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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林笑有些迟疑了,“是不是饿了?”
小麒麟沮丧地一下子耷拉下脑袋,然后拼命摇着头,抬起小蹄子指着屏风左边。
林笑抱着小麒麟走到那边,果见屏风左边有条走廊,两壁都悬着明灯。顺着走了一会儿,见到一扇月形门,小麒麟立刻来了精神,小梯子拼命指着月形门的上雪花形状的浮雕。
林笑犹豫着,半天才推了那雪花一下,谁知刚一碰触就立刻觉得整个人被吸进了什么中,还没来的及反应,眼前已经大放光明,满眼白色,身处冰雪世界中了!
小麒麟一到异界,立刻像回了家一般兴奋,在林笑怀里一蹿一蹿地,举着蹄儿给他指路。
虽然眼前都是冰雪世界,可是却也有不少山峦林莽,林笑跟着小麒麟的指点,居然走了片刻便看到一方碧绿碧绿的池子,龙煊烨此时正坐在池边,脸色凝重。
“天一!”林笑忍不住发声叫道。
龙煊烨抬起头看到林笑,赶紧站起来迎向他们,“你怎么起来了?”
“出什么事了?”林笑紧张地问。
“没事。”龙煊烨轻轻摸摸林笑的脸,然后把小麒麟抱过来,“曲灵烟有流产的迹象,六出已经赶去了。”摸摸小麒麟的后背,然后说:“百里青锋叛变了,现在正在攻打桐城。白鼎臣也叛变了,现在麒贤正在进攻翼州。看样子,北朔和那几个国家也结盟了,已经陈兵我大昊边境了。”
林笑越听越惊,待他说到最后,林笑的脸都白得跟纸一样了:“这还叫没事?!”
“都是些小事而已。”龙煊烨淡淡说。“你不要担忧,我自有对付他们的手段。”
林笑看着他,不由皱起眉头,龙煊烨笑眯眯地拉起林笑的手腕:“来,跟朕一起看看热闹来!”
林笑不由苦笑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要看热闹?!”
天边已经慢慢露出了鱼肚白。
翼州城下已经横尸无数,城墙已破,大昊的重骑兵与谢芮的骑兵撞在一起,如同两把巨斧一般,绞杀着生命。
“丞相,快快登船吧!”几个萧国将士拼命拉着白鼎臣的袖子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百里家的战舰携带的砲箭也有限,何况此前一直都在远程攻打钦州,只是帮着白鼎臣等人远程袭击了大昊军队一会儿,便弹药补给不上了。此时等在江上还未撤退,为的就是赶紧把白鼎臣等人载走。
白鼎臣眼睛也红了,瞪着前方不断战死的萧国士兵,怒道:“我不走!我死在此地也不会再走了!”
说着拔出长剑,吼道:“纵使就此身死,我也不会再逃了!”
众人无法,苦劝不听,拉拉扯扯地把他往百里家的船上拖。
麒贤一直盯着白鼎臣的动静,此时一看白鼎臣要跑,立刻一催胯 下墨云,如一阵狂风一般冲向白鼎臣,前来阻挡麒贤者一个个都被麒贤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翻在地,无数士兵随着麒贤就冲了出去,紧紧跟在麒贤身后,杀向白鼎臣等人。
白鼎臣甩开众人,跨上一匹战马,也冲向麒贤,二人眼中都是浓浓的恨意,此时都红了眼睛,下手也不容情。
麒贤平端长刀,就像蛇一般盯着向自己冲过来的白鼎臣,白鼎臣的剑也抖了个剑花,堪堪的也将劈上麒贤的刀尖。
二人一交手便“喀嚓”一声,刺耳的金铁相击声伴着擦起的火花,麒贤的瞳孔陡然间缩小了,看着白鼎臣:“你还挺有两下子!”
白鼎臣看着麒贤,也不答话,一催战马,再次回身冲向麒贤。
麒贤眯起眼睛,看着刀刃,脸上显出一丝冷笑:“可惜,你还是打不过我!”陡地伸掌赤手在刀锋处一抹,血立刻染透了刀刃,接着只见那刀闪着一股幽幽的红光,瞬间就把麒贤的血吸收了,随即刀光大亮,麒贤目中慢慢也迸S出红光,长发戟张,一声恐怖的吼啸,如同猛虎下山一般,震得四周众人耳鼓生疼,不少战马立刻吓得腿软,当即跪在地上。白鼎臣的战马也厉啸着,陡地顿住脚步,死活不再向前,任凭白鼎臣如何催促,也不肯上前一步,反而墨云昂首长嘶,鬃毛飞扬,四蹄如同着火一般,就冲向白鼎臣。
白鼎臣大惊,弃了马闪开了墨云的冲撞。
麒贤脸色诡异,也一下子跳下马,直直冲向白鼎臣,手中长刀疯狂地砍劈,白鼎臣接了几招只觉麒贤的刀似乎越来越沉,渐渐的招架不住了!
麒贤的喉间赫赫笑着,脸上又现出杀意泛滥之相,白鼎臣想起那日麒贤如何发狂杀了东门草,再一接触麒贤的眼睛,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看样子麒贤已经要变成那时候的样子了,那样子的龙麒贤,基本和野兽一般无二……白鼎臣一剑挑向麒贤眼睛,麒贤不退反进,就在白鼎臣的剑尖儿堪堪接触到他眼睛的一刻,麒贤的刀已经刺进了白鼎臣的胸口!
“唔……”白鼎臣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
如同一串火焰烧灼着胸膛,原来最冷的刀锋刺入身体,带来的却是最滚烫的温度!
来不及喘息,白鼎臣已经失去了力气。
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龙麒贤看着白鼎臣,眼中的凶光慢慢退去:“你不该和我作对。本来,想让你安静地中毒死去的。”
白鼎臣看着麒贤脸上残酷的笑容,接着发现天亮了,朦胧的晨光中半个朝阳正在升起。“灵……烟……”白鼎臣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睛慢慢失去了神采。
龙麒贤听到他叫了曲灵烟的名字,脸色立刻变了,随即迅速把刀从白鼎臣胸膛里抽出,在白鼎臣的尸体跪倒之际,电光火石间以兔起鹘落得速度一刀斩下白鼎臣的头。
“混蛋!”麒贤怒视着白鼎臣的头颅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路撒着血线落在废墟之上。
朝阳陡地跃出地面,照耀在翼州再次倒塌的城墙废墟上,满地红光。
“把这J夫的头装起来,送回炎都去!给王妃好好看看!”麒贤怒冲冲地用刀尖一指白鼎臣的头,对身后的亲兵吩咐道。
亲兵刚要去拾头颅,麒贤匆匆走过去一脚将头踢起,然后才头也不回地冲向墨云,一翻身上了马背,挥着长刀吼道:“屠城!”
炎都中,曲灵烟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到六出和黑牡丹一起站在自己榻边。
“我……我……我的孩子……”曲灵烟陡然捂住了自己的下 腹,呻吟着叫了一声。
“公主放心吧,孩子没事儿。”六出擦擦头上的汗,说。
“……”曲灵烟看着六出,不住喘息着,汗顺着苍白如纸的脸滑落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虚弱地问:“我……怎么……了?”
“公主最近思虑过重,想必是过于思念王爷了吧。”六出说。“怀胎之时思虑过重是影响胎儿的。公主以后务必一切放宽心,凡事想开,否则再有一次这事,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黑牡丹也心有余悸地说:“幸亏前几日太后给姐姐吃了养荣丸,这才化险为夷,不然这次只怕就出事了。”
曲灵烟呻吟了一声,六出又拿出几颗药放在曲灵烟枕边说:“这几日一定要吃药,不然胎儿只怕还有危险。”
曲灵烟艰难地嗯了一声,虚弱地闭上眼睛。
耳中听得六出跟黑牡丹交待什么多吃茯苓大枣枸杞莲子的,整个人却忍不住掉下泪来。
待众人离开了,曲灵烟才抚着肚子哭着张开双眼:“檀哥哥……檀哥哥……”
相距虽然遥远,曲灵烟却已直觉白鼎臣出事了。
白鼎岳此时和云心正相偎着坐在马车里,云心哀哀哭了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在白鼎岳怀里睡去,尸体都埋了起来,那些夺魂钉也一个个起了出来放回机璜中。
白鼎岳听着云心细细的呼吸,心中一阵叹息。
怀里的佳人身体柔软,就如一只小猫般乖巧地蜷缩在他怀中,渐渐的这一开始在他眼里孩子一般的小姑娘就占据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让他心软,让他心疼,让他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她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他也会去给她摘下来。
可是经历了今夜,白鼎岳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她,她是温室的花朵,跟他在一起却只会经受风吹雨打。
她受得了吗?
自己把她这样带在身边,对得起她吗?
曙色曦微,看着初升的朝阳,四周一片寂静。
草叶上的露珠在晨曦中颤抖着滑落,露出昨夜染在草上的鲜血。
白鼎岳把脸贴在云心头顶,一声叹息。
忽地,一股不好的感觉陡然升起,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白鼎岳的脸色白了一下,随即警觉地看着四周,侧耳细听,并无人声。
随即四下看着,也未见到有人埋伏。
长长呼出一口气,轻轻把云心抱起,放在被子上。
白鼎岳跳下骡车,绕着附近走了一圈。
在溪中洗了脸,回到车前看到云心依旧在沉睡。
恬静的脸上还挂着昨日的泪痕,长长的睫毛不时抖动一下,似乎随时会惊起。
白鼎岳的心柔软下来,看着云心的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细细的眉,想把她眉心那一点皱纹抚开。
“浪儿无国亦无家,只是江头暂寄槎。结得鸳鸯眠更好,何关梦里路无涯。”白鼎岳看着云心,轻轻吟道。“心儿,我爱你。”
百里青锋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色,脸上显出一丝不悦。
“想不到,小小的桐城,居然已经被陈泰许攸变得坚如铁桶。”百里青锋郁闷地想着。“本想一日攻克桐城,谁知竟然拖到了现在,却还连城下三里都没接近!”
许攸此时正指挥着城上守军,巨大的弩车发S着弩箭,居然*得百里家的兵马无法靠近桐城城下。
而陈泰此时站在桐城城外的一个小山包上,一身重铠,身后只有二百重骑兵,也站得十分分散地,居高临下看着百里家的士兵,似乎在等待着冲锋。
随着百里家族的士兵推进得越来越近,桐城的城上也不再S出箭只。
许攸笑眯眯地站在城头,愉快地看着陈泰等人,大声对城头上的士兵说:“今儿我们就看看陈大将军以一敌百的威风!”
他话音刚落,城头上就一阵鼓噪,士兵们又是呐喊又是擂鼓,刚刚将阵地推进到城下一里许的百里青刖吃了一惊,赶紧命人马停下。
此时,陈泰忽然拎起那个巨大的流星锤,在头顶抡起来,身后的士兵们立刻开始吼叫鼓噪,接着,陈泰猛地一催□战马,一边挥舞着流星锤,一边冲向百里青刖的队伍!
百里青锋站在高高的巢车之上,看到陈泰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百里青刖,不由也失声赞道:“好一个陈泰!真乃无敌猛将!”
陈泰身后,那些重骑兵此时也都吼叫着挥舞着巨斧、狼牙棒甚至攻城锤,如同一帮嗜血的熊一般冲下小丘,百里家族此次带来的多为水军,本就不习熟陆战,此时互见这么一帮如狼似虎的重骑兵冲过来,很多人都吃了一惊,举兵器迎时才惊觉这些人的兵器力大势沉,都是较重的兵器,杀伤力也强,虽有不少长矛手,可是竟然也无法抵挡这番重骑兵的冲锋。
慌乱间整个前锋队形就被冲散了,于是陈泰领着那二百人就隳突纵横,杀了几进几出,才返身奔回桐城城内。
陈泰最后一个进城,站在城门吊桥下还耀武扬威地飞出腰间短斧,一斧砍断了百里青刖的马腿。
“果然有以一当百之威。”百里青锋冷静地看着陈泰进城,淡淡评价道。
“青刖少爷很生气的样子。”百里回雪说。
“他一向心高气傲,不肯服人,今日也当受些挫折,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百里青锋冷笑了一下。
“禀告主人!青刈少爷来了!”
“好!”百里青锋大笑起来。“攻城!”
炎都城内,南书房中。
百里青钊浑身发冷地站在龙煊烨的面前。
“承奉郎,坐。”龙煊烨微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百里青钊一哆嗦,一下子伏在地上,连连叩头道:“罪臣不敢!”
龙煊烨看着百里青钊颤抖的脊背,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你何罪之有?”
第一百零七章 十字路口
铜镂香炉中氤氲着淡蓝色的轻烟,袅袅散在空气中。
百里青钊觉得,时间过得非常慢。短短的抬起头的瞬间,都漫长的像一辈子。
“臣的族兄叛变了大昊,臣无颜面对陛下。”百里青钊跪地伏首,颤声对龙煊烨说。“请陛下降罪,杀了臣吧!“
“你的族兄叛变了,朕便要杀你么?”龙煊烨笑眯眯地看着百里青钊说。“朕不喜欢搞诛九族的事。而且,你是大昊的承奉郎,将来,是要做学士、入内阁,说不定要做宰相的人,朕为何要为一个叛臣而诛杀自己的忠臣呢?”
百里青钊霍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龙煊烨:“陛下……”
“你起来吧!”龙煊烨微笑着说。“今天宣你来,就是要跟你谈谈,解解你的心结。”
百里青钊有些迟疑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龙煊烨。
“承奉郎,你觉得,如果百里青锋作了皇帝,你会得到什么?”龙煊烨看着百里青钊,慢慢地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百里青钊脸色一变,赶紧再次跪下说:“一人之下什么的,臣断不敢想!百里青锋那叛贼自不量力,竟然妄图抵挡大昊的神兵铁骑,简直螳臂当车!这天下不是他能觊觎的,他这样简直是不知死活!”
龙煊烨看着百里青钊,过了半晌才淡淡一笑说:“你们家族要叛变,本就是令祖父早便计划好了的,甚至选百里青锋做家族继承人,都是缘于他们相信百里青是真龙转世,对么?”
百里青钊脸色又变了变,龙煊烨看着百里青钊,淡淡说:“你可知道,大昊皇室一直有一颗传国龙珠,当年腾龙太祖曾有遗训,使龙珠认主者得天下。”
“臣……有耳闻。”百里青钊迟疑地说。
“那么,今日你还可以看到。”龙煊烨淡淡一笑,蓦地里一伸手,掌心便浮出一颗碧色龙珠,刹那间满殿光华,耀人眼目。“这就是龙珠。认主之后的龙珠。”淡淡地微笑着,龙煊烨将龙珠收入体内。
百里青钊目瞪口呆,愣神地看着龙煊烨,半天才扑通一声跪在龙煊烨面前,不断叩首,道:“臣叩见天子!”
龙煊烨淡淡笑着,看着百里青钊说:“真正的天下之主,只能是朕。百里青锋纵然有真龙血脉,可也充其量不过是条小龙而已,应该连龙珠都不曾凝聚而出,他得天下,仅仅是个可能而已,你们百里家族把一切都押在一个可能性上,实在赌得太轻率了。”
百里青钊满头冷汗,不住举袖擦额。
“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龙煊烨看着百里青钊,笑了:“你是选择一个可能性,还是选择一个必然性。”看着百里青钊,淡淡说:“其实你自己最清楚,你选择百里青锋,对你自己不但全无好处,还有性命之忧。”盯着百里青钊,慢慢道:“就算将来他能得什么势,你也不会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你会成为他的眼中钉R中刺,就像你的父亲和百里青锋的父亲的关系一样。”
百里青钊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知道朕为何要把鬼谷子的遗著传给你么?”龙煊烨看着百里青钊,笑了,“因为朕要让你羽翼丰满,取百里青锋而代之!”
百里青钊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看着龙煊烨,目中满是震撼与惊喜之色。“陛下……”百里青钊的声音颤抖了,他看着龙煊烨的神色里充满了期待和激动:“可是,家族现在还由家族父掌权,他若不同意,臣是不会有机会的。”
“你祖父太迷信百里青锋的神奇了。”龙煊烨微笑着,百里青钊忽然觉得龙煊烨的笑容充满了蛊惑之力,令人忍不住心旌摇荡。“其实,你看了这么久的鬼谷子韬略,应该知道怎么对付你祖父这种人。”
“……”百里青钊看着龙煊烨,脸上慢慢显出了一丝笑意:“陛下是说,对付迷信的人,就要动摇他的信心,是么?”
龙煊烨微笑着看着他,缓缓说:“孺子可教也。”
东宫之中,太子捧着头,拼命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太阳X。
太子妃婉容坐在太子榻前,端着一碗药汁,用金匙舀了,轻轻喂给太子。
太子皱着眉咽了一口,随即呻吟了一声,继续揉着太阳X。
“还是疼的利害么?”婉容担忧地说。“听说十四弟已经回宫了,要不然,就让他给你看看吧?”
“不行!”太子一下子抓住了婉容的手腕,低声说。“我生病的事,绝对不能外传!”
“可是……”婉容含泪看着太子,颤声说:“每年入了秋,殿下的病就发作,一年比一年利害,今年发作的不光早了,还拖延了这么久……再不看,万一耽误了可如何是好?”
太子闻言叹了口气,抓住婉容的纤手,低声说:“大皇兄那边一直虎视眈眈的,前段日子他倒了霉,这段日子又翻了身,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啊!我有宿疾的事若是被他们得知了,就有了篡位的借口了!”太子面现忧愁之色,“父皇太后若是知道我有这般重病,非动换东宫之念不可!一国储君怎可病弱呢?你这不是坑我么?”
婉容闻言,眼泪止不住落下来。“这么挺着,也不是办法啊……”
太子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再说,十四弟也不能让人尽信无疑。他毕竟是西宫娘娘的骨R。现在是因为我是太子,是储君,他们兄弟三个才围护我,若是知道我身染恶疾,只怕他们就是第一个动心思取我而代之的人!麒光麒惠虽然不足为虑,但是麒泰一直谨言慎行,现在身居要职,父皇对他十分赏识,大皇兄虽然一直争得利害,但是他没戏。反而是麒泰,才是那个对我最有威胁的。”太子摇着头叹息着。“大皇兄就是不自量力,才一直做梦,可惜,他绝对当不上太子。”
“可是他有端娘娘的支持,太后貌似也暗中支持着他呢。”婉容叹息一声。“子凭母贵的事也不少啊,现在毕竟是端娘娘在后宫最大。皇上又是个恋旧的人,这些年来始终对端娘娘十分厚待。和大皇兄相比,我们才不利。”
“傻话。”太子笑了笑,淡淡说:“凭父皇对端妃的好,大皇兄就算只是个一般人,都早就被立为太子了,可惜,这么多年他都没能成功,就是因为他本人一直不得父皇的心意!”
婉容一愣,随即也恍然大悟:“没错!”
“父皇心中是有数的,他立我就是抓住了武将的支持,这个天下才稳固,所以,就算他心里更喜欢麒泰,觉得麒泰人物才干都不输于我,或者还有不少强于我之处,可是念及将来传嗣的安稳,他也只能选择我。”太子目光中显出一丝冰冷,淡淡说,“但是若我病重,无福为储君,父皇就定会立麒泰为储。”
“为什么一定是他?”婉容不由一惊。“那个百里青锋不是已经反了么?十四弟已经不能保证百里家族的效忠了,麒泰他们应该就没有大的势力支持了啊。”
“这和百里家族跟本无关。”太子按着太阳X说。“父皇本来就是要和百里家决一死战的,这一天迟来早来都一样。麒泰他们有没有百里青锋的效忠都一样。父皇看中的不是别的,就是麒泰的能力。麒泰的平衡能力可说是我们兄弟中拔尖的,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他都长袖善舞,能屈能伸,绝对能保持自己的有利地位,这其实也是帝王之术最重要的一点,当皇帝最难的就是保持各方力量的均衡,以及皇帝地位的超然,仔细看看我这些兄弟,除了麒泰在这方面表现优异,就没有别人能比他做的更好了。”
“那您呢?”
“我当然也做得很好,但是父皇其实一直对我有一个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我始终无后。这让他有些忧虑,怕我将来无人传续皇位。”太子叹了口气,“太后也是为此事多次埋怨你。你也知道的。”
婉容立刻垂下头去。她觉得自己很羞愧,太子和别人是有后代的,惟独和她没有……所以这一切就说明,不能生育的责任要由她来负担。
太子却没有更多注意她的内疚自责,只是淡淡说:“几方面加起来,父皇其实还是有换东宫之念的,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大皇兄这么闹。”
“都是妾身对不住您……”婉容垂泪道。
“和你没有关系的,你不要自责。”太子轻轻摸着婉容的手背,淡淡说。“当初本来想着那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有了指望,谁知又出了那件事,唉……”
“都是妾身的错,要是妾身能生养,也不用偷偷摸摸做下那件事。”婉容低声说。“还害了滢妹妹。”
“……”太子叹着气,半天才说:“如若不然,那孩子便将生下,我们便有嫡子了……”握起拳头,恨恨捶了榻边一下,“你也能扬眉吐气,不必日日受冷嘲热讽。”
婉容垂着头,不住拭泪。“就是对不起滢妹妹……”
太子看着她,轻声说:“她若无事,我们也会请太后封她为侧妃,如今她也该在泉下含笑了……”
婉容仍旧紧锁着眉头,看着太子说:“以后我们再寻个人来生孩子就是了,可是殿下你的身子要紧,得赶紧找大夫看看阿!”
太子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说:“不提起滢儿我还没想到,不如,你去见玉华宫那位一次?”
婉容大惊,看着太子说:“去找她?……陛下不是严令不许见那人么?”
太子长叹一声,说:“我想让她算算,我这病到底有没有治了……”
婉容立刻白了脸色,看着太子说:“殿下万万不可有此不吉之言!”
太子看着她,说:“今晚就去找她吧!趁夜色去,我派人护送你。”
婉容看着太子苍白憔悴的脸色,不由垂下眼帘,“那……好吧—……”
太子捉着她的手,轻声说:“难为你了。”
云心坐在骡车里,脸色很差。
白鼎岳不时担心地转过头看看她,递水递吃的,云心的反应却只有一个:摇着头,脸色煞白。
商队走到一个小镇上的时候歇脚、加些给养,当地人对众人的到来都表现出极端的惊讶之色。
原来昨日江麟征的队伍就是下山抢劫了这小镇的一家药房,把人都杀死了,钱货都抢空了,他们听说万和等人从哪一边来的,立刻就认定万和等人遇上了江麟征的人马。
结果万和等人直言相告,说是确实遇上了,但是把那些匪徒都杀了。
镇上的人立刻家家欢庆,不少人都跑上街来看万和的商队,又是送水又是送吃的。
江麟征等贼人经常下山S扰附近村镇,这些居民都饱受欺凌之苦,此次终于听说了好消息,不由家家庆贺。
本来一片萧条,几乎街上都无人行走的小镇立刻沸腾了,人都从家里跑了出来,非要好好招待万和等人几日。
吵吵嚷嚷地热闹了一下午,忽然有几个江上的渔民跑来报讯说,不光是江麟征死了,前面大昊的军队还屠城了!
“什么?屠城?”所有的老百姓都吓傻眼了,“屠的哪座城阿?”
“翼州。苏将军的那一城。”
“不是说都是大昊的兵一到城下,就都投降了么?怎么还真有打仗的阿?”
“你真傻!”那几个传讯的渔夫忍不住说,“都打了好几次了,前段时间那段大帅不就是战死了么?墨陵城都打成一片平地了!那翼州也一样,都被砸烂了。”
“不是说翼州也投降了么?”客栈老板忍不住说。“当时是打了仗,可是不是说苏将军战死了之后,大昊的王爷就放过翼州百姓了么?”
“什么呀,后来白丞相就领着谢将军造反了!百里将军也造反了!然后大昊的王爷又打了一次翼州城!这回就屠城了!”渔夫们说。“昨儿我们都看到百里家的舰队从江上过了!”
“百里将军也造反了?”老百姓们一阵议论,“那咱们萧国是不是就有望复国了?”
“谁知道他们是要复萧国还是自己当皇帝阿!”
“那白丞相呢?他也没守住翼州城吗?”有老百姓期待地问。“不是都说白丞相是上天的文曲星转世投胎,就是要来守护咱们萧国的吗?”
“文曲星又不是武曲星……”有人咕哝一句,“听说白丞相死了,被大昊王爷给杀了!”
“不是不是,说是被俘虏了!”有人立刻反驳说。
“俘虏了也没有好下场,还不得被杀头阿?”
“那也不能咒白丞相死了阿!”
“不是不是,我听说白大人被救上百里家的战舰了,我问过夏江的陈四,他说黑夜里他看见一个白衣的人被拉上了百里家的船,那保证是白大人了!只有白大人喜欢穿白衣……”
众人还在锵锵,白鼎岳的脸色却变了,变得极其难看!
云心听众人说话,越听越是心惊R跳,及至说道白鼎臣的消息,看到白鼎岳脸色巨变,自己也浑身发抖,情不自禁地就开始恐惧,由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白鼎岳。
白鼎岳只觉头皮发麻,每一根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脑中乱乱的,想起白鼎臣的下落,只觉眼前都要冒金星了!
正乱着,忽然看到云心睁着一双圆圆的杏核眼看着自己,可怜兮兮地含着两眼泪水,一副又惊又怕又担忧又矛盾的模样,白鼎岳看着她,不由怔住了。
“若是龙麒贤当真杀了哥哥,我又当如何对她?”白鼎岳看着云心,一时间竟然全没了主意。
第一百零八章 生死之城
夜是黑的。
血是红的。
不知为何,屠杀之后,跳跃在黑夜中那些废墟与尸首上的火苗,却接近白色。
麒贤骑在马上,远远地立在高岗之上,俯瞰着翼州城熊熊的火光。
整个翼州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埋葬了一切荣耀与辉煌,生命和死亡。
这座城市在短短的几天里经历了忠诚与背叛,希望与绝望。
这个城市是一座废墟。
生命的废墟。
一切的废墟。。
麒贤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时,想起了林笑临走的时候说的话。
是的,其实从哪一天开始,这座城市就死掉了,在麒贤的心中,在所有还清醒着的人心中,这座城已经失去了一切存在的必要。
即使白鼎臣不曾选择在这里举事,这座城市也会成为麒贤宣泄屠戮欲望的目标。因为,这里实在太丑恶了。
尽管之前有着那么耀眼的美,此后又有着无比的令人钦敬之处,可是这座城市,在投降之后,就变成了一座罪恶之城。
麒贤看着火光。
让刀与火荡涤这座城市的罪孽吧!清洗一切的罪孽和残忍,只留下一片焦土。
把曾经发生的一切全部埋葬,只留下巨大的废墟来纪念这个地点。
若是可以在这片废墟上竖起一块碑,麒贤会选择一块纯黑的石板,然后,一个字也不刻,沉默地树在这片大地上。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评价这里。
评价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只知道,从今往后,这里会和以前那座城市一起成为他梦魇的一部分,沉重地压在他的灵魂之上,每日吼叫着,用坚硬的铁锁缠紧他的灵魂。
熊熊的火光中,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脸。
火焰幻化的笑脸。
一个名叫杀戮之神的笑脸。
麒贤轻轻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心脏。
他一直知道,在他的身体里居住着一个名为杀戮的人,那个人是他,也不是他。
那个人的名字就叫杀戮。
他喜欢血的味道,喜欢尸体的恶臭,喜欢燃烧的火,喜欢撕咬的感觉,喜欢一切死亡……
每当麒贤踏上战场,就会感受到那个家伙激动得浑身战栗,不断催促着麒贤杀伐毁灭的声音。
麒贤一直想要捂住耳朵不去听他的鼓噪,但是一切徒劳无功。
那个家伙住在他的体内,不断壮大,即使他不想,也必须面对那个家伙越来越强大的存在。
总有一天,这个家伙会彻底成为麒贤。
总有一天,这个家伙会忍不住毁灭整个世界。
麒贤握住自己的长刀,看着火焰,他感觉到一股虚无的快感,让他想笑又想哭。
谢芮和一些士兵被捆绑着,跪在地上。
麒贤一直没有发落他们。
但是他们都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今天,他们已经看到了麒贤的疯狂,他们已经看到了大昊士兵的疯狂与野蛮。
一座城市——虽然是一座让他们也心凉的城市,但是毕竟是些活生生手无寸铁的百姓,眼看着他们就这样被军人屠戮殆尽,谢芮觉得自己已经崩溃了。
无法再想任何东西,世间留给人的只剩下了绝望与荒芜。
他只想快点死掉,早点结束这一切。
——这一切,实在太让人崩溃了。
终于,麒贤骑着马,慢慢走下了高岗。
一双眼冷得像在月光里浸过。
被他看着的时候,人的心就凉透了。
“你在等死?”麒贤看着谢芮,慢慢说。
谢芮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麒贤。
“你想快一点死。”麒贤淡淡说。“人活着那么不容易,为什么你却急着求死?”
谢芮一愣,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看那火……生于屠戮和毁灭之后的大火,居然也是暖的、烫的,即使在这里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是不是很不可思议?”麒贤看着谢芮,平静的语气让人觉得他近乎一个哲学家,但是仔细一想到他话里隐藏的那些残忍与真相,却令人齿冷。
谢芮看着麒贤,面上慢慢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都说刽子手是世上最疯狂的人,现在我看到你才相信了。你不只是残忍,你已经完全泯灭人性了。你就是个疯子,一个拿着屠刀的疯子!”
麒贤看着谢芮,过了很久才说:“你说的很对。有时候我觉得,如果停止了杀戮,我就连自己是不是还存在都无法肯定了。”
谢芮悲愤地看着他,然后一口啐在麒贤脸上,说:“你就是个胆小鬼!不把自己装扮得恐怖,你就不敢面对别人!”
麒贤看着他,居然不去擦落在脸上的唾沫,反而在那思考了半天说:“你说的很对很对,我的确是个胆小鬼。”随即他笑了,看着谢芮说:“只有像我这样的胆小鬼,才能做出最恐怖的事,你说对不对?”
谢芮仰天狂笑,怒道:“你速速杀了我吧!光是看到你的样子都让人恶心极了!”
麒贤看着谢芮,半天才说:“我会杀了你的,你放心吧。”说着扬起头,看着翼州城的大火,喃喃自语道:“很快的,我保证那一切都会很快发生……把你的尸体埋起来的时候,你唾在我脸上的唾沫都不会干……”
谢芮怒极大笑,麒贤已经挥手道:“杀了吧,既然他们那么喜欢死。”
谢芮等人的头颅落地的时候,麒贤脸上的唾沫果然没干。
他一边看着士兵掩埋谢芮等人的尸首,一边等着脸上的唾沫干燥。
亲兵奉上湿毛巾,他却摇着头说:“这是这座城市留在我脸上最后的纪念。”
翻身上了马,最后看了翼州城一眼,麒贤打马而去。
上邺。
麒贤的目标是上邺。
百里旌风拿着一张长长的纸条,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将纸条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主子,四少爷说了什么?”灰衣人小心翼翼地看着百里旌风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他说亲眼看到了龙煊烨已经把龙珠认主。然后要求我再次确认一下锋儿的真龙身份。”百里旌风脸色难看地说。“这个混蛋,真的被龙煊烨洗脑了!贪生怕死的东西!”
“奴才亲眼见到了少主子的龙珠内睡着五爪金龙!那是不会错的!虽然那龙现在还小,只是螭龙的形态,但是绝对是五爪金龙没错!”灰衣人立刻说道。“只是龙煊烨有龙珠,也是真的……他若是真让龙珠认主了,那就必定是三界之主,未来的至尊,那我们是绝对不能和他抗衡的。”
百里旌风的脸色不由变了变,看着灰衣人,眼色越来越凌厉,“你是说,就算我们有五爪金龙,也不能赢过他么?”
灰衣人犹豫了半天说:“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要不然,还是去问问老祖宗吧……”
百里旌风脸色难看了,盯着黑衣人看了一会儿,说:“我现在就去找老祖宗,你代我观察战场局势,锋儿若是真龙天子,定然能速克敌军,否则……”百里旌风皱着眉头说,“否则只怕就难测了。”
“是,奴才全力观察战局!”灰衣人垂首道。
百里旌风心事重重地转身进了内室,随即就不见了。
桐城亮如白昼,整个天空都被火箭火鸦子耀亮了。
陈泰和许攸拄着刀站立在城头,亲自指挥着士兵们抵御敌人的进攻。
桐城内有不少守城器械,此时也都派上了用场,尤其是许攸最近坚持要求挖掘的护城壕堑陷坑,那些壕堑宽约十米,内里密布竹签,只以竹排覆盖其上,铺以薄土,人踏上去还无事,但是马军和重型器械踏上便会立刻陷落。
百里青锋的前锋部队不知深浅,第一队人过了陷坑之后,其余的大半人马都折在了陷坑中。连百里青刖都失陷其中,断了肋骨,两肩脱臼,被百里家的人死活救了出来,抬上船去医治。
百里青锋一看及此,脸都黑了。
“没用的东西!”百里青锋怒道。周围的人也没有人敢说话,百里青锋自己在地上转了两圈,沉着脸说:“填土,把坑填埋好!”
他这时候才想清楚,桐城地势平坦,根本无险可守,可是现在地上多了好几个高丘,想来就是许攸陈泰等人掘陷坑时堆起来的土丘。
幸亏折损的人马不多,但是对士气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看着桐城还完好无损地矗立在眼前,百里青锋不由握紧了拳头。
忽然百里青锋抬起头说:“撤军!去双鲤!双鲤的西南军定然以为我们在攻打桐城,却还不肯驰援,必然是有些内部的纷争,此时攻打最佳!”
太子看着面前的烛火,感受了寂灭般的虚无。
不祥之兆!
风陡地吹得烛火一阵跳动,明灭不已。
太子不由叹了口气。
殿门打开,婉容急匆匆地跑进来,到了太子榻边,立刻拿出一个小瓶子,说:“玉华宫那位给了我这个,说要让您服下。”
“这是何物?”
“龙血。”婉容低声说。
太子不由一惊,随即道:“我的病果然很重么?”
婉容垂下头,脸色暗淡,说:“洛真人说,您命里无子,夫妻父母皆缘份浅薄,您能成就东宫已是命中最大的福分……”婉容说道此处,已经开始哽咽。“她说您活不过明年秋天了,若是您还想登大统,就必须以非常手段延续性命。”
太子脸色惨白,看着婉容的嘴唇翕动,却听不到她说什么了。
剧烈的头疼袭来,太子捧着头痛苦地撞着床首,过了半天忽地抬起头来说:“她还说了什么?”
“……”婉容看着太子头发蓬乱额角渗血的模样,不由颤抖了,犹豫了半天才说:“她还说,您现下和弟媳的孽缘会导致您结局悲惨……”看着太子的脸色,婉荣低声说:“妾身也早就想跟您说了,不要和那个北朔公主走的太近……她是个不祥的女人。”
太子看着婉容,蓦地吐出一口血来,婉荣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