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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中她突然又想起银猊,那头经常陪伴在身侧的凶猛獒犬。记得它曾出现在魔鬼法王的魂眼世界中,帮她赶走了咬她的魑魅魍魉,不管是真是梦,她还是试著唤起它的名字,无奈仍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累,好饿,好怕,到底什麽时候才能走到尽头,什麽时候才能停下来?为什麽只有她一个人在满地残肢残脏的血腥黑暗中行走?她用双臂尽量环抱著自己瑟缩的身体,鼻子酸酸的,眼眶发涨,热烫的泪从眼角大滴大滴地滚落。
什麽喜欢她,什麽等著她,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喜欢会任由她一个人在这样可怕的黑暗中独自行走?喜欢会听不到她心里的呼救?口里说等她,能C纵魂眼世界的魔鬼法王怎麽会来不到这个黑暗中?禽兽王骗她!凶兽骗她!魔鬼法王骗她!连银猊也骗她!
“姐姐,不哭,不哭呵,只要快点醒过来就好了。”
有个温热粗糙的东西轻轻拂上脸颊,在黑暗中拭去了她的泪水。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拭泪的温柔。明澈见底的清朗声介於少年和孩童之间,听起来分外悦耳。这声音在唤“姐……姐姐”?记忆中似乎只有一个人会唤她姐姐,难道是……是多吉在唤她?!不,多吉怎麽会来到黑暗中,来到她身边?
“姐姐,醒醒。姐姐,醒醒,多吉在等你醒过来。”悦耳的低唤坚持不懈地唤著,柔柔的,软软的,充满了关心,也充满了担忧。
真的是多吉,那个一直关心著她的男童!他没有被魔鬼法王杖成人皮?!心里掠过一阵
惊喜,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一直是闭著的,难怪整个世界漆黑一片,难怪什麽东西也看不见。她随著那声声低唤努力地睁眼,试图挣脱黑暗的噩梦。
如墨的黑暗慢慢褪成灰黑,接著褪成灰白,视野里渐渐出现一张褐亮赭红的脸庞,由朦胧到清晰。
直长的浓黑眉毛,翘扬的眉梢,略微有些凹陷的棕色大眼明亮得仿佛洒落了灿烂的阳光。挺拔的鼻粱,厚实的后瓣,唇角与眉梢一样生来就往上勾翘。这张至多十一二岁的男童脸庞於一团憨然中透著股灵慧,灵慧中透著几分稚气,稚气中又透出点点狡黠。眉眼和唇角都染著浅浅笑意,宛似邻家弟弟般憨淳调皮,不是多吉又是谁?
第二百三二章 多吉现身(二)
发文时间:5/10 2013
“多……多吉?”罗朱恍疑自己仍在梦中,不确定地轻声唤道。
“是我,多吉。”多吉笑盈盈地捧着她的脸,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姐姐,你感受到我暖热的肌肤和呼吸了吗?”
触在额头的是一片人体肌肤的温暖,还有蕴含了青草和阳光的纯净暖息扑在面颊上。这不是梦,托林寺里那个敢带着自己在魔鬼法王眼皮底下逃跑的男童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身边!魔鬼法王信守诺言,完完整整地放了他。
才挣脱了黑暗的瘦累身体因突如其来的喜悦逐渐放松,她从被褥里伸出手,紧紧抱住与她额头相抵的男童,笑着呢喃:“真好,你还活着……还好好活着……我好怕你死了……好高兴你还活着……”滴滴泪水滚出眼角,蜿蜓流下。她不在乎的人即便在她面前被千刀万剐,她至多觉得画面恐怖残酷,恨不能躲开老远。而面对上了她心的人,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麻木冷凉地淡看生死。
女人滚热的泪一颗紧接一颗地顺着眼角滑落到他贴着她脸蛋的手指上,将他的心都烫化了。昏迷时,手里的女人在恐惧中落泪,他的心像被谁揪着般疼。此时,这女人抱着他落泪,他却是满心的绵软。想继续享受被她紧紧抱着的温软,又想将她狠狠抱进怀中安慰,还想着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一咕脑地全送给她。
为他哭泣的女人呵,自打有记忆开始,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他哭泣。深埋在心底的两分诡谲心思被滴滴滚泪冲刷得一干二净,鼻端嗅着女人温热芬芳的清茶R甜味儿,有种温柔的宁馨在口流淌,把腔涨得满满的、的,比被阿妈搂着还要舒适,还要令他眷恋不舍。
从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霸占这个被他捧在手心里,抱着他的头哽咽喃语,为他落泪,为他担心的女人。她想要的自由他会双手奉上,不管她要去哪里,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轮回转世。不,哪怕转世了,他也要把她拽在身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分离。
粗糙的指腹抹去汨汨涌出的泪珠,他离开她的额头,从上方深深看进那双莹光习烁的黑曜石眼眸,柔声道:“姐姐,不哭,跟我走吧。”
“跟你……走?”罗朱睁着水雾迷蒙的眼睛,惊愣茫然地看着他。
“对,跟我走。”他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姐姐,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能够带你顺利逃走。”
多吉还……还要带她逃走?!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哪儿来那么大的勇气,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带她逃亡?罗朱的神情更加呆滞了。忽而,她面色惊惶地使劲抽回手,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四下打量。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昏迷在了禽兽王怀中,那她现在是在哪儿?
当看到熟悉的金刚八宝轮和壁画,看到熟悉的水晶窗户、盘龙骷髅莲花灯盏等东西时,自己都没察觉地舒了口气,原来是被禽兽王派人送回了冬宫寝殿。
“多吉,法王放你出寺的吗?王和烈队正大人呢?你是怎么躲过侍卫和獒犬潜进来的?”她一把抓住多吉的袍襟,一个个问题连珠炮似的冒了出来。
“嘘,姐姐,小声些。”多吉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谨慎地朝门帘处看了看,哑声道,“我虽然用了些小虫子让外间的宫侍和门口的侍卫暂时失去意识,但也不是绝对稳妥的。”
想不到多吉还会借助小虫子致人麻痹失去意识?!本事不小啊!罗朱睁圆了眼睛,心里又惊又疑,使劲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多吉这才放开手,低声一一回道,“灌顶仪式结束后,法王就放了我,并将我逐出托林寺。”他顿住,明亮灿烂的棕色大眼瞬间暗淡下来,眼眶泛起缕缕红丝,“姐姐,一想起你为了救我,甘愿当灌顶的祭器,我就……我就……恨不得杀了我——”后面的话被罗朱用手及时捂住了。
“是我连累了你才对。如果不是为了要带我逃走,你根本就不会被抓住。”罗朱放下手,抹着眼泪,羞愧地哽咽道,“多吉,你每次遇上我都没好事,该惭愧该杀的是我。”
“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姐姐也不准这么想。”他放软身体,轻轻靠向罗朱,“姐姐,阿兄有了喜欢的女人,他越来越不喜欢我,越来越爱朝我发怒,我……也越来越不喜欢他了。”
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弟吗?罗朱哑然,看着眼神黯淡,满脸委屈的憨淳可爱脸蛋,心一抽一抽地疼,生出了几许同病相怜。早早地没了父母,和亲生兄长的感情又不怎么好,这种孤独冷寂,不被关爱的生活和她以前的生活好像。思忖间,手臂已是无意识地环住了多吉单薄劲瘦的肩头。
“姐姐,我喜欢你,比喜欢阿妈还要多上一千倍一万倍,只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一听到姐姐以莲女身份回宫的消息后,我就苦求阿兄,以最低等的杂役宫侍身份混进了王宫,却始终找不到接近姐姐的机会。”多吉倚着她的肩头,闷闷地述说。
“傻瓜,你真……真是不要命了么?才从法王手中死里逃生,就敢一头钻进这座血腥的王宫。要是被王捉住,杀了你怎么办?”她鼻头发酸,半是欣悦半是嗔怒地低声斥责,“到时候连你的阿兄也救不了你。”
“哼,阿兄才不会救我,我也不稀罕他救。”多吉冷嗤一声,从她肩上抬起头,双臂环绕上她的腰,认真道,“我喜欢姐姐,愿意为姐姐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没了这条命我也不怕。”
“多吉,生命是你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姐姐不许你随意轻贱它!”对多吉的满不在乎,罗朱有感动,更多的却是生气。
多吉定定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女人,微暗的眸光渐渐变得璀璨明媚,唇角的弧度翘得越来越高。
“姐姐,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他重新软倚在罗朱肩头,撒娇似的用头轻蹭着,淡淡道,“姐姐,烈队正大人送你回宫时,我刚打扫完獒房进入暗道,偷偷听到了他对侍卫们下的一些命令。知道劳作场的普兰奴隶发生了暴动,还知道王为了处理这件事,今晚不会回宫,而烈队正大人也赶着出宫协助王彻查去了。姐姐,现在正是我们逃走的最好机会。”
“逃……走?”罗朱低喃,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多吉,即使门口的侍卫和宫侍都被你弄昏了,整座王宫依然是层层戒备,守卫森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
“姐姐,那可不一定喔。”多吉弯起棕色大眼,颇为得意地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左右摇晃,“姐姐,进入王宫的几天中,我打扫过五次獒房,发现獒房里居然藏着一条不为人知的通向王宫外面的暗道。”
“什么?!”罗朱震惊,猛地抓住多吉的双肩,低哑得变调的声音有着微微的颤抖,“你说獒房里藏着一条通向王宫外面的暗道?!”多吉发现的暗道不会是她曾经寻找过千百次,却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出宫暗道吧?
“嗯。”多吉对上罗朱激动的眼睛,很肯定地点头,“姐姐,我走过那条暗道,出口在王宫西边的断崖下面,十分隐蔽。”
暗道!暗道啊!王宫中真的有这样一条隐秘得连禽兽王都不知道的暗道存在!口胡,她好歹也在獒房里住过一个多月,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要把那间石窟翻个底朝天呢?罗朱突然间生出了无限郁卒,有种吐血的冲动。要是早点翻出那条暗道,后来的许许多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第二百三三章 猪猡三逃(一)
发文时间:5/11 2013 更新时间:05/11 2013
“姐姐,在宫外,我做了比上一次还要充足的准备。就算是逃亡,也绝对不会让姐姐吃苦受累的。”多吉的手轻轻覆上罗朱抓握他肩头的手,满脸满眼的郑重严肃。
视线从多吉郑重严肃的脸慢慢移走到他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罗朱觉得身体里似有暖暖的东西在缓缓流淌。
赭褐的手背上能看到两根凸起的青筋,长著厚茧的手指粗长有力,上面布著数道或新或旧的细小伤痕,指关节粗大分明,手心粗砺、干燥而温暖。这样的一双手不如成年男人的手宽大厚实,也不如稚嫩孩童的手幼弱细滑,这双手倾向少年的手,单薄劲瘦,却明显历经过劳动的艰辛。在现代,十一二岁的男童还是在父母怀抱里撒娇的雏乌;在这个古代屋脊高原,十一二岁的男童却已经是担起家庭责任的半个男子汉了。面前的多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有著十一二岁男童应有的稚气和童真、脆弱和依赖,更有著不属於这个年纪的担当和勇气,果决和明断。
“多吉,你陪我逃亡,那你的……你的阿兄……会同意么?”多吉和她不同,他在这个世上还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听到她的问话,多吉郑重严肃的脸上浮起几丝黯然和冷嘲,“姐姐,你忘了我以前对你说过我从出生起就被阿妈寄养到寺庙里的事了吗?”厚实的唇瓣抿了抿,他轻轻道,“所以打小阿兄和我就不亲。阿妈去香巴拉轮回後,阿兄对我更加不好,时不时把我关进地牢,还用鞭子抽我,有时甚至朝我挥刀。要不是我在寺庙里跟著僧人们学了些本事,让阿兄觉得我还有点用处,说不定早就……喉头哽咽无声,他抽抽鼻子,继续道,“阿兄原以为我进宫为侍仆可以帮他些忙,却在得知我只是想见姐姐一面後,暴怒得和我断绝了关系,勒令我不准拖累他……”他难过地低下头,晶莹的泪珠终於滴洒下来,溅落在暗朱色的锦被上,濡湿出一团小小的水渍。
罗朱心里一痛,手上不由用劲,将多吉搂进了怀里,柔声哄道,“多吉不是一直叫我不哭吗?怎麽现在自己哭起来了?乖,不哭不哭。你是天上灿烂的太阳,是明媚的向日葵,天生就只适合笑,我最喜欢看你笑了。”平生没怎麽哄过人,此时哄起来未免有些手忙脚乱。用手擦著多吉湿漉漉的脸蛋,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也特别希望多吉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能天天看到你的笑容,天天有一份好心情。”多吉的阿兄就像她的父母一样吧?明明彼此拥有著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偏偏亲情冷漠得还不如对待一条狗。而多吉又是因为她才最终和他的阿兄断绝了关系,虽然她并不是很认同多吉不顾一切的做法,但她理解他渴望抓住那份从亲人身上永远也得不到的温暖的执拗。如今,她是无论如何也抛不下这个男童了。
“真的?!”多吉惊喜地抬起头,棕色大眼还是发红的水莹,唇瓣却咧开了大大的弧
度,“姐姐真的特别希望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真的喜欢天天看到我的笑容?”
“比珍珠还真!”罗朱笑著将他眼睑下的两滴泪珠抹去,“我这就起床和多吉一起走,以後还要靠多吉照顾了。”
“没问题的,姐姐,多吉会比照顾小羊羔还要精心地照顾你。”棕色大眼灿亮得好似天上星辰,闪烁著粼粼暗金光点,“姐姐,多吉还要每天笑给你看,让你天天都有好心情,让你越来越喜欢多吉,最後心甘情愿地嫁给多吉。”
罗朱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拧拧多吉的脸颊,玩笑道:“在托林寺里我就说过等多吉长成男子汉,只要不嫌我又老又丑,就嫁给你。”
“一言为定?”多吉弯弯的棕色眼眸盛满了灿烂阳光。
“一言为定。”罗朱不以为意地笑著点头。
“那我们击拿盟誓。”多吉伸出右拿,憨滹可爱的脸蛋上有成人的严肃认真,也有孩童的调皮狡黠,“这样姐姐才不会将我轻易遗弃。”
罗朱愣了愣,在多吉顽皮稚气的眨眼中看到了潜藏的忐忑不安,心里不由又是一紧。多吉……是在害怕她有一天会丢下他离去吧?如果击拿盟誓能安他的心,那麽她愿意照做。想到这,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掌和多吉在空中啪啪啪连击三拿,定下足让她後悔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神圣盟誓。
在多吉的协助下,她迅速穿戴好衣袍,只是皮袍上的贵重织锦和水獭皮镶毛被多吉用刀全部拆下来,变威了普通的光板皮袍。两边辫梢系的几颗镂银红珊瑚珠也全部取下,当她正要把缠绕在左腕上的青金石念珠取下时,却被多吉制止。
“姐姐,经过了法王加持的念珠会保佑你不受魑魅魍魉侵袭,这好东西还是带走吧。”他将念珠抹到她的手腕上部,用袍袖严实遮盖住,“你瞧,戴上去点,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罗朱对此没有异议,从内心来讲,她对这串青金石念珠也是格外喜爱的。等到手、脸和脖子都抹上了改变肤色的防风防晒油脂後,乍一看,就是个身材有些瘦弱的家境普通的博巴女人。而在她抹油脂的时候。
“姐姐,走吧。”见罗朱弄妥当了,多吉拉起她的手,扯著她向门帘走去。
才走出两步,罗朱突然出声:“等等。”
多吉顿住脚,疑惑地看向她。
“多……多吉,我……我还是害怕。”她抿著唇,涂成蜜褐色的脸庞染上了恐惧,“释……释迦说,要是我逃了,被捉回来後,王会……会砍断我的脚筋,让我一辈子也没办法走路。”
“释迦?”多吉直接忽略後面的内容,重点关注在了这个称呼上。
“释迦就是烈·释迦闼修队正大人,他……他不允许我喊他烈队正大人。”罗朱呐呐解释道,不明白为什么在多吉怪异不解的目光下,自己的脸会忽然泛起轻徽的灼烫,“多吉,我会被砍断脚筋,你呢?要是被抓回来,你——”她无法想象禽兽王会用怎样残酷的手段将多吉活活折磨死。托林寺一次的惊骇就够了,她实在不想再来第二次,那次她可以用身体交换,这次呢?她好像再没有什麽东西能够交换了。
可笑,临到要逃跑了,她才忆起凶兽撂下的狠话,忆起禽兽王的残忍恐怖,才突然开始胆怯起来。不,不止是胆怯,内心深处竟然还潜藏著一丝不舍,一丝留恋。
多吉眼中的不解随著她的话荡漾成两汪明丽潋滟的湖水:“姐姐,你不用怕,我保证这次我们一定不会被抓回来的。”普兰奴隶暴动的背後值得彻查的地方太多,何况他还亲自动手设了些绊脚的障碍,等王和烈队正忙完回富,他早带著喜欢的女人逃到天边去了。而法王,呵呵,好像正忙著朝圣转山转湖,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动向。论武力,他只是个普通的一流武士,可论藏匿,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多吉信心十足的保证,罗朱的脸上不但没露出喜色,反而越发沉默了。目光掠过屋内四角的暖炉,宽大床榻上凌乱的厚实被褥,掠过摆了羊皮卷和笔墨的矮腿长案,被羊绒帘子隔著的浴间,心晦暗而苦涩,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沈重得迈不动。
如果真的像多吉保证的一样,决不会被抓回来,那庞从此以後就再也见不到禽兽王和凶兽这两个与她爱欲缠绵过的同母血脉兄弟了。
他们喜欢她,虽然她不知道这喜欢会持续多久,但她知道他们这时是真的喜欢她。如果不是喜欢,那样残冷腥佞的凶兽怎麽会对她体贴入微,百般怜爱?如果不是喜欢,她又怎麽可能从那样恐怖残酷的禽兽王手中完整地存活下来,甚至被他当威宝贝一般时时搂在怀里宠爱?逃了,意味著她再也享受不到那种被男人呵护宠溺的滋味;逃了,也意味著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戏弄欺负她,却又慈爱温柔得像父亲一样的魔鬼法王,他……等不到她了。心沈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好似千万只蚂蚁在细细密密地啃噬著,难受得很。
“多吉,如果……如果我们等到王对我厌倦了再逃走,是不是……是不是会更顺利些?”她期期艾艾地吐道。
多吉没有回应,只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神情逐渐黯淡下来,眼眶微微发红,厚实的嘴唇抿威了一条倔强而委屈的直线。
☆、(14鮮幣)第二百三四章 豬玀三逃(二)
这样的多吉让罗朱恨不能狂扇自己几十个耳光,眼圈瞬间也红了。多吉用命来帮助她逃亡,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浇下一盆凉水,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对……对不起,多吉,我只是……只是……”她羞惭地低下头,不停地抹泪。她说不出不走的话,也说不出快走的话,心里像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艰难地拔河,乱成了一团麻。
“姐姐,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身体被轻轻拥进一个不算宽阔的胸怀中,“我知道王和烈队正现在喜欢了姐姐,姐姐会舍不得离开他们也很正常,没关系的。姐姐既然不愿逃,那我便继续留在王宫里当侍仆,只要每天能见姐姐一面就满足了。”耳边传来多吉贴心的软语。
“不!”罗朱抓住他的袍襟,冲他使劲摇头,抬起泪水盈盈的眼睛,哭诉道,“多吉,我想逃的,我真的想逃。他们淩虐我、折磨我,我怨恨他们,害怕他们,怕过这样血腥恐怖,被随意JY又没有自由的日子;怕他们对我的喜欢不知道什麽时候就没了,落个连屍体都找不到的下场。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突然想起他们对我的好,突然生出了不舍。”哭诉里逐渐带上迷茫和慌乱,“多吉,我想走却走不动,我该怎麽办?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此时,她忘记了多吉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竟无助地向他乞求起来。
“姐姐,我帮你,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多吉收紧手臂,用力抱着她轻颤紧绷的身体,连声安慰,棕色瞳眸里却在罗朱拭泪时涌出Y森森的诡笑,转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到罗朱拭了一把泪又看向他时,才皱着眉,迟疑道,“姐姐,你看这个办法行不行?你口述王、烈队正在这大半年中对你的好和坏,我帮你逐条记下来,你将好坏比较之後再决定是逃还是留。”
罗朱眼睛陡然一亮,多吉的话好像黑夜大海中的一座灯塔,为她指明了一条切实可行的道路,心里的迷茫和无措顿时消失大半。没错,现代心理学中也有类似的方法来测试心理,帮助人抉择。
“这样行……行吗?会不会害我们被捉?”她擦掉泪,怯怯问道。办法是好的,但耗费时间,她不知道他们耗不耗得起。试问世上还有谁会在危险十足的临逃跑前做例举题来决定跑与不跑的?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谬蛋痛,恐怕也只有多吉才会容忍她的荒唐了。
“行的。只要不听到过大响声,那些侍卫和侍女的意识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恢复,王的寝殿没谁敢擅自闯入,姐姐安心口述吧。”多吉半搂半拖着她来到长案前盘腿坐下,大刺刺地取过一张空白羊皮卷,拿笔蘸蘸混了金汁的墨,“姐姐,先说他们对你的好。”
看到如此淡定的多吉,罗朱紧绷不安的心也奇异地平静放松了。多吉自小寄养在寺庙里跟随僧人修行,能识字写字她一点儿也不奇怪。搭眼瞅见床榻上专为她特制的厚软被褥,思绪慢慢陷入回忆。
“最开始,是释……烈队正一边烙下奴印,一边提醒我不能昏过去,後来又提醒我决不能爬上王的床榻。进入王宫前,请了医者给我治疗被獒犬抓伤的手臂。被关进地牢後,他来探监,给我带来了被褥和吃食……王抛摔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让我睡他的床榻,设了暖炉,铺了厚实的被褥,给我灌药、喂我吃虫草茶,吃古突,带我看冬季法会……”随着她的诉说,多吉洋洋洒洒在羊皮卷右侧写下近十条。
“姐姐,还有吗?”他看着眉头皱紧,正挖空心思回忆的罗朱,轻问道。
罗朱把脑袋里的记忆淘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无奈地摇摇头:“多吉,开始记录他们对我的坏吧。”
“嗯。”多吉轻声笑应,笔尖蘸了满满的金黑色汁Y。
说起禽兽对她的坏,那是信手拈来。无需过多努力回忆,罗朱张口就道:“烈队正最先淩虐我,踩我後背,把长刀C在我脑袋边威胁我。用铁棒烙我奴印,撕破我的衣袍猥亵我。欺负我饿,拿一根R骨头羞辱我。在我遍体鳞伤地爬出暗道时,毫不留情地摔我。当着我的面和侍妾交H,污染我的视线和心灵,还踢我的朋友。王一回宫,初见就想把我摔死。他们让我住獒房,和獒犬吃一个盆子的食物,吃不饱,穿不暖,夜里没被子盖,受饿受冻。三不五时地就在我面前上演酷刑,折磨我的神经,摧残我的意志。掐我的舌头,喝我的血,强暴我……”越说罗朱的面色越Y沈,情绪也越激动。
多吉奋笔疾书,将零散的语言进行组织和渲染,几乎就没中途休息过。眼看着一卷羊皮已经写完,女人还在愤慨地滔滔不绝,他连忙出声:“姐姐,写不下了,等我换一张羊皮再说。”
“不用换了!我们这就走!”罗朱猛地拍案而起,瞪大的眼睛里红丝密布。她是不怎麽认识古藏文,不过偌大一张羊皮卷,右侧对她的好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小块儿,其余地方满满当当都写着禽兽对她的坏。这说明什麽?还用解释,还用犹豫麽!
上面的每一条都是看着多吉书写的,虽是看不懂,但哪一条写的是什麽内容都是由她亲口述说的,仿佛深深地刻进了脑子里,刻在了心中。所有相遇後的记忆铺天盖地地翻涌袭来,冲击着她的灵魂,淩迟着她的神经。
口胡!她怎麽能淡忘了禽兽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羞辱和淩虐?怎麽能被那一点点不确定恒久的好给迷惑了心神,生出那麽多不舍?瞧瞧,他们嘴里说喜欢她,说是遵循博巴人古老的共妻婚俗,可有谁说过一句娶她的话?没有,没有谁说过半个字!禽兽王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他们共享的女奴!他们只是打着共妻婚俗的幌子一起玩弄她而已!所有的温柔絮语、热情缠绵都是骗人的!她不是一直警告自己要守好心吗?怎麽能把禽兽的温柔缠绵当了真,不知不觉地卸了防御,无意识地放任自己沈沦依恋?要知道当美丽的肥皂泡沫被戳破消失後,等待在前方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浑身一阵热一阵冷,抑制不住地颤抖,不该生出的难受和不舍被难以言喻的惧、恨和悔吞噬,她突然抬手朝自己的脸颊狠狠扇去。
啪──
“叫你犯贱!”伴随着响亮耳光的是恶狠狠的啐骂。
啪──
“叫你犯贱!”
多吉惊怔地看着罗朱的自虐举动,在第三个耳光快要落下时,终於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发颤的身体用力禁锢在怀中,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问道:“姐姐,你疯了吗?为什麽打自己?”女人染成蜜褐色的脸颊上依然能看到数根清晰的指印,足见其自虐的手劲之大,一点也没留情。
“多吉,我没疯,我只是恨自己没把心守好,恨自己太犯贱。我们走,快走,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了。”罗朱将头埋进多吉的胸膛,呜咽道。留下来的话,她一定守不住自己的心,一定会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犯贱,最後完完全全喜欢上那些禽兽。她害怕那样,害怕得不得了。
“好,我们走。”多吉抚着她发烫变肿的脸颊,心实实在在地疼了,颇後悔起自己出的这个主意。他本意只是要唤起女人对王和烈队正的怨恨,斩断她的犹豫不决和初萌生的喜欢感情,却没想到事态发展会过了头,这女人竟连她自己也恨上了,居然狠下心肠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能对敌人狠,也能对自己狠,这股剽悍劲儿深得他心。
抱着怀里转眼变得柔弱可怜的抽噎女人,他大步迈向寝殿门口。在撩起门帘的刹那,禁不住回眼望了望摊开在案桌上,写满字的羊皮卷,天生上扬的唇角浮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王,烈队正,不知你们看到我和姐姐留下的临别礼物後会有怎样的表情?又会有怎样的感受?
☆、(17鮮幣)第二百三五章 豬玀三逃(三)
休憩在獒房内的一头雪獒和一头棕獒僵硬地伏卧在毡垫上,对突然溜进獒房的两个人类毫无任何反应,显然也失去了意识。
暗道口藏匿在獒房左侧壁角处。多吉让罗朱先坐在靠门边的一块毡垫上等着,自己径直走到壁角,小心地移动着上面的毡垫、牛皮和层层干草。
暌别数月,再度进入獒房,淡淡的屈辱感和熟悉感一同涌上心头。罗朱环顾獒房,那些和格桑卓玛一起在獒犬爪牙下取食,胸腹间取暖的日子仿佛很遥远,又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格桑卓玛,第一个真正进入她心的美丽女孩儿,现在过得可好?算算时间,应该快要生孩子了吧?不知道以後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眼睛不由湿润酸胀起来。
想到格桑卓玛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她的阿兄紮西朗措。分离大半年了,紮西朗措的面容在心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只牢牢记住了他是第一个对她说喜欢,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好得无可挑剔的男人,好到能让她安下心来和他一起搭夥过日子。如果没有那场领主之战,他不会下落不明。不,也幸亏他提早失踪了,不然就会沦为禽兽王的奴隶,过着生不如死的屈辱日子。她不信神佛,却愿意为了他用灵魂祈求屋脊高原上所有的神灵将庇护赐下,让他平安活着,平安地回到紮西家。
她从毡垫上起身,脚步轻巧地走到僵卧的雪獒身边,轻轻抚摸着毫无一根杂毛的洁白而厚密的毛发。这头雪獒是忠实追随银猊的下属,模样看起来可爱无害,实际上却凶残Y冷无比。她清楚地记得在王宫山顶上,它啮咬吞吃宫奴皮R,贪婪舔舐沾血积雪的可怕模样。但是它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不止是它,獒房内的所有獒犬都没有伤害过她,在她面前,它们比猫儿还乖巧柔顺。只因,她是头獒银猊圈养的最宠爱的獒奴。在那麽多头獒犬中,她最喜欢的是智力近乎妖孽玄幻的银猊。格桑卓玛曾说“獒犬是博巴人的守护神,头獒银猊就是罗朱阿姐的守护神。”她信这话,要是没有银猊看护,她早就到香巴拉轮回去了。可惜银猊现在在练兵场备战,她没机会和它告别。酸涩在心中涌动,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快过来。”墙角边传来了多吉压低的催促。
“来了。”她抹抹眼睛,留恋地拍了拍雪獒的头,悄悄挪移到多吉身边。
多吉撬开一块铺着层夯实泥土的石板,仅容一人进出的暗道口出现在眼前。D口黑黝黝的,Y冷冷的,好像一张望不到底的大嘴。
“姐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不会後悔?”多吉与她并肩蹲着,一齐看向暗道口,轻声询问。
罗朱侧头看看他,又转过头望着黑黝黝的D口,沈默了许久,才幽幽道,“多吉,我逃,是因为采用你说的办法後,人终於清醒了,发现他们现在对我的好抵不过曾经的淩虐和折磨。一旦细数过往,心里的怨恨恐惧就远远超过了不舍。还因为──”她顿住,又沈默了好一会儿,微微叹息,“以你的年纪,我说了你可能也不会懂。”
“姐姐不说,又怎麽知道我可能不懂?”多吉伸手扳过罗朱的肩,正色道,“姐姐,把你心里的话都告诉我好不好?即使不懂,我也喜欢听你说心里话。而且我会慢慢长大,总有懂姐姐的一天。”
罗朱挑眉笑了:“多吉,你真不太像十一二岁的孩童,能认识你,得到你的喜欢,是我的幸运。”
“能遇见姐姐,也是我的幸运。”多吉也绽开一朵灿烂的微笑。
她抬手摸上自己肿烫疼痛的双颊,眼睫微垂,低低道,“我的父母曾经很相爱,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争吵、打架、冷漠分离,各自去寻找新的爱人。後来,他们再度相遇,才发现心中的那份深爱从来就没消失过。於是,他们背叛了新的爱人,像两条藤蔓一般不顾一切地相缠相绕,直到死亡。在他们如毒似火的爱情中,我作为美丽的结晶大概只存在了四年。然後变成出气筒和累赘,再来就什麽都不是了。他们争吵也好,打架也好,冷漠也好,再度相爱也好,眼中都只看得见对方,看不见蜷缩在角落的我。我用尽办法也得不到他们的关注,无法提醒他们记起我的存在。自懂事起,我要麽一个人守在屋子里等待着,要麽独自在外面徘徊,日子久了,心凉了,也就习惯了。”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的生活,那些过往她很少回忆,但每忆起一次,心情就沈重而压抑。现在,她终於还是忍不住向人倾诉了。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个不太懂世情的孩童,所以让她放下了戒心,“多吉,站在父母的墓前,想着他们感情,我决定今後找个看得顺眼又对我不错的普通男人过日子就行了,什麽爱啊,情啊都太可怕太伤人了,不要最好。”
“姐姐,你逃,还因为你怕自己喜欢上他们,这也是你最怕的对不对?你使劲扇自己耳光,痛骂自己犯贱也是因为这个对不对?”
介於少年和孩童的清澈明朗声像微风轻柔地拂过面庞,吹进晦暗沈郁的心,罗朱一愕之後微微笑道:“对,原来多吉听懂了。”
“姐姐不要把我看成傻子了。”多吉不服气地努努嘴。
“我怎麽会把多吉看成傻子?多吉可是世上最懂事的男孩。”罗朱呵呵轻笑两声。多吉的生活和她一样无人关注,所以比起同龄人更早熟吧?还真是她小觑了他的心智。她放开捂住脸颊的手,吐露出最真实的心声,“没错,我除了对他们怨恨难消外,最怕的是喜欢上他们。怕过了几年後,我和他们对彼此的喜欢都没了时,会走上和我父母一样冷漠背离、相爱相杀的路。不过他们身居高位,我低入尘埃,最後落个悲惨下场的只会是我。”眸光流转,她自嘲道,“当然,或许我也太自以为是了。他们那种位高权重的男人的喜欢可能更多的是把我视作一个有趣的玩物在疼爱喜欢,我曾笃定的真心喜欢说不定只是虚妄可笑的错觉。”倾诉果然是释放压抑的最好的方式之一,心里的晦暗沈郁在倾诉中渐渐变淡了。
虽然十分不待见那几个男人,但听到这里,多吉还是禁不住对他们致以了少得可怜的同情。在他的了解中,除了权势,王就没对哪样东西上过心。就算真的将这女人视作有趣的玩物疼爱喜欢,她也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烈队正好像很久都没在别的女人身上发泄过男人的欲望了吧?家里的女人全都赏赐给下属了,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嗯,这女人没怎麽提到法王。不过他知道法王救她的方式和当年救他的方式完全是两回事,在她身上,法王耗费了大量的珍贵药物和法力。而当初对他,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试炼蛊术的材料。他能活下来,全托了神佛的庇佑。啧啧,但他是不会对这女人提一星半点的,就让她认为他们的喜欢全是虚妄可笑的错觉好了。
“或许在怨恨真正淡化後,在老了以後,想起他们的好,我会懊悔自己当初为什麽不鼓足勇气去试着爱上一次?但现在──”罗朱抓下握住她肩头的多吉的手,浅笑如花,“我不想一直怀着怨恨、恐惧、屈辱和不安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地待在他们身边,那样会让我觉得很累,也很贱!我不怕将来後悔,只知道现在逃亡了,我不後悔。”
“姐姐,你才不贱,你是世上最可爱的女人。以後我和你相依为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多吉反握住她的手承诺道,棕色大眼里盛满了明媚阳光,犹带几分稚气的憨淳可爱的脸庞竟然流露出让人心安的坚定和认真。
“嗯。”罗朱轻应。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感到有种温馨的默契在发芽、滋生。
多吉先让罗朱下了暗道,然後把干草、牛皮和毡垫按照原样覆在石板表层的坚硬泥块上。骨节劈啪轻响,以诡异的身态钻进只露出了一小半的暗道口,再轻轻将半抬的石板盖上。若是从獒房中看,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姐姐,暗道里很黑,路又不平。我天生能在黑暗中视物,背你走吧。”
不等罗朱回应,多吉已将她强行背到了背上。她吓了一跳,赶紧挣紮着试图下来,低声叫嚷:“多吉,你背不动的,快放我下来!”开玩笑,她一个成年女人哪能让个十一二岁的男童背着走,就算不担心压垮童工,也担心自己被摔翻。
“姐姐放心,我不是说过曾随托林寺的僧人学了些本事吗?身上的劲儿比一般的成年男人还大,背得动姐姐的。而且姐姐你呀,比我平日背的牧草还轻,该多吃点东西再长胖些才好。”多吉轻松地将她往上耸了耸。
脱了衣袍,她的身上已经到处都是R了好不好?再长就真成猪了。罗朱翻眼腹诽後妥协了,既然多吉都说能背得动她,那她也就厚着脸皮安然当个剥削阶级了。毕竟这暗道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Y森森的,寒碜得吓人。
“姐姐,把头伏低,小心碰着。”行了几步,黑暗中又响起多吉的叮嘱。
“知道了。”罗朱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