张航远也在。自从那次和他一起被偷拍之后,张航远也打过几个电话约会过杨沫,但都被杨沫以各种理由回绝了,再往后张航远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杨沫的冷淡,电话慢慢就不来了,这一别将近一个月,现在再见面,杨沫却感到有些尴尬。

    “你看,你佳人落单,我就只能主动给你寻觅良伴了,怎么样?姐们儿够意思吧?”汤小元一手搭在杨沫脖子上,一边嬉笑着说到。

    “我还清蒸呢,你啊……”杨沫点点汤小元的头,说到。

    “哎哟,疼,哎呀,人多热闹一点嘛,我这杰出青年表哥正好也有假,就一起同行,都是年轻人,再说,航远你又不是不认识。”汤小元搂住杨沫,黏黏地说。

    “呵呵,这一路我尽量为美女做好服务工作。”张航远笑笑说到,一旁的王译看看他,没有说话。

    “哈,我说表哥,你指的是汤大美女?还是杨大美女啊?别指代不明啊。”汤小元松开杨沫,对着张航远打趣到。

    “行了,入关了。”王译一把搂过汤小元,打断她的话,又转头对杨沫说:“杨沫,你走前面。”

    杨沫看着眼前嘻嘻闹闹的这一对,心下也觉得愉快了几分,对张航远友善地笑了笑,就走去了汤小元他们的前面。

    这次韩国之行的主要任务还是王译参加一个建筑设计大赛,赛事周边,主办方和许多国家的参展商也举行了各个主题的建筑设计沙龙和展览,王译自然是忙于大赛和沙龙之间,没有太多时间陪汤小元他们。汤小元除了参加完第一天的设计大赛开幕式,就再没兴趣看那些在她眼里看来冷冰冰的模型和照片,早就撺掇杨沫和张航远开始逛首尔的大街小巷。

    汤小元媒体出身,对潮流一向趋之若鹜,首尔大大小小的商场、小店逛得那叫一个脚下生风、不亦乐乎,杨沫自知这方面不如小元那么有时尚触觉,走到下午已经累到不行。

    “不行了,不行了,汤小姐,我可实在走不动了啊。”杨沫一屁股坐在路边休息椅上,撑着身子说。

    “啊?东大门还没去呢,好沫沫,坚持一下嘛。”汤小元拉住杨沫的手,撒娇说到。

    “哎呀呀,你可要了我的亲命了,你看你已经买了那么多了。”杨沫指指大袋小袋拎满手的张航远,说到。

    “这样吧,东大门也不远,我看杨沫是真走不动了,小元你自己去逛,等会儿打车回来,我们就在这个商场的咖啡店里等你,怎么样?”张航远也坐在了杨沫旁边,指指身后的一家咖啡馆,说到。

    “……恩……你们怎么一起抛弃我?”汤小元有点不依。

    “好汤圆,晚上请你吃好吃的,不再吃泡菜了,行不?”杨沫讨好一般依偎过去,说到。

    “……那行吧,说好了啊,晚上吃牛扒啊,那你们等我回来。”

    汤小元一走,杨沫独自面对张航远就感觉有点尴尬,可能心里对照片事情多少有点反应,杨沫感觉怎么也好像回不到以前刚认识那会儿的自然劲头上去了。张航远倒是显得大大方方,给杨沫和自己点了咖啡和一些糕点,就开始说起最近遇到的一些趣事。

    “小元太能逛了,我其实也早就走不动了。”张航远喝了一口热咖啡,笑着说到。

    “呵呵,是啊,我看小元还是战斗力十足,我是不行了,走不动了。”杨沫说到。

    “小元从小就爱臭美,什么时候都走在时尚的前端,我姑妈也拿她没办法,你知道她大学时候有一段时间烫的爆炸头吧?还搞成红色的,把我姑妈姑父给气得……呵呵。”

    “哈,恩……那短时间她回头率可高了。”杨沫许是被以前的回忆逗乐了,笑出了声。

    “……好久没见你了,这段时间……你好么?我感觉……你一直躲着我。”张航远放下咖啡杯,盯着杨沫说到。

    “……呵,还好,年前单位比较忙,出来玩得也少了。”杨沫有点尴尬,回答也明显不太自然。

    “呵,其实这个季节,韩国真没什么好玩的,纬度高,也蛮冷的,现在最舒服的应该是去日本泡温泉,尤其在箱根一带的山区,身边飘着雪花,人泡在温泉里,感觉棒极了。”张航远看杨沫尴尬,故作轻松地转换了话题,说到室外温泉,倒是满脸陶醉向往的样子。

    “恩,我也早听说冬天泡室外温泉别有一番味道,只是一直没试过。”杨沫呵呵一笑,附和着说到。

    “明天结束王译应该就没什么重要活动了,你要是真有兴趣,咱们赶紧改道日本,这离得也近,签证也好签,怎么样?”张航远仿佛一下子来了兴趣,问到。

    “啊?再去日本啊?……呵呵,回头问问小元他们吧,还是看看王译的安排,毕竟他的工作要紧。”杨沫虽说心里一动,却也没有满口答应。

    “对了,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出门诊还是很辛苦吧?”杨沫开始有点舒展开来,笑着问到。

    “哦,我换单位了,去301了,现在门诊出得少,主要在实验室做些研究。“张航远刚才轻松的笑容有点收起,轻声说到。

    “哇,301是军区总医院啊,特别牛的,肯定是你太优秀了,他们特意挖你过去的吧?还挺有眼光的,呵呵。那你现在有军籍么?”杨沫笑得很真诚,问到。

    “呵呵,是啊,光荣入伍。”张航远没有多说,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不错哦,这最起码是尉官军衔吧?张军官啊,呵呵。”杨沫颇有点逗乐地说到。

    “呵呵。”张航远摸了摸头发,轻轻笑了笑。

    “诶,你别动,蛋糕沾在头发上了。”张航远伸手体贴地帮杨沫擦了擦脸,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杨沫的头发,杨沫一个激灵,脸一红,就缩了回去。

    事实证明,汤小元对于玩乐这件事永远保有十足的热情,一听张航远改到日本去泡温泉的提议,立马一百个附和。

    这次韩国之行王译本不知道张航远也会同行,最后听小元说她这个表哥也会一起同往,王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是有意接近杨沫,但想想有他在,有汤小元在,就算这个叫张航远的小子对杨沫有什么想法,必然也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最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王译对改道日本本来是持保留意见的,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张航远,又看看不置可否的杨沫,再看到兴奋地仿佛已经看到漫天飘雪中的温泉的汤小元,最后想想顺道去日本玩几天似乎也无不可,这几天下来,大家相处得还算融洽,也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最后也就表示没有异议。这次出门,蒋东林专门嘱托过王译的,杨沫经过之前大半年的折腾纠结,好容易有这么个假期,蒋东林希望她能好好散散心调节情绪,虽然自己不能随身陪同,但有王译在,还有杨沫死党汤小元在,蒋东林倒也放心,只是出发前再三嘱咐王译要好好照应,王译自然是满口答应。

    虽然在韩国之行还只有3天,但是有叽叽喳喳的汤小元,有不时幽默逗趣的张航远,还有王译一路的体贴全程安排,杨沫倒也觉得心情愉快轻松。中国移动韩国漫游早就开通了,蒋东林也会每天算好时间给杨沫打个电话,问问一天的行程见闻。

    第二天四人就要搭机去日本,这天张航远提议去最地道的韩国馆子吃一次韩餐,喝一次韩国烧酒,算是为韩国之行画上圆满句号。汤小元到哪都是积极分子,自然满声答应,王译又邀请上当地的几个韩国同行,酒过几巡气氛就真的热烈起来。最后小小的包间大家敬酒早已乱了套数,有明目没明目的都要喝上三杯为敬,尤其是张航远,最后兴致上来就不停来敬杨沫,杨沫本就是个实心眼的姑娘,见不得人家举着酒杯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悠,也就傻乎乎、乐呵呵,真的顺应着众人的笑声和起哄声都喝了个底朝天,倒是王译,几次都从长桌子的那头过来一把就挡开敬杨沫的酒。

    韩国烧酒其实名不副实,说是烧酒,度数远不能和4,50度的国内白酒相比,20出头的酒精度入口并不十分辛辣。但即使不满十度的啤酒喝多了也能把大汉放倒,更何况这20多度的白酒,轻敌的杨沫在极其放松开心的氛围下最后也喝了个头晕目眩。直到大家在首尔寒冷的街头大合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时,杨沫看似会自己走路高唱,实际上已经很醉了,到了酒店进了自己房间就只记得看清眼前是床,然后一头就栽了进去。

    蒋东林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拨通了杨沫的手机,因为是越洋漫游,没有了里面熟悉的王菲的《怀念》,只有枯燥单调的嘟嘟长音,等了半天也没人接,最后变成“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蒋东林心里有点奇怪,随即拨打王译的手机,那边却直接是关机,按掉后就继续打杨沫的,还是单调的嘟嘟长音,刚要挂掉,电话却一下接通了。

    “喂?”一声挺有磁性的陌生男音,让蒋东林愣在当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喂?您找谁?”那边陌生男声继续问到。

    “我找杨沫,她人呢?”蒋东林按下跳动剧烈的心跳,耐着性子问到。

    “哦,她……睡了。”那边男音回答到。

    “你是谁?”蒋东林问到。

    “我是她朋友。”陌生男音模棱两可。

    “行,那就先这样。”蒋东林挂掉电话,一颗心似乎就要飞了出去。如果可以,他现在真想立马按上一双翅膀,飞过千山万水去到杨沫身边看看,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是发生什么意外还是……?而刚才那个该死的男人,怎么会接杨沫电话?王译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有没有照看好杨沫?这么晚了,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张航远看着手机屏幕上大大的“蒋”字下面变成“结束通话”以后,就直接把杨沫的手机关机。杨沫畏缩在大床的一角,睡得不太安分,绯红的脸上一双好看的眉不知道因为什么梦境时而纠结,时而舒缓。张航远把手机放进杨沫的包包里,就坐了过去,轻轻抚摸杨沫的头发和有些发烫的脸颊,杨沫许是因为突然而来的凉意,下意识地就自动往张航远微凉的手掌靠去,张航远身子轻轻一震,看着杨沫的眼神越发深远。

    方家人还都在围炉热聊,窗外寒风飘雪,咕嘟嘟冒着热气的温泉水散发出一些硫磺的味道,隐隐有些刺鼻。蒋东林心下戚然,说不出的七上八下,早没了说笑逢源的兴致,自己回了房间,洗完一个冷水脸后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就一个劲儿地出神,想了又想,再拨打回去,却发现对方关机了,这下好像完全打开了他早已狂乱失措的意识,手下就不停拨打杨沫的电话,却永远都只有“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不禁更加心乱如麻,一时狂躁不安起来,王译的手机还是关机,蒋东林一个火起,顺手又是把手机猛砸出去,咣当一声,这次没那么好运,手机光滑如镜的屏幕上裂起了一道明晃晃的痕迹,映照出蒋东林的脸上仿佛多了条泪痕。蒋东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牙关却咬得死紧。直到门铃“叮铃咚咙”响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去开门,只看到门外一脸明媚笑颜的方明明,蒋东林看了看她,苦笑了一声,说:“我喝多了,头有点疼,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一晚,那些乱七八糟的疑问和揪心的假设必将折磨得蒋东林无心安睡,彻夜不眠,辗转反侧,纠结如狂。

    33

    33、第 33 章

    M call进来的时候,杨沫闭着眼睛摸索着床头的电话机,听是叫起服务,就又挂上睡了过去。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杨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一骨碌坐起来,却看到自己的毛衣早被脱掉了,只着了内里的小吊带。头还有点昏昏沉沉,昨晚从酒馆里出来以后的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砰砰砰,沫沫,沫沫。”汤小元和王译的声音交叉着传了进来,杨沫披上外套,就去开了房门。

    “快,哎呀呀,昨天大家都喝多了,赶紧收拾一下,要赶不上飞机了,签证使馆那边的朋友已经给送过来了,咱们这就走。”汤小元火急火燎地说着,就动手把杨沫散着的东西往行李箱里收拾。

    “昨天,你没事吧?我们把你送回房间,看你一下就睡过去了,不吐不吵,就回去了。”王译看看杨沫有点宿醉后惨白的脸,关切地问到。

    “恩,没事,呵呵,昨晚大家开心嘛,那酒后劲还挺足的,到现在头还有点晕。我这就收拾,好了去叫你们。”杨沫笑笑,说到。

    四个人急急忙忙,好容易赶上了飞机,首尔转道东京成田机场,再坐新干线到位于神奈川县西南部的箱根已经接近傍晚了。

    温泉旅店的专车早就在车站等候他们,四人一行坐上车,就往既定的酒店开去。箱根虽然是日本最富盛名的温泉疗养圣地,但却没有多数旅游热门景点涌动的人流和杂乱的喧嚣,街道不宽,中巴车驶过也觉得再没有会车的余地,安安静静的街道两边瘦瘦得银杏黄着满树得叶子,撑托着干净的街道更加清明。一路走过就会看到很多家庭式的温泉旅店,往往只是一块并不太晃眼的灯牌装饰小小的门面,门口咕嘟嘟冒着热气的一汪热泉中还会林立着几枚发黑的鸡蛋,那是被温泉水里的硫磺熏黑的痕迹。

    用鹅毛来形容此时汽车窗外的雪花再恰当不过,不同于中国北方齑粉一样的雪沫,这里的雪花和杨沫家乡的似乎同本同宗,簌簌澜澜中就铺满了眼前的世界,但远方依稀可见的山似乎还青着,除开金黄色的银杏,其他树也好似没有感受到冬一般,还是肆意散发着绿的妖娆,全然没有把这温润似玉的大雪的欺压放在眼里,天气阴沉,只因为雪的纷纷洒洒还耀白了一些天际,但愣是这样的雪夜,但司机却一路用生硬到没几人能听懂的英语单词夸他们一行人赶上了泡温泉的好辰光。

    杨沫稍稍打开一点窗,湿润清冷的空气夹杂着几朵雪花就飘了进来,倒是吹散了一天旅途奔波的疲乏和昨晚因太过放肆痛饮而遗留的头痛。杨沫伸手接住几团莹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果然赋予每一朵不一样的精巧,仿佛最高超的大师的精雕细琢,只是这种美丽在遇到掌心的温热,很快就化成一滩清水,再也寻不到之前美好的印记。

    张航远对他预定的这家温泉旅店似乎熟门熟路,连表妹汤小元都止不住赞叹原来表哥私底下是如此会享受生活的一个人,嘻嘻闹闹中就开过了宁静的街道。

    旅店门面不大,却内有乾坤,庭院的一水一松之间、屋宇的一茶一坐之道,都散发着浓厚的幽禅意境,人未至,而声已起,后院青山脚下的一豆温泉水氤氲出的水汽,就是在客房中只是打开榻榻米连接独立小院的木门,也可以感受到那种缭然的雾气仙境。旅店是家庭式经营,客房不多,一共不到二十间,却每间都清雅精致,放在国内用个时髦的词那叫客栈,所有房间都是日式榻榻米风格,自带一个小小的庭院,内里是不大的一汪独立温泉,但据说这家最出名的还是后院的那汪青山脚下的温泉,这汪温泉水质极好、水温适当,青山环抱间旅店的老板更是独具匠心地进行了恰到好处的人工装饰,禅味盈然却全然不掩自然纯真本色,正因如此,很多游客都慕名而来。

    杨沫在自己房间里翻出手机再打开,才想起日本根本不支持中国制式的手机,急急忙忙赶路间,也没来得及租用一支,现在打开手机,除了没有信号还是没有信号,杨沫开通客房国际长途就拨蒋东林的手机号,无奈那边也是关机。杨沫握着听筒坐在床头有些失望,本想昨晚打电话告诉蒋东林今天的行程,却因为大家提议聚餐而喝多了,出了酒馆只记得小元他们最后把自己驾到房间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天亮后匆忙赶路,根本无暇去跟蒋东林打个电话,一直到现在,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有些担心?

    汤小元行李一放下就拿着酒店准备的和服简装敲开了杨沫的房间,“沫沫,后面那个温泉特别好,走,咱们泡泡去。”

    “小元,我酒到现在还没完全醒呢,赶了一天路,特比累,你去吧。”杨沫头靠在榻榻米的茶几上,盘着腿说到。

    “哎,没出息,这点路把你给累得……那我可去了啊。”汤小元看杨沫没有动的意思,又说到:“那你就在你房间里泡泡吧,时间别太久,能祛乏的。”

    “恩……好……哦,对了,张航远那是不是带了电脑的?你去帮我借来用用,我要发个邮件,这里手机没法用。”杨沫突然坐了起来,拿起手机舞了舞,说到。

    “他说在温泉那等我们,估计这会儿已经去了,我给你拿过来吧。”汤小元也没多想,立马答应到。

    汤小元只说借个东西用,日本大多就是男女分汤的温泉,隔着门帘的声音还混合着水声含含糊糊,张航远没有多想,就把房门钥匙给了她,末了又问到:“杨沫不来泡泡么?”

    “她宿醉未醒,要补眠,我说,你就别操心她了啊。”

    打开张航远的房间,电脑已经插上电连上了网,“嘿,这小子动作这么快,有什么大事急着上网啊?”

    汤小元心里想着,就动手拔电源准备把本子搬到杨沫房间里去,“嘟”一声,电源已经拔掉了,本子因为自带电池光亮暗了一些,汤小元七手八脚把线都归拢了一下,正准备抱起来出去,电脑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了一个小框:

    “A New mail from Mingming Fang”

    汤小元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发件人的英文拼写,心里突然猛跳起来。“Mingming Fang”——“方明明”。汤小元没有多想,就点了开来。

    “James,我们今天晚上会到箱根,你做得很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年301只批准了2个国家一级医科实验室,恭喜你的项目入选,我说过的,你帮了我,我也一定能办到你想要的。”3月2日

    汤小元感觉一股热血直往脑袋上涌动,她手指微微颤抖,点开了“收件箱”,”Mingming Fang”就在收件清单上呼呼啦啦全部显示了出来。

    “James,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动作,我希望你快一点想办法,最新的一级实验室就要批下来了,你也不希望你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2月20日

    “James,照片我都看到了,你安排得不错,只是这些还不够,我希望你再想想办法,我答应你的,会办到。——Fang”2月15日

    …………

    汤小元不敢再往下看,之前杨沫和张航远在一起被人拍照的事情她是听杨沫说过的,但杨沫自持身正不怕影子歪,自从那天蒋东林拿着那一叠偷拍照怒气冲冲找完杨沫最后两人又和好后,她和汤小元大多猜到了是方明明暗中使的诈,但因为之后杨沫和张航远来往少了,两人也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一次韩国之行,张航远有意无意问了出来,就说自己有假也想一起出去走走,年轻人多一起热闹,汤小元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平时哥们义气惯了,更何况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感情和信任更是非一般人能比的,也就没顾王译开始的反对,爽快地单方面答应了,虽说张航远对杨沫似乎表现出一些非比寻常的好感,但汤小元心里知道杨沫一心只有蒋东林一个人,自己和王译又都在,张航远也是高知分子,所谓生意不成情意在,做不成情人可以做朋友,大家一起结伴旅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然就没多想。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充分信任的家里人,联合着外面人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下套,汤小元气得手抖得更厉害起来。

    汤小元右键点击关掉了右下角的邮件图标,”啪“一下合上屏幕,还是收起网线电源,去敲开了杨沫的房门。

    杨沫许是累得不轻,这会儿早已撤了茶几铺上了榻榻米床垫,睡眼惺忪间就嗔怪到:“怎么这么长时间啊?我都睡着了。”

    汤小元拧着眉看看她,也不说话,一把把电脑塞进她怀里:“你先用,今晚别出去泡温泉了,等会儿我回来陪你一起睡。”没等杨沫开口,就甩开门跑了出去。

    汤小元一路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往温泉汤的地方跑,引得本就不多的几个旅客和店员侧目不已。到了温泉门口,汤小元一把撩起男汤的门帘,也没管里面正在换衣服的两个□男人的惊呼声,就朝男汤池子跑去,“啪嗒”一声,刚走到室外,又急又气的汤小元就在湿滑的地面上摔了个大跟头。

    “小元?”王译和张航远差不多同时惊叫出声,另外几个正裸身泡在池子里的男人也大呼起来。

    “张航远,你,出来。”汤小元吃痛爬了起来,又一把把手里的大裹巾丢在张航远身边的水中,怒不可遏地说到。

    “你疯啦?这是男汤……”张航远有些蒙头,说到。

    “你要再废话,我这就把你拉出来。”汤小元更急更气,这就要踢掉木屐下水。

    “好好好,我出来,你出去等着。”

    张航远出来的时候,王译也裹上和服跟着出了去。

    “你……你……”汤小元指着张航远,脸孔涨得通红。

    “小元你干嘛?发生了什么事?”张航远从没见汤小元发这么大的火,问到。

    “你和方明明,从什么时候开始串通的?”汤小元话一出,一旁的王译这就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张航远。

    “张航远,张航远,你可是我哥哥,是我家里人,枉我那么信任你,杨沫和我那么多年朋友,你竟然串通方明明一直陷害她……”汤小元又急又气,话没说完,鼻子就酸了起来。

    张航远一下愣住,仿佛被击中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杨沫已经很可怜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却一直在帮人家害他,你……你……”汤小元眼泪已经出来来,一手就扇了过去,“啪”一下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过道里仿佛翻起了几个回音。

    “我……我是设计了杨沫,可我心里真的喜欢她。我想和她在一起。”张航远声音从小变大,也激动起来。

    “扑”一旁的王译再没二话,一拳就挥了过去,“你竟然一直耍东林哥。”

    “蒋东林又是什么好人,他一边死揪着杨沫不撒手,一边又和方明明纠缠不清,他要有本事,就一心一意爱杨沫一个人。”张航远有些激动,几乎嘶吼起来,眼看王译又一拳就要汇过来,汤小元却一把抱住了他。

    “对不起王译,都是我不好,是我识人不清,你别打他了,呜……张航远,枉我一直那么信任你,杨沫她心里就那姓蒋的,你做这些,只是在伤害她,你知道么,她已经那么苦了,你们还都欺负她,我也成了帮凶,呜……?”汤小元再也绷不住了,哭着喊道,一屁股就坐在了湿滑的地板上。

    “你说,是不是你这次又和方明明串通的?她是不是要来箱根,是不是和蒋东林一起的?”汤小元突然收住了哭声,仿佛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下站了起来,又拉过张航远的衣领问到。

    “来不及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入住这了……”张航远看了看满脸泪痕的汤小元,淡淡说到。

    “混蛋,就当我不认识你。”汤小元使劲把张航远往外一推,自己抹了一把眼泪,拉上王译就往客房那跑去。

    “不行,今晚无论如何我每分钟每秒钟都要看着杨沫,你赶紧联系车,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这,绝对不能让她发现……”汤小元抓着王译的手,边跑边说,王译一边点头,却和她一样在客房的走道里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停了下来。

    空气到底是不是还在流动,已经没有人能够察觉,时间仿佛静止,杨沫手上的客房钥匙串掉在地上的时候,绑在上面的招财猫铃铛发出的“丁零当啷”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出几分诡异和讽刺来。

    杨沫走到蒋东林面前,扭头看看他身边嘴角带着一如既往明媚笑颜的方明明,微微笑着朝她点了下头。

    “啪”杨沫感到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倾注在了纤纤指尖,面前的蒋东林脸微微一侧,不太鲜明的红指印就浮现出来。

    “啪”方明明哪里看得如意郎君受这等欺辱,杏目圆睁之下,一个清脆的巴掌就还了杨沫,杨沫脸被重击后侧向一边,轻轻叹出口气,反倒轻笑起来。

    “你干什么?”蒋东林一把拉住方明明的手腕,睁大眼睛怒吼到,一手想去拉杨沫,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以为你真能得到蒋东林么?你以为真可以一步登天了?你就是下辈子也别想。我告诉你,他以前是我方明明的,以后还只是我方明明的。”方明明瞪红了好看的杏眼,仿佛想生吞了杨沫一般,凌厉气势一览无遗,对着杨沫喊道。

    蒋东林眼睛放佛充了血,一下就举起了右手,眼看就要朝方明明打下去,王译赶忙上前一把死死拽住了他,“东林哥。”边喊边朝蒋东林摇着头。

    “怎么?你要打我?蒋东林,你竟然为了这个下贱的女人想打我方明明?”方明明怒目圆睁,看着蒋东林喊到。

    汤小元这才回过神来,再也忍受不住,冲到方明明面前就撕扯起她的衣服来,“你敢打杨沫?今天我跟你拼了,我……我跟你拼了。”汤小元带着哭腔喊道,手已经如大多数女人打架一般撕扯上方明明永远顺滑光亮的秀发上。

    方明明也早已淑女风范尽失,挣脱蒋东林的钳制就往杨沫脸上扑去。汤小元早已气极,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把抱住往杨沫扑去的方明明,手已经使劲往方明明脸上招呼上去。两人眼看就要真的撕扭起来,王译和蒋东林赶紧分别死死抱住分开了她们。

    杨沫看着眼前的闹剧,眼睛再无焦距,她摸摸自己有些微肿的脸颊,走过去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串,再没说一句话,再不看一个人,在四个动作齐齐停止的注视目光下,打开自己的房门,又轻轻关上了门。

    34

    34、第 34 章

    杨沫手里还拿着那串钥匙串,木然地坐在榻榻米上,招财猫的铃铛“叮铃咚咙”地响着,很快又平复了下来。门外“砰砰砰”的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蒋东林的声音急急得从门外传来,很响,却仿佛很远。杨沫低着头,双手抚上了额,任门外声音已经震天响,却颓然地一动不动。

    杨沫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悲伤和眼泪一齐找不到出口,只是胸口仿佛堵着什么,压抑地人窒息般难受。

    方明明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地就走上前拉住蒋东林,“东林?”

    “你先回去。”蒋东林红着眼睛,并不回头看她,压着声音说到。

    “东林?我要你跟我一起离开这。”方明明一字一句说得颇有点咬牙切齿。

    “哐”的一声,蒋东林一记拳头已经砸在了墙上,强大的力道让指关节一下就红肿起来,雪白的墙壁微微有些殷红的痕迹,“王译,你送她回她房间去。”蒋东林还是没有回头,但从未有过的骇人表情和语气却让方明明一下愣住了。

    “走吧,先回房间吧。”王译对方明明轻轻说到,方明明看看背对着自己的蒋东林,凌厉的眼神黯淡下来,从未垂下的嘴角也缓了下来,没再说话,跟着王译走了。

    经过汤小元的时候,她狠狠地剜了王译一眼,王译皱着眉头朝她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沫沫,你……开门,好么?”蒋东林敲门的力气不减,声音却丝毫强硬不起来,里面一丝一毫的响声都没有,蒋东林有些着急,满腹的话怎么也觉得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儿的敲门。

    身穿和服的店员很快就出来了,用生硬的英语恭敬地请蒋东林不要再敲房门,以免影响到其他旅客的休息。蒋东林看看他,用英语简单为自己的扰民道了歉,就问能不能用旅店的备用钥匙开开杨沫的房门,店员礼貌地拒绝了。

    “杨沫,你先开开门,咱们谈谈好么?”蒋东林感到从未有过的疲累,店员走了,竟然一下坐在了杨沫门口的地上。

    店员很快拿着医药箱又折了回来,这次叽里呱啦用日语说了一通,就开始拿消毒药水和纱布出来比划,蒋东林用日语简单道了谢,就让他给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

    “杨沫,我就坐在这,等到你开门出来为止,我会一直等在这,一直等到你出来。”蒋东林又轻轻敲了敲门,有点有气无力地说到,房门内还是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一点动静。

    “沫沫,我是小元,你开开门啊,你在里面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别吓我。”汤小元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提醒了蒋东林,他看了汤小元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张脸,又开始紧张起来,敲门声也愈发大起来。

    “你们别敲了,都走吧,我不会寻死的。”杨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有些无力到飘渺。蒋东林听到里面的声音,放佛溺水的人又抓住了救命的朽木,心里却感觉疼到一下被利刃深深地划拉开一个大口子一般,这就又开始用力敲门。

    敲门声逐渐大了起来,店员的头又露了露,蒋东林看了看,没再敲下去,对门里喊道:“我会等到你出来为止。”

    “你凭什么?”张航远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

    蒋东林抬头看了看来人的脸,摇了摇头轻声说到:“我真的很多年没动手打人了,你别让我今天破戒。”

    汤小元看张航远眉毛都竖起来了,又看看蒋东林冷到冰点的脸,赶忙推着张航远边走边说到:“你干嘛,添什么乱,走走走。”蒋东林看着有些推搡的两人,又把头转向了房门。

    杨沫自从说了那句话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安静到像死一般的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仍旧没有一点动静,蒋东林其实心里也不指望杨沫能开门,只是颓然地坐在门口,看外面的天慢慢就光亮起来。

    值夜的店员再次跑了出来,看蒋东林在这里坐了一夜,昨晚帮他包扎的纱布上也隐隐透出早已发暗的血红,这才摇了摇头,对着蒋东林就一个鞠躬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日语,拿出钥匙就开了杨沫的房门。

    蒋东林看房门开了,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冲了进去。

    拉杆箱还在,几件零散的衣服稀稀拉拉丢在拉杆箱的箱盖上,榻榻米上的被褥整齐得一丝不苟,洗手间里的化妆包拉开着也还在,甚至乳液就那么敞着瓶盖放在洗手台上。只是人,早已没了踪影。小小的和式客房被蒋东林翻来覆去找了几遍,他仿佛疯魔了一般连榻榻米床褥下都不放过地翻看了一遍,不知道到底是找人还是想找心?但是哪里还有半点杨沫的影子,翻看她的拉杆箱,翻遍所有地方,只是没有了护照和手包。蒋东林扶着拉杆箱的手把,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久违了大概有三十多年那么久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滴了下来,蒋东林摸摸自己脸颊上的水渍,摘掉眼镜把脸蒙进了杨沫留下的衣服里,肩膀开始不断抽动起来。

    杨沫翻过小小的院墙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好穿的是户外鞋,护照和钱都在,我要离开这,我要离开他。”

    杨沫的脑子仿佛木了一般,只有一个念头“走”。 温泉旅店本就在比较偏远的地方,下半夜的时候,窄小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很多家庭温泉旅店也已熄了招牌的灯箱,只有间距极宽的路灯,照亮似乎不明的前路。雪下得越发大起来,鹅毛大雪更是簌簌地成团落下,很快就在杨沫的头上和肩顶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微弱的的灯光隐射着洁白的雪团,发出近乎诡异的惨白。

    杨沫手里死死攒着小包,越发艰难地往前迈着,眼睛只是盯着脚底,却仿佛找不到焦距。路灯间隔的地带,矮矮的花圃台上一个躺着的人影突然跳进杨沫的眼里,杨沫“啊”的一声一个惊呼就趔趄着往后重重地滑到下去,手里更死命攒住小包,那个人影却没有动静,杨沫壮起胆子瞪大极度惶恐的眼睛,往前挪动一些想看个究竟,却发现不过是一个熄灭的横着的灯箱,这才松了口气。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仿佛打开了杨沫之前紧绷到麻木的情绪,杨沫靠住那个灯箱,坐在雪地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许是痛到极致就不再有眼泪,杨沫长大了嘴嚎啕出声,眼睛却一片干涩,只觉得心口有一团苦涩至极的疼痛,想借助着劲风大学的寒冷吹散掉一些。胸口只有那个小小的手包,里面是杨沫的护照证件还有为数不多的日元,杨沫手抓着小包捂在胸口,仿佛这样才能挡一挡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心口里的寒风。

    风更大了,挟带着大团的雪花就灌进杨沫的嘴里,杨沫一个呛到,眼泪就跟着咳嗽漂了出来,然后就感觉一发不可收拾,只是不住地流,嚎啕的哭声在这个小城的夜里显得分外惨烈,这里的雪夜的可怕其实远不能和记忆力内蒙的那个雪夜相比,但是此时比来,现在的处境却让杨沫真正感觉入坠冰窖,只怕就此万劫不复。

    杨沫抹了抹眼泪,抓好小包爬了起来,地上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杨沫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路上没有人更没有车,也不知道这样走走停停了多久,直到看到那家亮着招牌的罗森便利店,杨沫才感觉身子软了下来。

    值夜的店员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鼻翼上和修得堪比女人的细眉末端都扎着细细亮亮的金属环,穿着便利店LOGO的工作服,在柜台后有点打盹,听到有人进来时门铃发出的音乐,才抬起头看了看来人。

    杨沫看他一副新人类的打扮,心里不免有点紧张,杨沫不会日语,只过去开始用英语问了起来。鼻环男孩虽然潮到让杨沫害怕,但开口后却很恭敬有礼,发音像日语的英语杨沫基本没听懂几句,两人连猜带比的一番折腾,杨沫才算弄清楚这个小镇要到早上5点多才有经停的新干线,离现在还有2个多小时,可以到东京后不出站直接到成田机场,还是挺方便的。

    杨沫道了谢,鼻环男孩又是个90度鞠躬,杨沫有样学样也对他鞠了个躬,就坐在便利椅子上不再说话。没多会儿,鼻环男孩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可可递到杨沫面前,又用生硬的英语说到:“hot chocolate,please.”杨沫看看他,感激地笑了笑,就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那种温暖一下就直抵心底。

    “1000yan.”鼻环男孩比划的手势,杨沫看了看他,“哦”了一声,就掏了1000日元给他,又感激地笑了笑。鼻环男孩又是一通手势加英语对着杨沫一顿叽里呱啦,杨沫快喝完热可可才弄清楚便利店可以网上帮她购买新干线的车票和回程机票,杨沫一阵高兴就拿出包里的卡,试了几次失败后才发现POS机上没有银联标志,这下杨沫一下子急了起来,没有钱,怎么回得了家,打电话回家让父母汇钱势必引起怀疑,杨沫一时心头乱了起来。

    便利店的门铃音乐又响了起来,和着一些风雪就进来一个年轻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一看就不像日本男人,尤其是那两道粗粗的眉毛一点没有大多数日本男人那样的修饰痕迹,略略有些长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小髻,却没有丝毫阴柔的味道。倒是鬓发和胡子看似随意却实则修得极为考究,

    男人没有穿厚外套,套头毛衣的心形领子里露出的一截脖颈也沾满了雪花,用日语说了一番,鼻环男孩早已跑过去卖东西了,男子转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点现金的杨沫,就看到放在便利桌上的杨沫的那本护照。

    “中国人?”男人走过来,看了看护照上的国徽,用标准的普通话问到。

    “是的,您也是?”杨沫抬起头,看看男人,问到。

    “呵呵,恩。“男人没有多话,笑笑表示认可。

    “…………先生……。”杨沫鼓起勇气

    “恩?怎么?”男人正去款台结账,看杨沫叫他,转身看向杨沫。

    “先生……我想,问您借些钱。”杨沫仿佛鼓起了十足的勇气,把护照放回包里,跳下高脚凳走到男子跟前,把信用卡递给他,“先生,我出来得太急,这个卡没有开通国际支付功能,我着急明天要赶回国内,实在……没有办法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买机票,我一回去就还你。”杨沫一口气说完,看男子只是看着自己,又急忙掏出工作证和身份证,急急说到:“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在XX部委工作,我要骗人也不会跑到这个……这个不知道是哪的地方来诈骗,真是……实在没办法了,先生,请您帮帮我。”杨沫把证件打开,放到男子面前,近乎恳求地说到。

    “杨沫。呵。”男子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名字,抬头看看杨沫,说到:”把证件给我,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去哪?”

    “哦,明天最早的航班,去北京。”杨沫递上证件,男子拿起去了款台,又对着鼻环男孩叽里呱啦一通,两人拿着证件在电脑上一阵输入,男子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卡片,刷卡签字。

    “你从这坐最早的新干线到东京,不用出站就有机场专线去成田机场,大概上午10点能到,我给你买了下午1点多的航班,登机牌什么的你到了机场自己会的吧?”男子把证件还给杨沫,微微笑了笑说到。

    “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杨沫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又要往下掉,“您把您的账号给我,我回去就把钱还到您卡上,我证件要乘机,不能抵押给您了……”

    “行了,如果你是骗我的,我就当免费自助同胞了……这是我的账号,XX银行的,用美元还也可以。”男子用款台的便签纸写了一串数字,递给了杨沫,拿了自己买的啤酒,就往外走。

    “先生……您叫什么?”杨沫急急叫住他,问到。

    “……阿布,不过,估计以后没机会叫的,呵。”男子回头又看了看杨沫,笑了笑说到。

    “全名呢?……打钱要问姓名的。”杨沫又追问到。

    “加布索朗。”

    “啊?日本名?”

    “藏名,藏族的。”

    电子门铃的音乐又响了起来,外面风雪很大,男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35

    35、第 35 章

    方明明知道自己打杨沫的那一巴掌估计是打到了蒋东林的心尖尖上,那晚上蒋东林在杨沫门口坐了一夜,方明明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敢再出去拉他。第二天天一亮就退房往东京赶,方明明心里气得直冒火,但也只能一路跟在蒋东林后面,也没管王译他们,还有那个野蛮凶悍的女人。一路上蒋东林都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就这么一路跟着回了北京,整整折腾了一天,蒋东林楞是没说话,也没看她一眼,直到下了飞机出了海关,蒋东林才说了句:“我的车在3号门外,让小张送你回去吧。”就头也没回地拉着两个拖杆箱自己打的士走了。

    方明明看着蒋东林钻进出租车的背影,紧咬着的牙关更加带动了拧紧的眉头。司机小张满脸纳闷,却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帮方明明拿上行李,就说:“方小姐,请上车。”

    年节过后的机场高速特别拥堵,小张师傅技术很好,也免不了走走停停,奔波了一天的方明明有点难受。她关上了车窗,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宋总,那件事情,你那进展得怎么样了?”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方明明拧紧的眉头开始舒展开来,好看的嘴角又展开优美的弧度,“呵呵,恩,宋总办事就是没得说,那行,明天咱们再联系。”

    早上汤小元和王译去敲蒋东林房门的时候,才知道他早就退房走了。等她回到北京赶到杨沫家的时候,已经午夜了

    出了电梯,汤小元就看到蒋东林坐在一个拖杆箱上,身旁还竖着杨沫的那个。熬夜加整日的奔波让他下巴上的青胡茬满满地冒了出来,眼睛里红血丝很多,眼镜摘掉了不知道放在了哪儿。

    蒋东林看看她,轻声说到:“她不开门,你去敲敲。”

    汤小元没有接话,走过去“叮铃桄榔”也是门铃加捶门一顿敲,“沫沫,我是……我是小元啊,你开开门。”

    “沫沫,你在家么?砰砰砰。”汤小元不放弃,继续喊到。

    “又是你,今天我非揍你不可,整天敲门,还让不让人大半夜睡觉了。”隔壁邻居男人猛地打开门,看是蒋东林,就说到。

    蒋东林颓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汤小元也看了看他,没有再敲门,颓然地坐到了另一个拖杆箱上。

    杨沫躺在办公室里每天午睡的沙发上,把羽绒服往上盖了盖。过年后同事们都已经上班快一周了,许是杨沫休假不在,张处长又开始在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地吸烟了,再加上没有开窗通风,屋子里满是烟味。这会儿窗户正大开着,北方刺骨的寒风两分钟就赶跑了孕育满室的暖气,让杨沫不禁打起寒颤来。

    一路辗转到北京首都机场,杨沫再没掉一滴眼泪,下了飞机才感觉到北京的气温比日本低了许多,脑子是木的,打上出租车顺口就报了单位的地址。看到门口站岗的年轻武警在午夜给她做出请进的手势时,杨沫感到心里一阵暖和。

    杨沫一点都不想回自己的小窝,因为知道那个人可能会找来。杨沫只觉得自己的心上好似插着一把刀,看似没有一滴血流出来,里面却已经被捣得千疮百孔、溃烂不堪,杨沫心里空空,手里无力,实在没有勇气拔刀疗伤,只能任由尖刀刺心,却无处直面。杨沫流不出眼泪,从温泉旅店那晚到现在,她已经连着将近30多小时没有合眼了,眼睛感到很酸涩,脑袋也感觉发紧一般的疼,但却毫无睡意。

    办公室里那个大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楼层里自然没有一个人,放在平时,胆小的杨沫再怎么样也不敢独自在办公楼里过夜,但今晚,周围死寂一般的安静和黑暗仿佛都给了杨沫一种变态的安全感,让她可以借以躲藏、聊以舐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睡意没有光临杨沫,回忆和痛楚却排山倒海般向她侵袭而来。

    温泉旅店过道里的那几秒钟,杨沫感觉仿佛有几十年那么漫长,和那人就这么隔着几米的距离对望,却仿佛横亘着远不见边的天堑。一眼就足以让杨沫伤心到死,失望至绝。方明明给自己的那一巴掌,让杨沫心里一下撕扯起来,却再无力气挥出第二巴掌。甚至有那么一秒钟,再看看蒋东林那熟悉的脸庞,还有方明明那言笑妩媚的姿态,杨沫心里突然觉得他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他们本就在一起,本该在一起,自己应该摆在哪?似乎,无处安放。

    蒋东林说过的话现在想来实在可笑,黑暗中,杨沫忍不住就躺在沙发上笑了出来,羽绒大衣往下滑了滑,杨沫坐起了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声和着眼泪就这么一起涌了出来,杨沫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笑被吞了回去,留下的,只有滴滴答答掉在大衣上的泪。

    7点半左右,机关食堂里人还不是很多,上百号的位置,稀稀拉拉零散坐着一些人。杨沫只给自己要了一碗菜粥,坐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地喝。

    “休假回来了?”抬头就见到曾宇微笑的脸,他径自坐下,剥起手里的茶鸡蛋。

    “吃个鸡蛋,光喝粥怎么会饱?”曾宇把剥好的鸡蛋放在杨沫的小菜碟子里,说到。

    “谢谢。”杨沫挤出一点笑容,还是低头喝粥。

    “怎么过了个年,看你好像……憔悴了很多?呵,是不是玩得太疯了?”曾宇语气轻松,问到。

    杨沫抬起头看看他,没有说话,用勺子盛起那颗鸡蛋,吃了起来。

    “蒋东林年后可能要被提为神州集团的常务副总了,你知道么?呵呵,他可真是厉害,短短几年时间走得这么顺当……。”曾宇若有所思地说到,想着什么眼神有点飘忽,几秒钟才回神,问到:“你们呢?怎么样了?”

    “我吃完了,先上去了,谢谢你的鸡蛋。”杨沫没直接回答,收拾了一下餐具就起身独自走了出去,丢下曾宇一个,笑容就消失在转过去的背影里。

    杨沫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张处和卫处已经都在了。“小杨,休假出去玩得怎么样?去哪了?”张处看杨沫来了,笑着问到。

    “……去韩国玩了几天,这次比较匆忙,也没给你们带什么小礼物……”杨沫有点讪讪地回答。

    “不错啊,呵呵,哎,那些虚的咱们不用客气。是不是时间太赶了,看你很累的样子,刚过完年事情也都不急,你还是先注意休息。”张处说到。

    “恩,可能一直奔波,谢谢处长关心。”杨沫笑了笑,轻声说到,就打开电脑不再说话。

    杨沫正在内网里看着部里的新闻,就有四五个人呼啦啦进了办公室,杨沫一抬头,只看到一群人中的两个走到了张处的桌子前,另两个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张处桌前领头的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机关干部惯有的黑色棉夹克,一个小巧的手包夹在腋下,他边拉开手包掏着什么,一边严肃地说到:“我们是……纪律检查委员会,现在怀疑你涉嫌A项目重大职务犯罪,根据《……检查条例》的规定,现在请你配合我们回去协助调查。”领头男子拿出包里的纸,出示在张启明面前,张启明看了看上面鲜红的图章和红色抬头,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杨沫是么,也请走一样协助我们调查。”杨沫跟前的男子没有重复领头男子的话,只是拿出同样的纸,出示在杨沫的面前。

    杨沫看着眼前那薄薄的纸,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双规”,一下子就懵了。

    “走吧,不用我们动手请你了吧。”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沫,说到。

    杨沫跟着一男一女两人出了办公室,与押解张处的一拨人分坐了两部不同的电梯,上了车,发现车窗上贴的膜是最深的茶色,根本看不出车外的情景,也不知道这是往哪开。一路上杨沫坐在两个一男一女中间,没有人说一句话,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停住。

    出了车抬头看去,突然而来的光亮刺得杨沫有些睁不开眼,一个独立小院里一幢平层小楼,方正规矩,灰色水泥外墙毫不起眼,此时看来却仿佛一个随时会吞噬掉人的棺材,院子里还有几辆相同的商务车,车牌号却都寻寻常常。

    “走吧。”押解杨沫的女人第一次开口,不同于宣布双规时那个男人的严苛狠戾,肃穆中却不失一点柔和。在往后似乎漫长到超过一个世纪的一个月中,杨沫心里会用“恶先生”来称呼带走她的男子,用“善小姐”来称呼带走她的女人。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讽刺,有时候所谓的恶与善本身就界定不明,其他人更是只有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份儿。

    往后的日子,对于杨沫并不漫长的人生历程来说,应该是迄今为止最严苛的折磨和考验。事实证明,大多数人对于神秘的事物总以为很遥远,认为似乎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一旦发生,才会知道自己在所有有意挖掘的陷阱面前是何其脆弱和渺小,什么尊严?人格?统统都可以沦为笑话。

    “啪”,高瓦数的电灯被打开,“恶先生”已经两天没有现身了,此时拉开审讯桌前面的椅子坐下,杨沫感觉背脊开始冒起冷汗。

    如果地球还在转动的话,如果外面的世界还在运转的话,如果其他人还生存在这个星球的话,如果时间还流动的话,如果……自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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