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位钱老却没有鲁莽地一开始就将她摆在赵煜琬的身边,一同参拜,而是等赵煜琬摆明了态度后,才谨慎的认罪。
果真是精明的商人。又或者说,他眼里心里,还不曾认同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妃。
不过凤妃萱也不是在意这样细节的人,虽然此刻多想了一些,但赵煜琬能如此坦荡地将自己在京城的势力暴露在她面前,足以显示他对她的信任,因而一个下人的行为,她自然也没真正地往心里去,这么想着便淡淡地道:“钱老想必是夫君身边多年的老人,实在不必多礼,我今日不过是来选些布料,也无须过于费心,你尽管出去照料生意,让下面的人送上来就好。”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请王爷和王妃稍等片刻。”让下面的人送上来?那怎么行,别说主子在此不能假以他人之手,就是她一个王妃出现,他也不敢怠慢。
只不过,这个王妃看着柔弱,听说是小门小户出生,但行为举止也算得上大方得体,一点不输于那些名门闺秀。
钱掌柜前脚刚出去,凤妃萱便扭头气鼓鼓地盯着赵煜琬,冷声问:“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的?有客栈,有布庄,你这个酒鬼想必酒馆少不了,还有什么?”
“呵呵!想知道吗?日后一一带你去看。”赵煜琬懒洋洋地挨到椅背上,微暖的指尖爱抚地扫过她的下巴,轻笑着吊足了她的胃口。
凤妃萱偏头,洋装恼怒地扇开他的手,一语击中:“不会还有青楼吧?”
他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接触,而且他说过,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这种事情,以他的为人,是不屑隐瞒或者欺骗的。
那他却为何时常去青楼呢?难道真的是为了寻觅琴声知音吗?她虽不懂音乐,可也知道他的琴艺基本无人能敌,根本不需要去听青楼女子弹唱一些幽怨的曲子,并非说她们的造诣就不好,而是身在风尘,即便技艺达到,也如同萧空图说的没有了琴心。那何必去听呢?
所以,他去青楼的目的,只会是其他的原因,但目前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来看他,唯有那是他的地盘,才能解释的清楚他时常光顾的原因了。
“真聪明,夫人这般厉害,为夫望尘莫及……”赵煜琬夸张地坐了起来,一脸膜拜。
凤妃萱无语地翻翻白眼,轻叹道:“行了,别贫,你现在哪有半点王爷的贵气,分明就是个奸诈的商贾。士农工商,历来朝代不是认为商人最是低贱吗?难道国库还养不饱你这个区区懒散王爷?需要你自降身份,实行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赵煜琬一怔,狐疑地看着凤妃萱满脸感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想了多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的人生,没想到夫人看似通俗易懂的一句话,竟然概括的如此精辟,真是妙计。夫人,你看来是个才女,我是不是寻到宝了?”
凤妃萱耸耸肩,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似乎是为了故意惹怒他,“是,你寻到大宝藏了,珍惜吧,不然等有一日你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她的夫君,必定还有很多事情隐瞒着她,或许是他还不愿意说,又或许他不愿意提及,免得让她徒增烦恼。
可是,谁知道呢?对于他这番打太极般的回答,她尽管已经尽量往好处上面想了,却始终觉得有些淡淡的失落,毕竟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真的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共同面对的吗?
他的过往,看似一眼到底,可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她总觉得很是遥远和深沉,她看不到底。但是他不愿意提及,那她也没必要问,因为过去的就过去了,她并非一个只知道沉湎过去不懂的珍惜现在,和放眼未来的人。
何况,她心底也隐藏着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她一样不知道如何开口和他说,或许他现在也和她一样吧。各种顾虑,难以启齿。
果然,赵煜琬一听她那句话,突然脸色一僵,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臂,急急地喝诉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还准备离开我不曾?”
“开个玩笑嘛,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呢?笨蛋!”凤妃萱被他扯得有些发痛,可对上他急躁,还隐隐有些害怕的眸子,瞬间心软了下来,再也顾不上怄气。
是啊,她何时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仿佛越是被宠着,仿佛越是不满足,从一开始想要得到他的关注,到现在的拥有,甚至想要霸占,想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如此还不满足,只想一生一世,他的一丝一毫,都是属于她的。
她没来得及和他一起经历的过去,却想要和他一起走过现在,走向未来的同时,也希望能窥视他记忆里的曾经,和他心底装着的故事。
凤妃萱她讨厌他的深沉,讨厌他不愿意他不告诉她的过往。可是,却又开不了口去问。因为害怕拒绝,太过难堪,更怕那是一段痛苦的过去,无故揭起他的伤口。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让他一痛再痛。
唉,她好矛盾。
只是,凤妃萱不知道,那一句在她看来是无理取闹的开玩笑话,听在赵煜琬的耳中却犹如警世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甚至不知不觉之中开始心生顾忌和害怕,就如同诅咒一样,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
两人此刻都心思各异,这是他们从相识到现在,似乎没有过的事情。直到钱掌柜再次返回,才打破了这样诡异的沉静。
“主子,王妃,这是这一批上好的料子,听说是从外藩运进来的,在我大靖国内,目前是绝无仅有的。”钱掌柜多精明的一个人,似乎一进来便察觉屋内气氛诡异,为了打破这样的沉静,他极其殷勤地介绍。
凤妃萱甩了甩头,将脑中奇怪的想法通通甩开,转身一看,突然傻了眼。
这是什么?
钱掌柜发福的身材后面,站着一排举着托盘的小厮,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托盘上的东西,那是蕾丝,真的是蕾丝。网眼组织,一看就是由钩针手工编织而成,纯白色的如同婚纱上的裙摆,一圈圈一簇簇,堆在托盘之上,美丽得难以形容,除此之外,还有粉红色的,橙黄色的,翠青色的……应有尽有,简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哦,天啊!真的是蕾丝,太美了……”凤妃萱双手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她急切地走上去,身上细细地摸着上面精美的镂空花纹,就像是在抚自己最为自豪和心爱的嫁衣。
她一时之间,喜极而泣。蕾丝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最爱,尤其是对于她这样前一世只能穿军装的如花少女来说,洁白的蕾丝裙,简直就是梦幻。可是她的喜悦,却不仅仅因为她的喜爱,而是因为蕾丝似乎和曾经的二十一世纪有了某种关联,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家乡味道。
她能不激动吗?能不疯狂吗?
在她不算浅薄的历史知识里,蕾丝在18世纪盛传于欧洲宫廷,19世纪才传进中国,当时的上海,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极度感慨那时候女性的高雅和贵气,还有那些惊世才华。军官、才女、记者、歌女、医生、护士、家族、名媛,当然还有旗袍、西装、蕾丝……
她喜欢那个时代,因为她是军人,也因为她是女子,她迷恋那个时代,因为它乱,也因为它足够的性感和萎靡。
貌似扯远了,但是她真的很惊讶,能在这里这样的时代,见到蕾丝,她不仅可以用来做内衣,更可以用来做衣裙上的花边,和婚纱……
“你说这事外藩的东西?知道是什么地方吗?”凤妃萱再也顾不上赵煜琬,而是欢天喜地的问钱掌柜。
钱掌柜瞄了一眼赵煜琬后,便殷切地解答,“外藩就是海外吧,从襄城那边发船,不知道行走多少个日夜,才能到,所以这玩意特别珍贵,也就这么几箱。”
“哦!”凤妃萱有些失望,苦恼地应了一声,似乎根本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便暂时将这事放在一边,她笑嘻嘻地道:“几箱,能都给我吗?”
“这……”钱掌柜似乎有些为难,却不是因为不舍得,而是诚恳地建议:“王妃要这么多少做衣服吗?只是它看着美是美,但是奴才却觉得它若直接穿着,表皮太过粗糙,只怕会伤害到皮肤。”
听了这一句话,赵煜琬也上前,细细地把玩片刻,发现确实如同钱掌柜所说,精美是精美,就是太搁手,若是给她若贴身衣物,万万不可,她那里的肌肤太嫩了,伤了他舍不得。
“算了,萱儿,再找别的。”他拉了拉凤妃萱的手,不愿意让她再碰。方才看她狂热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多喜欢了,可是伸手一摸,实在是太粗糙,他笃定不会给她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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