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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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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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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战争。”百里青锋說。“谁都难免一死。给个痛快的远比这么不死不活地遭罪好。”

    林笑失神地看着他的脸,接着挣扎着下了地,“我要去救人!救一个是一个!”

    百里青锋看着他踉踉跄跄地奔向伤兵营帐,面上不由现出一丝苦笑。“你能救一个两个,你救得了天下么?”

    ……

    忙到快天亮时林笑才倒在简陋的医官营帐里,闭上眼睛。

    朦朦胧胧地听到百里青锋在耳边叫着光儿。

    林笑张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干吗?”沙哑的嗓子问了一句。

    百里青锋也不說话,只是抱住林笑,轻轻把头埋在林笑肩窝里。

    林笑任他抱着,过了半天才說:“我累了。”

    百里青锋不答,却把唇印上了林笑的唇,细细啃噬着。

    林笑闭着眼睛,随着他不断地亲吻,已经透支的身体里忽然窜出一股灼热的欲望。

    百里青锋轻轻吮 吸着林笑的颈,渐渐地退去他的衣服,手握住林笑的分 身不断挑逗着,林笑把眼睛轻轻张开一条线,看着他。

    “我爱你……”百里青锋轻声說。“我爱你……光儿……”

    粗 大灼热的□已经抵在了林笑的身下,微微一用力,,便已经探了进去,比以前都轻易,而小 X不住饥渴地收缩着,似乎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似的,百里青锋刚刚进入,小 X便不由自主地开始了吞吸收缩。

    林笑忍不住“哦”了一声,悲哀地感受着自己身体对欲 望的臣服,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开始浑身发烫,沉溺于那近乎凄惨的交 媾。

    百里青锋用力地在林笑的体内冲撞着,一串泪沿着林笑的眼角流下,林笑得胳膊却紧紧地抱住百里青锋的脖子,整个人像考拉一般紧紧挂在他身上。

    最后的一次冲撞里,林笑带着哭腔呻吟了一声,随即狠狠咬在百里青锋的肩膀上。血顺着林笑得唇流进嘴里,百里青锋呼呼喘息着,抱住林笑一动也不动。任凭肩头的剧痛传来。

    林笑慢慢松开口。仰天倒在床上。

    百里青锋看着他,忽然捧住头,目中现出混乱的神色。“光儿……我……不对……分魂……巫术……打赌……爱……我赢了……”

    他混乱地急速說着,嘴巴翕动着,猛地喊了一声,一下子倒在林笑身上,竟然昏了过去!

    “百里!”林笑不由大惊,“你怎么了?”

    第九十五章 彼岸的曼陀罗(上)

    如同沉溺于黑暗的海底。

    没有声音,没有人。

    目盲如夜。

    伸手毫无所触。

    只知道自己在不断下沉。

    隐隐的有Y体包裹着身体,带来暖而柔软的触感。但是不能挣脱。只能被包裹。

    沉下去。

    呼吸带着铁锈般的味道。

    世界似乎在思想所能触及的最远一端。渐渐的开始感觉寒冷泛入肌肤。如同被一把冰刃,剖开身体。

    切割开空间和时间。

    眼前渐渐现出一道光亮,闪闪地亮着。照亮身周一米左右的范围。

    很多气泡在蒸腾。亮亮的,如同成串的珍珠。

    伸出手抓住一个,伴随着气泡破裂的脆响,眼前大放光明。

    恍惚地看到自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遥远的冬夜里对着一株梅树拼命练剑。雪落在身上快速地融化,衣服已经湿透,却不能停。

    因为母亲没有喊停。

    梅花幽香,花瓣慢慢绽放时美的令人心都柔软。

    梅园后园的腊梅举世闻名,但是对于他来说,梅花只是练剑用的对象。不是用来欣赏或赞美。及至长大,很多人踏雪赏梅的时候,他都觉得无聊极了,不过是那么平凡的花,不过是那么世俗的花,并不曾有一点高洁,与其看着梅花咏叹,不及看着那花被剑气摧落。

    当他终于把落梅飘雪剑练成的时候,他最后一次看了看那树绽放的热烈的梅花,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这辈子,终于再也不必看这无聊的花了……”

    母亲的面上带着由衷赞赏的笑意,轻轻伸出罗帕拭去他额上的汗水。“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这就是母亲给他最高的荣誉,在母亲的眼中,他是最好的,无论做什么,都必须比所有人强。就算是在勤奋上,也必须超越所有人。

    只有当他迅速而完美地完成母亲布置得任务,母亲一向紧锁的眉头才会舒展开来,才会露出美丽的笑容,看着他说:“很好,你总是不会让妈妈失望。你是最好的,绝对不会有人比你更好!”

    那一刻,总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但是不自觉地,总是觉得自己的生活里缺少了很多。

    周围的孩子和自己似乎不一样。

    他们的妈妈似乎也和自己的母亲不一样。

    他们的母亲总是喜欢把他们抱在怀里,不断地亲,不断地哄,不断地安慰,不断地赞美。而母亲,她是严厉的。

    人家都说严父慈母。

    但是常年不在家的父亲很少回来,母亲就代替了父亲,扮演着严厉的角色。而父亲一旦回家,只会比母亲更严厉。

    虽然,母亲和父亲对弟弟的态度是不同的。

    但是他不能奢望和弟弟一样在母亲怀里撒娇,不能在生病发烧时享受母亲温暖的怀抱,也不能任性地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吃,穿自己喜欢的衣服,甚至想在自己希望的时间里玩耍,都不可能。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过玩耍的时间。

    当弟弟他们扯着大蜻蜓风筝从书房窗下走过的时候,他正在祖父严厉的注视下背诵《武志》,祖父笑咪咪地把青锐青钊手里的风筝拿过来调整骨架的时候,他只能目不斜视地看着沙盘,思索沙盘上那塞门战车该如何破解才能损失最小的兵力……

    他不能羡慕别人,他不该羡慕别人,因为他的不自由其实是被别人羡慕的。

    他是未来的家族族长,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被选定成了家族继承人,每逢节日祭祀之日,他和祖父一起站在最前方,而他的父亲和伯伯叔叔,甚至祖爷爷,都要给他下跪,叫他少族长。

    他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不能让人失望。

    他必须成为最优秀的。

    站立在金字塔的最顶尖,无人可以阻挡他的锋锐。

    他不得不优秀,不得不成功。

    除了带领百里家族奔向更大的辉煌,他别无选择。

    每个人都是家族利益的牺牲,每个人都要把血R奉献给家族。每个人,都不可以说不。

    这就是他面对的现实。

    我们不需要懦夫,我们需要铁血的领袖。我们需要能够带领我们君临天下的人,我们不要一个脆弱的孩子。

    于是就这样成长。

    在还是个孩子的年纪里踏入成人的世界。从此长大。成熟。

    祖父说,你需要把真实的自己掩埋起来。

    这样才是一个强者。

    当他偷养了一只小猫被母亲发现,母亲的选择是给他一根绳子,然后让他亲手勒毙那挨着他的腿蹭着脑袋喵喵叫的无知小猫。

    “你不需要心软。”母亲看着他。“你不需要怜悯和弱点。”第一次,他哭了,拼命求着母亲。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那一刻他真实地感受到了生活给与他的其实只是残忍和压榨。

    母亲完美的容颜如同冰雪雕凿,看着他不发一语。只是挥了挥手,然后侍卫呈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最终,他亲手扭断了小猫的脖子。

    母亲愤怒了,打了他五十鞭。

    ——因为他选择了减轻小猫痛苦的方式。而母亲给他的选择是绳子和匕首,他不该有反抗。

    懦弱、不孝。

    母亲看着他,冷冷地说。“你竟然如此让我失望。”

    他跪在青石上,手心里还留着小猫柔嫩的脖颈那纤细脆弱的触感。

    心里空荡荡的。不是因为母亲的话。也不是因为母亲对他失望了。

    而是一种虚无的,空荡荡的感觉。

    没有什么和他有关。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温暖。从此他也对自己的生活失望了,因为渐渐开始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利,自己只是个被生活选择的傀儡。一辈子在黑暗里想象光明的模样。

    十岁开始和父亲一起生活在军营里的日子,他渐渐学会了从容地面对生死。

    父亲指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士兵,告诉他:“这些人都是你的棋子,他们就是帮你实现梦想的利器,每一条命,都将给你带来一寸土地。”

    于是他学会了,看待生命的时候不再以人命来计算,而是数字,一个将带来广袤土地的庞大数字。从此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每一寸肥沃的土地上都浸染了鲜血和人命,不曾被人的骸骨填满的土地是贫瘠的,是无法诞生辉煌的。

    据说地狱里长满了彼岸花,每一株花都长在人的骸骨之上。

    他相信,那花海一定比这个世界还大几万倍,因为,这个世界的骸骨太多了。足够供养无边广袤的彼岸花生长。

    于是某天他在一具腐败的尸体上种下一粒种籽。第二年他发现骨架里真的长出了一大丛茂盛的青草。还有一株罂粟迎着风招展着柔嫩的花瓣,脆R又强悍地吸食着养料。

    多么动人的生命。

    多么脆弱的生命。

    多么生机盎然又死气沉沉的生命!

    那天起他决定不再为自己的生活而苦恼。

    因为他已经明白,生活永远不属于任何人,人们总是为了生活疲于奔命。从无幸福可言。也从无自由可言。

    直到那天他遇到了一个孩子,眼神倔强又无助,愤怒又绝望,矛盾重重又不肯服输,那一刻,他心底的某根弦被打动了,轻轻地断裂。

    鬼使神差地,他观察着那个孩子一整天疲惫地靠坐在回廊的木架下,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小身体蜷缩着,在花木的Y影中,一动不动。饥饿似乎没有瓦解那个孩子的倔强,他垂着头,打着哆嗦。

    他拿出米糕和水递给孩子。

    孩子猛地抬起脸,目光如同小小的野兽。

    很好。

    那双眼睛里没有信任,只有憎恨和怀疑,还有一丝野兽的狂性。

    恶狠狠地望着自己。

    然后,一口咬在他手上。

    他没有缩回手,只在那一刻,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

    他很欣慰。他孤独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和他相似的人。或者,是另一只小猫。

    一只他偷偷养着,再不会让人触碰跟伤害的小猫。

    倔强的小猫。

    没主的小猫。小野猫。

    其实,野性未驯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对温暖和爱激烈的渴望。

    于是,第二天,他再次来到那里,小猫急匆匆地跑来,递上一颗神奇的药丸。然后自以为得计地抱住他的手贴在脸上,不断地说着:“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

    他在小猫的头顶笑了。

    是的,从今以后,你也是我的了,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孤独而狠毒的小猫。你的丑陋与美丽,都只在我一个人面前绽放。

    小猫慢慢地长大,长成浓烈盛放的花朵,汁Y饱满,却满身毒刺。

    他看着他一天一天走进生活最黑暗的漩涡里,随着有毒的生活浸染着身体,他的心中开始出现一股愤怒和恨意。想要独占那娇嫩的身体,独占那份温柔和美丽。甚至是邪恶,都应该属于他一个人。

    然而,小猫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力量,他利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谋取一切,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不惜一切。

    看着小猫在别人的怀里撒娇时,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生出了冰冷而尖锐的毒刺。刺着他的心脏,滴下黑色的血。

    他需要夺回那唯一属于他的东西,他从来一无所有,他能抓住的只有小猫而已。若是连小猫都无法保全,那么他生有何趣?

    他已经不想再在山寺的禅床上偷欢,他已经腻烦了偷偷摸摸的日子。

    于是,他决定出卖一个国家。

    出卖一个早就让他感到厌烦透了的政权。

    出卖,其实也算不上出卖,如果你从来没有真正效忠过,那么就无所谓出卖不出卖。更何况,就算不出卖,这个政权也都不会给人们带来任何好处了。

    只能说是抛弃。

    当一件东西不再被人们需要,反而拖累了大家的时候,人们需要做的就是抛弃它。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作了。

    因为抛弃掉萧国,他将重新得到小猫。并且,独占小猫。

    这是他唯一想要达成的目的,当然,最后的一切说明他的选择出了些预料不到的问题。而萧国垮台之后,摆在百里家族面前的机遇与挑战也给他出了个难题。他不得不为此头疼。不得不为了夺取天下小心翼翼地谋划。

    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深恐一步踏错,就失足深陷。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利的一刻,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似乎因此失去了一切。

    失去了他最重要也是唯一在乎的一切。

    他被遗忘了。

    他最重要的人遗忘了他。

    曾经是他一个人的小猫看到他的时候完全不记得他,陌生的神态气质让他浑身发冷。

    那一刻他胆怯了,几乎不敢去看那孩子无暇的眼眸中无染的清澈,那是一双没有负担、没有Y影、没有仇恨、没有绝望、不曾经历过Y暗和恐惧洗礼的眼眸,透过那双眼睛,就能直面那光明的灵魂。

    一个干净的灵魂。

    怜悯地注视着他。

    他几乎无法伸出手去把那孩子抱进怀里。因为那一刻,他明白那孩子已经彻底不属于自己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明明,那是同样的人,却在短短的时间里换了灵魂,于是就这样不再属于他,就这样把他长久的等待与期盼弃诸脑后。怎么可以甘心?

    怎么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失神地看着苍蓝的天空,不想无能为力,不想就这样黯然退场,不想,从此和他再无瓜葛,成为不想干的陌生人。

    属于他的本就不多,仅仅一份爱,难道,就连这样一份爱都不得不放弃么?

    不甘心。

    不甘心!

    他站在寂静的海底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的面前有一堵透明的墙,墙的彼端就是他心爱的爱人,可他却无法触及他的脸。只能悲哀地望着,无从寻觅出路。

    彼岸成为一种幻觉。

    所谓彼岸,只是支撑我们走下去的谎言而已。

    然而他迷恋这个谎言,无数次的撞上那透明的壁障。无数次被弹回来,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为了追寻爱的真谛;人们总是不顾一切地踏上漫漫旅途;但是却没有人可以预料;艰难地跋山涉水之后;与爱的距离是靠近还是远离。

    当他刚刚以为自己终于触摸到了爱人真实的容颜的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失去了再次触摸他的资格。

    不是因为他的过错。

    如同瞬间到来的死亡一样,他突然发现,他的爱人其实已经消失了。

    那个他深爱的、不惜一切想要得到的人,那个浓烈盛开的鲜活生命,已经成为一个养料,培育出了一个新的生命。

    而他,也只是属于过去的一部分而已。

    这就是生活。

    残忍而不断前进的生活。

    上天最我们最公平的地方就是,他对每个人都不公平。而生活最有意义的地方就在于它让你永远找不到它的意义。

    他再一次领教了生活和命运给他的打击。

    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或者,就此麻木不仁。

    在他的面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他还要爬更陡峭的山峰,要穿越更黑暗的峡谷。这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完成。无论是神、道德还是理性,都不帮不了他!

    这就是他所知道的一切真实。

    他需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然而,真实总是错误地被描写。

    以至于,当他想要大声公布事实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真实这条狗反咬了一口。

    于是,在他的生活中只剩下了过去还鲜活而美丽,带给他愉悦的感觉,而眼前的真实除了令他痛苦,再无别的好处。

    曾经,在他的内心中间,是期盼过一切都被抹煞的。

    无论是愉悦的过去还是悲惨的现在或者是将要更加悲惨的未来,他都幻想过抹杀那一切,那痛苦产生的根源,那份可望而不可即的爱情,那除了无望就只剩下悲凉的感情,那个让他又想捧在手心里爱护又恨不能立刻掐死的人……统统抹掉。

    于是似乎像他曾经祈求过上天的,他得到了神的帮助,他忘掉了一切。

    那一刻,神说你可以选择忘掉。也可以选择记住。

    然后他问神,那么那个被他深爱的人,到底是希望他忘记还是记住?

    神说,你选择他的期望么?

    于是他点头。

    神叹息,随即封闭篡改了他的记忆。

    那一刻,他闭上眼睛,感觉到一阵轻松。

    轻松的没有重量,从此漂浮在无根无底的空中,逐渐感觉失落。

    深深地,深深地绝望。

    原来,选择了别人希望你做的,还是不能给自己带来幸福。

    甚至无法让自己安心地接受那份不再纠结牵扯的轻松。

    很不习惯。

    不习惯一阵子之后,开始慢慢习惯;习惯了很久之后,会突然地开始想改变……这就是我们的习惯。

    于是,那封被封印的记忆挣脱了束缚,一切沉重感重新回到早已失重的身体上。

    那一刻,他长出一口气。

    张开眼睛,看着深深的黑暗,他觉得,此刻才是真实的生活。

    哪怕真实只会带来痛楚与孤独。

    他感受到了平静。

    如同躺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慢慢地感受着四周的寂静,光明一点一点到来。耀亮双眼。

    湮没一切虚无想象。

    第九十五章 彼岸的曼陀罗(下)

    百里青锋安静地躺在床上,林笑看着他慢慢张开双眼。

    他的眼神很寂静。

    如同死过一次一般寂静。

    他看着林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我们打了一个好长的赌。”

    林笑看着他,忽然感觉手足无措,“你想起来了?”

    “是的。”百里青锋深深看着林笑,然后说:“我想起了一切,张开眼睛发现,你还是那个不爱我的光儿。”

    林笑垂下眼帘。

    “你不用觉得内疚。”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笑的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还你自由。不该再在你生活里出现。可是我忍不住。真的很对不起。”

    泪沿着脸颊流淌,林笑怔怔看着他。

    “其实,如果你能觉得幸福,就算不再记得我,又能怎样呢?”百里青锋说。“从一开始,爱就不该只是占有和掠夺。我拼命抓住你,不肯放你走,其实并不是爱你,而是爱我自己,生怕失去你之后,独自面对惨淡的人生。”

    “这样的爱情只是自私罢了。”百里青锋平静地说着。“这样的我不配得到你的爱和原谅。”

    “百里%……”林笑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我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现在,我的梦醒了。”百里青锋看着林笑,目中渐渐现出一丝悲伤。“我不会再让你为难。”

    “百里……”林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百里青锋那一片灰暗的眸子,他的心开始揪痛,如同被人分裂成两半,一半浸在冰冷的海水里,一半架在烈焰上烤。

    “你忘记我,是事实。我爱的你,消失了,也是事实。面对事实,我们无能为力,我们都曾经努力地抗争过,希望可以收获圆满的结局,但是,生活告诉我们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被动接受。”百里青锋看着林笑,目中现出一丝怜悯。“我决定接受现实,尽管那个现实是我不愿意接受的。可是没有办法。生活在我这里就是一根绳索,不是悬在我的颈子上,就是绊在我的脚下。”

    爱情大体就是这样以突然死亡的方式告终。

    林笑看着百里青锋,感觉一切荒唐而不可思议。

    “你中的蛊没有根治的解药。”百里青锋说。“我会给你足够你用一生的解药,不过现在我可能没办法给你太多。”

    看着林笑,百里青锋的脸色变得柔和。“等我回到上邺,就派人给你送去足够多的解药。”

    林笑沉默地看着他。

    “或许,你父皇有解毒的办法也说不定。”百里青锋笑笑,“毕竟你也曾经用巫术抽出过自己的魂魄。”

    水一旦流深就会失去声响。

    感情一旦不能自拔就会渐渐变得淡薄。

    所以古人说,情到浓时情转薄。

    林笑觉得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不激烈却惨烈的感情的蜕变。

    眼看百里青锋落寞的神态,林笑惊觉自己在流泪。

    百里青锋伸指触摸到林笑得眼泪,随即感受到寂灭般的虚无。

    麒贤和将军们站在一起,看着面前的沙盘。

    墨陵城已经失陷,这座破败的城市里到处是老百姓惊恐而厌恶的眼神。

    于是当他们把己方与敌方的士兵葬在一起的时候,百姓不解。很多人都不解。但是一直带着讨厌笑容的百里青锋说:“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一旦死亡,便众生平等。”

    那一刻,麒贤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百里青锋,他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和昨天相比,似乎重新变得顺眼了许多。

    百里青刖狐疑地看着百里青锋。站在人群中,他有点看不清百里青锋脸上笑容的意味。

    即墨城里,段大可呆坐在城墙内的垛D里。

    寥寥几万疲惫的士卒,挂着一脸麻木的表情东倒西歪的靠在城墙根上。

    麒贤得进攻打没了墨陵城士兵的士气,也打没了他们继续作战的勇气。段大可不知道,当龙麒贤再次兵临城下,这些士兵有几个人会拿起武器和段大可一起保卫即墨城。

    他们已经是一群残兵。

    身体没有伤残,精神却已萎糜。

    依靠这样的一群败军怎么挽回战局?段大可想起了自己那热血又足智多谋的徒弟司徒荆。

    那孩子小时候又小又瘦,连头发都是黄黄的,像一把枯草。瘦得风一吹好像都会随风倒下,那个时候,自己还以为这孩子身体有病,不适宜练武,于是只是教给他一些强健身体的功夫,每天让他读兵书。

    每次看他吃饭时只是小心翼翼地夹一点点菜吃,总像畏惧着什么似的不敢多吃,段大可觉得他这种贵族子弟事多,吃个饭还挑食。于是训了他很多次。但是后来发现他吃的虽少,其实并不挑食。于是很疑惑。渐渐的才知道这孩子不是挑食,也不是讲究吃饭的仪态,而是他从小父母亡故,生活在伯父家中,受惯了白眼,就连吃饭都不敢伸筷子,于是一直瘦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其实那只是没有吃饱,营养不良。

    于是段大可开始每次吃饭就拼命往他碗里夹R夹菜,几个师兄弟也都照做,渐渐的司徒荆就放开了,大口大口地吃饭,如同拔节的竹子一般迅速地长高、长得结实健壮,如同一头小牛犊。

    那孩子文武双全,和几个师兄弟相比,他发展更全面。而且,和别人相比,他侍奉师父更纯孝。

    段大可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段大可的儿子早年就死了,司徒荆就像他的儿子一样,寄予了他太多殷切的希望。

    可是那样一个孩子,现在为了掩护他,死了。

    段大可的泪已经在脸上干涸。

    嘴唇干燥起皮,整个人都干燥的如同缺水的庄稼,可他现在急需的不是水的滋润,而是敌人鲜血的浇灌!

    司徒荆死了,还不如让他自己去死!段大可,悲愤地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天空,他要报仇!要为自己的徒儿报仇!为自己视若亲子的徒弟报仇!

    “龙麒贤!!!!”段大可站起来,狂吼一声,“还我荆儿命来!!!!”

    一口鲜血溅到地上,即墨城头回荡着段大可的呐喊。

    擦去唇边的血迹,段大可甩开偏将的搀扶。

    “荆儿,我一定为你报仇!”段大可望着远处的一丝白云,悲愤地叫道。

    “当酴的人马正在翻越老黑山,准备去即墨和段大可会合。”

    麒贤面无表情地听着,随即说:“叫淳于敕转道和杨玉骢汇合,前往老黑山北面准备截击当酴的人马!”

    “畲锦畲将军还在芽川,是否将其召回?”一员副将赶紧问。

    “不,让他现在就去即墨,S扰即墨的溃军!”麒贤淡淡道:“叫将士们收集昨日S出的那些巨弩和石头,今日夜间开拔,去即墨,还得用上这些东西。”

    “是!”下级军官领命出去布置了。

    百里青锋看着麒贤的沙盘,面上显出一丝笑意。

    “殿下还真是不浪费一矢一弹。”白鼎臣忍不住揶揄道。

    麒贤看了看白鼎臣,淡淡道:“当然不能浪费。浪费弩箭石弹,就是浪费我大昊士兵的生命。”

    白鼎臣看着麒贤,说:“王爷原来还知道士兵的命也是命。”

    麒贤蓦地沉下脸,道:“白招抚使,这里乃是中军大帐,你似乎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以后,请您不要在踏进此帐半步!”

    白鼎臣冷冷看着他,转身就走。

    百里青锋看着麒贤,淡淡道:“王爷这又是何必?”

    “武将大帐,不需要文官在此瓜噪!”麒贤淡淡道,“更何况,还是个卖主求荣的贰臣!”

    百里青锋微微一笑,道:“那我似乎也不该站在这里了。”

    “……”麒贤看着百里青锋,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他为了萧衍可以抹脖子,这说明他是把萧衍当成主子了,可百里将军你,似乎称不上卖主吧?你什么时候把萧衍当成主子了?”看着百里青锋,面上显出讥诮的笑容,“您到底有没有主子,只有您自己心里知道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谁都别藏着掖着了。”

    百里青锋笑眯眯地看着麒贤,道:“六王爷,今日我才发现,你原来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麒贤默然,接着摆摆手,左右人等立刻全都退了下去。

    麒贤盯着百里青锋,微微一笑,说:“百里将军,你更可怕呢。”

    “哦?我哪里可怕?”百里青锋淡淡道。

    “你百里家现在举足轻重,轻轻一跺脚,整个天下都要颤三颤,就算是我父皇,也不能不礼让你们百里家几分。而百里将军你,现在站在这里,两边讨好,左右逢源,不管是我们还是萧乾,对将军都是感激不尽。”麒贤看着百里青锋,笑笑地说:“世上最会做人的,非你莫属了。你不可怕,谁还可怕?”

    “六王爷,您这话里有话阿。”百里青锋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明说了吧,你们想要的,不是偏安一隅,而是坐分天下!”麒贤看着百里青锋,一字一字道。“我没说错吧?”

    百里青锋看着麒贤,脸上显出一丝笑意。“王爷,您太高估我们百里家了。我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个吞象的实力。”

    “那,明说了吧,你们想要多少,是你们能消化得了的。”麒贤看着百里青锋,面上也显出一丝笑意,“象我给不了你,但是象的一部分我或许可以作主给你。”

    百里青锋微笑着看着沙盘,随即抬起眼睛看着麒贤,淡淡说:“可惜我们百里家只是蚂蚁,有自知之明的蚂蚁,所以王爷的好意,在下只能心领了。”

    麒贤的瞳孔一阵收缩,像蛇一般紧紧盯着百里青锋,慢慢说道:“你可不要后悔。”

    百里青锋笑眯眯地说:“王爷放心,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麒贤看着他,过了半天才说:“你真的肯为光儿牺牲到这一步?我可不信。”

    “我已经决定让光儿回炎都了。”百里青锋笑笑地看着麒贤,“所以,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我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麒贤默默看着他,目中越发戒备。

    因为麒贤明白一个深刻的道理,当一个人没有什么准备失去一切的时候,他所图谋的东西,一定很大。而且,这样的人,会不惜拼命。

    人生中总是有这样豪赌的赌徒。

    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或者坐上王座,或者称为装饰在王座上的骷髅。

    “人类有很多欲望。”龙煊烨对小麒麟说。“但是当他们超脱的时候,会放弃一切。大彻大悟。比神更彻底,更明悟。”

    小麒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但是大部分时候,当他们失去一样东西,他们会迅速地找到另外的东西补偿自己。”龙煊烨说。“就像我不给你吃荔枝,你就妄图让我给你吃葡萄。”

    小麒麟立刻瞪了他一眼。

    “所以说,人类的欲望还处在儿童期。”龙煊烨叹着气,把一粒葡萄吧嗒扔进嘴里,嚼了嚼,小麒麟面上显出愤怒的光芒,显然,它以为这颗葡萄应该是剥给它的!

    “当然,其实只要有欲望,就都处于儿童期……”龙煊烨又扔了粒葡萄到嘴里,“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的是摆脱儿童期,因而需要理性和思考。”说着看着小麒麟,讶然道:“你好像对我很生气?为什么?……因为我说你需要理性和思考么?”

    小麒麟抬起蹄指指龍煊燁提在手里的葡萄,仰着头“哦哦哦哦哦”了几声,随即刨了刨地面,瞪着龙煊烨。

    “……原来是为了葡萄……”龙煊烨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

    云心穿着一身青色的太学生服,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顺着墙根走出宫门。

    站在禁城外的大街上,她一阵迷茫。

    “我该去哪里呢?”

    正在眨巴眼睛,忽然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云心听到一声笑:“你这是要去那儿阿?”

    “啊!”云心大惊失色,赶紧回头,却见到身着状元袍的白鼎岳站在自己身后,露着白牙儿笑得灿烂。

    “原来是你啊,白梨。”云心立刻放下心来,“听说你中状元了,我还没恭喜你呐!”

    “哈哈哈哈……”白鼎岳大笑,一把扯下状元帽子,扣在云心头上。“你带上也很有状元风范!”

    云心不好意思地扶扶头顶的状元帽,帽子太大,在她头上直晃荡。

    “你这女扮男装……”白鼎岳看着云心,嘿嘿一笑,道:“莫非是要潜逃出宫?”

    “……啊,你怎么知道?!”云心大吃一惊,话音才落,赶紧捂住嘴巴,惊慌地看着他。

    “那……小兄弟,白大哥请你一顿大餐,给兄弟你壮行啊?”白鼎岳笑着逗她。

    “好啊!”云心嘿嘿一笑,“那我可得吃你一顿大的!”

    “……”白鼎岳不由挑了挑眉毛,说:“你放心吃,我现在中状元了,就凭这身衣服,走到哪里都有人给我免单!”

    云心扑哧一声笑出来,“难怪你吃的肚子都鼓出来了!:”

    “肚子鼓是因为官家气派!咱都中状元了,不能还像以前一样瘦竹杆一根啊!”白鼎岳拍拍肚皮,随即在怀里掏摸了几把,抓出一堆拜贴,于是凸出来的肚子一下子没了。“看看,多少拜贴,都是请我去赴宴的,你挑几个大户,咱俩去吃垮他们!”

    “哇!”云心的眼睛立刻亮了,抓起拜贴,挨个看:“这家不行,他家闺女脸上有块青记,准得给我们酒里下蒙汗药,然后趁你人事不省在婚书上按手印!……这家好,三个闺女都没嫁,还都是大美女加大才女……光他们自己分都分不匀……不幸,要是万一以玩游戏的名义让你抽签,抽中谁娶谁,那不也是怪郁闷的?……”挑来挑去,终于挑出了太子太傅王衡家,“就他们家吧,他家厨子好,做出来的豆腐有千百种滋味,啥都能像,就是不像豆腐!咱们就去他家,吃豆腐!”

    “噗……”白鼎岳一下子笑出声来,“好,咱们就去王家吃豆腐!”

    云心笑嘻嘻地一指前面:“大哥,人家要是让你当女婿,我可不管!”

    “放心,有你在我身边,谁敢让我给他们当女婿!”白鼎岳嘿嘿一笑。

    “啊……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请我吃饭……原来是把我当挡箭牌阿!”云心恍然大悟,随即笑道:“也好,反正我能白吃一顿!被你利用就利用吧!”

    白鼎岳看着云心,笑了。“呐,我被你宰的也很心甘情愿呐!”

    “咱俩半斤八两,哈哈哈哈!”云心大笑。拍拍白鼎岳的肩膀,豪爽地道:“等我离开京城,你想利用我也利用不着了!”

    白鼎岳看着云心,笑眯眯地说:“不知道小兄弟打算去哪里?”

    “天下这么大,哪里都能去!”云心得意地说。

    “那,公子出行,是否缺了个书童呢?”白鼎岳眨巴着眼睛说。

    “呃……”云心一愣,说:“可是我找不到阿!”

    “公子看我合适不合适?”白鼎岳立刻挺胸抬头地道。“我有力气,还认字,干点粗活不在话下,而且,还认识路,不会让公子迷路遇上狐仙的!”

    “……”云心看着他,一下子笑出声来,说:“那,我得付你多少月钱啊?”

    “……”白鼎岳转了转眼珠子,“就一个月二钱银子吧,一个酒楼跑堂也就这个价。”

    “嗯嗯……”云心点着脑瓜,“很公道,很公道……”

    “那公子是打算雇我了?”白鼎岳笑嘻嘻地问道。

    “嗯!”云心立刻解下自己背的包裹,扔给白鼎岳,“这是全部家当,你看好了啊,可千万别给弄丢了!”

    白鼎岳大笑起来,牵起云心的小手,说:“放心,丢了家当你就把我卖给人伢子!”

    云心脸一红,任他牵住手。

    “那,现在我们就去吃王家豆腐!”白鼎岳笑嘻嘻一指前方,“公子请!”

    第九十六章 天下有雪

    即墨城外,畲锦的兵马不住鼓噪着,擂鼓、投石,虽然没有床弩,却也S出不少驽箭。没有墨陵城下那时候箭雨铺天盖地的情形,但是也让即墨城内的守军十分头疼。

    好在此时即墨城内的军人已经可以还击,一个个顶举着盾牌,不住向畲锦的人马还击。即墨城中原来就有几架大型弩机,此时段大可红着眼睛,指挥士兵把那些弩机也推上城头,对着畲锦等中军就是一阵猛烈S击!

    这边大昊的阵型一阵混乱,士兵们举起铁盾护住身体,畲锦也狼狈地和几个偏将一起举盾挡住头面。

    即墨城的城门霍地打开,冲出一溜人马,当先一员老将手执两把厚背砍山刀,胯 下一匹枣红马,纵马向着畲锦疾驰而来!正是段大可!

    畲锦一看,立刻一夹马肚,胯 下黑马昂首“希律律”长嘶,前蹄高高抬起,放一落地,便狂冲向段大可。

    畲锦的武器乃是一杆丈八蛇矛,此时长矛平端在胸前,杀气腾腾向着段大可便刺了过去!

    眼看二人便要对招,段大可忽然一侧身,用刀背荡开畲锦的长矛,“哐”一声响,蛇矛居然被震得偏开了有一尺多远,畲锦虎口受震,立刻裂开,鲜血长流。

    畲锦一声大喝,猛地握住蛇矛“呼”地一下横扫,段大可赶紧俯身趴在马背上,砍砍避过蛇矛的这一下“横扫千军”,两人此时已经错身而过,畲锦一勒马缰绳,迅速使了一个回马枪,一矛刺向段大可后心,段大可一拨马首,枣红马立刻调转方向,冲着一个偏将杀了过去,才几个照面间就把那员偏将砍倒马下。

    “啊!!!!!”段大可胡须戟张,面色血红,拍着马瞪着血红的眼珠就冲进了士兵的阵营中,如同一头发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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