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军区总医院副院长孙娟指挥的两个设在海泊河右岸的战地医院从下午三时许开始接收伤员,到四点许,大批的伤员被送了下来。国防军战地救护体制为连医护兵——卫生连——战地医院——后方医院四级,每个步兵连配备了两名医护兵,负责战场的简单包扎,然后由担架兵送卫生连处理,然后转战地医院手术,一些重伤员将转送后方医院。
为了提高伤员的存活率,孙娟将战地医院和卫生连合并了,她整合了医疗资源后在16旅方向设立了两所战地医院,分别负责46团和47团两个攻击团的伤号救治。孙娟认为,将战地医院前移将提高伤员的存活率,此举得到了瞿鸿翔师长的赞赏。尽管孙娟选址的两所医院都在德军的炮火射程之内,负责夺取青岛要塞的瞿鸿翔还是批准了孙娟的要求。
瞿鸿翔认为,在前期高强度的宣传之下,德军不会对战地医院炮击。
战地医院距离海泊河不过300米,巨大的
从8月(444)日下午,航空兵开始向青岛要塞投掷传单,告知国防军将武力夺取要塞了,要求德军官兵放下武器徒涉海泊河向华军投诚,华军绝对保证德军官兵的安全。传单明确告知德军,华军的战地医院就在海泊河右岸,有明确的标志,请德军不要对医院开火,否则华军将给与严厉的报复。
国防军航空兵“主宰”了要塞的天空,没有受到德军的射击。更没有空战发生,德军在青岛没有一架飞机了。他们仅有了两架水上飞机已经跟随舰队撤走了。
在航空兵做宣传攻势的两天里,战地医院没有受到德军一发炮弹的轰击,尽管医院做了周密的措施,挖掘了掩体和交通壕,甚至布置了地下手术室。但德军的静默让孙娟以下的救护兵们放开了胆子,战役打响后,他们甚至爬到树上去观战。
战役是从上午11时打响的。孙娟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炮火:从野战医院南面发射的炮弹将小湛山和小湛山北两处要塞打开了锅,那些第一次见真实战斗的年轻护士们起初还去数炸点,马上就放弃了。炸点密集的根本数不清。
总参直辖重炮团、中央军区直属第二重炮团、第16旅炮团和第18旅炮团共计四个炮兵团的从105~280口径的一百三十余门大炮从上午11时一直轰击至下午2时。朝两处要塞发射了数千发炮弹,肉眼已经看不清海泊河对岸德军工事,完全被淹没在浓烟烈火之中。上午还是大好的晴天,中午时候天阴了。也许是猛烈的炮击腾起了烟雾遮掩了阳光。让海泊河右岸的华军指挥官以为天要黑了。看看表其实距天黑还早的很。
步兵的攻击是从2点开始的,后面紧跟着架设浮桥的工兵。德军的炮火是从华军步兵攻击开始发威的,海泊河被炸开了锅。肉眼所及之处,无数的士兵连同浮桥构件被炸飞上天。双方炮兵的设计准确度极高,因为这一带的地形标尺已经完全被摸熟,炮兵轻而易举就可以将炮弹发射到想打的地点。
曲致庸大骂炮兵无能,三个小时的猛烈轰击竟然未能摧毁德军的大炮,46、47团强渡海泊河遭遇了重大伤亡,让在右岸指挥所里的曲致庸心痛万分,大骂不止。
除了那四门大型臼炮,即使150mm的大炮也无法对德军钢筋水泥要塞构成致命的威胁,只是基本清除了德军敷设的雷场和几层铁丝网,摧毁了一部分机枪火力点而已。
46团1营长陈豪是跟在2连后面徒涉海泊河的。他的耳朵已经失聪了,甚至听不见自己喊出的口令。只是挥舞着手枪,指挥部队徒涉海泊河,朝血与火的对岸攻进。海泊河并不深,河水只漫到陈豪的腰部,周围是无数举着步枪渡河的士兵,不断有人跌倒在河里,一些人爬起来了,一些人永远倒在了河水中。
“快,快些,过河就安全了!”陈豪大叫着,警卫员拽着他抵近河岸,2连3班长伸手过来,将营长拉上了河岸。
“2营没能过壕沟,他们快死光了!”2连副连长郭民安凑到营长耳边喊道。
“我们过,快!别堵在这里!”河岸距壕沟约150米,这是陈豪最为担心的一段距离,战前曾无数次推演冲过这片开阔地的方案,其实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拼死冲过去。
刚站起身,一颗流弹擦过陈豪的钢盔,他下意识地趴下了,马上又蹦起来,顺手抓起一架丢在地上的梯子,“弟兄们,跟我冲呀!”陈豪大喊着,拖着云梯朝壕沟扑去。脚下都是尸体和挣扎的伤员,大部分是2营留下的,严玉龙的2营在短短的150米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一营并不是突击营,他们是46团的第二攻击梯队,跟随前锋营2营展开攻击。2营的任务是强渡海泊河并夺取那道深达5米的壕沟,在壕沟对面占领攻击阵地,为1营开辟攻击通道。这是一个牺牲的差事,陈豪曾拼命争取,但团里仍将第一突击队给了严玉龙的2营。
壕沟里堆满了死尸,到处是惨叫和呻吟,一个下巴被子弹打掉的士兵靠坐在壕沟壁上呆呆地看着陈豪,模样说不出的诡异。在伤兵的左侧是一具被炸飞了下身的士兵,钢盔不见了,面部却干净的很,没有痛苦,好像是睡着了。一发迫击炮弹在壕沟里炸响,陈豪前面的两个士兵跌倒在地,一个抽搐着,另一个士兵的一条胳膊飞到不知何处了。
陈豪是见过血的老兵了,也被眼前的惨象所震惊,“爬上去!跟老子爬上去!”陈豪将云梯竖起来。他的警卫员小柳一把拉住了他,“我来,”抢先登上了云梯。但刚一露头,肩膀便中弹了,对面刮风般射来的机枪火旺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死亡陷阱。
“小柳!”
“我没事,”小柳捂着流血的肩膀坐起来。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两名士兵再次攀上了云梯。
“医护兵!”陈豪下意识大喊。
“营长,严营长来了……”小柳呻吟道。
扶着左臂的严玉龙跑过来,“对不起了,没有给你打开通道……”
“你负伤了。”陈豪看到鲜血顺着严玉龙的袖管往下滴。
“壕沟里全是地雷。我的2营完了……”
“来人!”陈豪大喊。“送2营长下去。这里现在归我了!”
两个士兵冲过来夹住了严玉龙,“不,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一发大口径炮弹在壕沟上方炸响,一个士兵栽下了壕沟。泥土石块像雨点般地咂下来。一块石头击中了陈豪的鼻子。鼻血登时流出来。陈豪抹了把脸上的血。“带2营长下去!”陈豪挥了下手,再次登上了云梯。
左臂中弹的严玉龙被送下了前沿。
他是突击队被送下来的最高指挥官,曲致庸旅长问询立即赶来。在军医为严玉龙处置伤口的时候,询问了前沿的情况。
“1营也被压在了壕沟里,我见到1营长了,他正在组织突破……”严玉龙脸色苍白,身子轻轻颤抖着,“旅长,敌人的火力点根本没有被摧毁……”
“我知道了。”曲致庸掉头出了急救所。
德国人还真他妈够意思,直到现在,医院尚未落下一颗炮弹。
雨下起来了。严玉龙左臂被包扎后被抬上了担架,一个女兵给他撑起了伞。
“不要管我了。”严玉龙心如刀绞。雨点打在严玉龙面颊上,说不出的舒服。周围不断跑过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他们的装具看,应当是军区直辖的那个战斗工兵团。看来瞿师长要将这个精锐团调上去继续突破了。
“为什么要跟德国人这样拼命呢?”
严玉龙是周毅的老部下,从周毅的贴身护兵一路升至警卫连长。新宁之变时他就在师部,目睹了蓝参谋长和周师长的争执,也目睹了龙司令夺掉周师长兵权。他根本不信周师长会叛变龙司令,但周师长被囚禁了,他也跟着遭了难。第2师警卫营被解散重组,士兵被打散分入各团,军官则接受审查。他被关了半个月禁闭,然后分入第4旅12团当了副排长,一直到北方军占领北京,第2师向昆明进军时他被调出来去了黄埔军校学习,然后留校做了助理教官。直到1911年才回到部队,被分配到中央军区第6师当了连长,去年被提升为营长。
以他的资历,如果不是因为老长官周毅,他绝不是营长,至少是上校团长了,但命运如此无情,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次46团打小湛山,团长将第一轮突击的任务给了2营,他知道这是上面让他去死!可是他还是没死!在陈豪命令将他送下阵地时他没有反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那颗让他走下杀戮场的子弹并没有给他重伤,医生并不知道他的背景,安慰他是贯通伤,奇迹般地没有伤及骨头,“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旅长根本不关心他的伤势,只是问及前沿的情况,情况就是2营的血快流干了。
战斗工兵团投入战斗的时候,1营已经突破了壕沟。2营残存的兵力被编入了1营,十几挺机枪在临时构筑的阵地向德军火力点疯狂射击着,掩护爆破组拼死爆破,几门迫击炮就在壕沟里构筑了发射阵地,朝德军倾泻着炮弹。
大雨如注,天色墨黑,视线极差。战斗工兵团3营营长徐小文跑在最前面,从一处缓坡登上了壕沟。他拼命透过雨幕观察着形势,左右是两处重机枪阵地,三挺重机枪嘎嘎啸叫着。
“你们营长在哪里?”徐小文匍匐到一挺机枪前,拉了下副手的衣襟。
“你说什么?”机枪副手正在打开一个铁皮子弹箱,看清了徐小文领章上的少校领花,“长官,我听不见。”
“好样的!现在该我们了!”徐小文朝士兵竖了下大拇指,然后对身边的通讯员做了个手势。
两发红色信号弹升上了天空。
这是给战斗工兵团的信号——突击!用连续的爆破为步兵开辟通道。
无数的士兵从徐小文身边冲了上去,他们的武器是炸药包和爆破筒——去年研制成功专门装备战斗工兵的武器。
右手中指被打掉的陈豪就在一处机枪阵地上,他感觉不到疼痛,一个士兵匆匆用急救包为他包扎的纱布早已脱落,他从水洼里撑起了身子,看到突破口涌入大批的战斗工兵,他们被提前投入了——计划规定应当在46团抵达德军小湛山主阵地一线时才轮到他们的,但师长提前将他们投入了。
陈豪用左手举起望远镜,看到无数令他震撼的景象,那些工兵们比他的士兵更为勇敢,几乎就是迎着弹雨和炸点朝地阵猛扑,无数的士兵被击倒,甚至发生殉爆而尸骨无存,但他们冲上去了!敌人的火力点开始哑火,不断的炸点在德军的残破的碉堡附近炸响。
“弟兄们,打出我们的军旗!跟我上啊。”陈豪站起身大喊道,习惯地用右手去摸枪,但剧痛传来,他换了左手抽出了掖在皮带上的手枪,踉跄着朝前冲去。(未完待续。。)
ps: 出差数日,刚回来赶出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