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今天显然是要大晴的样子,青天高远,白云飘荡,不复昨rìyīn沉沉的低矮天空。
覃钰打开背囊,掏摸片刻,取出一对jīng巧的折叠式滑雪板和一对同样jīng致的滑雪杖。
他叹息一声:“本来不想用你的!”
一年前的冬天,他内伤尽复之后,就开始加工制作这套滑雪用具,本来是准备当玩具的,想到襄阳冬天寒冷,家又在山上,偶尔玩玩高山滑雪倒也不错。
不过他有些高估了当时的工艺水准,看起来很简单的东西,做起来一点都不容易。
请了襄阳城里一位著名的木匠,边做边改,花了三个多月才完全做好,天已经开chūn化雪,冰水交融了,这对滑板根本没来得及使用就扔进柜子里。
这次出门,本来是滑板发挥威力的时候,可是他想的是继续磨砺意志,训练体力,为以后干一番大事做足准备。
反正路程也不太远。
谁他娘的想得到,他居然会迷路……
覃钰把缭乱黑锋枪去了枪头,长棍本来已经拆成两根一长一短的黑sè钢棍,长的也不过一米一二,勉强能插在皮囊的外侧绑带上,其实他这枪杆长的那节还能再拆一截下来,不过他觉得没必要,就罢了手。
然后收拾好一应物品,出洞背好皮囊,戴手套,换钉靴,套滑板,各种挂件嵌得牢牢的。
他哼了一声:“臭丫头,你有轻功,咱有滑板,试试看,今天追得上小爷我不?”双手用力一撑,旋风般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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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巨大的黑雕,静静地在天空中盘旋。
黑雕的下方,丛林里,一株巨松。
那树上的白雪全都清扫得干干净净,露出粗大的纯青sè树身。
一身白衣、外罩紫黑披风的戏芝兰正倚树而立,合目假寐,她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慢慢品着。
“这一根又是虾味的?”戏芝兰蹙眉,有点不悦,“不过有其鲜香,却没有虾的土腥气,他是怎么熬炼的河虾?”
披风里居然找到三根棒棒糖,戏芝兰很高兴,但是味道上,就不是那么喜欢了。
这家伙的手艺,真不错。
可惜,他得罪了得罪不起的贵人,就算我不去杀他,他恐怕也多活不了几天了。
忽然,天上的巨雕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个旋转,发出一声悠远的长唳。
戏芝兰蓦然睁开双睛,仰头仔细观测一会儿巨雕的旋转方向,微微蹙眉。
“这小子居然向西北去了?他去西北干什么,难道他又迷路了?”
覃钰是她这一次的猎物,但是,显然不是很乖。
昨夜她眼瞅着覃钰如同一只晕了头的麋鹿,浑然不觉地在树林里东南西北兜了一个大圈,差点儿没气的现身出来大骂。
正常情况,覃钰应该向正南走,根据她的了解,他的一些亲族应该在荆南四郡;当然,他也可以向西南而去往南漳,昨天他和水镜庄的那群学子似乎相谈甚欢,去寻他们相助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西北方向,谁能帮助他藏匿甚至报仇呢?
这一次,她收到的委托是找出覃钰的同党,并一起铲除掉。
铲就铲了,也不是多大个事。
对覃钰个人的悲惨遭遇,她心中颇感同情。但她身怀重任,受命于人,却是不能把私人的感情凌驾于公务之上。
好吧,看在棒棒糖的份上,最多,适当的时候再放放水了……
又过了一会儿,巨雕不再刻意旋转,只是低唳两声,慢慢向着西北方向飞行。
戏芝兰知道,这一次,覃钰很坚决,应该没有迷路。
再过得片刻,她忽然变了脸sè。
这么一会儿功夫,巨雕的速度开始提升,疾快地飞了起来。
覃钰在这树林子里居然跑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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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吹,眼泪飞。
覃钰的心里在流血。
滑板速度一起来,覃钰就后悔了。
当初大部分心思都用在弯弓打猎练枪去了,实在应该抽空磨点水晶片,做副备用眼镜的。
哪怕不能远视防雾偏光神马的,至少可以抵挡一下这刺骨的寒风。
人家是飙车飙**飞机,自己就只能飙泪。
但是,就算如此,覃钰的速度一点也不肯稍减。如果不是经常有歪脖树当道,乱泥坑歪板,他会再提速一倍。
偶尔惊起一两只小型野兽,他就加速侧过;大型的、群居的,远远的就转弯。
必须在两个时辰之内出了这片林子,找到大路,否则拖得时间久了,体力下降,恐怕难以逃脱那美女小妞的辣手。
他这次运气不错,凌晨时分野兽也不多,没用到一个时辰,竟然就从老树林里出来了。
覃钰停下双杖,揉揉双眼,挤干泪水和水汽,转头看看,前面不远有几间草棚,竹篱笆略微围着,似乎是户人家。
过去询问半天,勉强听懂大妈的当地口音之后,覃钰再度喷血,这里居然叫神农架。
他要去的地方可是武当山。
襄阳距武当山三百里,神农架距武当山四百里,覃钰没想到,自己风风火火跑了一晚上,居然越绕越远了。
覃钰诚恳道谢,鼓足干劲,奋力向正北方向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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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芝兰一屁股坐在地上,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心里倒松了一口大气。
这小子真是怪异,邪门歪道的手段层出不穷,就这么个把时辰,差点没把她给累死。
好歹终于确认了他的最后方向,可以先放一放了。
北方,会有什么人在等着他么?
戏芝兰简直要恨死覃钰了。
正在这时,远处一声犬吠,特别耳熟。
“不是吧,我听到的是黑妹的叫声?”戏芝兰喃喃道,“我一定是被那小子气晕了,才会听到姐姐的狗叫。”
“亲爱的妹妹,你没听说,是为兄来了。”一个微笑的远远回答道,声音温醇中(w)ìng,却听不出男女。
“啊,你来做什么?”戏芝兰一下蹦了起来,“我能完成这个任务,不需要你帮忙。”
“我不得不来,有一些新的状况。”那人轻叹了一口气,倒是显得颇有些女(w)ìng的气息,“好妹妹,你的任务,也许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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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时分,覃钰距离武当山的路程,已经只剩下不到百十里地了。
打尖吃了点东西,覃钰继续风驰电掣,直奔目标。
一个时辰后,他看到前面不远,又是一片大森林,还是一片雪茫茫的。
覃钰虽然没从这儿走过,认不太清路途,不过心里估计,过了这片大森林,应该就是武当山的地界。
总算快到地方了。
正行间,忽听一阵欢快的狗吠,越来越近。
覃钰听声音极熟,左脚微微侧点地面,开始减速。
左侧林子里跑出来一条花斑大猎狗,半人多高,嗷嗷叫着便扑了过来。
“啊,小如花,是你?你怎么在这儿?”覃钰一把抱住花狗,连揉带亲,十分高兴,“你主人呢?我是专门来找他的。”
有人大声问道:“小钰?小钰,小钰!”
开始还略有迟疑,然后就确认了身份,大声叫嚷起来。
一个身高过丈、背挽强弓的大汉,出现在覃钰眼前,他一身猎人装扮,左手拖拽着一头半死不活的野猪,右手拎着一杆齐眉的三股猎叉,叉杆足有chéng rén胳膊粗细。
“大师兄!”
覃钰一见着那个大汉,忍不住热泪盈眶,腿一软,跌坐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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