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兰和林啸笑着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小林啊，你会做饭？”
“会一些。”
吴春兰笑着点头“恩，会做饭好，免得两个人也没人照料下，等会帮我们打打下手吧。”
林啸笑着说“伯母，不是有厨师在做吗？”
吴春兰抿嘴摇头“有的东西，自己做出来更好吃，再说，年饭年饭，要都让别人做了，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几个每次都是自己做，遇到不会的，才让厨师指点下。”
走进厨房，里面一应设置俱全，干净整洁，几名满头银发，和吴春兰差不多年岁，大约六七十的阿婆有的在捏着面团子，有的在切着菜，卡卡卡的声音，不绝于耳。
“哟，春兰，这位是哪家的公子？面生得很啊。”刚进来，就被人看到了，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年女士笑道“难道是……”
吴春兰笑着点了点头。
“小伙子挺不错，我看过你演的玉观音，挺好看。”一位阿婆推了推眼镜“怎么？被老头子们欺负了？没事，等会阿姨帮你欺负回来。他们这帮老不尊，就爱欺负新人。”
“去去去。”吴春兰笑着挥手，转头对林啸说“小林啊，这个厨房大了点，东西放的倒是挺齐，你到处转转，帮我们递点东西就行，做不好没事儿！男孩子嘛，天天泡厨房怎么行？又不是厨师。”
“就是。”一位阿婆接着笑道“咱们几家哪家做饭不是我们来弄？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会做放着就好，没事儿，保准不让他们知道。”
得，真被当成不会做了。
曾经他会做几个菜，味道还挺不错，结果几年不动手下来，干脆全还给老师了。
对方好意拳拳，他也不好说什么，几位阿婆做得热火朝天，他百无聊赖地转到了其他几位厨师身边。
屋子里，有两位白大褂，高帽子的厨师，其中一人负责打下手，而另一位中年，鬓角有些斑白的厨师，则正在拿着一把小小的刻刀，对着一颗萝卜刻着什么。
他的手边不远，是一头雕好的凤凰，栩栩如生，十多个碟子放在旁边，还没有上色。
林啸也没加入，帮大家递递东西，十多分钟后，雕萝卜的厨师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小赵！赶紧关火！这熊掌配一晚上了！蒸不了这么久！”
他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手一顺，居然把已经雕好的凤凰从头到背划了一条大裂缝！翅膀都快掉了下来。
瞬间，他就愣住了。
随后，第二个反应就是猛地抬头看向几位阿婆。看到谁都没有注意到，长长松了口气。
但立刻，就换上了一脸苦涩。
“这，这可怎么办！”他急的脑门上冷汗都出来了“纪主任最爱吃这道菜……怎么……怎么这么不小心……哎，急了！太急了！这……现在怎么弄啊！”
他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的盘凤雕龙，整个人都从雕刻的意境中脱了出来。
咬了半天牙，他再次拿起刻刀，正要往龙上下刀，忽然听到旁边一个声音。
“这位班长，如果你没空的话，不如我帮你雕下吧？”
“各答。”他轻轻放下刻刀，眼睛转过去的时候，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你？！”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林啸，不等林啸继续说，脑袋就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行不行！术业有专攻！你演戏是很好看，但厨师这一行，没有几年的训练根本下不来……”
林啸笑笑“没事，我以前经常做。”
中年厨师的摇头根本没停下来，但是语气非常客气“林先生，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做菜和演戏真的不一样。也许你演过厨师……但是实际操作起来……”
越帮越忙这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反正你现在也忙不过来，你先雕着这个，我去那边刻这个，等会要我做不好。班长你再接着做？”
铁了心要做啊？厨师眉头微皱，得得得，要做做去吧，大不了等下他加班加点弄出来。
“行。”他指着后面那张空桌子说“林先生就在这里做吧。有不懂的问我就行。”
林啸笑着拿了一颗白菜走了回去，还没走到，厨师就疑惑地说“林先生，你这是？萝卜就在我面前啊！这可是东北特意运过来的甜萝卜，纪首长只吃这一款！不拿萝卜你怎么雕？”
林啸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白菜，厨师看的眼皮都跳了跳。
“林先生……”他几乎是哭笑不得地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半天，还是咽了下去。
反正都是玩，不如玩个痛快。
他苦笑着点了点头，转回去的时候黯然长叹“看样子，指望是指望不上了，自己闯的祸，还是得自己收拾……”
“白菜雕凤……真以为自己是厨神吗？现在中国能做到这一步的，百不存一！”
“怎么用白菜塑形，怎么摆设……这位林先生……真的是想得太简单了……”
房间里，一群阿婆笑着做饭，一位厨师看火，另一位愁眉苦脸地雕着萝卜。
“哎……春兰。”看到林啸拿着白菜转身，一位阿婆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挤眉弄眼地说“眼光不错啊，一表人才，下厨房眉头都不皱一下。”
“眉头不皱，是因为不会吧。”旁边的人笑道“这时候，要说不会，他也不好意思，毕竟是男娃子。”
“不会可以学。”吴春兰揉着面笑着说“能进，就能学。哪有学不会的。我啊，不指望他会做什么大菜，能做点小菜让心心顺口了就行。”
房间里，香味，笑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呼啊……”二十分钟后，中年厨师揉了揉因为太过聚精会神而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只感觉自己肩膀“啪啪”作响。
“真是个技术活。”他苦笑着站起来，目光正好扫过自己刚毁掉的凤，小心翼翼地把完成了一半的龙移到旁边，这才高声喊道“汤头好了没有？好了放竹荪……哎？小赵？小赵？”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被叫做小赵的厨师。
对方圆睁着双眼，嘴巴微张，就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身后，他喊了两次都没反应。
“大白天的见了活鬼了？！”中年厨师心中一阵无名火，本来这时候忙得要死，他还有时间发愣！
“啪”地一声，他站起身来，黑着脸敲了敲菜刀。仿佛这是一声号令，小赵浑身抖了抖，这才反应过来。
“看什么呢！”中年厨师压着声音说“不看看这是谁家里！什么时候了还发愣？！司令员，几位部长，参谋长点的菜都没上上来，你等着被撤职呢？！”
小赵满脸茫然，看了看他，又看向他的身后。
“我跟你说的你到底听到没有啊！教你两年了，好不容易才带着你进来打下手，你以为进司令员家里打下手容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
“李班长……”小赵的声音真像见了鬼一样，眼睛都没焦距了，就像两只飞蛾飞来飞去，半晌才魂不守舍地问“您……您见过雕工最好的……有多长时间？”
这混小子！现在还问这种问题！
李班长压着火气“看雕什么，瑞兽，龙凤一般一个小时以上，看大小，精细程度。”
“那……那有过哼着歌就雕出凤凰来的吗……”
“怎么可能！”李班长都快被气笑了“你真以为是厨神再世？这种东西不全神贯注根本出不来！雕工，可谓中国菜发挥到了极致……”
小赵的神情仍然恍惚“那……最难雕的材料是什么？”
“越软的越难。”李班长有点不耐烦了“生面团，质地好的豆腐，都很难……还问这个干什么？还不看火？”
小赵吞了口唾沫“那……白菜难不难？”
李班长差点笑出声来“不难！因为它根本就不在可雕刻的范围之内！”
小赵见鬼一样看着李班长，随后……
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向了他的身后。
李班长刚打算问，你这是干嘛。脑海中却忽然灵光一闪。
白菜？凤凰？
不是吧？！
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差点让他震惊地浑身冒汗。
这种技术，确定是人世间存在的吗？他一边想着，一边回头。
刚回过头，立刻，整个人脸色比小赵还精彩！
林啸，正在他身后不远的桌子上写意地刻着东西。
嘴里轻声哼着歌，一只手简直如同龙飞凤舞，剑起无痕，手中的白菜竟然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异常清晰的一部分！
而在他身前，一头已经有半个身子的绿白色凤凰，已经昂起了头，振翅欲飞！
“这不可能！”
现实冲击太大，他根本控制不住喊了出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他师傅，都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更重要的是，别人就这么哼着歌，轻轻松松地就雕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一个龙头，再看看对方桌子上的半只凤凰，眼睛都差点瞪了出来。
而另一张桌子上，这一嗓子，直接让几位家庭主妇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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