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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晴
男主角:陆非
女主角:龙耀澄
内容简介:
古惑仔就了不起吗?这陆非是哪根葱,敢踢他们龙门的馆?
骄纵又顽皮的澄澄奉了大哥的命前往香港谈判,
谁知一见他子夜恶魔般的邪魅双眼,她的心便陷落了……
谁能料到黑道闻之丧胆的龙门,竟然出了个娇俏可人的天之骄女,
龙耀澄身为五门中的红门帮主,无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遇上威震香江的旗帮帮主陆非,却在情场上输个彻底。
哎!与这个的冷肆恶魔相恋,再骄纵,再顽皮的澄澄也要对爱投降啦!
正文
楔子
龙门,一个在中国黑道中举足轻重又极具神秘气息的帮会组织。据说,它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力,更拥有无可匹敌的势力,任何人想要动一动龙门,不啻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龙门在黑道鼎足而立已超过六代,建立起来的组织网更是周密;除了龙氏一族的祖宅外,组织的各个据点都挑选在南方,因此“南方会馆”之名不径而走,稳稳地盘踞着黑道之首,屹立不摇已百余年。
龙门传衍到第七代,老帮主龙铁山骤逝后,留下五名儿女,他的五名儿女个个身怀绝技,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龙氏一族的南方会馆共分五门,分别为黑门、白门、红门、银门、水门。
黑门由老大“黑龙”龙濯炙负责。
白门是老二“白龙”龙耀人负责。
红门为老三“红龙”龙耀澄负责。
银门是老四“银龙”龙耀月负责。
水门由老五“水龙”龙耀淇负责。
南方会馆的现任帮主是老大龙耀炙,其余人皆为辅佐。
龙耀炙今年二十八岁,接掌龙门已有两年余,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怒,堪称是个火爆男子。他前些日子才娶了中部道上势力庞大的“徐派”千金——徐泯柔为妻,两人虽和婚前一样时常爱斗嘴,但同时也正专心一意地等候他们的小宝宝来到人间,享受做人父母的乐趣。
而龙家老二龙耀人,他今年二十六岁,玩世不恭,痞子个性,在今年早春三月历经波折,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归,新婚妻子齐茵是名好打抱不平的记者。此时龙耀人虽然才新婚燕尔,不过他已衷心期待齐茵在来年能为他生个活泼的小龙子;只是这全得要看他自己的努力就是了。
龙家五兄妹齐心将会馆打理得井井有条,自老帮主去世后,龙氏一族非但不曾瓦解,反倒有更上层楼之势,想必龙老帮主在天之灵可以暝目了。
第一章
近秋清晨的南方会馆,在晨光的映照中显得静谧无比,空气中透露着一丝冷幽的气息,深深树海,郁郁竹林,枝叶掩映间是一处处精致巧妙的庭园,散发着古朴浑厚之气。
南方会馆“黑门”的大型会议室里,此时正坐着龙门五巨头,每个人面前都有杯清洌飘香的龙井茶,帮助他们驱走瞌睡虫——因为现在实在太早了,才清晨五点哪,他们这位帮主老大还真是会折磨人!
“南部的黑道目前正处于一团混乱的现状,职业杀手、赌徒、洗钱者、毒枭等等,都在统筹南部黑道的余帮主过世后开闸尽出,所以我们必须更加注意会馆据点的动静,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同流合污。”龙耀炙的目光精利地扫了与会者每人一眼。“有没有问题?”
“有!”原本一片静默之中,龙耀人马上举手,很快乐地道:“我想要个荷包蛋!”
“哦,我也要!”龙家老三——龙耀澄也立即开口附和。
真是饿死她了,她是个没有早餐没有泉源的人,一早之计在于晨嘛,早餐当然重要喽。
可是,偏偏他们老大喜欢搞这种飞机,老爱在每月会报时,一大清早就把他们几个给挖起来,也不管人家好梦正甜、睡意正浓。
哎哎,这种暴君式的专制实在太可怕了,她由衷地同情她家那位嫁入龙门还不满一年的泯柔小嫂子,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忍受他们老大的人并不多哪。
“荷包蛋?”龙耀炙尾音上扬,白痴都听得出来他很不满意这两个捣蛋鬼。“那要不要咖啡?要不要吐司?”
龙耀炙问话的声音可冷极了。
“要!要!”龙耀人和澄澄又忙不迭的点头,两人皆一副馋涎的嘴脸。
龙耀人与澄澄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想着——
难得他们老大今天如此体贴又开明,平时不苟言笑的他,居然会主动问他们要不要咖啡和吐司?这真是天降红雨般的奇迹!大概是要为人父了,也成熟了,真是令人欣慰呀……
“要你们的头!”龙耀炙截断那两个贪吃鬼的美梦,低声咆哮。“这么喜欢吃早餐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不会去‘美而美’上班呀?”
胡来!真是胡来!这两个家伙永远搞不清楚他们自己的定位,现在在开会那,事关南方会馆的正常运作,兹事体大,早餐晚点吃会死啊?
“‘美而美’——嘿嘿,嘿嘿,嘿嘿。”龙耀人摸摸鼻子,干笑几声,用这招打算混过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大发飙,无人可挡,澄澄跟着露出皮皮的笑容。“奇怪,我突然之间也不饿了,开会!大家继续开会吧!”
龙耀炙瞪着他们两个,大有想奔过去把他们两个丢出去之意。
蓦地,龙耀淇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大哥,我先来报告吧,待会儿八点还有研究,我要先走一步。”
她是龙家的老么——龙耀淇。她目前是大学二年级的高材生,精通电脑,年纪轻轻但冷静无比,喜怒不形于色。
龙耀炙赞许地点点头,总算有点笑意。“看到没?你们两个做人家兄长、姐姐的,学学耀淇,这样才叫分寸!”
“‘水门’过几日会和中部黑道晤谈,这次会谈的主要目的是扼止国外的亚裔黑道份子入侵中台湾。”龙耀淇清丽的脸孔无甚波澜,她继续道:“西贡的‘同生会’下个月会来拜会‘南方会馆’,请帮主拨冗参加。”
“嗯,很好!”龙耀炙频频点头。
这才叫报告嘛,耀淇永远都是这么值得信任,不像耀人和澄澄,每次会报都打混摸鱼,不知所云。
“好了,白门门主,轮到你报告了。”龙耀炙挑挑眉,眼光直S他那玩世不恭的弟弟。
“咳!”龙耀人端起了茶杯,一口将面前的茶饮尽,笑嘻嘻地说:“其实‘白门’一向风平浪静,在我英明的运筹帷幄之下,怎么可能发生什么大事嘛,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那么,你旗下的那个冷面保镖杠上菲律宾来的贩毒高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龙耀炙瞪着他。
闻言,龙耀人从容一笑。“哈哈,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C曲罢了,我会解决的,一定解决!”
龙耀炙半眯起眼睛。“你确定?”他实在不能信任这家伙呀!
“当然!”龙耀人肯定的一点头,立即很坏心地说:“老大,该换咱们的澄澄妹子,她等很久了,我可以深深地感觉到她有极大的远见和抱负要向你报告,我们大家洗耳恭听吧!”
反正陷害别人又不要钱,况且又是自己的亲妹子,澄澄一定会很宽宏大量,不会怪他的。
“我哪有啦!”澄澄瞪了龙耀人一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白龙实在太J诈了,哪有人这样对待自己亲妹子的?
“红门门主,你报告吧。”龙耀炙不留情地投过去一眼。
“哎!”活蹦乱跳的红龙瞬间垂头丧气。
澄澄知道自己再怎么逃都逃不过了,当这位帮主老大直呼她的职称时,她便C翅也难飞了。
“其实红门也没什么事啦,”澄澄耸耸肩。“只不过最近香港旗帮大肆并吞黑道,其范围也包括了香港的南方会馆支点而已……”
南方会馆分别在亚洲各地设有支点。日本隶属黑门,澳门隶属白门,香港隶属红门,曼谷隶属银门,西贡隶属水门。
“旗帮要并吞南方会馆!”龙耀炙唬地一声跳起来。“这样你还说没事?”
澄澄轻松地笑了笑。“老大,别紧张嘛,旗帮现在只是计划,又还没有变成事实,所以我们也不必太大惊小怪。”
“等到变成事实就太晚了!”龙耀炙火大地说,香港是南方会馆在亚洲仅次于日本的第二大支点,怎能等闲视之?
“老大,你放心,我会看着。”澄澄自认为很有责任感地回答,她好歹也是南方会馆鼎鼎有名的红龙,不会让香港支点落入他人之手的。
龙耀炙哼了哼。“就因为你会看着,我才不放心。”
“这是什么话嘛!”澄澄娇嗔道:“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龙耀炙看了她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是澄澄已经从帮主老大眼中读出了“没错,我真的很不信任你”的讯息。
澄澄知道自己再不表示表示是不行的了。“好吧!好吧!我这个礼拜六就飞去香港会会旗帮,这总可以了吧?我保证会把事情弄得妥妥当当才回来,ok?”
龙耀炙的眼光掠过龙耀人、澄澄,直接落在龙耀月身上。
“耀月,下礼拜你陪澄澄一起去香港。”龙耀炙直接授命。
龙耀月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知道了。”
“我不要耀月陪!”澄澄抗议,耀月可是她的弟弟那,老大这样,摆明了是不相信她的工作能力嘛。
“你是帮主还是我是帮主?”龙耀炙冷冷地质问。
“你。”澄澄不甘愿地承认这个事实,并且深切地体认到另一个事实,此次的香江之行,有耀月在,她是绝对无法愉快的购物了,真是呜呼哀哉的可惜呀!“那就对了,我是帮主,一切都要听我的!”龙耀炙再一次强调,对澄澄这样的顽皮女,非得重重施压不可。
就在龙耀炙得意自己的策略很了得时,龙家祖屋的中年胖管家气喘咻咻地奔了进来,也没敲门就直捣黄龙。
龙耀炙十分不悦,他冷冷地扫了那名管家一眼。“萧管家,我不是指示过,我在开会的时候,不准来打扰我的吗?”
“可是——”萧管家拍着胸口,还在猛喘气。
“可是什么?”龙耀炙端出教训人的架子。“没有可是!”这些下人实在太不仅规矩了,没大没小,主仆不分。
萧管家无辜地摊摊手。“可是帮主,帮主夫人要生了,夫人她痛得眼泪鼻涕齐飞,已经掐青好几个女佣的手臂,我不得不来通知您——”
“你不会早说呀!”龙耀炙双眼冒火,越过会议桌,暴雷一般地奔了出去,萧管家也紧跟着主人奔出去。
龙耀人与澄澄对看一眼,均露出“太好了”的偌大笑容。
哈,又被他们两个给混过去了!泯柔,你真是太可爱了,否则接在各门会报后的职务总检讨,那关才是真正的死X,他们两个不被他们老大给狠狠地批斗死才怪哩!
他们用“小雨来的正是时候”的旋律,在心中唱起了歌——孩子来的正是时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啦啦啦……
跟在龙家这位心急的准爸爸身后,龙门的其余成员也到达了隶属于南方会馆的“龙门医院”。
“龙门医院”不医外人,只诊治南方会馆的部从及家属,拥有一流的仪器设备及各科医师。
龙耀炙焦急地等在产房外,他每隔一分钟便抬眼看看产房,弄得大家也跟着紧张兮兮起来。
澄澄骨溜溜的明媚双眼随着龙耀炙转来转去,她调侃地说:“奇怪,我怎么觉得他好忙哦?”
龙耀人笑了,他悠闲地抽起烟来,也不管这里是医院。“第一次当爸爸是这样的。”
“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从杂志社闻风而来的齐茵扫了龙耀人一眼,一脸不以为然。
龙耀人赶紧搂紧老婆的肩,油腔滑调地说:“冤枉呀,老婆,要生孩子,我只想跟你生,只有你生的孩子才能尽得我的真传,因为只有对着你,我在床上才热情得起来!”
“贫嘴!”齐茵笑骂。
他们虽然才新婚不久,但她可以体会到龙耀人对她的真心,她并不在乎他过去的采花野史,只要从今尔后他可以收心就行了。现代人嘛,谁没有几段过去呢?那对他们的婚姻生活一点都不会构成威胁。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产房传了出来,龙耀炙立即惊跳起来。
“生了!”龙门帮主雀跃地喊。
护士从产房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名红咚咚的男婴,而泯柔也被推往普通病房,一伙人热热闹闹地跟着去。
“辛苦你了。”龙耀炙深情地吻了泯柔的唇瓣一下,难为才十九岁的她就当妈妈。
“你们看!宝宝好可爱哦!”澄澄欣喜地望着新生儿,等了十个月,她可升格当姑姑了。
在一旁,连平时不太爱笑的耀月也牵动嘴角微笑,耀淇则在逗弄小宝宝的胖手指。
“茵茵,什么时候我们也生一个,嗯?”龙耀人羡慕地问齐茵。
澄澄看着她二哥,笑嘻嘻地说:“龙二少爷,你还是问问你自己什么时候成熟时能当爸爸吧!”
“取什么名字好呢?”龙耀炙问他的爱妻。
“你做主吧!”泯柔柔顺地答。
龙耀炙点了泯柔的鼻尖一下,微笑的说:“你们女人比较细心,还是由你决定吧!”
泯柔噙着动人的微笑。“不,爸爸帮儿子取名字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子的名字当然应该你来取才是。”
“不,你来取……”
“你取嘛……”
“老天,我看不下去了。”龙濯人翻了个白眼,拥着他老婆往外走。“老婆,你在社里赶了一晚上的稿,一定还没吃早餐,让我陪你去吃早餐。饿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是你自己饿吧?”澄澄的声音顽皮地冒了出来。
“走吧,一道去吃!”耀月和耀淇也跟着走出病房,将满室的温馨留给那两位新科父母。
那两个亲亲密密的人真会折损大伙的眼睛,他们全识趣地退了出去。而龙门从此多了个小婴儿,往后想必有得热闹了。
这是一间华丽,但阳刚味十足的寝室,每一件摆饰都是昂贵的艺术品,其精雕细琢的程度,已到匪夷所思的境界。
此时室内弥漫着浓浓春意,透明纱帘随风飘扬,白色的巨型窗户没关上;而看来十分舒适的黑色大床上,躺着一对男女——陆非和方小曼……
老天,原谅她,她不是有意要背叛她的未婚夫,而是陆非实在是太迷人了!
他们是中学同学,陆非绝顶聪明,年年都是优等生,各项体育技能更是难不倒他,爱慕他的女同学简直可以淹没校园,邻校甚至有女生爬墙进来,只为了偷看陆非一眼。
他狂放不羁,他落拓浪荡,中三那年就和一名美丽的、主动投怀送抱的女校校花上了床。
可是他始乱终弃,他玩完就算,感情对他来说有如粪土一般,那名美丽的校花为他割腕、为他跳海,他仍旧不回头,甚至不屑一顾,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后,校花伤心欲绝,被父母送出了国。
陆非的绝情是出了名的,他经常独来独往,不喜欢拘束和牵绊。要和他上床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上了床之后要忘了他,简直是要那些女孩们的命。
他天生有种致命的吸引力,然而陆非是从不为谁停留的,全校师生也都知道陆非有个异常骇人的出身——他是名震港九,“旗帮”帮主的长子!
“旗帮”在港岛屹立不摇已数十年,拥有庞大的势力,遍香港本岛、九龙、新界及各个岛屿。
陆非在学校的时候,是个好学生不敢去惹、坏学生争相巴结奉承的对象。然而中学毕业之后,他消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绝迹于人世间一样,方小曼只知道经过数年的时间再重逢,年纪轻轻的陆非已是“旗帮”帮主了!
是的,时间把陆非洗练得更加拔卓出色。
他英挺的面容令人心荡神驰,高挺的鼻是上帝的杰作,唇线则十分性感,经常流露着邪恶与淡漠的笑意,野性十足的黑眸会蛊惑人心,黑发蔓延到肩际之下,帝王之姿常在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地挥发,总之,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人的狂放魅力……
今晚在pub一见到陆非,方小曼就认出了他,因为,没有人会忘记那一张会叫人失了神的面孔。
于是她主动向他搭讪,于是她被带回旗帮,她上了他的床。
“小曼,你真美。”陆非低语。
她知道经过今晚,她无论如何是无法和未婚夫再上床了,拥有过陆非,任何男人都将变得乏味。
“还要吗?”陆非看起来一点也不疲累,他扣住方小曼的头颅,找到她的嘴唇,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热吻。
方小曼转过身,将赤L的胴体偎向陆非,这才发现那扇巨大的窗子居然是开着的,也就是说,他们刚才翻云覆雨的情形全让路过的人给瞧遍了!
“窗户开着……”她愕然地睁大眼睛,简直想找个地D钻。
陆非勾起一记笑。“有何不可?”
这里是旗帮,他的地盘,一个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一个连他和女人上床都可以敞开门的地方,百无禁忌。
方小曼拉起薄被遮住L露的胴体,轻声细语地说:“陆非,下次记得把门窗关上,我不习惯这样……”
陆非冷淡地截掉她的话。“好了,小曼,穿上你的衣服,我派车送你回去。”
方小曼着迷地望着他瘦削的下巴小“我不赶时间,天亮再走。”她还想与他多温存片刻呢!
陆非对她露出诱人的一笑。“很抱歉,我不习惯与人分睡一张床。”
方小曼怔住。“陆非……”
他在赶她走?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陆非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绝情。
方小曼拧着眉宇,沉默地穿好衣物,悲伤地再看陆非一眼,但陆非却径自抽起烟来,眼光根本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此时,敲门声响起,一名着司机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恭敬地对方小曼颔首道:“方小姐,我送你回去。”
方小曼再不甘、再无奈也得离开,陆非的眼中好像没有她这个人,她终于含泪夺门而出。
方小曼走后,陆非仍旧慵懒地半躺在床上抽烟。烟雾弥漫,他散乱的黑色长发如子夜恶魔。
陆非抽了三根烟之后,按下床头黑色按钮,片刻,三名几乎差不多高矮的男子并肩进入。
“帮主!”
他们分别是陆非的得力手下——,精干的军师汪业贤、处理行政事务的秘书傅真泉,以及身手不凡的保镖冯天狱。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陆非点上第四根烟,朝天喷出一口烟雾。
“并吞之事进行得很顺利,火天盟昨晚降服了。”傅真泉继续报告道:“后天晚上在南丫岛有批枪枝买卖,顺道要让半天帮臣服于我旗帮之下。”
“嗯。”陆非点点头。“业贤有什么计划?”
汪业贤笑了笑说:“半天帮的人马大都不谙水性,届时只要弄得人仰‘船’翻就行了,那些家伙不是我们的对手。”
“就这么决定,你去安排吧。”陆非果决地指示,他向来的作风即是明快、迅捷,不拖泥带水,这也是他接掌旗帮以来,旗帮声势日益壮大的首要原因。
“帮主,关于美丽都夜总会——”传真泉顿了顿,那是旗帮旗下的一间豪华夜总会,位于尖沙咀,但近日因内讧不断而客源锐减。
“撤换所有人,包括主事与小姐。”陆非淡淡地说。
他一点旧情都不留,如果那些原有的人只会令“美丽都”的收入减少的话,裁掉他们是最好的方法。
“是的。”跟在陆非身边已三年,傅真泉很了解这位年轻帮主的脾气;他君无戏言,说出的话从不更改。
“听说马丁出狱了,请帮主小心安全。”冯天狱是个尽职的保镖,马丁一年前因与陆非相斗而入狱,虽然判刑不重,但对方肯定怀恨在心。
“出狱了?”陆非笑了笑。“天狱,断了他的后路!”
他不喜欢有人在他旁边伺机而动的感觉,因此,断绝马丁后路是最好的方法。
“是。”冯天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谁都知道旗帮帮主陆非的字典里没有“求情”与“原谅”这两个名词,绝对的无情便是他的作风。在飘扬着“旗”字号的领地上,他如常地嚣张着!
第二章
香港
一下飞机的澄澄即为这座位于赤腊角的新机场惊叹不已。果然不愧拥有全球最大的客运大楼,旅客人潮汹涌;美中不足的是有点混乱,但这也无妨,谁叫它才启用不久嘛,日后必定可以改善。
“老天,这能叫机场吗?简直是座小岛!”澄澄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在第一时间为新机场打了个“数大就是美”的高分数。
她因负责南方会馆位于香港的支点,因此经常往来于港台之间,过去,她对启德机场那恐怖的跑道及降落方式即感到十分心惊胆跳,如今有了新机场可好了,解决了一切的问题。
她听说新机场有最进步的航空系统,即使能见度只有二百公尺也能安全准确地下降,绝对可以应付各种状况,这对她而言可真是一大福音哪!
“你不能走快一点吗?”耀月冷淡地回头扫了她一眼,架着墨镜的他,锐利的眸光似乎可以从镜片里S出来似的。
女人不止麻烦,还很无聊,连入境都可以拖拖拉拉个半天,尤其是他这个花蝴蝶似的姐姐,特别喜欢引人注意。
澄澄巧笑倩兮地道:“老弟,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们又不赶时间。”
她蹦蹦跳跳地上前去勾住耀月的手臂,乍看之下,一百六十八公分的澄澄和一百八十公分的耀月站在一起,两人彷似一对金童玉女般的情侣,在人来人往的客运大楼,不成焦点都难。
“那你自己慢慢逛好了,我先回会馆去了。”耀月挣脱澄澄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包裹在紧身牛仔裤里的长腿十分迷人。
“等等我啊,耀月!”澄澄笑着追赶上去,又立即勾住他的手臂,赖皮地把重量往他身上挂。
耀月扳起面孔。“不要勾我的手啦!”他不喜欢女人碰他,即使是他的亲姐姐也不行,那令他极为不自在。
澄澄笑嘻嘻地盯着他看。“害羞呀?”
她最了解这个弟弟了,平常老爱装出一副酷得不得了的样子,其实那全是为了掩饰他的羞涩,而且她打赌耀月还是个处男,一个二十三岁的处男!哈,这太有趣了,改天得想个法子让他破身才行。
“你走不走?”耀月撇撇唇,腿站三七步,摆出了一副冷冰冰和不耐烦的臭脸来。
澄澄挑挑眉毛。“走——”她故意拉长声音回答。
再不走,有人要发飙喽!
话说回来,奇怪,她明明就是这小子的姐姐,怎么却像他的妹妹似的,被他管得死死的?
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物克一物”吧,否则他们老大怎么会谁都不派,就单单要派耀月跟她来香港呢?
南方会馆在香港的支点位于最热闹的尖沙咀,在天星码头附近,乃一栋极有古风的巨型建筑物,派驻的人手直*香港第一大帮——旗帮。
佣人斟上茶水之后,会馆驻港的分点主——倪信,立即叩门而入。
“三小姐,四少爷。”
倪信年纪尚不到三十五,他十多岁就出道了,曾经加入许多帮派,直至十年前被南方会馆的老帮主龙铁山所救,自此劾忠南方会馆,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倪大哥,旗帮晚上在南丫岛有桩大买卖,,我这可怜的弱女子奉命要去探探敌情,你说我惨不惨?”
澄澄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又看八卦杂志又喝茶、吃水果的,看起来实在一点都不像她所形容得那么可怜。
“帮主也是为了要磨练你,请三小姐放宽心,我会加派人手随行保护。”倪信很忠心地说。
澄澄展颜一笑。“算啦,我早知道你也是大哥一派的,才不会站在我这边哩!晚上我会乖乖去探敌情,你只要准备好一大堆的美食等我回来享用就可以了,我是很容易满足的。”
倪信也笑了。“那没问题。”
他喜欢这位有点骄纵、又有点顽皮的三小姐,不过那仅止于欣赏,主仆有别,他知道自己高攀不上。
“我要吃叉烧、鱼丸粥、肠粉、杏仁糊、蛋塔……”澄澄如数家珍,讲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一定!”倪信应声道。待会儿还要安排夜探旗帮之事,他顺手带上门便退了出去。
倪信一走,澄澄立即缠住她那位刚刚从头到尾连半句话都不讲的弟弟。“喂,耀月,现在才二点那,离晚上还有一大段时间,你陪我去逛逛好吗?”她要狠狠地购物,顺便帮龙家那位刚来到的小宝宝买几件可爱的小衣物。
耀月斜睨她一眼。“你自己没有脚吗?”为什么女人走到哪里都喜欢有人陪?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独立自主又洒脱不粘人的女人吗?
澄澄夸张地睁大眼睛瞪着耀月看。“我一个人多危险!”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危险。”耀月无动于衷,他的视线转回手中的计划书,那是银门在泰国曼谷要扩充的蓝图。
“你真是没有手足爱耶!”澄澄挑挑眉毛,耸耸肩。“好吧,我自己去,不必call我,时间到了,我会自动回来!”
走了出去,澄澄又拐回来,她扶着门板,探入颗脑袋对耀月说:“对了,亲爱的老弟,不要派人跟踪我,也不要派人保护我,ok?”
说完,澄澄溜烟的跑掉了,耀月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面无表情地回到资料堆里去了。
他知道,就算他不派人保护他那天真过度的姐姐,倪信也会派人保护,这点是无庸置疑的,因为大家都不相信红门红龙的实力,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走在尖沙咀的街头,虽然大家都是黑头发、黑眼珠的黄种人,可是那种和台北截然不同的感觉依然浓烈。香港人的节奏是快的、是急的,他们的语言听起来也比国语嘈杂多了。
澄澄一个人逛街购物一点都不成问题,她的广东话溜得很,绝没有人会将她当成台湾来的观光客。
首先,澄澄在半岛酒店的名店街买了几大袋的当季的名牌衣物;当然不是只有她的,里头还包括了送给泯柔和耀淇的女装。
尤其是泯柔,身为女性,生产后一定要立即恢复窈窕身段,否则是很容易就被男人给唾弃的,所以喽,她特意买了许多今年最流行的贴身洋装要送给泯柔,以鼓励她快快瘦身成功。
她叫了辆计程车帮她将几大袋的东西先送回南方会馆旗下的饭店,接着便两手空空,惬意地往最富盛名的柏丽购物大道而去。
在柏丽购物大道上,澄澄又是收获丰富,狠狠地刷爆了两张金卡;这些战利品当然又是劳驾司机先生帮她送回去喽!
逛也逛累了,于是她随便进入一栋有冷气的购物大楼,在购物大楼bl中庭的啤酒吧坐下来休息。
今天不是假日,但啤酒吧满是人潮,澄澄也叫了杯中杯啤酒喝,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跑马日,难怪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看电视啦!幸好她眼明手快,抢到一张桌子,否则她可要站着喝。
“小姐,我可不可以坐在这里?”
澄澄循声音抬头,看到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她面前,高高瘦瘦的,长相颇为俊美,就是两道眉毛特别浓,显得有点煞气。
他穿着咖啡色紧身下恤,搭配一条拉风的黑色皮裤,看起来颇有几分不羁的味道,颇为性格。
“请坐!”她大方地说,她只有一个人,没理由占人家两张椅子,分一张给别人也是应该。
“谢谢啦!”男子咧开一个笑容坐下,也招手叫了杯啤酒。“我叫阿希,你呢?”
“我?”澄澄挑挑眉毛。“我叫澄澄。”
啤酒来了,阿希喝了口啤酒,眼睛却一直盯着澄澄美丽的面孔看。“你是学生吗?”
澄澄一进来时,他就看见她了,当时他在吧台里和熟人聊天,她那么耀眼,简直像有光圈似的,要人不注意都难。
于是他来试试运气,藉故找位子搭讪,看看能不能结识这位美人儿,如果顺利的话,那他今天就太走运啦!
澄澄摇摇头,笑了。“不是。”她不喜欢教科书,更不喜欢做学生,她可不像耀淇一样,对书本研究那么有兴趣。
“那么你——”他盯着她,既不是学生,更不像普通的白领阶级,看她的衣着品味,倒有几分富家小姐的味道。
澄澄笑吟吟地喝了口啤酒。“职业那么重要吗?”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黑道门主吧!
“不。”阿希挑挑眉,举杯与她碰了碰。“乾杯,为我们的邂逅,可以给我你的连络方式吗?”
自从叶芳之后,他已经很久没为女人心动过了,而这个女孩,令他有种心动的感觉。
“可以呀!”澄澄爽快地写下她在南方会馆的私人电话。
这支电话只有她可以接听,反正她又不常在那儿,就算被他找到,大家交个朋友也不错。俗话说,出外靠朋友嘛,她是不会像耀月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拿到澄澄的电话之后,阿希也立即殷勤地递上一张便条纸。“喏,澄澄,这是我的电话和大哥大号码,随时欢迎你找我。”
他喜欢这个开朗、明亮又不矫情的美人儿,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她和时下一般的香港妞儿很不同。
“有时间再找你一起喝咖啡。”澄澄笑咪咪地将阿希给她的电话收进皮夹里,以示尊重。
阿希见她啤酒已经喝得见底,他心思飞得老快,很快地说:“这里的烤南瓜派很有名,要不要吃一点?我请客!”
澄澄微笑点头。“我对美食从来不拒绝。”
那位黑龙老大总是告诉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依她看来,世间并不尽然全是坏人嘛,喏,像眼前这个阿希,不就对她很热情也很友善吗?如果老想着别人对她会有什么企图,那做人未免太累了。
“那太好了!”阿希朝服务台比了个手势,那里立即会意,没多久就端出二份烤得香喷喷的南瓜派和冰咖啡来。
“好香!”澄澄立即对这份南瓜派惊艳,想必是这个啤酒吧的招牌点心吧?像她这种外来客就不会知道这种好料。
不管了,先吃了再说,她对阿希灿烂一笑,一点淑女形象也不计,大快朵颐了起来。
阿希着迷地看着她吃东西,几乎目不转睛。
光看着她就是种享受,对!他要好好把握这次邂逅的机会,这是老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谁都不能跟他抢,不能!
夜,无比的黑。今夜星稀月暗,海风拂着海浪,岛上的树木也跟着摇曳不停,气氛十分诡异。
这是南丫岛,位于香港的左边,是香港岛屿群中的第二大岛,没有什么观光价值。整个岛绿荫浓密,平时十分宁静,游客极少。
此时,码头外的海面上停着数十艘船和快艇,每艘船都点着灯火,照映得海面一片璀璨。
“老弟,你猜旗帮帮主在哪艘船上?”澄澄压低了声音问。
他们坐在一艘甚不起眼的小船内,混在今天号称要做大买卖的半天帮里头。而刚刚半天帮才与大陆走私的人马做完买卖,旗帮的人马上就来了,双方立即进入这场一触即发的好戏。
“不知道。”耀月很酷地回答。
“拜托!你有点创意好不好?”澄澄睨他一眼,接着兴味盎然地说:“我猜旗帮帮主一定是坐在那艘黑色的快艇上!”
耀月不置可否的挑挑眉,他不懂他干么要有创意?现在是来打探敌情,再有创意又有何用?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好了。”耀月面无表情地回答。
澄澄失望到了极点。“亲爱的老弟,你为什么不反驳我?”
哎哎,真是让她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老大为什么不派最喜欢和她斗嘴的白龙来呢?她相信那一定会使她这趟南丫岛之行有趣的多。
就在澄澄怨叹着耀月没啥情趣时,一个低低的、极好听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由自主地凝神聆听。
“李副帮主,交出三分之二的货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宽容,我想,不必我复述一遍不从令的后果吧!”
澄澄睁大眼睛,哇,这是谁?语气这么嚣张,居然直接威胁半天帮的二当家?
可惜那人坐在一艘黑色的快艇上,背对着她,所以她只隐隐约约看到一头长发在海风吹拂下飘扬,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
“陆非,别以为你现在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论起在道上混的资历,你还差我一大截哩!”半天帮的副帮主李轩很不悦地眯起眼睛,重重地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澄澄听到被李轩叫“陆非”的那个人纵声笑了笑,然后那个低低的好听声音又传进她耳朵里。
“李副帮主,你该知道资历并不等于能力,我很佩服你在道上的地位,但是,我仍然要定了这批货,不容置喙。还有,顺道知会你一声,我并不喜欢等候,如果你让我失去耐心,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行为来。”
李轩几乎被这些话给气炸。“陆非!”
这个后生小子太没有礼貌了,且完全不遵守道上的规矩,他半天帮绝不能像别的帮派那样纵容陆非!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陆非淡淡地、从容地笑了笑。“李副帮主,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决定就可以了,废话不必大多。”
“没有决定,货是半天帮的,你休想得到半点好处!”李轩也发狠了,他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岂可给人当成病猫?
“是吗?”陆非话语间依然带着笑意。“那么,我只好对半天帮说声抱歉了,这批货,一拍两散,旗帮要全数收下!”
澄澄听得津津有味,她从来没听过这么酷的谈判,简直半点余地都不留给对方嘛!想必那个李副帮主一定对陆非恨得牙痒痒的。
“他就是旗帮帮主陆非?”耀月总算主动开口了。
“是呀!”澄澄露出崇拜的眼神来。“难怪旗帮可以日益壮大,如果我们老大像他这么狠,这么不顾道义,南方会馆会不老早独步亚洲才怪!”
耀月看了她一眼,那眼光很明显,意思是——你这个敌我不分的家伙!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不让旗帮入侵南方会馆的领地,而这位澄澄小姐却连对方的脸都没看过就如此颂扬人家,简直本末倒置。
倏然,就在澄澄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际,海面一阵混乱,那些灯火摇晃着,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怎么回事?”耀月皱起眉。
“大概是海浪大吧!”澄澄连忙抓紧耀月的手,以免自己不慎落海。
就在海浪越来越大时,陆非的声音由另一头鬼魅般地飘了过来。“李副帮主,半天帮的人皆不谙水性,这点不必我说明,你比我清楚。”
李轩挑起粗眉。“陆非,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非轻笑。“别着急,你很快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然后,陆非忽然站了起来,他从容不迫地转身,两道饱含笑意的炯然精光扫了出去。
灯火晃动的漆黑海面上,当陆非转过身之际,澄澄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老天!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眼睛,带着点Y邪之气的眼;依她看来,即使是龙门公认的美男子龙耀人都要甘拜下风。
“小心,事情有点不对——”耀月还没有说完,接着船身便倏地晃动起来,喊叫声四起,海面上有几艘船忽地翻落。
“耀月!”澄澄惊恐地喊,一个晃动,她已身不由己地落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