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对新人的婚礼,也是热闹非凡。喜庆和新娘子在敬酒时,客人非要他们谈谈爱情的罗曼史才肯端酒下肚,难为得新娘子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喜庆先开了口:“在大肖庄看电影时,她坐在我前面,时刻回头看我,还让我板凳坐,我就知道她对我有意思了。以后几次看电影,她到我身后递花生、葵花籽给我吃,就这样,我以礼还礼也送给她吃。后来,她又问我家里有几口人,结婚了没有,慢慢地,我大着胆子就和她说了我的情况,我们就开始谈了。越谈越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最后我们经常三天两头约到一块说话,都没有见,我们就决定结婚了!”
“事实是不是这样的?”席间几个年轻人问新娘子。
“我当时也不认识你是谁!不是你碰我的手,我看你干嘛?厚脸皮!”新娘子羞涩地笑着对喜庆说。
“恋爱自由,甭管谁主动,都没意见就好!反正大秦庄现在不再是以糠代粮的时候了,家家都够吃的,连自留地收的小麦,细粮基本上够全年吃的,可以了!”一位坐在主客席上的老者说:“来,喝酒!”他端起酒杯对身边的人说。
“老人家,留点酒量,新郎、新娘马上就敬到你们那一桌了,准备接喜酒吧!”连桌的一位亲戚对这位老者说。
“现在喝是现在的,马上敬几个喝几个,喜酒不醉人。”老者说。
“可以!听说话就知道你能盛几两。”一位年龄相仿的老者说。
“不行!比年轻时酒量降多了!”老者说:“年轻时一顿一斤没醉过,现在只能喝六七两了。”
“那也可以了!”
“来,这位喊表叔!”喜庆对新娘子说。
“表叔!”新娘子边说边把酒杯斟满敬上。
“好!”喜庆表叔接过来干了。新人连敬三杯,老人连干三杯,众人喊着再倒,喜庆怕表叔酒多话多,领着新娘子往下进行了。大家喝酒夹菜,抽烟叙谈,好不热闹。
“这喜庆劲真是没法说,过去谁听说过一个庄三家都同一天办喜事的?”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过。”
“庄子大,年轻人又多,三个两个办喜事的也不足为怪。”
“你们大刘庄也不小,有过一天进三位新人的吗?”
“我们落后队,谁家的女孩子愿意往那嫁?别说一天三个,就是一年有三个,三年有一个结婚的,也就不错了!”
“鸟往高处飞,人往高处走,一点都不假。像王家庄、陈家庄,午季每人分了几十斤生芽麦,谁也不想跟这样的落后队小伙子谈对象。住的,穿的不说,饿肚子谁干呢?”
上了年纪的几家亲戚闲唠着。
淮河的对象娘家发嫁晚了点,没有这两家开席早,现在也是猜拳行令,欢声不断,年轻人不知道是想了解别人的恋爱和自己的恋爱有什么不同,还是想从中得到什么秘密,总是津津乐道刨根问底,追问着新郎和新娘子恋爱的经过。这些本是新人们日后甜蜜和幸福的回忆,却变成了席间拒绝新人敬酒的挡箭牌。
“大牛,快喝,别让新娘子左一遍右一遍地端起来敬了!再不喝,新人的手腕都麻了!”大棱劝大牛说。
“麻就麻呗,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让新郎官给捏捏揉揉就好了!”大牛说:“淮河,新娘子害羞不好意思开口,你说说你们俩是怎样认识、怎样相爱的,我不用你们端,也连喝三杯!”
“我们俩没有你和朱艳的婚姻浪漫,只是经亲戚介绍,她没嫌我家穷,我也没意见,就同意结婚在一块过今后不知是孬是好的日子呗。”淮河说。
“有意见直接对我说,淮河,我今天不想给你喝酒,滚蛋!我大牛高高兴兴地走人,也比你今天这样说让新娘子失望的话舒服!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咱大秦庄的人在队长以身作则的影响下,个个实干,不来虚的、假的,使生产提高了不少,午季平均每人分了三百斤小麦,这可是咱队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呀!不能说在全县是第一,就全公社全大队来说,谁又能比咱队分得多呢?你在大喜的日子里悲观失望地说和新娘子过今后不知是孬是好的日子?你不说我还想喝几杯,你这样一说,我一盅也不想喝了。你们往下敬吧!谁爱喝谁喝!”大牛兴趣全无地对淮河说。
客人们的说笑也都停止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往这边看看,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会说话别说话!亲戚、朋友、本庄的爷们、娘们、兄弟、姐妹们都是为咱们新婚庆贺、祝福的,怎么能扫大家的兴?我同意嫁给你,就是认为能有碗饭吃就行了,并没有要求什么?像现在这样,大家出力干活,又有机械用着,今后的日子只会好不会孬,我代表新郎向大家赔不是,请各位继续喝酒吃菜。”新娘子说着淮河,走到大牛跟前说:“大牛哥,其实淮河说的没错,也就是这样,嫁个汉子穿衣吃饭,只不过,他担心我只能过好日子,不能过苦日子,这一点他是不相信我对他的爱,我会用我的行动做给他看,像你家朱艳嫂嫂对待你一样对待他,不嫌弃,不放弃,不抛弃!请你把酒干了,我和淮河继续往下进行,让各人都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难得有新娘子对新郎的这份真情义,我喝!”大牛连连从新娘子手中接过三盅酒下了肚。
消沉和寂寞的空气被打破,大家又高兴起来,喝酒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