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铁耸了耸肩,又活动了会肘关节,荧光石在手中白的耀眼,将他的表情展露无遗。
他本打算把棺盖给重新安回去,但那黄花梨木的做的棺盖毕竟太沉重,虽然说摸金校尉的规矩是尽量将墓室内破坏降到最小,只取其中几件要紧明器,能复原则复原。
但眼下,悬着的刘濞悬棺,真的是有心无力。
他有想过将悬棺弄到地面,但转眼一想,何必呢,还不如这样,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说不定刘濞泉下有知,早就想敞开棺盖,呼吸外头的空气了。
“棺盖咱们别盖了,就这样吧,别的东西别动,这下面几副也别打开了,估计是刘濞那几个孝子贤孙,咱就不要打搅了。
大家有没有看到角落那堆亮闪闪的东西?”
张如铁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不少,想让所有人都听到,果然,几个人都随着他说的方向向墙角望去。
金光闪闪,伴着些许耀眼的白光,迎着荧光石发出的光亮,交相辉映。
六个人隔着墙角足足还有一二十米,那道光线却是愈发明显起来,刘东抱着手里的荧光石在前头开路,后面又有张如铁的言语鼓动,几个人自然也加快了脚步。
好家伙,走到离墙角还有十来米的时候,那片光芒更是更加清晰夺目起来,张如铁不由得把狼牙手电再次开启,照着发光处就是一阵扫去。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成堆黄橙橙,金灿灿,明晃晃,亮悠悠的黄金珠宝堆砌成一堆,更有几束光源四散了开来。
张如铁叔侄,刘东三人,对那亮光再清楚不过,误入丽江雪冢的时候,张如铁从宝鼎上抠下来那颗夜明珠,也是发着同样的光源。
刘东张着浑圆厚厚的嘴唇,嘴角的口水已经流连成丝,脚下更是一滩湿润;张义满怔怔愣在原地,似在看着远处的亮光,也在回味丽江取回去那颗价值连城的珠宝。
好在张如铁,打量着周围,又早料到会有这些,也没过分惊喜,只是扫了几眼。
他一拍刘东肩膀,笑道:“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是不是高兴坏了,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刘东忙合上了嘴巴,飞流直下的口水总算戛然而止。
王老大不明所以,一边搀着北佬孙一边摸着手边的折叠铲,他以为又是遇上了什么洪水猛兽,需要多加小心呢?
“想什么呢!”
北佬孙看出了王老大的无知跟愚昧,抓住他那紧张的手说道,“那边全是明器,用得着铲子吗?跟好那几位倒爷,准备装包放明器吧。”
北佬孙本来就是行家里手,又看到张义满三人一个个这副表情,心底更是确认了几分,也不多说,拍了拍王老大肩头,也想着早点与那堆明器零距离接触。
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行八人历经七八天的进程,一直在鬼门关边打转,虽然鬼洞族身份的白面不算自己人,但好歹也用生命给自己挽回了一点尊严,雇佣来的王二更是直接被女尸咬噬,白白丢了性命。
剩下的六个人,除了潘娟,哪个人身上不带着点伤,特别是北佬孙,要是没有张义满跟潘娟的轮流照顾,估计早就丢了性命,哪里还有现在的雄心抱负。
刘东外强中干,先是铜棺中受到惊吓,再是那张游离的人脸附在身上,现在虽然依旧凶猛,但张如铁清楚,他体内早已发虚,要是没个好好休息的话,肯定是撑不了多久了。
张如铁自己也是身心俱疲,他承担的压力是六人中最大最重的,安排行程,对付粽子,安抚大家的情绪,担当保护者的角色。
一边想着,内心深处竟也是隐隐泛来一丝酸楚,总算是快熬到头了。
他看着墙角说道;“大伙都看到了,这次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边,走,都跟上啊!”
说完,一手拉着还在喘着粗气的刘东。
十米……
八米……
……
三米……
一米……
六人终于走到墙角跟前,也彻彻底底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简直就是一座金山,沿着墙壁,足足垒起来有一人高,那条状的,圆形的泛黄的金属,不是黄金还是什么?
有些连在一起的黄金更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方的圆的连成一团,像是溶解了又重新凝结了一般。
先前张如铁早有预估,刘濞墓中明器价值不菲,却不曾想,能够有这么多,单是黄金堆砌起来的这座小山,都足够抵得上一座黄金储备库了。
“老孙,你算算,这座金山,估计得有多少?”
张义满轻轻捏了下北佬孙的肩膀,因为北佬孙身体还是很虚,没敢太用力。
“估计,怎么说……也得……有个十吨……八吨的……”
北佬孙说的气若游丝,一句话都是换了好几口气才说完。
“恩,我看也是,你别说话了,光看就行了。”
刘东看着这些黄金,两眼已经睁得鼓鼓的,不过,有了之前倒斗的经历后,他也学乖了,他知道,再是金山银山,在陵墓里面,跟其他明器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比如,那闪着亮光的夜明珠。
想到这里,他一边在那堆金山中搜索,一边拿着手里的荧光石照金山旁那忽闪忽闪的地方走去。
果然,没走几步,一颗闪着白光的夜明珠被他拿在了手里。
“夜明珠,我终于找着夜明珠了。”
想起之前丽江雪冢里张如铁摸的那颗夜明珠,自己手里这颗虽然没他的那颗大,那颗亮,只是普通的白色,但好歹也是有眼光的人了,要不然,怎么会有慧眼识珠这个词的由来。
张如铁也欣慰道:“你小子总算没白跟我,已经上道了,知道什么是精华,什么是糟粕了。”
“那是当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再说,咱也是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人了。”
刘东憨憨一笑,说的也极为有意思。
张如铁却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谁是猪,谁是猪肉了,我看你是不是活腻了不是,你这两百上下的肥膘真是要开开涮了是吧!”
张如铁听到刚刚刘东那番话,心里一气,瑞士军刀冰冷厚重的刀背已经抵在了刘东的胖脸上。
“我没说你,我说的是我,你别搞的这么认真啊,亏的咱们还是好兄弟来着。”
“好兄弟也不能说猪的事!”
张如铁认真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猪,张如铁莫名的邪火生气,自己也是觉得诧异。
他忙把军刀收了回来,又回鞘放回了自己包中。
张义满一言未发,只当是两人之间正常打闹,他俩掐架惯了,也没太当回事,更没留意刚刚发生的一幕。
潘娟倒觉得张如铁刚刚举动有些异常,怎么一句话不对,就是抽刀想向,这家伙,是不是中邪了。
潘娟还是有些不放心,向着张如铁的身旁,就靠近了过来,要是再有个什么反应,她也好及时出手制止。
古语有云,不怕外敌,就怕内斗。
张如铁看出了潘娟的紧张,自己也连忙缩手,低着头不好意思看潘娟。
“刀不要随便用,你刚才吓死人了好吗!”
“我知道了,刚刚一时糊涂,可能是这几天太过紧张了吧。”
听到两人谈话,张义满才回过神来,赶忙走向前来,问清楚刚刚发生的一幕,嘴上平静的表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从小看着侄子长大,待他跟自己儿子一样,侄儿什么时候这么莽撞过,况且,那刀还是朝着自己人,虽然事后道歉了,却,还是反常。
太反常了!
这绝不是张如铁的作风,以他心智跟作风,是断断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除非……
想到这里,张义满一把将张如铁缩在袖管里的左手抬了起来,男左女右,他想给他把把脉。
气息平常,静脉顺畅,只是略微带点疲惫之气,脉搏跳动有些迟缓,倒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来。
“难道是我想多了,可能是这孩子在这墓里有些烦躁,刘东刚好惹到点上了?”
张义满喃喃自语道。
潘娟站在一旁,看着张义满:“没事吧!”
“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疲惫,没休息好,不碍事。”
张义满道。
话说完,张如铁腾出手来,揉了揉,“我身体好的很,哪里有什么事,别担心我了,胖子,刚刚实在对不住,别生气。”
“我这么会生你的气呢,不过我得让你帮我一个忙,算是刚刚你错误的行为一个补偿。”
“你说,不管什么,只要我张如铁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我想,你帮我背背我身上的包。”
刘东包里鼓鼓囊囊,有两斤龙涎香,还有四五个小编钟,剩下的子弹,雷管,刚刚顺手敲碎的一小块荧光石,全都在包里,少说也得有二三十斤的样子。
本来一个成年人背上这么个小包,也不算什么的,但连续七八天都在地下,光线昏暗,打斗连连,吃的又很是简单,再加上自己背上还背着自己一二十斤的背包。
想到这里,张如铁面露难色,但也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