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鞑靼达成共识,愿意尽数归顺陆炳,并愿意留在京城为质,不再管理鞑靼的事物,仅作富家翁,但期望陆炳优待。虽然有广西的四大首领做前车之鉴,但鞑靼众可汗认为那四人之中有三人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看看林银汉还有残明君主朱厚熜,他们还是有很好的结果的。
他们再度满怀热情,以为陆炳会欣然接受,但陆炳还是做了拒绝。有人情急之下就问了原因,陆炳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说广西为例,鞑靼现如今和广西不同。广西当时正在战乱,我方又是急于收复,这般一来可以完整版图。鞑靼则不同,我们并不想要,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即便新国不要,待西凉战乱结束,也会进攻向鞑靼。他们本来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民族,先后两次进攻鞑靼,都未成功,况且此次你们还在他们撤退的时候进行了追击,别说西凉人的脾气,就是换到我新国身上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西凉全力进攻,不出三年,鞑靼必定亡国。”
“同样是亡国,圣上这么说我们鞑靼投降新国和西凉那就都一样了?”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你听过西凉有什么饶恕君主的政策吗?”陆炳道:“据我所知,你们会被四处搜捕赶尽杀绝,绝对会做到斩草除根。而子民也会被西凉狂屠一边,一个是泄愤,一个就是做武力震慑,方便日后管理。这个你们应该有所了解吧,西凉的行事方法和鞑靼以前很是相像。且不论什么日后这样做的弊端,但起码你们现如今在劫难逃了。所以你们现在是急需合作。对比广西自然不合适,对比一下云贵沈家的降服还可以等同于一下,可即便如此,沈家也没有你们现在这般困境。”
众人皆沉默下来,陆炳所说的的确有道理。事实确实如此。陆炳又说道:“故此说,是你等求我们新国,而不是合作收编的关系。当然诸位切勿沮丧,据我所知你们之所以向我求助,那不过是因为你们已然后继无力。先前的战争,你们有武器。西凉也有,武器皆出自新国,就相当于两个新国在打仗,自然难解难分。可后来人家消耗的起,你们却消耗不起了。差距也就拉开了,败局将现。”
“其实你们所说的并非是完全不行,只不过你们携带的家眷实在是太多了,而鞑靼已经被战争耗干了可以跟我谈判的资本。你们拿什么换取后半生和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呢?朕再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想要鞑靼,随时可以发兵,半月之内就能攻克下全境,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农牧完全可以通过贸易得来,没必要要通过战争。收拢土地就要治理,鞑靼没有像样的城池。我要从零开始建造,改变文化普及知识,总之收了鞑靼反倒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进退为难。你们归顺新国,日后西凉必定知道我们不劳而获,兵不血刃的收复了鞑靼。岂能善罢甘休,肯定与我新国结仇。你们倒是好了。当了富家翁,荣华富贵更甚于以往。却要让我承受这么多。我并不愚笨,岂能做这种亏本的买卖?”陆炳说道。
众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无力反驳。新国内阁众大臣看着圣上,自然明白陆炳是怎么想的,于是不禁想要去笑,但当着外人只能强忍下来。陆炳扫了内阁大臣们一眼,也是嘴角微扬,然后继续对可汗们说道:“这样吧,我开个条件,看看你们接受与否。鞑靼归入我新国版图,你们来新国居住,但因为鞑靼是部落联盟的国家,故此我要负责的人太多,所以诸位需减少所携带人数,我会优待诸位,每部赏银三万两。这远比每个可汗所掌握的财富还要多吧?但只此一次,诸位日后就成了新国子民,要严守我新国法纪,你们看这样可好?”
“尊敬的新国皇帝,您的意思是我们日后就不再是可汗了?我世代相传的可汗之位就就此中断了?”准格尔汗,也就是李祥的岳丈此时问道。
陆炳点点头,顿时众可汗交头接耳起来,并且略有不满。陆炳笑道:“你们糊涂啊,要不要朕替你们分析一下?”
“敬请大皇帝直言与我们。”鄂尔多斯汗说道,此次他最先与敌人对敌,因为鞑靼各部的心不齐,导致受损最为严重,实力渐弱早晚要被人吞并,故此最为关心陆炳的政策,不论怎么算,他都不算吃亏。
陆炳说道:“虽然没有的到世袭的俸禄,但是你们却比他们多了优势,只要遵守我国法纪,就可以经商,后代甚至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他们则不然,这不是要比那个什么已然无兵无权的可汗名头要好得多?你们说从此可汗覆灭,没错,但蒙古人向来喜欢自相残杀,各位祖上谁不是吞并了别人,也被别人吞并过,你们就能保证自己的汗位可以一直传下去吗?我新国都不能保证千秋万代,何况尔等。所以看似是鞑靼的诸位可汗从此消失,但实则是别样的延续,更加永久的延续。有了这么多资金,只要努力从商还是培养后代为官都是可以的。即便把钱放在钱庄之中,生些利息,只要不过分铺张浪费,也能享之不尽用之不穷,这岂不才是真正的千秋万代,得以延续?朕不逼你们,你们回去想想,想明白咱们再谈。”
“我愿意。”
“臣愿意。”
几位可汗纷纷答应下来,几位不想答应的可汗也孤掌难鸣独木难支,自然也就妥协了。众可汗谢恩后退去,严嵩抱拳道:“圣上英明啊。”
“还是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不过我担心一旦西凉知道了必定与我等交恶。看来我要拍个得力的人去驻守边疆了,防止西凉的异动,陆绎在京城磨练了一段时间了。也该放出去让他兄弟来坐坐辅政的位置了。再说朕觉得陆绎更适合这样的防守和两强胶着相磨,陆寻则适合进攻脾气也太暴,容易引发摩擦挑起战争。”陆炳说道:“夏言,你拟诏一道,让陆绎前去接替陆寻。而陆寻回京协理朝政。另外,严嵩,关于如何安置这些部落可汗的事情,你给朕详细写一份计划,此事就交予你了。”
“遵旨。”两人道。
“用修,你这是在做什么?”陆炳看向眉头微皱的杨慎问道。
“臣不知道圣上这是作何想法。至今仍不立太子,反倒是让两位皇子轮番协理朝政。圣上现在仍为龙虎之年身体健壮,但应早立太子,否则社稷不稳恐有后患啊。”杨慎说道:“先正其名,立下正统。才可防止皇子争夺皇位之举,国家才能健康发展。”
“你看朕的儿子现在谁忙着争皇位了?”陆炳道:“对了,你们看朱厚熜的事情朕处理的怎么样?”
群臣不知陆炳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不明所以皆道皇子并未争夺皇位,而朱厚熜的事情陆炳的决定处理的合情合理,十分恰当。
陆炳点点头说道:“那就是了,相信朕,朕再决断一次。现在不立太子是正确的,诸公拭目以待就好。前朝千百年来,立下正统太子。天下依然纷争皇子夺位的事情不仍有发生吗?就算皇帝在位不还有被推翻的吗,所以乱不乱不在立下太子,而在于朕如何治理,如何让国家长治久安,即便没有太子,没有皇帝也能正常运作。而非仅靠一两个人的力量而力挽狂澜。”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但圣上真乃圣人,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做些出格的事情,但细细想来这些所作所为却包含了说不尽的大智慧。
这时有人传命进来,声称门外有人要面圣,而此人带着御赐金牌,所以侍卫不敢阻拦只能通报进来。陆炳接过金牌一看,哈哈大笑起来,连忙让人宣他进来。
陆炳说道:“好了,今日朝议到此结束。你们别这么看着朕,是俞大猷来了,我正巧有重任要给他,真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给朕,天佑新国。对了,徐渭,造物局那边有笔含糊不明的研发资金听说你给驳回了对吧,这是事儿怨朕,朕忘跟你说明了,此事乃是机密,有锦衣卫前去监管,出不了岔子,他们要多少你给严嵩知会一声,尽数批给他们就是了。”
“臣遵旨。”
“臣等告退。”众人退了下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俞大猷来到了进店前,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跪,陆炳忙起身说道:“快起来,志辅,咱们新国不兴这个,更何况你我本又是自家兄弟。”
“草民知道新国废跪拜礼,只从抱拳礼,此次前来某不为他事,不过是向圣上,也向老友负荆请罪而已。”俞大猷说道。
陆炳连忙下了御阶,扶起了俞大猷,然后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朕还这没想到你会这么迟才来,你小子不仗义啊,我还以为去年就得来呢,结果朕等了你整整一年的光影。听说你去了清源洞,清修了近一年的光景,朕也就没怎么打扰你。给朕说说,你待在清源洞都忙什么呢。”
俞大猷并不吃惊,陆炳的锦衣卫无孔不入,这点事情自然瞒不过他,而俞大猷也没用清源洞故里门徒的力量进行情报阻拦设防,防不胜防不说更显得有反叛之心,不如不做。自从和西凉边境事物处理完了之后,俞大猷卸下了军政大权交给了陆家,闲云野鹤变为一介布衣,从此不理世事。
俞大猷战了起来说道:“我在清源洞中在反思,在思索,自己为何会失败,又错在哪里,今后我该如何去做。”
“哈哈,那跟朕说说,你都想明白了什么?朕以为你一定想明白了什么,否则不会来见我的。”陆炳让俞大猷坐下,命冯保送来了茶水。两人对面而坐,虽年华老去两鬓渐白,但此情此景亦如当年兄弟对坐之景,只不过此时已经物是人非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改变,变化之快令人有些措手不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