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指挥使纳闷起来,没听说哪个大人物要来南京啊,皇帝的銮驾此时应该在路上,百官陪同哪会这么早来南京,最快的先行人员也得十多天后到达。但看眼前这国字脸气度不凡,一副朝廷大员的样子,即使刚才说的话满是讥讽之意,也不敢恼火,只能回礼道:“不敢称大人,这位上官您是?”
“给他们费什么话,踩着他们过去算球。”杨伟气急败坏的爆了粗口,他可没副指挥使那般老辣的眼睛,只觉得今天晚上极其不顺,接二连三的人来阻拦自己,老的少的不老不少的,男的女的都这样,就差来个不男不女的欺负自己了。
“去给这位权势通天的大员看看咱们的腰牌。”国字脸说道,身旁一人拿着几个腰牌走了过去,那副指挥使连忙弯着腰双手接过,看了一眼却浑身发抖起来,腰牌一共有三块,前两块副指挥使都认识,但是另一个就没见过了,看了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国字脸说道:“用令牌册吧。”
副指挥使连连道谢然后从手下身上拿出一本朝廷刚刚新换的令牌册,从后向前翻起来,国字脸不耐烦道:“从前面往后翻。”副指挥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不住的打着哆嗦旁人都能听到他牙齿碰撞的声音。
终于他找到了,猛然扑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捧着三块令牌,三张令牌分别是锦衣卫的,东厂的,和平虏伯的令牌,副指挥使瞬间明白了,不停地喊道:“江大人饶命啊,江大人放过小的吧。”
“他是谁,你为何如此卑躬屈膝?”杨伟自顾自的问道,身后那些兵丁早已跪倒在地,头都行大礼了,他们绷着也没必要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适合他们,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出征战场的还能喊一声好汉,五城兵马司就
一声尖厉的叫喊响起:“什么东西,见到平虏伯还不行礼,私调兵马你当五城兵马司是你家的吗!罪当斩,杀无赦!”随即杨伟感觉眼前的景象旋转起来,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站立的身体,只是那娘炮般消瘦的肩膀上已经没有了头颅。
血液这时候从没有头颅的胸腔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杨伟依然站立的身体,也染红了黑色的夜里每个人的眼睛,恐怖,街道之上说杀就杀,还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侄子,这是何等的权利滔天。杨伟此时终于明白自己是死了,眼珠转动了一番,看到了杀死自己的“凶手”,面若敷粉,没有喉结,没有胡子,一看便知道分明是个太监。他的手里有一柄长长的软剑,一滴血在剑尖上轻点了。
杨伟旋转的头颅笑了,露出了最后的微笑,随即眼珠子变灰,彻彻底底的死了。同时,他的愿望实现了,今夜不男不女的人也出来欺负他了,还要了他的命,这也算如愿以偿,杀他的正是个内监。
国字脸冷笑着对副指挥使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我给你个发财立功的机会,去把你们五城兵马司的家抄了,人也给我杀了,家财你随意拿,稍微留点就行,回头我派检察院过去给你收拾残局,你觉得可好?”
副指挥使本以为今天晚上自己是闯了大祸,未想到竟然天降横财,只要把这事儿办好了自己就绑上了一棵大树,说不定今日就是飞黄腾达之时。国字脸说道:“我江彬说话算数,把这事儿做的利索的话,我让你当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属下谨遵江大人命令。”副指挥使抱拳站起来就要回去带队而去,江彬却叫道:“对了,你可知道我为啥要杀这个小子,还让你去抄指挥使的家,如果我的情报没错,那应该是他叔叔吧。”
副指挥使“义愤填膺”的指着杨伟的尸体说道:“他和他叔叔,假公济私不遵法纪,视五城兵马司为私军,这等玩忽职守之人理应当斩!”
“若只因为此那你也该被杀,在我江彬看来什么都不重要,要做什么只看我心情,杀他们的原因一来是因为他聒噪的我耳朵疼,再者就是他们好像和杨廷和关系挺好的,你切勿步了他们的后尘。三来嘛哈哈哈哈,你们要去打的人对我太重要了。”江彬说道。
“是谁?”副指挥使随口问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不该问的不问是官场上的固定守则,可话已出口只能听天由命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江彬接下来的话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因为,那个人我得叫他皇上。”江彬狞笑着说道。
四喜堂中,陆炳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梦雪晴的眼睛都朦胧了,看陆炳年纪不大竟有这番经历,尤其是离家的那段往事,和与夏大德孟霖行侠仗义扶弱济贫的事情让梦雪晴深深地着迷,沉浸在了英雄陆炳的故事之中。黄迪也是不断地点着头,拍了拍陆炳的肩膀说道:“哈哈,没想到兄弟你还有这经历,真是好样的。”
刘若枫听得都痴了,加之先前陆炳“展示”的文采和曲艺,简直把陆炳当成了偶像。陆炳见好就收,若是再问下去非得说穿了梆不可,刺王杀驾可不是小事儿,更何况这不是光关系到陆炳一个人的性命,牵扯的面太广,陆炳再实诚也不能说出来。于是陆炳清清嗓子说道:“时候不早了,黄兄咱们走吧?”
黄迪显然是没坐够呢,可看到陆炳要走也是点点头道:“行,咱们先就此告别了,梦先生,刘老弟,咱们后会有期。”
梦雪晴眼中多有不舍,对陆炳含情默默的说道:“以后你要来,不,是你们要来随时可以入室一叙,不必在外厅等候。”
黄迪调笑道:“你看陆老弟,我们还占了你的光呢,嘿嘿。”
刘若枫也跟梦雪晴告别,追上黄迪陆炳说道:“虽然你们武艺高强,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万一杨伟带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你们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狼多,寡不敌众肯定会吃亏的,还是我陪你们出去吧。”
“行,你小子也讲义气的很啊,哈哈。”黄迪大大咧咧的捶了刘若枫肩头一拳,弄得刘若枫肩膀生疼,呲牙咧嘴起来。
陆炳问道:“黄兄啊,五城兵马司到底是个什么机关单位,不是,我说错了,我重新问,是个什么衙门。”
黄迪眨了眨眼体会了半天陆炳刚才说的新鲜词,这才把五城兵马司的职责说了一通,然后笑道:“不必怕他们,他们敢追来咱们就痛扁他们,记住绵羊再多也打不过猛虎的,嘿嘿,看我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哈哈。”
黄迪没笑完,就见陆炳打了个冷颤说道:“那咱赶紧走吧。”
“不是吧,老弟,刚才你这么厉害,连那谁都能制住,怎么到现在反而怂了?”黄迪不解道,刘若枫也是大惑不解。
陆炳神秘的睁大眼睛,略带恐惧的低声说道:“五城兵马司累死与古代的派出所和消防队,最主要的他们也治理街道,这就是城管啊,咳咳咳,你们不知道,在我那个时候城管是无敌的,给我三千城管,我能灭了美国咱惹不起,快撤吧,卖西瓜的都抵挡不住了,更别说咱了。”三人离去,黄迪虽然听不懂却也连连大笑,随着接触下去,只觉得这个陆炳越来越好玩,越来越新奇了。
当夜黄迪跟着陆炳回到了客栈,陆炳郁闷之极,但黄迪说自己没地方住,陆炳也只能收留了黄迪,两人聊了会儿熄灯睡去。接下来几日,两人同吃同寝,感情日益深厚,关系更是一日千里,已经成了交心的挚友。
黄迪说过,朋友分三种,陆炳总结了一下,与自己对照一番,觉得说的颇有道理。第一种是一见如故成为生死之交的挚友,这种感觉是人独有的,看对了眼,意气相投,脾气性格想和都是原因,就好比陆炳和黄迪一样,没几日的交情反倒是颇为开心,若是有事儿甚至可以以生死相托。第二种则就是日久天长,成年累月的相处之下的老友,虽然陆炳来这个时代不久却也有这样的朋友,朱厚熜,孟霖,夏大德。第三种则就是酒肉朋友了,群雄好汉都是,见了面大家互相点点头,平时吃喝玩乐都没问题,只是万一若有了大事儿,难免树倒猢狲散,个人顾个人。
陆炳和黄迪没事儿就出去吃喝玩乐,可是席间却讨论许多大事儿,陆炳的思路和想法还有不时口中冒出来新词,让黄迪感到新奇,人最初的情感好多都源自最质朴的好奇。而陆炳则是佩服黄迪的见多识广,还有身上那股金戈铁马的将军之气,让陆炳找到了一种兄长的感觉。结义的大哥孟霖和二哥夏大德,总让陆炳有种同层弟兄不分伯仲的感觉,可是在黄迪身上陆炳却找到了对兄长的崇拜和依赖。
四五天后,陆炳没有接到杨登云的通知,也就是说还要继续潜伏下去,可黄迪却说:“兄弟,我得回去了,有些事情要处理。”
“黄兄,弟随兄一同前往,可好?”陆炳说道,黄迪略一迟疑,眼中分明露出了喜悦之色,但是片刻之后黄迪的眼中灰暗下来,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想你这次不单是来南京游玩的吧?”
陆炳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黄迪笑笑说道:“哥哥我不问了,走,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陆炳问道,黄迪一脸坏笑道:“咱哥俩第一次去的就是青楼,今天咱再去一趟,不过不是去找梦雪晴,我估计你再去一趟梦大家自己就得扑到你怀里,哥哥我可受不了这刺激。所以今夜咱俩换一家,去船坊耍耍可好?”
“随兄长的意思,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趟了。”陆炳拍着胸膛说道。
“哪有这么严重,兄弟,走起。”黄迪叫着犹如少年顽童一般在大街上奔跑了起来,陆炳也是孩子心性,跟着狂奔。
两人一路朝着秦淮岸边而去,那里也是烟花柳巷的聚集地。街角杨飞燕手扣毒镖,死死地盯住陆炳,气的连连喘息,猛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连忙回头掷出飞镖,身后那人空手接住好似在对待小孩子玩具般轻易。
杨飞燕一愣随即神色放松下来,继续转过头去看陆炳身影了,还不由的叹了口气。身后那人扶住了杨飞燕的肩膀,说道:“飞燕,男人都这个样子,不用太在意,再说你们不合适。”
“爹,休要再说了,我意已决,此生非陆炳不嫁!”杨飞燕一蹬墙面翻身上房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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