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允明说得是实话,二十一世纪的课本上“经史子集”都有教过得,不过也都是寥寥数篇而已最新章节。他刚才所说的已经是很谦虚了,否则但凡读过一篇两段的古籍都罗列出来,只怕这些老夫子都不曾全部读过呢。
听得李学正说自己朝秦暮楚、毫无定力,他却忍不住失笑了起来。
李学正见秦允明发笑,气得只吹胡子,骂道:“竖子,你笑什么,在我们面前你还有资格笑吗?”
秦允明依然自顾自的笑着,却说道:“李夫子这话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吧,笑本是善意,你若不让晚生笑,难道让晚生哭才高兴吗?”
李学正怒道:“你!”
秦允明却又说:“恰才李夫子说晚生没有定力,不适合读书,这句话晚生可不敢苟同。如同李夫子所说,读书人应一心一意读完一本书籍方可再读另一本,不过这只是对于要考取功名的学子而言。晚生仰仗家严的荫庇,因而衣食无忧,暂时并无进取功名的打算,寓居在家闲暇之余,仰慕圣贤之书,所以才随意翻阅其中精锐之篇罢了。”
李学正听得秦允明娓娓到来的解释,同时见这不过十四、五岁少年从容不迫的气度,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恼怒。他四、五十岁的人了,岂能让一个小毛孩子驳倒,当即又斥道:“你这黄口小儿,现在满嘴雌黄之言,你这已经是对圣贤的大不敬了。”
秦允明微微一笑,道:“敢问李夫子,晚生又是如何对圣贤大不敬了。难道晚生不求功名利禄的读圣贤书,便是对圣贤的大不敬了?”
李学正一愕然,顿时哑口无言了,心中更是惊叹不已,这小子诡辩多精呀!
这时,张师爷见李学正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辩得无言以对,立时冷冷哼了一声,向首座上的秦老爷问了道:“秦官人,敢问府上西宾是哪一位,竟然教出这样狡辩的小子。”
秦老爷原本见这几个有学问的夫子张口闭口就骂自己儿子,心中很是不快。恰才又看到儿子与李学正对答如流,更是有了几分得意。此时这张师爷来问,他只淡然并如实应了道:“不巧,府上从未聘请过西宾。”
听了这话,三个夫子都乍然一惊,没请过西宾来教习,一个少年怎么可能识字读书?更何况他们都是看过秦允明对《论语》的注释,其中有一些注释也算是中规中矩、切合道理,若真是没有先生教导,自学通才到这等地步,那可是能传为当世奇谈的呀!
不过他们先前已经闹了,此时自然不能罢休,而且秦允明对《论语》的注释本来就有一些硬伤和偏误,要是连这个黄口小儿都治不了,自己还如何去治理县学千百学生?
张师爷略思片刻,冷声笑了起来,向秦允明道:“难怪呢,你这小儿果然不学无术。既然未曾得人教诲,何德何能竟然妄自批注圣贤书?这难道还不是对圣贤的大不敬吗?”
秦老爷一听张师爷借自己的话来抨击秦允明,一下子不安了起来,若是秦允明对答不上,那岂不是自己助害了?他沉着气,倒也想看一看秦允明是否有这样的机智。
秦允明依然微笑着,一副风流儒雅之态,向张师爷问道:“敢问夫子,你怎么知道小子批注了圣贤书呢?”
张师爷哈哈嘲笑了起来,从一旁桌案上取来了一本小册子,正是秦允明昔日抄写《论语》然后又转送给唐官人的墨宝,不过显然这小册子并非原本,仅仅是临摹本而已。
他哼了一声,说道:“前些日你不是赠给了唐官人一副墨宝吗?上面便是抄写的《论语》之句,每一句旁侧都有批注之语,前前后后都是同一字迹,你还想不承认吗?”
秦允明呵呵笑了起来,道:“即便如此,也不能以为这便是批注呀?”
张师爷怒道:“狡辩,如何不是?”
秦允明说道:“这本是晚生闲暇之余练字所作,练字本来就需参照,晚生便以近日所读《论语》来做参照。至于那每一句旁侧的批注,只不过是晚生没有参照《论语》,随意所写的练笔罢了,如何便成了批注了?”
张师爷见秦允明分明是狡辩,气得不行,脱口道:“你这竖子,知错不改反而强词夺理。你所抄写的论语旁侧,难道没有‘批注’二字吗?”
秦允明依然说道:“那‘批注’二字正好包含了所有笔画,晚生平日最喜练习的便是这两个字,那日写得兴起,便在一旁写了出来,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难道晚生练字,还必须有所规定哪些字能练,哪些字不能练吗?”
张师爷气得不行,怒喘着的叫嚣道:“好你个竖子,现在竟然拿这般话来敷衍,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吗?你每一句旁侧的批注,虽然有谬误之处,却也有几分是正确释义,练字岂有这样的巧合?”
然而,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这么一说岂不就承认了秦允明所批注的《论语》是有正确的地方了?这样一来,也间接推翻先前自己说秦允明不学无术的那番话了!
当即他恼怒不已,立刻又掩饰的说道:“哼,就连你那几分正确的释义,也都是用一些辱俗之言来描述,岂不是等同于斯文扫地吗?”
秦允明对那些《论语》句子的批注确实都是用一些白话来概括,因为他可不知道如何用一些读书人的文雅之言来解释。
此时听到张师这么说,他微微沉思了片刻,很快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张夫子请息怒,先不说晚生究竟是不是斗胆为《论语》批注,纵然是了,张夫子说晚生用粗俗之言批注是斯文扫地之举,此言晚生亦不敢苟同。”[(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