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白老狐狸与定王还有赵沁云的关系自然已摆在表面上,无需费神再多加猜测。
杨存明白自己在这种微妙关系中的尴尬境地,本来也没打算做些什么轰轰烈烈光耀门楣的大事,只要能求得身边人的安乐便已知足。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安乐一词,本来就是一种极大的奢侈。
也许从老皇帝找自己……哦,不,应该是从自己接下锦袍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已经不同。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自己这副承载千年之后灵魂的身躯推到它独有的历史舞台,无路可退。
或是更早?下山的那刻便已经注定一切不同?
命运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会在什么样的地方遇到什么样的人或事。
就像现在。
本来不想出来,但杨存只是一心想着现在与赵沁云之间的关系,随着安巧受伤那一刻起,便已经到了昭然若揭的交恶地步。再多,也就是比光头上的虱子多了那么一层窗户纸而已。
可以不捅破,但是一定会截杀。虽然暗杀这种手段并不是一件摆得上台面的事,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还是相当好用。
像……白启。
只要回想一番自己扯下白启披风的那刻,杨存的心就凉了。伤成那样还能前来寻找自己?不管是白永望还是赵沁云,这招杀J儆猴的招数还是产生一定程度的作用。
公然动到老皇帝的人,这是否也是一种表示决裂的手段?杨存不知道。大脑一直处于飞速运转的状态,考虑的不是如何帮老皇帝保住江山,而是……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也许是太肤浅了,和杨术那种心怀天下、杨家名誉胜过一切的担当,杨存自认根本做不来。
本来就是小人一个,还不如踏踏实实做些小人应做之事,也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来得舒坦。
“主……主子,要不我们……我们还是……回……回去吧?”
本是打算随便出来绕绕,潜伏在“一品楼”四周的眼线最近有些猖狂,让杨存起了想挑逗他们一番的心思。殊不知,刚一踏出“一品楼”的大门,杨存那张俊脸便开始逐渐沉了下来。好在经历的事情也多,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倒还是有了三分。
相较之下,狗腿子杨三可差多了。一看外面的阵势,那些结结巴巴的声音还真是有够窝囊。
“要是王动或是杨通宝在场,肯定会毫不犹豫送他一张飞机票吧?”
杨存还坏心地想着,嘴上却不曾答话,只噙着一抹令人看不懂的笑意。
其实说起来杨三也真冤,不是说他太胆小,而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是……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似乎成了人间天堂的代名词。
唯一可惜的是,贪图享乐的世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其实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差别也就是一念之间而已。
这么说可能有点玄,讲通俗一点就是———夜的时间。
昨天还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大街小巷,一夜时间居然全都变了样。那些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如同凶神恶煞般的士兵,似乎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望着每一个大着胆子出来的行人,目光都是那样不善,而平时占据大半个街面的平民百姓们则是锐减很多。
行人自然不用说,一个个规规矩矩在最短的时间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一溜烟的跑回家,关起门和窗户,再也不出来。
连普通的老百姓也嗅到平静之下的诡异气息,更别说是突发奇想出来绕绕的杨存了。
其实也不是突发奇想,论目标,他还是有一个,不过就现在看来,似乎实行起来有些困难?
“大人,请回去吧。最近有药尸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没伤人,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
挡住杨存去路的士兵一脸漠然的态度,让人毫不怀疑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平民老百姓的话,他绝对会上前补上两脚。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那些恃强凌弱的小人。
相较于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的杨存,刚才还惧怕的将牙齿当筛子一样抖的杨三居然因为那名士兵的一句话而护主心起,狗仗人势地暴喝一声,怒吼道:“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对我家主子无礼?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还想不想活啊?”
因为有了杨三这个人的存在,杨存突然觉得以前那种什么正事都不干,只想做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的梦想就在不远处朝他招手呢。
“属下知道这位是国公爷,但也正是为国公爷的安全考虑,所以才请你们回去。”
哪知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士兵居然根本不把杨存的身份看在眼里。怎么说都是位列三公的国公爷啊,这小子莫非是吃了野生保护动物的胆子了?
杨存Y森森地笑,也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像赵沁云这样做事周全的人会“很不小心”地将药尸放出来伤人。
因为只有这个理由他才能光明正大调兵,光明正大派人控制杭州,进而造就被药尸弄得人心惶惶的杭州。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质问一声?有这个资格的人只有杭州知府白永望。
可惜,人家是蛇鼠一窝,早就穿到同一个裤裆里去了。
“哦?为了本公的安全?”
杨存挑眉做出一个自认为高深莫测的表情,似笑非笑望着那个很大胆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士兵,突然出手。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杨三真的没有看清杨存是怎么出手的。等看清楚的时候,杨存的手已经掐上那名士兵的脖子,只需要稍微用力,这名士兵就准备嗝P了。
能被派到“一品楼”的人自然不会是草包,那个士兵并不像杨三一样瞪着豆大的眼睛,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他也出手了。
什么叫天壤之别?不出手不知道,一出手马上就明白,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终于在那个不算无辜的士兵眼中生根发芽。
“啧啧,这倒是有点意思啊,居然还带着丹呢。当一个小兵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看似很随意地瞄了一眼那些想冲过来的其他士兵,杨存啧啧赞叹出声,不过心中却是冷了一片。
靠,这什么意思?刚才还没有仔细看,现在动手才发现,这些在“一品楼”的外面看似保护、其实连猪八戒他舅也知道怎么回事的士兵们居然都不是一般人?
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人结丹,包括他手中的这个。
虽然只不过是一丹,其中还只有一个是二丹,但是也够稀奇的了。
你妈的,结丹这回事什么时候这么流行而且普遍了?居然几个小小的兵卒也行?要是别处也都是这样,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赵沁云他老子想谋反,当真不是迷幻药嗑多了。
这还了得?手中的真气一送,那名出言不逊的士兵就跟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然后撞上墙壁再落下,整个过程很有一种用生命谱写的美感。而在这同时,杨存的身影也在那些士兵之间游走,宛如游龙一般。
除了在场那个唯一的二丹好手挣扎着交上几次手之外,其他人在杨存面前,那些在普通人面前足以自傲的结丹成就还真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明明应该是厮杀的场面,但事实上却是静止的,静止到了诡异的程度,令人完全想象不到。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杨三嘴张得非常夸张,两颗眼珠非得用手按住才不致于掉下来。
拿出一块洁白的锦帕,杨存很想暴殄天物来个小说中很酷的动作,将手中把那银光闪闪、锋刃一看就是好东西的匕首擦拭干净。尽管那把杀人不沾血、据说很有来头的匕首上干干净净,根本没有沾染上任何有碍观瞻的秽物。
可是他掏出的手帕上有安巧亲手绣上去的梅花,所以想了想,他还是舍不得,只好又装进袖口,伸手朝杨三摊开手掌。
“手巾。——不带任何暴戾Y沉的声音,甚至在杨存自己听来还有一些如沐春风的清朗。
可就是这样的声音,让那些士兵们在大太阳底下活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像是被冰封了的冷冻人一样,等到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摸自己的脖颈。
“嘶……”
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凝结四周的空气。
每个人的脖间都有一道细细的痕迹,不足以致命,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记号而已。可也正是因为这个记号,所有的人都发抖了。
要是杨存下的手再重上那么一点……后果不堪设想,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活生生的人,只能被称之为死尸。
投向杨存的目光开始变得怪异。
已经及时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失态收拾起来的杨三因为杨存的动作,语气很是幽怨。
“主子,您有自己的不用……”
“少废话,有种别叫我主子。”
杨存却一点也不客气,视线还很吝啬地没送给那几个人一点。
“好吧,您是主子,奴才没种。”
语气哀怨,掏手帕的动作却很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若仔细看,便会发现杨三的眼中充满敬佩,心悦诚服,甚至还带有崇拜的神色。这也显示出杨三现在对跟着杨存这个主子有多么的满意。
嗯,时间越久就越满意了。
“你们都是谁的兵?”
依旧是淡然的语气、和和气气的感觉,跟询问别人是否用过膳没什么分别。
可惜对那些已经被杨存吓成惊弓之鸟的士兵,却自有一番雷霆之势深藏其中。
眼前这个当真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吗?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杨存的眉宇不露痕迹地微皱,然后一个眼神便扫过去,还是那种波浪不惊的语气,不轻不重地道:“嗯?尔等可是觉得本公问不得?”
少年老成,自有一种沉稳的气息。熟稔官场上的太极,杨存也一样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只是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心中早就笑翻了。
“C,让你们一个、两个小看小爷我。赵沁云那个孙子爷动不了,你们几个小卒子爷可动得了,就当为安巧受的苦讨回一点小小的利息好了。虽然……那件事情好像和你们没关系?”
杨存本来就长得不赖,再加上亦正亦邪的气质,使得整个人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吃亏的士兵当中有人悄悄抬头,望见杨存唇边至始至终未曾偏离的笑容时,腿马上就软了,道:“回公爷的话,小的乃是余千卫的手下。”
“余千卫?”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似曾听说的感觉?杨存很满意自己的笑容带来的效果,这也不枉费自己为这种据说可以让人惊心动魄的笑而对着镜子苦练,被安宁小丫头一度讥笑为“可是入了魔障”不过答案还是不怎么满意,一个小小的千卫而已,在自己这个“国公爷”面前还真是不值得一提。
“说名字。”
这一次,语气带上一股清洌之气。
方才回话的人果真哆嗦一下,连忙答道:“回公爷,是余姚余千卫。”
“余姚?”
杨存将这个名字搁在口中仔细咀嚼一番,终于想起真有人曾经跟自己提过这个人,不过他没怎么在意,只是微微点头。
整个过程中其实杨存还是做了一件事,就是拿杨三的手帕仔仔细细擦着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等到确实擦干净,才又放回皮鞘中。
随手一扬,依旧洁白的手帕在空中飘舞成一只优美的蝶,最后徐徐落地,然后带着杨三往远处走,踏上杭州城三大主街之一的街道。
原来口口声声说要让杨存回去、不准离开的士兵们,此时却摒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个个成了木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至于阻止杨存离开的事,他们恨不得一个个都戳瞎自己的眼睛,好装作没有看到。
走出去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杨存回头一笑。那笑带着无辜的纯净,丝毫没有张扬的意思,让那些因为方才杨三刻意幽怨撒娇的声音弄得起了一身J皮疙瘩的士兵们再次感到慌乱不已。
脆弱的心肝真的经不起这样的摧残啊,他们可没那种本钱。
“各位,抱歉了。本公只是想证明一下,即使药尸出现,本公也有能力自保,绝对没有挑衅的意思。”
才怪。
如此温和谦恭的语气还是眼前那位高调凌厉的少年吗?
望着杨存那身潇洒和杨三逢迎拍马的背影,士兵们统一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角落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人。而那个人的目光则是一直看着杨存的背影,就像上面开了什么花似的。
别这么喜欢关注着哥,哥就是一个传说。
这是杨存此刻最想说的话。身后的目光他不是感觉不到,但就是不能回头。
他能很清楚地探测到那个一直关注着自己的神秘人物,而且对方的能力不弱,甚至还在自己之上的。这也是刚才要出手的原因。
那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对方是结丹高手,但是具体上有几丹还真是看不出来。不过好在自己身上带着金刚印,所以对方也一样看不出自己的深浅。不然,照刚才那种敌强我弱的形势,要是对方出手,还真没有对抗的把握。
收拾那些士兵完全是因为攻其不备,要不然绝对不会那么轻松。出现在脑海中的是白启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以及他最后那句:“他们的下——个目标是你。”
C,怎么觉得后背后凉飕飕的?
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的现状,更不知道其实他掌心中已经是一片冷汗的杨三居然还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指着一处繁华之地大呼小叫的说:“主子快看,那可是杭州城最美的地方了,您去过了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杨存开始怀疑当初收下杨三到底是对还是错?懊恼闪过,杨存也管不了别的,长腿一伸,一脚就踹中杨三的P股,骂道:“走你的路。”
杭州城最大的勾栏院说实话杨存还真的没有机会进去过,不过好在这院里的头牌在自家里,也算是弥补一些缺憾。
虽然给人家的待遇不怎么好,还差点被王动那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倔老头劈了。
再次走过这里,就不能不想起发生在揽月身上的诡异事件,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人。似乎从来到杭州以后,出现在身边的人都是一团解不开的谜,揽月是,李彩玉是,连那个越隆也……
靠,怎么都跟女人有关?都说是红颜祸水,还是专门跑来祸害自己?
唉,怎一个乱字了得啊。
一边走一边随意四顾。视线从揉着P股的杨三身上扫过,然后掠过街角……
等等,那道身影怎么那么熟悉?杨存一惊,疑宝丛生,等到要仔细看时,那道纤细的黑色身影已经融入人群中,再也找不着。
“奇怪了,她怎么会来?还是在这种时候?”
自言自语中,杨存加快脚下的步伐。
听到他的声音,杨三也奇怪地转头望过去。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再回头时,杨存已经快不见人影了。
“主子,主子您倒是等等奴才啊……”
明明之前还悠哉悠哉,怎么一下子又这么着急?还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啊。
杨存要去的地方是高济堂。这时候他来这里是为了找时敬天,和他商量一些事情。不过显然他还是来晚了。
“这位大人,我家掌柜的不在。”
其实就算药童不说,杨存也看到了。平日时敬天师弟坐诊的那个位置现在变得空荡荡的没有人,来这里的人也多半是自己带着药方来抓药。
该不会是……杨存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回大人的话,掌柜的和夫人一起出去了,说是掌柜的师父下山,赶着去伺候……”
果然。爬上杨存脸庞的只剩下苦笑的表情。
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杨存最怕就是刘乃乃和怜心在这个时候下山。她们的身边有龙池在,怕是赵沁云会盯上她们。来这里,本来就想告诉他们晚些时候再去接人,哪知道居然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的庄园在哪里?”
杨存忍不住发问。不过去亲自看一下,心里怎么都放不下心。不只惦记着怜心美人,还有刘乃乃的安危。
她可是一个高人。这是杨存笃定的想法,从认识刘乃乃那刻起便坚定不移。
青山绿水,风景如画,任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绝美的好地方。看来刘乃乃那几个弟子真是没有白收啊,对她的孝心可是实实在在。而隐藏在郁郁葱葱的翠绿色之间那抹飞起的朱红色檐角,就像杨存心中刘乃乃和高家已经过世的高老太医之间那丝隐晦又惹人深思的J情一样。
C,别和哥提猥亵这两个字,就说了哥不是个随便猥亵的人,不过同样的,一猥亵起来也不是人。至于传说中的节C那种东西,正版的忘在现代了没有一起穿时空带过来,翻版的早就碎成空气中的一粒尘埃了。
“大人,就是那里。您看,需要小的继续送过去吗?”
带着杨存过来的高济堂伙计虽然不知道杨存的身份,但也是一个很有眼力的人。看一眼杨存身上,乍看之下很普通,细细端详起来就会发现与众不同的衣裳布料,态度始终都很恭敬。
低着头的谦卑姿态人见人爱。
“不用了,你回去吧。”
杨存眼神一闪,看着丛林中那道一闪而过的伟岸身影和伙计低到不能再低的头,淡声说道,没有任何破绽。
“是,谢谢大人。”
伙计说完,急急忙忙往外走,就像身后跟着一头狼似的。
一道闪电状的攻击飞过去,那名小儿吭都没吭一声就两眼一翻倒了下去,同时林中窸窸翠窣地走出来几个人。
精瘦的中年汉子自然是时敬天无疑,他身边的师弟看起来孱弱了点,此时看着自家无辜死在杨存手下的小伙计,满眼不可置信。
与正常的他们相比,最后一个反而倒是显得不大正常了。
一身黑色的衣裳,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斗笠,长而飘逸的黑纱刚好遮住他的面容,没有产生任何让人忽视的作用,反而显得更加显眼。
“你……你……”
手指着杨存,脸色煞白。时敬天的师弟抖着双唇说不出一句话来。其实不用问也明了,他想说的一定是“你好残忍”之类的话。
但又有什么关系?杨存眉眼一挑,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可笑像时敬天师弟这样孱弱的人,当初刘乃乃怎么看上的?
善良是善良,就是少了一些男人的血性。相对的,善良这种东西杨存只会用在应该用的地方,也仅仅局限于面对娇滴滴的美人时。
一念所及,目光往三个男人的背后瞧,可惜没有看到那抹窈窕的身影,心中忍不住大失所望。
“小师妹在庄园里等着公爷呢。”
即使变得沙哑、变得完全听不出本来的声音,杨存还是准确地捕捉到里面的熟悉感。抬头冲着那个看似神秘的怪人点点头,心中却已经开始叫嚣。
“靠,就算老子思春很明显,龙池你个害人精就不能含蓄地假装没看出来吗?有种你这辈子都不要找女人,不然要是让爷知道,一定要笑话你到抬不起头来。”
相较于师弟一脸茫然的状态,时敬天却低头忍着笑意,不敢像龙池那么肆无忌。
让龙池打扮成这样也实在是迫于无奈。今天接师父他们下山,难免会有几个帮忙抬东西的人。而身为朝廷的头号通缉犯,龙池的“光辉”形象早就被传到家喻户晓的地步,所以只能尽力遮掩……
这个事实连他的师弟都不知道,不然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呢。
在几个人谈话之间,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露出狐狸尾巴的杨三见杨存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逐渐靠近那个刚刚翻了白眼、身体还是温热的伙计身边,蹲下身去开始在人家身上摸索起来。一边摸索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
“兄弟,你一路走好啊。你可不是我杀的,我们没仇。就是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就留下救济救济兄弟我这个大活人了……”
刘乃乃教出来的徒弟不管是医德还是人品都很优秀,此时看到杨三对死者如此不敬的行为,时敬天和他的师弟双双变了脸色,只是碍于杨存的面子,只能隐忍下来。
黑纱下龙池脸上则是无所谓的态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空气中的异动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不过就算再细微,也足以引起杨存的注意。
脸色变得严峻,看向时敬天,杨存透出一抹严厉,道:“这里的安全……”
“公爷请放心,这点没有问题,草民已经请护卫在四周不时巡逻。里面住的是师父她老人家,我们师兄弟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事……”
说得自信满满,但是又紧接着疑惑道:“奇怪了,我们都在这里站了好一阵子,照理说早就应该有人过来,怎么……”
话还没说完,身边便刮起了一道疾风,师兄弟两个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空气中开始有了别的味道。
腥臭而又甜腻,即使不用仔细辨认,身为大夫对气味的敏感,他们还是嗅得出这是鲜血的味道。时敬天当下脸色大变,仗着自己学过武艺,便跟着龙池离去的方向跑过去。不过在看清楚地上的情景时,一张原本青白的消瘦脸庞很快就变得惨白。
地上横躺着几具尸体,都是一刀毙命。他们的容颜时敬天再熟悉不过,都是从陈家调来的家丁。但是却都……时敬天颤抖着手上前去试探,不出所料没有一个活口,而传进他耳朵里的“喀嚓”声是那样响亮,显然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身为一个大夫,要你眼睁睁看着有人将别人的脑袋当成麻花一样地扭,这样的场景简直可说是煎熬。而在龙池眼中,那些消散在他手中的生命还真的没有多少意义。
从头到尾都维持冷静的人只有杨存一个,因为没有人比自己更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沁云?很好很好,动手了是吧?不仅冲着自己来了,还冲着龙池来了。妈的,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妈的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咦?主子,这个伙计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难道是传家宝?”
杨三惊讶的声音在龙池“喀嚓喀嚓”扭着一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衣人脖子的声音中是那样的不协调,突兀的效果让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他身上。
出现在杨三手中的是一个小小的纯金吊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很耀眼。杨三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脸色突然变了一下,起身急行,将那个纯金的牌子交给杨存。
“主子,您看这上面的字。”
也许是想到那上面是什么,杨存没有多在意,露出淡定从容的笑意做作似的接过来,在视线瞥过上面刻得很漂亮的篆字时,脸部表情僵住,脸上霎时Y寒一片。
这不可能!杨存唯一的念头就是有人栽赃嫁祸,开始有点儿后悔为什么下手那么重,没有留下活口问话了。
他还以为这个明显有问题的小伙计是赵沁云的人呢,没想到居然会是“他”的?这到底又是玩什么把戏?
掌心中的纯金吊牌散发着一丝凉意,刻在骨R间。以杨存现在的功力,毁了它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他不会这么做。这个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上用场。
收起手掌转眸回头,一时愣住。一抹湖绿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头,眼神有些受到惊吓的样子。
“怜心?”
杨存的心马上就酥了,没有半分刚才的冷然,冲过去将突然出现的高怜心搂进自己的怀里,抓起她软弱无骨的玉手时才发现凉得厉害。
“爷……爷……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心疼地抚摸着高怜心有些发白的唇,杨存无所谓地笑笑,道:“宝贝不怕,没事。就是龙……就是你大师兄在玩呢。”
是在玩,不过玩的可是人家的命。
第一时间改口,是因为虽然时敬天已经知道龙池的身份,但是他的师弟还不知道,需要避嫌。而整件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这个很不一般的伙计领着自己过来这里,却故意为一群黑衣人引路。后来黑衣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这个庄园里的护卫,龙池就只好送黑衣人上西天了。
嗯,对,就是这样。难道他要对着高怜心这朵纯净的白莲花这样解释?那是一种亵渎啊,怎么可以这么做?
时敬天走来,步步踉跄,看得出来脸色非常不好看。尤其是看到杨存意味分明的眼神之后,别说是保证什么万无一失的话,连头都抬不起来。
“公爷,草民……”
“算了,你看着善后吧,我先走了。回头让你大师兄赶紧回来。”
不忍心让高怜心看到这些残忍血腥的画面,虽然说她不是没看过。杨存搂着美人闪人的同时,还不忘对时敬天交代道。
而时敬天也是一脸愧疚,亏他还夸下了万无一失的海口,却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凶险。若是师父她老人家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试想他又该怎么面对众师兄弟们?不过他却没有想到那些人其实都是冲着龙池来的,而且看得出来杨存也没有打算告诉他。
“公爷放心,草民一定会……”
“不用了,我会劝乃乃先回去,等……过了这段时间再下山。”
打断了时敬天的话,杨存并说出自己的打算,见时敬天没有什么异议,就自发忽略他师弟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带着高怜心径自走了。
一直弯着腰的时敬天不是不想反对,而是……看着还在奋战龙池的方向,见他头上的斗笠始终没有掉下的样子,眼神开始变得复杂。不过他无话可说,化成了一声叹息抬头看天。
师父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或许回山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才刚安顿好呢,说实话还真是舍不得。
“师兄,我不明白,师父不是刚下山吗?而且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终于等到这个好机会,身为师弟,自然要向做师兄的不耻下问。
“唉,你不需要明白。”
摇头叹息的同时,时敬天的眼神是看不懂的复杂。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听得懂便徐徐道:“很快就有大事要发生了,说不定还要变天呢。所以这个时候回山对师父来说只会是好事一件啊。”
怪只怪他们几个做徒弟的不孝,一直拗不过她老人家,到现在才把师父接下山,却偏偏又是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师父她老人家还是享不了福啊。
“你回去以后就暂时先关了高济堂吧。这几天好好待在家里,没事不要出门。”
不放心地叮嘱着,时敬天心中还是对那位陈氏的泰山老丈人有种说不出的敬佩。
若不是有他那番仔细的剖析,他还真不知道现在已经是风雨欲来的局势。
谁能想到看起来神经大条的陈庆雷居然也会有这么敏感的时候?就像他说得一样,其实谁掌江山都没有很大的关系,只要陈家不倒,依旧能带来利益。
所有的不同就是因为他们认识杨存这个人而已。
第二章 津门的变故
深沉的夜色,沉闷的气息,站在凉亭中的英俊男子一贯温润的脸上出现一抹极少在别人面前显现的Y沉狠厉之色。
“大人确定他现在人还在杭州?……”
凉亭中坐着的是一脸严肃深沉的白永望,此刻闻言,掀起眼皮淡淡望了一眼说话的年轻男子,说:“世子尽管放心就好,派去的人已经确定他回到一品楼。而且那里也安排不少人看着,就算C翅也不可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离开杭州。”
论年龄还是为人处世,白永望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是赵沁云所能比拟,因此他的话一说出来自然有了令人信服的感觉,可是……
赵沁云皱起的眉头依旧不曾松开。
“白大人,晚辈总觉得这个杨存并非一般人,他能这么乖乖任由我们监视?而且已经过了七天,一品楼里可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况且这个人……”
故意停顿片刻,看白永望不屑一顾的神色,赵沁云方才抛下一枚能够使对方重视的杀手锏,刻意扬声续道:“这个人我父王也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能让父王看进眼里的人还着实不多。”
在此紧要关头,白永望的兴致自然是空前的高涨,自认为高瞻远瞩,顾全大局。对赵沁云频频针对国公爷的作为,不论是拉拢还是提防,终究还是多了一丝不以为然。
杨存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一个人,况且手中无可用之兵,又能掀起何等风浪?能为己用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也没什么可惜之处。
不识时务的人不值得可惜。
本不欲答话,看在已经提到定王的分上,那张沉稳至极的老脸上只有一抹不甚鲜明的笑意,道:“怎么?莫非是世子信不过下官?下官虽不才,但区区这么一件小事还是可以应付。下官可以肯定杨存必然还在一品楼里,若是世子不信的话……您不是也派人混进去了吗?可以打探三。”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似乎对赵沁云的再三怀疑感到不悦。
榄月,不提这厮也罢,一提,赵沁云脸色就如同三九寒天一般吓人。也就在此刻才能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的的确确是从战场上出来的,那种渗进骨子里的冷酷真的存在。
连一旁和赵沁云打过不短时间交道的白永望也看得暗暗心惊。
“大人,晚辈不是那个意思。您做事父王向来都很放心,又何况是晚辈?”
脸色依旧不对,赵沁云这话说得极为缓慢。听在白永望的耳里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白永望的意思赵沁云又怎会听不出来?本来也不想计较,想了一想,还是觉得警告一下比较好。
最近白永望瞒着自己与定王府之间的书信往来愈加频繁,可是忘却了什么吗?
那么,他不介意帮他想起来。
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白永望也并无解释的意图,赵沁云如冠玉一般脸上的Y霾不曾散去半分。他极为怪异地笑了笑,又道:“罢了,此事就先缓一缓。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控制杭州,配合父王的行动,还有龙池这个人……”
见赵沁云适时止住话题,白永望心中自然明白,赶紧上前补充道:“世子放心,现在整个杭州城皆已在我们的掌控中,余姚已经就位,连同驻扎外城的兵营一起,可随时听侯差遣。至于那个龙池不过是小菜一碟,等行动时再顺道一起处理就好。”
“那就好。”
拿指尖敲着大理石的桌面,在清脆的“叩叩”声中,赵沁云沉吟片刻才开口说:“晚辈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回去和父王商议,这边的事情就拜托大人了,尤其是杨存那边请多多费心。”
闻言暗惊,白永望脸上却没有太多情绪,还是一贯不露痕迹的沉稳。
“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去的难免误事,不如另派别人前去吧,世子身体宝贵,可出不得任何差错。”
“哦?大人可是认为晚辈跟那些手无缚J之力的柔弱书生一样?”
皮笑R不笑的表情,赵沁云盯着白永望,话语中别有深意。
“呵呵,下官还不会无知至此,世子在战场上的英姿下官虽无缘亲眼所见,但还是有所耳闻。岂敢岂敢,不过就是……”
论起打太极装糊涂,恐怕能胜过这位白大人的人还真的不多。既然赵沁云不戳破,他便也乐得装傻。
“既然如此,那大人放心就好。”
打断那些扰人的官腔,赵沁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突然转头,冲着白永望扔下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晚辈丝毫不怀疑大人是俊杰中的俊杰,也因此想着大人是明理之人,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理当不要晚辈再多说为好。”
说完之后,也不等白永望再问些什么,径自走了。
等那道看似清朗的身影不再有任何影子之后,白永望才卸脸上的伪装,Y沉得令人感到害怕。
“来人。”
“大人。”
平静无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不过所谓的谦卑之感真的没有。
白永望回头时微微讶异一下,身上那种四平八稳的气势有所收敛,居然冲着来人点点头,说:“先生怎么会亲自过来?只需派个人过来回话就好了。”——身青色的长袍儒裳,来人脸色也看不出特别出众。五十上下的年纪,周围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仙风道骨的气质。
唯一可惜的就是眼中多了一丝杀戮的Y沉,硬生生破坏那分平和之境。
“大人客气了。”
青裳男人也没有说太多话,清清淡淡的语气还真是让人听不出其他想法。
“那先生,人……已经见过了吧?如何?”
这话白永望问得有些小心,与面对赵沁云时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姿态。
“唔……这个嘛,还真是有些棘手。那小子年纪虽小,修为着实不低,且又有金刚印与火之灵护体,纵使动起手来,老夫也没有十足把握。”
精瘦的手指黏着胡须,青裳男人语气很缓慢,可以看得出来此番说辞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什么?”
白永望显然吃了一惊,急忙道:“火之灵?先生是说……”
目送着青衣人走了,白永望才转身,神色不大好,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一名黑衣人,说:“你确定杨存现在在一品楼?”
“回大人,属下十分确定,并且亲眼看过他的人。”
见白永望问向自己,黑衣人急忙上前拱手答道。
“唔,那就好。”
点点头,白永望精明的眼中闪现过一丝凌厉之光,说:“立刻传信定王府,就说世子已经在返回的路上。还有,一品楼那边务必看紧,若是出事,你们几个也不用再出现……”
“是。”
黑衣人刚才怎么来的,也就照着怎么样的姿态遁走。白永望紧皱的眉头却未曾舒开过。
赵沁云,这个看似无害的年轻后生,终于隐藏不住他的锋芒了吗?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最忌讳的便是内斗……唉,还是王爷心急了些。还有火之灵……那个小子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
别处Y郁沉闷,此时的一品楼却是春意盎然、一派歌舞升平的祥和之色。
裹着锦袍的男子坐在最里侧,看着厅中轻舞飞扬的女子不时抚掌大笑,高声叫道:“好,跳得好,安宁宝贝,这个是爷赏你的,接着。”
一颗鲜果被抛到空中,同时怀里还是左拥右抱、快活似神仙一般。杨存将脸埋进温柔乡中,一看就是一个乐不思蜀的角色。
夜幕中的空气有着不同寻常的流动。与这些沉闷的黑融为一体的两个人听到屋中那爽朗的笑声之后,无声地对视一眼,点点头,消失在夜色中。
窗户被人打开了,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刻意压制的娇叱。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敢对你姑乃乃我无礼?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珠子。”
“哎哟哎哟,安宁姑乃乃,奴才错了,错了还不成吗?”
却是杨三那个公鸭嗓子的哀求声。
“好了,你们别闹了,小心出事。”
窗户再一次被关上,安巧的声音响起之后,屋中总算有了片刻的宁静。一品楼从表面上看过去似乎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比几天之前更喧闹些罢了。
千里之外的官道上,几匹骏马飞驰着。马蹄翻飞间,带起的泥土惊慌四溅。
在已经擦亮的晨嗡中,不论是清脆的马蹄声响还是如幻影般闪过的虚影,都与四周的静谧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风中传送过来的是他们模糊不清的对话声。
“公爷,您确定这时候来津门找荣王是件明智的事?您不是说……”
“我说是我说,事实是事实。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是大大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