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活塞运动的男女身上,人景交融,成了最原始动人的美丽画卷。
老汉推车、观音坐莲、霸王硬上弓……凡是能想到的花样,杨存都在高怜心身上试验一次,直到高怜心连连高C三遍,不堪重负,杨存才放过这可人儿。
云骤雨歇,已经是日落西山,月圆高挂,杨存才和高怜心穿上衣服往回走。
高怜心的长裙已染上落红点点,像一朵朵梅花点缀在漂亮的长裙上,一路上虽说是夜晚,但高怜心仍旧躲在后面,娇羞不敢见人。
回到小院,寂静无声。以杨存的武功,带着高怜心避开众人自然不成问题,高怜心裙上的落红点点要是被人看到问长问短,恐怕这娇羞的可人儿又要责备杨存一番。
躲开众人,回到房中杨存抱着高怜心舒服地睡上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从被窝钻出来后,杨存这才发现堂堂的龙大高手居然像个保姆一样忙上忙下,窜来窜去。
一整天的工夫,龙池可算是忙得脚跟都着不了地。他仔细算着时辰为孩子放血换药,一有空闲又和猴子一样满山跑,堂堂的朝廷第一钦犯竟然亲自宰杀野生动物,并清洗药材为小孩子熬药喝。更绝的是这家伙的手艺居然还不错,做出的菜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古怪的原料,不过光是闻那汤汁,味道居然也是奇香。
这一天里,刘乃乃一直都在养神,或者在屋内和张妈妈叙旧。故人相见,话倒是特别多,就连高怜心都有种被冷落的感觉,杨存这一天也闲到无聊得很。所以就拉着她的小手,欣赏着她娇红的俏脸,和她一起逛起这座深山密林里安静的景致。
夜近黄昏之时,杨存才拉着高怜心的手一起回来。进院的时候,刘乃乃正坐在大树下,悠闲品着她的香茗,而时敬天则是恭敬站在一边倒茶烧水,堂堂的杭州名医这会儿却老实得令人瞠目结舌。
“孙女,回来啦。”
刘乃乃温和一笑,一看两人的小手牵在一起,立刻露出暧昧又会意的一笑。
“乃乃,我……我去洗一下衣服!”
高怜心顿时脸色羞红,慌忙挣脱杨存的手,飞也似的逃回屋内。
“国公爷好!”
时敬天连忙向杨存行了个大礼,看来是刘乃乃将杨存的身份告诉他了。
“乃乃好,龙池那家伙呢?”
杨存左右张望一下,现在应该又是放血换药的时候了吧。这家伙今天乖得像孙子似的,难道他忘了吗?
“这,龙……”
时敬天突然浑身一震,脸上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你……”
刘乃乃马上狠狠瞪了杨存一眼,杨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溜嘴……
―龙池可是朝廷第一钦犯啊,虽然自己不清楚他的名头,但普天之下,恐怕跟自己一样的异类也没几个。这样独特的身份,即使时敬天是刘乃乃的弟子,也断然不能被他知道。窝藏钦犯的大罪别说是自己,恐怕就算王爷都担待不起。
“这、师兄,原来是、那个……苗族的龙、龙……”
时敬天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朝廷钦犯嘛,金刚印的世界里已经有一个林管了,不过林管的情况特殊,朝廷上的文官恐怕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们也弹劾不了自己。而龙池可不一样,他不只是朝廷第一钦犯,更是定王的死对头,这样的事情一旦曝光的话,恐怕即使有杨术从中周旋,都保不住自己。
杨存顿时神色一冷,眼里隐隐开始有了杀意!
“你想干什么?”
刘乃乃第一时间发现杨存的异样,慈祥的微笑瞬间僵住,第一次有些严肃的喝道:“敬天是我的弟子,不是外人!”
“恕我直言,这时候……恐怕我谁都相信不了!”
杨存神色一片冰冷,依然是尊敬的语气,不过已经隐约多了几分Y森。
“这个……公爷,我、我……”
时敬天一看杨存已经露出杀人灭口的意图,慌乱了一下之后,神色突然变得坚定,连忙跪下地来,颤抖着说:“时某明白,还请公爷不要为难师父!龙公子有救命大德,时某、时某……绝不会走漏风声。”
“只有死人的秘密才守得住!”
杨存不屑的摇了摇头,冷笑着说:“时敬天,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尽管你泰山陈庆雷再怎么威风八面,也不过是一介地方草寇而已!我劝你最好不要连累你的家人……”
“时、时某……明白了……”
时敬天哪会不明白杨存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公爷何必咄咄相*!”
刘乃乃在一旁有些着急,马上开口说:“既然您说龙池是我的大弟子,那我窝藏他也是死罪一条,一旦消息走漏,老身也是罪责难逃。敬天为人小心谨慎,又重情义,老身愿以人头担保,他不会乱说的。”
“是吗?防得了一万,防不了万一!”
杨存冷笑着,对人性,杨存可以选择相信一个人承诺的誓言,但绝不相信他能小心谨慎一辈子。对每一个人来说,有一个永远不能说出的秘密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无意说出、梦中呢喃、酒后失言,很多都难以控制。
“公爷莫非是铁了心,要在老身面前杀害老身的弟子!”
刘乃乃的脸色顿时也有点不好看,言语间虽然恭敬,不过却徘徊在无奈和愤慨之间。
“公爷,时某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可否放时某一条生路?”
时敬天咬了咬牙,似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公爷既然不放心的话,时某会给公爷一个交代。”
杨存冷哼一声,也不多言,以自己的身家性命选择相信一个陌生人,杨存绝对没有豪迈到这种犯傻的地步。刘乃乃在一旁也看出端倪,过了好半天之后,突然严声喝道:“龙池!”
“前辈,什么事?乙龙池气喘吁吁跑来,可一来时看到杨存冰冷的脸和时敬天战战兢兢的模样,再联想到刘乃乃直喝他的名字,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脸色一时之间变得有点铁青。
“你应该有养命蛊,给我。”
刘乃乃朝他伸出了手。
“这……您有需要吗?”
龙池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对她仍旧毕恭毕敬,小心翼翼从蓑衣内拿出一个小巧的竹节,慢慢递到刘乃乃手里。
“滴血!”
刘乃乃拿来小碗将那小竹节往碗里一倒,赫然出现四条洁白的小虫,小虫肥胖而又迟钝,蠕动起来就像增肥版的蚯蚓一样,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些小虫额头上有着一只奇怪的小眼睛,除此之外,却看不出小虫有其他特别之处。
龙池虽然疑惑,却也赶紧咬破手指在四条小虫上分别滴了他的一滴血。鲜红色的血Y一滴上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四条小虫僵硬一下,鲜血竟然一点一点融入它们的身体,原本洁白的身体瞬间变成赤红色,宛如血珠一样,妖艳得令人毛骨悚然。
“吞下它!”
刘乃乃也不多言,直接拿起一条虫子放到时敬天面前。
“这……是!”
时敬天看着眼前蠕动的红虫,顿时觉得肠胃一阵恶心。不过看着刘乃乃严肃的模样,不敢有异议,竟然真的将那只红虫放入口中,硬生生吞了下去!干呕了几下之后,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公爷,这样总行了吧。”
刘乃乃回过头来,用略显恳求的眼光看向杨存。
“这是什么东西?”
杨存的神色依旧Y冷,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不解。
虽然一旁的龙池向来行事谨慎,但还是小心解释着。命蛊原本乃是苗家的一种秘蛊,蛊虫看似温顺无比,但滴血认主之后,这种蛊虫才算真正发挥作用。吞服蛊虫以后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蛊虫也不会伤害人,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
可是一旦滴血之人死去,蛊虫就会自动分泌出毒Y,变得烦躁不安。不仅身体会开始迅速膨胀,更会吞噬宿体的五脏六腑,将服虫者活活折磨至死!这一般来说都是眷养家奴者专用,在苗家倒也不算上什么特别的蛊术。
“求公爷放时某一条生路!”
时敬天眼看杨存的脸色稍稍缓和,连忙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着。
“这……”
杨存一时之间变得有点为难。说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眼前的时敬天,心慈手软,杨存向来就没有这个毛病。但问题是眼前的刘乃乃,面对高深莫测的她还有那只力大无穷的九尾猴王,要是贸然出手,恐怕得手不太可能。
“公爷,老身的人头难道还担保不了门下的弟子吗?”
这时,一向和蔼温慈的刘乃乃看向杨存,语气已经显得有些生硬。
“龙池,你自己决定吧!”
杨存犹豫一阵子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狠狠别过头去,没好气的说:“最倒霉的还是认识了你这贱人!”
“入你耳,无外人知!”
龙池似乎也有和杨存一样的顾虑,眼看刘乃乃的神色已经不太对劲,沉吟好一阵子之后脸色Y森,一字一句对时敬天说:“一且事发,不仅连累国公,更会连累你恩师!到时候别怪龙池心狠手辣,如有那一天,龙池势必灭你满门。”
“是,师兄放心!”
时敬天顿时感觉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这简单的几句话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大。龙池杀人如麻,任谁都不敢怀疑他所说的话。
“前辈,希望您的眼光是对的。”
龙池思索一下,表情显得有点无奈。
“你放心,如果出事,老身也会跟你陪葬。”
刘乃乃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神色严谨朝时敬天嘱咐说:“敬天,虽说你是我门下之人。不过你师兄的身份可大可小,一旦泄露,会有何等灾祸你应该也明白。到时候恐怕别说老身,光是一个知情不报之罪连你泰山一家都会难逃连坐,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敬天明白,谢恩师!”
时敬天三跪九叩,痛哭流涕朝三人磕着响头。
“前辈……”
龙池这时有点脸红。什么大师兄之说不过是杨存一时兴起的玩笑,眼看刘乃乃也这么叫,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大没小!”
刘乃乃突然狠狠瞪了一眼。
“是,师父,徒儿浮躁了。”
龙池楞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顿时面露喜色,连忙跪倒在地,三跪九叩后恭声说道:“徒儿龙池在下,拜见师父。”
时敬天在一旁看得有些错愕,刘乃乃悄悄叹息一声,马上解释说:“你这大师兄有大罪在身,为了不连累为师,一早就已经被我逐出师门,如今你们有机缘之合,为师也就不瞒你了,但念在你们同门之谊,可莫要再惹出事端才好。”
“是,徒儿谨记。”
时敬天不敢怠慢,又连忙朝龙池行了个大礼。
眼看着这一派和睦,杨存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刘乃乃看了看时辰,轻声嘱咐说:“好了龙池,你带敬天一起去为那苦命的孩子换药吧。虽说你所用的大都是苗家秘法,不过敬天也是我门下得意之徒,有些药理你大可向敬天请教。”
“是。”
龙池也不多说,马上带着吓得腿发软的时敬天一起走进侧屋。
“苗家药理……说来好听,我看八成是想将这分人情送给龙池。”
杨存在一旁沉默不语,等到他们都进屋的时候才压低声音问:“乃乃,恕杨某愚钝。今日之事您大可不必如此,还当着时敬天的面收龙池为徒。您可知道,一旦走漏风声,会是多么大的罪过?”
“老身知道。”
刘乃乃沉重的叹息一声,苦笑着说:“公爷哪可能愚钝,今日我若不收他为徒,恐怕不只这位苗族蛊王不放心,敬天即使拖得两天时日,等公爷一回到杭州城,恐怕也不会放过他吧……”
“您,唉……”
杨存见自己的心思被人揭穿,无奈的叹息一声,但还是掩不住好奇的问:“不过我倒是有个疑惑,为什么您想收徒,而且龙池居然会答应?”
苗族蛊王,医理毒术皆通,不管毒或医在世间都可算是出类拔萃,如果不是背负一个朝廷第一钦犯的头衔,龙池肯定是人中之龙。更何况他年纪轻轻就修得五丹之境,放眼天下,如此天赋恐怕神洲大地也难寻第二。如此人杰,自然有属于他的尊严和自傲,这样桀骜不驯之人竟然肯拜刘乃乃为师,这叫人怎么不起疑?
“苗族之人无师无门。”
刘乃乃温和一笑,解释说:“龙池虽然异于常人,不过老身也满喜欢他的。他们苗疆之人基本上没多少师门之见,即使他的一身蛊术曾有师承,不过却也不计较多我这一个授课之人。”
刚才针锋相对的气氛在这会儿突然一口气缓和下来,却又不知道有什么话能说。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沉默,又有一点尴尬。杨存过了良久以后才叹息一声说:“刘乃乃,我越来越看不透您了。”
“公爷,您又何必将所有事情都看得那么透呢?”
刘乃乃说起这段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眸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杨存一时之间有点语塞。她说将似乎也对,自己身上最大的毛病好像就是永远都满足不了的好奇心。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龙池已经擦着满头大汗走过来,身后的时敬天小心翼翼关好房门,再看向龙池的时候,眼里已经充满说不出的崇拜。他们这种寻常医生虽然擅于杏林之术,但论起奇方异药,绝对没有龙池懂得多。刚才还一副死里逃生的害怕模样,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又显得有些狂热,不难看出这位时医生对这妙手之术有着强烈痴迷。
“老师,可以了,血已经渐渐见红,就是不艳。”
龙池一边在井边洗着手上不多的毒血,一边谨慎的说:“不过到底是小孩子,身体虚,放了那么多血,这会儿手脚都开始发凉。等晚上我再到山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的灵药,这样他也可以恢复得更快。”
“你辛苦了。”
刘乃乃满意的笑了笑,又笑眯眯朝时敬天问:“怎么样啊敬天,你师兄的医术还行吧?”
“师父,徒儿惭愧。”
时敬天这时走到刘乃乃的面前,不好意思低下头说:“本以为传闻中的大师兄只是个杀人如麻之人,没想到救起人来却也如此厉害。徒儿无能,即使在旁斟酌半天,有的药理还是不明白。以往只道这荒蛮未开之地无我等应习之处,那些茹毛饮血的异族更是无知,但现在见识师兄的苗家秘术,徒儿倒觉得是我等汉人坐井观天。”
“嗯,不据傲自大,孺子可教也。”
刘乃乃呵呵一笑,马上神色一肃说:“此次你陈家人能够得救,都多亏你师兄的苗家医术,也多亏国公爷身藏天材灵药相赠,说起来老身倒是个闲人,你可得多谢他们呀。”
“时某代泰山一家谢过公爷和师兄救命大恩!”
时敬天不疑有他,马上又跪在地上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杨存和龙池互看一眼,都无奈的苦笑一下。刘乃乃这一顿歌功颂德,又把天大的恩情做给了两人,其实无非就是希望两人不要为难陈家和时敬天。这意图很明显,不过效果也满不错的,面对时敬天的感恩戴德,这会儿想杀他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第六章 地头蛇
夜近星稀,晚饭料理得很简单。高怜心和被吩咐不能起身的张妈妈在屋内用膳,高兴地享受一顿刘乃乃精心准备的药膳,吃完之后,就在屋里做着女红聊家常。而杨存的命明显没她们那么好,眼前摆的是一锅杂粮粥和几盘下粥的小菜而已。
粗茶淡饭,但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吃完饭后,时敬天也不敢倚仗杭州名医的身份托大,或许他也清楚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份,所以就忙着收拾桌子跑去洗碗。
龙池在一旁看着,似乎觉得有点好笑,尽管不是嘲笑的意思,不过倒也乐了大半天。
“龙池,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看看满不满意。”
刘乃乃一边烧水煮茶,一边突然掏出了两个小瓶子递给龙池。
“老师,这是什么?”
龙池接过来,只打开第一个瓶子一闻,整个人顿时一震,很是惊讶的说:“这……这是妖骨花的花汁!”
“没错。”
刘乃乃叹息一声,手指慢慢搭上龙池的脉门,轻声说:“医者不能自医,你长期生活在Y暗潮湿之地,又接触那么多剧毒之物,身体看似强健,但也埋有隐患。这妖骨花如果到了你手,你恐怕会将它炼成天下难寻的灵毒,所以为师将它变成善药,想助你先治好身体的隐疾。”
“谢谢老师。”
龙池喉口动了一下,眼眶隐约有些湿润。
“那是……角蜥王的血。”
刘乃乃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说:“你到底身负何等的血海深仇老身不知道,但老身明白那些毒物是你保命的根本。你的蛇剩没多少,慢慢喂饮它们蜥王血,会让灵蛇带子,到时候毒性也会更强,这样也有助于你躲避朝廷的追杀。”
“弟子谢过!”
龙池声音微微哽咽着,却没哭出来。
“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想和公爷谈一下。”
刘乃乃和蔼的一笑,龙池也没多说,马上就跑回屋外马车旁。或许是太久没感受到人性的温暖,感觉他走路时的步伐显得有些紊乱。
院子内就只剩杨存和刘乃乃二人。刘乃乃沉吟一下,这才开口说:“公爷,关于高怜心之事,老身想和您谈一下。”
“您说吧。”
杨存满面认真。
“高家虽然家道中落,但到底曾是一方名门。”
刘乃乃迟疑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公爷虽然位列三公,尊贵无比,但高家也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高怜心是曾落难,但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如此无名无分的居于公爷府上,似乎有些不妥。”
“不知乃乃有何高见?”
杨存一听也深表赞同。倒不是自己介意,只是这样的情况外人难免会诟病高怜心不是良家女子。远的不说,就连杨术都对此颇有微词,可想而知,这年头的人骨子里还是很保守。
高家的惨案虽说在萧九事发以后都已经平反,但说到底家道是真的中落。即使高杨成曾是宫里首屈一指的御医,可在门当户对思想严重的现在,他的家世远不可能与位列三公的杨存相比。所以杨术表面上不说,心里却反对杨存身边总带着这么一个曾经的犯官之后,毕竟这或多或少也会惹来对杨存不利的流言蜚语。
“暂时先让高怜心待在我这吧。”
刘乃乃沉吟一下,试探着说:“他爷爷高老爷子的医术近乎失传,身为高家之后,她理当习得祖传之术。暂且就让她与我同住,等到公爷能明媒正娶之时,再将她风风光光接过门去……”
“不行!”
她话还没说完,杨存马上摇了摇头说:“刘乃乃此地虽然仙山灵地,但却地处偏远!生活起居多有不便,何况……”
犹豫一下,杨存还是接着说:“何况您说高家曾是名门大户,若是居于此高山密林之间,不见红墙绿瓦,此等寒酸岂不是辱没高家门楣。”
“这倒是老身欠缺考虑了!”
刘乃乃没想到杨存会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马上面有愧色,又似乎想起什么,马上喊着:“敬天,敬天……”
“老师有什么吩咐?”
刚洗完碗的时敬天还没来得及擦干手上的水,马上一脸狼狈跑了过来。
“几年前,你们是否在山下替为师修缮府邸?”
刘乃乃此时的神色显得极其严肃。
“是的,不只弟子,其他几位师兄弟也分别为恩师修缮颐养天年之地,均在这座山脚下。”
时敬天似乎没见过刘乃乃这么认真的时候,语气一时显得有些忐忑,也有些无奈的说:“老师,这深山密林虽然是世外仙地,但您这鹤发之年独居于此深山中,弟子们深感不安。上次您过大寿的时候,既不准C办,更不准弟子们恭贺,又不准弟子略备薄礼。敬天明白老师清心寡欲之心,但也请老师给弟子们一个尽孝的机会。那座山下好几处庄园和府邸年年都有人打扫,就只等恩师肯移步一居而已,弟子们……”
“敬天。”
刘乃乃沉吟一下,嘱咐说:“这次你下山,为师就托你办一件事。既然是你们的孝心,为师再推辞也说不过去。你就联系那些孩子们,将这几座庄园都添置在一起吧,为师老了,也想下山住住。”
“是,老师。”
时敬天顿时眼前一亮,难掩欣喜的说:“老师您终于想通了。敬天别的不敢保证,这些师兄弟们可都是一片孝心,这座山底下的好几座庄园府邸可都还留着呢。既然师父您开口了,那敬天就连夜联系他们,大家出资将那座山脚下的地全买了,替师父师父修缮一座颐养天年的乐所。”
“难为你们了。”
刘乃乃欣慰地点了点头。
“恩师言重了。”
时敬天涨红着脸,满脸兴奋的说:“恩师对我等大恩大德,粉身碎骨尚且难以为报,如今老师肯给我们这些弟子尽孝的机会,已经是我等的福分了。弟子深知老师不喜奢华,自得安排妥当,确保府邸幽雅而不失清静。”
“你先去休息吧。”
刘乃乃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这次要让你们破费了,老身真是过意不去。”
“恩师您这是在折煞徒儿。”
时敬天顿时惶恐的跪下来,不安的说:“恩师肯给徒儿尽孝的机会,徒儿感激不尽,自当竭尽所能伺候恩师晚年安乐。师兄弟们也早有此念,若不是老师清心寡欲,舍不得这片青山绿水,弟子们也能早日尽孝。如今老师肯从山林移步已是不易,敬天定当尽忠尽孝,伺候恩师颐养天年。”
“你们有心了。”
刘乃乃笑着挥了挥手,时敬天实在难掩一时的兴奋,胀红着脸就退了下去。
“您真要搬下山去住,舍得这片D天福地吗?”
杨存脑子里想起那处山崖吊桥,倒是突然有几分不甘心。
“老身棺材都走进一半了,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刘乃乃开了一下玩笑,突然又满脸严肃的问:“公爷,老身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迎娶高怜心过门?”
“您说呢?”
杨存不答反问,津门之事,恐怕刘乃乃已经知晓。如果说那时是因为一时对她美貌的迷恋,那现在可以说这个女孩的温柔体贴、矜持和善解人意让杨存已经离不开她。高怜心在温柔的外表下有一颗刚烈的心,这更让杨存在对她喜爱之余又有些尊敬,这也是这么久时间以来杨存克制着不对她毛手毛脚的原因。
“罢了,是老身多虑了。”
刘乃乃慈祥的笑了一下,轻声说:“公爷,既然如此,那择个黄道吉日,我就与高怜心和玉环移居山下,到时候老身会将一身医术全教予高怜心。老身不奢望她将高家医术发扬光大,只希望这衣钵后继有人而已。”
“乃乃,杨存有一虑,不知该不该问!”
杨存控制不住心里的疑惑,立刻脸色严肃的问了一声。
“公爷,请说吧。”
刘乃乃眼看杨存突然这么认真,态度也变得谨慎起来。
“您……是不是和高老爷子有一腿啊?”
杨存的神色顿时变得猥亵无比,用最大的诚意问出自己一时很疑惑的问题。
“啊……”
年事已高的刘乃乃突然面红如血,惊叫一声,既是恼怒又带着娇嗔,手一挥,巴掌速度之快,简直是天下第一武功,快如闪电……
杭州城外,城郊是前所未闻的热闹。各个客栈里头都住满来此投宿躲避城内灾祸的百姓。这几天怪物伤人的消息实在闹得沸沸扬扬。不仅是陈老爷子家遭到毒手,更有不少巡夜的捕快也因一时大意被药尸所杀,死态之骸人,即使官府刻意封锁消息,但也让城内人心惶惶,百姓们终日不得安生。
接连几夜都有人在夜行时遇害。死状无一不是尸残破败,被咬得血R模糊,而且一个个据说被掏心而食,连整具尸体也都变成紫黑色!这不是传说中的僵尸是什么?这几天别说是百姓,就连衙门的捕快都不敢再夜出,夜晚歌舞升平的杭州城,一入夜就变得如同死城般寂静。
面对这样的情况,杭州的官老爷们自然心急万分,不仅请来道士做法,还请了不少的奇人前来,想尽快找出这些伤人的怪物。不过可笑的是,看似仙风道骨的神G竟然在作法的时候被两只药尸咬死,这消息一下子就传了开来。
什么僵尸不怕黑狗血、不怕桃木剑,甚至是穿心不死,百姓永远是制造谣言最厉害的群体,没多久就有什么沉死西湖的歌妓冤魂不散、以前被某一任知府害死的人返阳索命之类的版本层出不穷,编成书的话,简直都可以挑战《聊斋志异》这部传世神作。
捕快们都称病在家,或者直接丢下铁饭碗出城躲避祸害,这下子官府可头疼了。晚上不能没有巡夜的人,城门更不能没有把守之人,无奈之下,只好请浙江总兵连夜抽调一千多名兵力,暂时压制一下杭州城内越来越乱的情况。
现在在城门把守的清一色都是盔甲在身的兵将。盘查起来更是严格,不管进出,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缓缓靠近城门,士兵们立刻挥手吆喝,示意下车接受检查。
“这位军爷,怎么今儿个都换人了?”
时敬天驾着马车,一看眼前的人一个都不认识,顿时愣了一下。他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虽说不如老泰山般的手眼通天,不过这座杭州城里不认识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哪那么多话,下来,将身上的东西掏出来,还有车里的!”
为首的士兵一看时敬天穿着丝绸华服,眼前顿时一亮,不过话还是说得很有礼貌。
“军爷,我车内有病人,我是个大夫,是这城内……”
时敬天连忙解释着。
“别废话,赶紧下车,我们要检查!”
士兵们脾气暴躁,不等时敬天说完,就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手抓住时敬天的衣服,就要把他往车下拖。
“好大的军威啊!”
这时车内之人Y阳怪气哼了一下,车帘猛然翻开,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士兵的手腕,只是看似轻柔的一捏,那名士兵顿时痛得脸色瞬间苍白,尖叫一声之后跪在地上。
“大胆!”
其他士兵一看,立刻围了上来,作势就要拔出腰间的大刀。
“有你们大胆吗!”
杨存冷着脸走了出来,随手一丢,竟将那名胆敢冒犯的士兵丢出几米远。其他人一看更有几分恼怒,几个士兵已经沉着脸将佩在腰间的大刀拔了出来。
青天白日,寒光渗人,百姓们立刻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一旁。杨存负着双手,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这时那个摔倒在地的士兵立刻回过神来,又疼又气的吼道:“还看什么看,给我把这刁民拿……”
“是!”
其他人一看眼前的杨存虽然力大,但却一副儒子的打扮,胆子一壮,纷纷握紧兵器蠢蠢欲动。
“上梁不正下梁歪!”
杨存冷笑一下,拳头紧握。看来这个撒野的就是带头之人了,时敬天穿着华贵尚且受此苛刻对待,要是换成寻常百姓,可想而知会被欺压到什么地步。
“且慢!”
这时围观的百姓更多了。城内突然跑出数十名兵将,其中一个身着虎头金甲,戴五品军帽,身材高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只是往那一站,就是威风凛凛。这一声大喝虽然不含怒气,但却浑厚无比,叫人耳朵有点发疼。
“何人放肆!”
大汉带着兵将走到最前面,怒目环视,顿时吓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少孩童只一看他的怒相就吓得连连啼哭。
“禀屠将军!”
那名士兵首领一看,顿时不敢怠慢,一边揉着发疼的手一边指着杨存说:“这刁民居然拒检,小的只是要他下车检查而已,这厮竟然就出手伤人,实在目无王法。”
“瞎了你的狗眼!”
屠浩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俊雅少年,顿时神色一愣,猛然怒喝一声,抬起巨大的手掌一掌就将士兵首领打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末将屠浩参见敬国公!”
屠浩连忙单膝跪地,恭敬行了一礼。他身后士兵一看也不敢怠慢,跟着行了大礼。
“完了……”
士兵首领被打得嘴都合不拢,唾Y和血水里还有几颗牙齿往下掉。只一听到这段话,他顿时眼前有些发黑,刚想站起来,顿时腿一软,又吓得跪了下去。其他守门的士兵一看哪个不害怕?这时候都跪倒一片,一个个战战兢兢,哪还有刚才的威风?
“公爷饶命啊,是小的瞎了狗眼……”
守门的士兵们顿时哭求不止,谁又能想到堂堂的国公会坐在这么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
“屠将军快请起。”
杨存连忙扶起屠浩温和笑道:“几日不见,将军可还好?”
“托公爷的福,末将还行。”
屠浩站了起来,狠狠瞪一眼依旧跪地的士兵们,没好气的说:“这帮长狗眼的玩意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让公爷如此生气。”
杨存把经过一说,屠浩顿时怒火大起:“岂有此理,这光天化日下真以为自己穿身皮毛就那么嚣张跋扈?来人!全部拿下,带回去治罪!”
屠浩手一挥,这几个人全被绑了下去。
带回去治罪,说得好听!杨存在旁冷眼旁观,不禁轻蔑的笑了一下,自古兵家内结,真看不出这屠浩还是个护短的人啊!这一绑回去无非就只是打几下板子而已,说什么军法严明,都是骗小孩的把戏,不过一句空话而已。
“好了好了,都没事了!”
屠浩带来的兵倒很聪明,一边驱赶着围观的百姓,一边自然取代守门的任务。
百姓们倒没怎么叫好,不过看得出这些士兵踢到铁板让他们感到很高兴!只是不少人一听眼前的少年是世袭的敬国公倒是很惊讶,好奇的打量着杨存,似乎是比较着这个国公爷和过去的国公爷有何不同。
“公爷,借一步说话。”
屠浩似乎看出杨存的不爽,马上悄悄做了个手势。
“时大夫,你们先回去吧,稍后杨存再去拜访。”
杨存不知道他这么神秘要干什么,只能先找个借口支开时敬天。
“是,草民先告退了。”
时敬天连忙驾起马车进城去。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杨存和屠浩一起进城,他这一身兵甲实在太显眼,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一间茶楼,在三楼找了个幽静的雅座。杨存落座以后,屠浩这才露出一张苦瓜脸说:“公爷,不瞒您说,不是我不想严办他们,只是这些家伙都不是我手里的兵,屠浩虽然也很恼怒,但还是得考虑一下我家世子的面子。”
“这些是哪来的兵?”
杨存倒是困惑了。
“余姚千卫所的兵。”
屠浩咬着牙说:“这帮家伙一个个眼高于天,来了之后虽说还算听话,但偶尔也会惹事生非。眼眼这杭州城内怪事一桩接一桩,实在缺人,而且当时借兵的时候还是我们世子亲自开口,这会儿余姚总兵带着人来了,我总不治他那些痞兵吧。”
“余姚的兵?”
杨存顿时有些惊讶。杭州有事抽调兵力,为什么要从余姚抽这边抽?近的有萧山和临安两个卫所,余姚离此数百里,完全没必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调兵。更何况定王世子无权在身,他又凭什么能抽调千人卫的兵力?
“是……”
屠浩小心翼翼站起身,看了看外头喧扰的人群,一边起身一边带有歉意的说:“公爷,还请您海涵。目前末将还有军务在身,不便多陪,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这帮不长眼的东西计较。”
“嗯,你先去忙吧。”
杨存的脑子顿时有些困惑,但还是不便追问。
屠浩匆忙离去之后,杨存静坐了一会儿,品了一会儿香茗以后这才结帐离开。
在路上稍微打听一下就直接来到城南。
城南之地也热闹非凡,稍微打听几句之后,就找到这一带最大的陈府。杨存还没有走到门前,突然就有男男女女数十人走出来,时敬天也赫然在其中。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几岁,留着长须又带着丝丝白发的老者,老者虽然年岁有点大,但身材之高大比起屠浩可一点都不差。
“草民陈庆雷拜迎国公爷莅临寒舍。”
老者走路虎虎生风,虎背熊腰,一点都不逊色于年轻人。脸色红润无比,看起来精神好得很。
“草民拜见国公爷。”
老者往前一跪,身后一家也全跪了下来。
“老爷子快请起。”
杨存一看就知道眼前这是杭州最大的地头蛇陈庆雷,连忙将他扶了起来,一副谦虚的口吻说:“杨某虽然有爵位在身,但说到底是后生晚辈,受不得前辈这等大礼。”
“公爷出手救小儿一命,草民实在无以为报啊……”
陈庆雷相当激动,起来以后就紧紧握住杨存的手,说起话来都有点颤抖了。
这双巨大的手每一寸肌肤都粗糙无比,每一根手指上不同的关节处都长着厚厚的老茧,虽然只是平实的一握,但却力大无比。杨存顿时有些惊讶,因为眼前年近花甲的陈庆雷比自己还高,单从这双手就不难判断出老爷子的功夫绝对没有因为岁月炝桑而逊色,反而因为岁月的沉淀更加老辣。
“老爷子客气了。”
杨存连忙谦逊的说:“说起来都是我与令郎有缘,否则的话,即使有再好的地宝灵药,无机缘巧合也无法救得令郎一命。”
“公爷,请到寒舍歇一下脚。”
陈庆雷连忙和家人一起用隆重的大礼将杨存迎进府邸里。
陈家不愧是杭州土生土长的大族,这府邸不说富丽堂皇,但也是巨大无比。
前院近百名精壮的年轻人正勤练武,或许是为了迎接贵客,即使是在这三伏天里,大汗淋漓的他们也衣着整齐,没有一个人敢坦胸露背。眼看杨存过来,无不恭敬的行礼问好,虽说是江湖草莽,不过比起那些守门的兵痞可不知强了多少倍。
陈庆雷热情拉着杨存的手,似乎是害怕家人太吵,所以先驱散众家眷,只带着杨存和时敬天一起来到后院的主客厅里。主次二落座,在陈庆雷的坚持下,杨存坐到主位上,丫鬟们马上就奉上茶品,临走时又好奇羞涩打量着这年轻的国公。
陈庆雷坐于下座,激动而又满面感激,仔细打量着杨存,眼光之温柔令杨存都有J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觉。良久以后,陈庆雷这才抚着白须爽朗的笑道:“公爷果真是少年英雄,虽说陈某初次相见,但您与令尊长得还真像啊!”
“原来老爷子认识家父啊。”
杨存倒不奇怪。世袭敬国公府一直就在杭州,陈庆雷又是这里的地头蛇,认识杨鸣成也合情合理。
“数面之缘,莫逆之交。”
陈庆雷叹息一下,无不惋惜的说:“我与鸣成公爷虽然见面不多,不过甚是投缘。只是没想到数年前匆匆一别,他征战沙场后竟然马革裹尸,让草民真是扼腕叹息,天妒英才呀。”
“劳您挂念了。”
杨存自然知道这是客套话。杨鸣成少年时就已经混迹京城,在大婚后不久就开始征战沙场,在杭州的日子本来就不多。何况以当时杨府一王三公的风光,又岂是年轻时的陈庆雷所能高攀?
“今晚请公爷务必赏脸,品尝一下草民府里的粗茶淡饭。”
陈庆雷看起来心情很高兴,观察着杨存的神色,马上开口相邀。
“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