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变得安静,王嫂继续说着:“痛归痛,可是我的这些兄弟们不是软蛋!不是倒下去就赖在地上不愿意站起来的孬种!他们,这二年,起早贪黑地干,拼命地干,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干。不再纠缠各家族间的小矛盾,摈弃前嫌一起干,一齐努力,使粮食增产,收入增加;他们,包括我的姐妹妯娌,挖沟铺路,手上的血泡破了,脚上的血泡破了,肩上的肿块像馒头,他们谁叫过一声痛?谁说过一句怨言?为了孩子,为了爹娘能过得好,他们累得值,苦得值,无怨无悔!他们看到了丰收,心里高兴;他们拿着分到的钱,心里高兴;他们为有平坦的路走心里高兴;他们更为欢庆能娶上你这样一个为爱不嫌弃、不抛弃、不放弃,多情多义,美丽、漂亮、侠肝义胆的女人而高兴。可没想到,你狮子大开口,这两千,那两千,彩礼钱要了四、五千,九千块是个啥概念?你想想:一年下来,一个人,一个家庭,能挣多少钱?一个队能收入多少钱?你的公爹,为钱愁得没办法;你的公爹向人求援头磕烂,欢庆为难想放弃,心变寒。一家有难乡邻帮,也不忍心你们的爱情被钱拆散。各人都伸出援助的手,决分算账二万多,为你筹集一万零九千。只为欢庆能把你娶,为大秦庄解解冻,破破冰,为未婚的青年把希望添。做女人要做女强人,不被男人把鼻子牵,不为金钱做奴隶,洒下血汗造甘甜。你嫂嫂我气不过,疼小弟,心切切:“舍得要”编导指挥都是我,所有责任、罪过我一人担!我只说女人都能明事理,没想到,嫂嫂的做法,使你伤肺又动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好弟媳,你休息时,千万别把我小弟扔到门外边受冷寒!”王嫂看到新娘子步步紧逼,毫无退路,不禁感情迸发,思绪万千,没停歇地说了这么多,最后请求左虹原谅自己,好好地对待欢庆。大家听了,心生感动,不觉潸然泪下。
左虹知道自己错怪了丈夫,也错怪了王嫂和这么多人,心中内疚,对大秦庄人真干实干的精神,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使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流下泪水,松开欢庆,双手抱着王嫂说:“我的好嫂嫂!我错怪了你!……也错怪了欢庆和这么多的好心人!……你的弟弟,欢庆他真心爱着我,我也是时时刻刻为他把魂牵,我们俩相亲又相爱,怎么能,因为暂时不富裕,我把他蹬了,去把高门攀?!……人生本来就苦恼多,再找一个又如何?……好的又能好到哪里去?……穷一点又怎么不能改变?……我对你弟弟没动摇过,也不是故意把他刁难,只为我,不相信大秦庄有这样的大变化,我们俩怄气,我才有意让他为难!……我认为:我们左庄先进队,决分只拿一万六,恁大秦庄落后队,哪里能拿出二万三?……我不是想他给九千块,只是想,他能对我吐真言。‘二万三’!‘二万三’!他一而再,再而三,说的都是这句话,使我怀疑把心担:是不是吹牛欺骗我,我让他出点吹牛报税钱!……我的王嫂!千错万错是弟媳的错,考虑问题不周全。差一点难倒我的真心爱,差一点惹出大祸端,众人的冷眼我理解,你的节目我记心间,只求你的弟弟能原谅我,别把我推出房屋把门关。从明天起,你们干啥我干啥,咱众姐妹来和男人比后先,行吗?王嫂?”
“别难过了,高兴点,今天是你和欢庆大喜的日子,好好地做你的新娘去!”王嫂爱抚地擦掉新娘子脸上的泪水劝说着:“兑现你的承诺,快向大家说说你的奖励和惩罚吧。”
“新娘子!快回答我们奖励新郎官什么?”“不能说话不算话!”下面的人也高兴起来了,催促着。
”新郎官回答正确,说明诚实,我把他给我的九千块全部带回来了,交给大家处理,把大家帮助我们的钱,全部还给你们,这就是我给他的奖励!”左虹情绪激动地对大家说。
人们既感动又激动,好不舒畅!
“咱本庄的年轻人都过来,把嫁妆从车上卸下来,抬到新人的洞房里放好!”秦长德走过来招呼说。
“这就来!”大家来到门前,从车上往下卸的往下卸,往新房里抬的往里抬,欢庆满面春风,忙着散烟,新娘子拿出钥匙,打开箱子,把喜糖分到一些妇女和孩子们的手中,说:“别再对婶婶喊‘舍得要’了,我把钱都交给你们的叔叔了。”
“新娘子是文武双全,懂礼懂爱的大美人吗?”王嫂把吃着糖的几个孩子拉过来问。
“是!”几个孩子拉着左虹的衣服,指着王嫂,仰着脸,天真地说:“就是她让我们说的!”
左虹又抓了一把糖分给他们,柔声细语甜甜地对他们说:“婶婶早知道了!不过呢!你们不能告你们大妈妈的状!你们大妈妈也疼我爱护我呀!”孩子们看了看,只顾吃糖,也不作声。
“吉时已到!请新娘、新郎跪拜天地,拜堂!”秦长德一边高声喊着,一边让新人到香案前,分左右站立。
“长德叔,拜堂时你每喊一次之后,能不能让我也说一句,说说自己的理解呢?”新娘子忽然转过身来,对今天安排事情的秦长德说。
”你……想!”秦长德不知道新娘子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说:“行!”
“有什么可说的,不就那几项吗?又别出什么心裁?”欢庆用手拽着左虹,小声说。
“你只管跪下去,磕头就行了。听完就理解了!我不会乱说!”
“准备好了没有?”秦长德在一旁问。
“准备好了,开始吧!”左虹对身边的秦长德说。
“吉时已到,新郎秦欢庆,新娘左虹,从此结为夫妻,开始拜堂!一拜天地!”
“感谢大地孕育万物,给人类创造了生存的条件!”新娘子接过“一拜天地”的话说,然后拉着新郎跪下,磕了三个头,拜了三拜。
“二拜高堂!”
“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含辛茹苦把儿女们养大成人!”新人再拜。
“夫妻对拜!”
“感谢彼此真心相爱,相互珍惜!”尔后又拜。
“送入洞房!”
“结为夫妻,风雨同舟!”
左虹说罢,转过身,风趣大方地对安事人(安排事情先后顺序、按礼节办事的人)说:“现在休息未免太早了点,我还是帮着干点活吧!”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干活?快到新房歇着,等开宴时再叫你!”安事人连忙说。
新人走进洞房,伺候着进出的客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人更比一人强啊。咱大秦庄虽居县隅,位置偏僻,也不富裕,但咱大秦庄的男人,蛮有福气的,娶来了那么多美人、女强人,今天又添了个文武双全的,真是没得说!”乐意向大家说。
“这就叫能耐,说明咱大秦庄的男人有本事!”
“山东地,出骧马,有闲有余,河水海水,有淡有咸。有本事的能找个漂亮女人,没本事的连个丑女人也找不着。”
“哪个有本事?哪个没本事?婚姻是缘分。说明那些人的机遇还没到!”
“等机遇到,恐怕黄花菜都凉了,白胡子贴地,老了!”
“别说泄气的话!咱大秦庄只管像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好的,那些没找着媳妇的年轻人,也不愁找不着!说不定能找着更好的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等着安事人的话。
“能授头的,准备好礼钱的,请到上房授头!”安事喊过,准备给新人磕头礼的拥挤着走向上房。
这边端盘子、碗的等候待命。厨师正忙着往菜上浇香油,放葱姜、辣椒,做着最后开席的准备。
那边人散,这边入席,上菜上酒,吃喝说笑,新人敬酒,嬉戏闹笑,好不热闹。四菜放炮,酒足饭饱,握手言别,止步发邀。一场婚宴一场客,一桩婚姻一场情。新郎欢庆和新娘左虹,一个纳税人和一个报税人,结下了百年之好。
今天是农历的腊月初六。天气:多云转晴。温度:由低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