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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阳樊氏扎根湖阳已历三百余年,财大气粗,樊健一伙人虽然全部葬身鲍庄,却还是留下了五匹好马。张逊自有惯乘坐骑也没理会,自顾自地颠了。鲍出则在其中挑了两匹健壮有力的搭建了一辆马车,又收拾了一些刀矛器械给庄客们武装了一下,一早就护送老娘先行而去。
剩下的三匹马,则都留给了覃钰。
除了覃钰和张任师兄弟二人,鲍出还特意派了一个擅长规划筹度的庄客,跟随覃钰二人同去。
这名庄客名叫闻胄,当初鲍出携母自京兆南下逃难,路上顺手救过数人,其中之一便是这位闻胄,后来闻胄等人便随鲍出一同来到武当山下结庄而居,慢慢显示出颇高的管理才能。鲍出本不耐烦这等杂务,见他能干,后来干脆把整个庄子的rì常事务都交给了闻胄。
闻胄感激鲍出救命之恩,兢兢业业,将一个收支混乱不堪、严重资不抵债的小村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次南下,覃钰打算去江陵“借走”三大豪门为张羡准备的一批军资,闻胄正好可以大显身手。
三人吃完午饭,休息片刻,就牵引着三匹高头大马向南方而去。
从武当南下江陵,路途一点儿不近,如今**频繁,冰雪之地,而且三人对骑术都只是略通一二,更不敢过于急迫。覃钰便依了闻胄建议,沿着大道一路踢踢踏踏地前行,顺便熟悉一下骑乘之道。
张任则孜孜不倦地修炼着他喜欢的新技巧。
shè箭!
自打张任得了那枚铜扳指之后,便对马上骑shè产生了极大兴趣,开始了rì夜苦修弓箭的岁月。
显然,他真的是特别好远程兵器这一口,原本十字弩已经惯熟,快速准确不下于江湖上任何一个暗弩名家。这次再度创业,一用上功,真个是废寝忘食,罄竹难书。
弓和弩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张任为了尽快熟悉马弓,走了一条捷径,他找了一张比较长大的骑弓,弓弦在前,弓背在后,倒挎在右边肩膀上,然后,左手稳固弓身,右手居然就这么扣箭于弦,自腋下shè出。
别说,他这门特异手法,别人还真是没法山寨。
因为张任天生猿臂,手臂长度超出常人一半还多,换做其他人,弓弦都拉不开半拉。
这种shè箭方式还是借鉴了十字弩的技巧,只不过把弩臂用自己的身体代替了。
弓力毕竟远较弩为强,而且箭尾上有羽毛,可以支持箭矢高远飞shè。不像单兵手弩的箭支短而较粗,极容易下坠。
学会了弓箭,张任浑身上下就如长了刺的豪猪,杀伤力立增一倍不止。
覃钰很高兴地称呼张任为“箭人”,因为这种情况下,他即使倒地也可以侧卧而轻易完成shè箭流程,可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连续作业。
早已被覃钰熏陶变sè的张任当然知道这外号的不雅,当即严重抗议二师兄的恶趣味。
但是,抗议当然也是无效的。
三天以后,下午五六点时分,几人来到一处安静的小镇。这儿也就四五十户人家,名为神木镇。
覃钰眼瞳有些发紧,小镇左方数里之外,就是一个大森林的边沿,那是神农架。
十rì前,他刚刚从这块儿走过一趟。
那冰凉的山洞,锋锐的剑芒,岂是一个回忆了得?
为了避开某些势力的追杀,他特意没有走直通襄阳然后南去江陵的那条大路,而是让闻胄另外选择了一条绕远的大道。
但是,不管如何走,神农架总是避不开的。
毕竟是官道,这次好歹有个镇子能住。
神木镇并不大,只在镇北头有个简陋的小客栈,十来间小客房,看上去还没大师兄在武当山自己造的那排房子大,闻着里面的cháo湿气味,估计许多天都没人住了。
客栈老板有些尴尬,这种地方,开客栈实在赚不到什么钱。南来北往的,除了山客就是商贾,很少见到覃钰和张任这么有型的气质少年。
老板瞥了一眼覃钰左手食指上的白玉指环,暗暗猜测,这几位的身份来历,恐怕很不一般。
要了两个房间,闻胄忙着生起炕火,拾掇床铺桌椅。覃钰套上一件鹤氅,拉着张任,就在镇子里溜达。
张任不知道这种“雪镇”有什么好看的,除了白sè就没其他景sè可看。自镇北慢慢散步到镇南,也不过花了半刻钟不到,他就有点不耐烦了。
“二师兄,大冷天的我们晃悠什么呢?回去烤烤火,暖和一下?”
覃钰一笑:“小师弟,那你先回去,我去那边瞧瞧。”他一指左方遥遥可见的大森林。
“大黑天的,有点危险?”张任年纪比覃钰小一些,但自幼在丛山峻岭里出没,当猎人的经验,却比覃钰丰富得多了。只看了一眼,就直觉感受到,这林子极大,里面凶禽猛兽少不了。虽然雪天出来的少,但万一碰上一头两头,却一定很难缠。
“不瞒师弟说,我正准备猎一些奇兽,采一些花草。”
张任嘎嘎地笑起来:“既然二师兄有意,小弟当然要奉陪到底的。”说起打猎,他可是任何时候都有兴趣的,特别是这林子一看就很特别,也许能猎杀到一些奇怪的珍异禽兽。
覃钰道:“既然如此,那就过去看看。”
“那师兄你等下,我去取些狩猎用具。”
二人出来闲逛,都只带着猎刀短弩,要入茂密的林里去,就有点不够看了。
张任三步并作两步,一路滑行回客栈。
覃钰一笑,随意在镇子外面游荡闲走,心中默念玉剑心经。
这三rì他除了熟悉骑术,白天在路上一有时间就是反复温书,加深对师门剑法的认识,深夜子时则独自起床,身体力行地修炼。
忽觉脸上一凉,仰头看去,几朵小小雪花,正在悄悄地飘落。
身后不远处有人叹道:“又下雪了啊!”
覃钰一皱眉,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右手不由自主地,抚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然后才扭头看去。
他双眼蓦地睁大,瞳孔却急速回缩。
紫sè披风下,一身黑衣,腰悬短剑,灵动的一双眸子下,俏生生的花容迷死不偿命。
“是你?”覃钰淡淡吐出两个字,右脚轻飘飘划个半弧,身体不动声sè地转了回来。
他身体肌肉尽量放松,但心头却不自觉地微微发紧。
那少女,正是戏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