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个拥抱让她放声痛哭,她知道,我不爱她,我的拥抱,只与慈悲有关。
你能亲我一下吗?青瓷抬起来恳求我。
我低下头去,在她的左脸亲了一下。是谁说过,如果你不爱这个女孩子,那么,就亲她的左脸吧。
她哭着走了,这次,她没有回头,我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哭声越来越小。我蹲在地上,数着蚂蚁,数着数着,我看到地上湿了,开始是一个圆点,后来,湿了一小片。
十天之后,我出狱。
小宽来接我,找了朋友黑哥的宝马,我耀武扬威地出了狱。我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知道自己又活了。
那天晚上我们去了最好的国际饭店吃饭,小宽的朋友请客,一掷千金,喝水井坊的白酒,吃阳澄湖的大闸蟹,好像我是打仗回来的功臣。我们渐渐就喝多了,喝多了我开始唱歌,东一句西一句。小宽说,哥,你别难过,我会给你找到宝莉的。
我哇哇地哭着,那个老板去结账,花了一万多。坐在宝马中,小宽说,黑哥,走,拉我们回家吧。
房子是小宽租的,两室一厅,又干净又清幽。黑哥走了之后,我们并肩躺在床上,小宽说,哥,那个黑哥他喜欢我。
我听了,脑袋里嗡嗡的,马上翻身起来,怪不得他看小宽的眼神这么奇怪!小宽说,黑哥不喜欢女人。
你呢?我忽然觉得酒全醒了,这个夜晚充满了恐惧。小宽愣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他一个小孩子似的蜷在我身边,月亮照在他的身体上,他像一只小猫,可怜地看着我。我没有说他,拍了拍他说,睡吧,我困了。
《烟花乱》no。8(1)
我和小宽过了几天纸醉金迷的生活之后,我决定离开去南京。
南京是我早就想好去的了,小宽说,你真的决定去吗?
当然,我说,我一定要去南京。
我也去。他果断地说。小宽总是让人很感动,他的决定总是刹那间的事情。黑哥显然很伤感,他提供了很多南京的客户给我们,房地产、汽车、贸易,我们可以直接入手,因为,黑哥的客户都是做这些的。
南京的霸气和伤感在我下了火车之后扑面而来。小宽说,哥,这个城市好像Y气太重。我纠正了他一句,不,是脂粉气。
六朝古都,烟花柳巷,才子佳人,到处是前生今世的气息。我和小宽当天就夜游了秦淮,对酒当歌。看着夫子庙和乌衣巷那些游人们,看着秦淮河的艳情与旖旎,我终于明白,宝莉为什么浑身充满了妖气!
我对小宽充满了警戒,怕他真缠上我。其实我并不愿意他和我一起来南京,可他执意要来,并且提出要给我投资。他向大洋彼岸的姐姐又要了钱,这个姐姐给我们花了太多钱了,可这次是最大的一笔,小宽开口就要了二十万。
投资人,小宽说,我做投资人,你来做生意,反正我不会做生意,我只负责玩就行了。
投了二十万,贷了一些款,靠着黑哥的关系,我做了一个汽车配件公司。靠着自己的聪明,不到一年,我就把本赚了回来,然后交到小宽手上说,还给咱姐。
以后有了钱,我要把花过的姐的钱全还上。
我们买了一辆城市猎人,每天穿行在南京城的大街小巷。我开始出入于各种画廊,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画。我买了好多画笔和画布,结果我发现,我已经没有了灵感。
小宽仍然拉着小提琴。我们分住在南京城的两端,开车大概需要三四十分钟。他的屋里永远干净整洁,我的屋里永远是乱七八糟。
大多数时候,我去那些老城上走走,想着宝莉小时候的样子,大概也会这样子走过。每到一个地方,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宝莉是不是曾在这里路过?
我试图找到她的家,却总是无功而返。
期间,我去了一趟马修的家乡,那个风景如画的水乡小镇,我带去了三万块钱,在找到他的一瞬间,我呆了。
他真瘦啊,两条裤腿好像空的一样。他结婚了,娶了个腿有点残疾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长得不好看,可是非常爱他。我一直很谦卑地和马修说着话,自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还是那样恨我。
马修的妻子已经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我放在桌子上三万块钱,然后轻轻地摆着手,我怕马修听到,然后悄悄走了。
如果是我,也会这样的恨。
女人送我出来。在小巷里,女人说,以后,不要来了,他说不愿意再见你。
我呆了呆,站在风中,看着他的女人渐渐走远。女人递给我一个包,包里,是那三万块钱。
小宽陪我喝酒,我叫着马修和段砚的名字,这些故人,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小宽也有他的痛苦,他孤单而绝望,天天看黑泽明的电影,那样的绝望和伤感,他还喜欢王家卫,喜欢《春光乍泄》,每次我去,他都在看那个片子,他说,他很像荣宝。
这让我更感觉恐惧,我张罗着给他往回带女人,妖艳的、纯情的、成熟的、大方的、羞涩的……女人们应该是喜欢他的,他有钱,人又长得好,况且家庭背景这么好,女人们当然是喜欢的,可他说,哥你这是干什么啊,考验我是不是有性功能?没劲。
后来我看书上有一段话说爱情这个东西,有的时候来得早有时候来得晚,命里那个人来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就全是曲,而这个女人,才是戏开演后的主角。
颜卿出现在小宽命里好像就是这样吧。
那是我第一次从小宽嘴里听到他说女人,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回来,不停地和我说着一个人。起初我没注意,后来惊讶地把体育频道的足球关掉听他说。他说,真让我见了动心的女人了,真是个妖精啊。
《烟花乱》no。8(2)
悬了多年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我明白,他遇到了自己的克星。
颜卿好像是演了一半电影才出场的女主角,她的姗姗来迟让剧情突然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小宽好像变了一个人,一天到晚地说颜卿,看爱情小说,买东西送给颜卿,整天问我到哪里请她吃饭请她玩更让她喜欢。我说颜卿怎么这么大能耐让你喜欢上啊?我要见见这个颜卿。
小宽安排了我们三个吃饭。
是在金陵饭店吃的,花了一万多,我想这小子太舍得下本了。颜卿进来时,我觉得眼前一亮,绝顶美丽的一个女子,眼角间全是风情,一看就是经历过很多男人了,虽然她装着单纯。
在我看来,除了有一张美丽的脸外,这个颜卿是很普通,很俗气的那种女人——戴着满手的装饰品,耳朵上打了很多的D,抽烟,喝酒,唱着小曲。我郁闷到极点,千挑万选,这就是小宽找回来的女人?
我很失望。
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谁欠了谁的这是一定的。
小宽就欠了颜卿的,当他和我说要开夫妻店时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他是很尴尬地和我说的,我并不怪他,这不是他的主意,一定是那个颜卿的主意,自从我第一次看到他,我就知道小宽完了。
搭了近二十多年的伙散了架,我把店里的生意全部交了出来,本来就是小宽投的资,现在,应该还给他了。可我知道,这是那个女人的主意,与小宽无关,我不明白小宽为什么会迷上她,这让我感觉惊讶不已。临走告诉小宽,小心你身边这个女人,她会吃了你连骨头都不吐。
小宽笑着说,不会不会,她是我等了又等的那个女人。
那时小宽把颜卿看成圣母和仙女,他并不知道颜卿是从东北来的小姐,结过两次婚,临来北京之前,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当然,后来他知道了,可一切已经晚了。
人家就是冲着他的钱和他的人下手的。
他们很快结了婚,然后不幸的事情接踵而来。先是小宽的姐姐在美国做生意赔惨了,再是他父母从军队上退了下来,好像兵败如山倒一样,他没有经营理念,财政大权又让颜卿抢了过去,当三年之后他们离婚时,他变得一无所有,而且还让颜卿给他戴了绿帽子,那时他才知道颜卿比他大三岁。我见到他时,他正在一家夜总会拉小提琴,他说,除了拉小提琴,他什么也不会。甚至,他连花钱都不会。
我真想抽他,他真是让颜卿吃了他没吐骨头。可他并不说颜卿的不好,他说,颜卿是个精明的女人,钓了一只大金龟,只能说人家聪明,别的,不好说。
他还是长得那么年轻忧伤,一点也不见老,看着就和二十三四岁的人一样,他依然没有钱的概念,好像当年那个一掷千金的人是别人,根本与他无关。
现在的小宽,一天吃三袋方便面,他不抱怨,依然把小提琴拉得有声有色。
我叹息了一声,终于明白那些女人为什么能如此迷恋他。
能活到这种境界的男人,有几个?
我开始单飞,离开了小宽,手气不好,做什么赔什么,有时候即使看到马上赚钱的生意,可是第二天,却又赔掉了。
我往返于中俄边境之间,折腾一些油画,把俄罗斯的一批名人字画倒腾到国内来,我以为这是一笔大生意,贷了三十万块钱,结果那批字画几乎全是假的,我赔掉了脑袋,顾不得小宽了,他离婚了,他如何了,我统统都不知道了。
直到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他,他瘦了,更苍白了,身边站着一个高个子女孩子,然后他介绍说,我女友,再指着那个女孩子,你叫他哥就行。
他总是这样,有很多女孩子前仆后继地喜欢他。
我心情不好,摆了摆手就走开了。
小宽后来请我喝酒,他现在和我一样,一无所有,被颜卿榨干了骨头。可是他现在身边又有了一个这样漂亮的女人,小宽说,一个女大学生,在酒吧里打工,非要跟着我。
《烟花乱》no。8(3)
我说你小子命真好,走到哪里都有桃花运。过了不久,女大学生来找我,哥,她叫我,你给我说说情,问问小宽我哪里不好,我改。
即使小宽变得一无所有了,我还是嫉妒他,我有点醋意地说,你为什么那么爱他啊?
她说,你没有觉得他很迷人吗?他额前的散发垂下来时我动心死了,真的,没有一个男人像他一样让人这么动心,你知道张国荣吗?他比张国荣还有气质!
我说知道吗小宽大家都说你像张国荣,他笑笑,我才不像谁呢,我就当我自己。
他和女大学生同居了,女大学生天天下了课跑到家里来给他做饭,不辞辛苦,我见到他们一起去买菜,看着很般配。
如果女大学生毕业后他们结了婚,我觉得这结果真是不错,可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得那么顺利,小宽忽然想出国,他的姐夫给他发出了邀请,让他去美国。
太闷了,他说,我想去国外读读书。
他又负了一个痴情的女子,女大学生哭了又哭,但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在一个美好的春天上午,他上了飞机。
是我送的他,他说想抱我一下。
这是二十几年来我们第一次身体接触,我们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我感觉到来自身体深处巨大的震撼和幸福。从前我特别看不起那些有暧昧倾向的男人和女人,但我们抱在一起时,我竟然觉得和他应该是一体的,难分难舍。
我想哭,但却做出了笑的姿势,我们挥别,他进了安检,没有回头。这一走,我再也没有见过小宽。
他的背影那么孤单,从小他就是个孤单寂寞的男孩儿。有的人天生是孤单的,他就是。有的人天生是贵族,他也是。
他甩了一下头发,头发很亮,他的腿细而长,不像我发了胖,连腿都胖了一圈,我的小肚腩也出来了,我学会了说谎,即使对他,可他从来不撒谎,即使不爱。
我还是哭了。我总以为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别哭的人会是他,但没想到会是我,我蹲在机场大厅,像孩子一样地哭了。
我知道小宽再也不会回来了,从他一走我就知道。
他没有再和我联系。
一年之后,和我联系的是他的姐夫。
他姐夫说,他手机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我想,这个人应该是小宽很重要的朋友吧。
他在美国没有去读书,做了一个餐馆,生意清淡。后来又和姐夫借钱搞期货,赔得厉害,他去过几次拉斯维加斯,手气不好。
最寒冷的冬天,他开车在美国的高速公路上去看美国最著名的国家公园——黄石公园,车速太快了,他撞到了一辆卡车,钻到了车底下,人当时就完了。
只有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对这个世界很失望,从来到这个世上之后,他没有找到让他开心和快乐的事情,我们都不是。因为我们总是怀着世俗的心,而他没有,他一直像个单纯的孩子一样,结果四处碰壁。
是我去美国把他的骨灰带回来的。颜卿说,你和他什么关系呀这么用心?我骂了她,说她恶俗,她怎么能理解小宽呢?
我把他安葬在一片旷野中,这应该是他喜欢的。太热闹的公墓他肯定不喜欢,大海又过于漂荡,那样的命运我不肯让他来生再来。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在旷野中坐了好久,抽了一包烟,我不想掉眼泪。因为小宽始终认为我是个坚强而流氓的男人,他说就喜欢我那野气和流氓样子。
我告诉了小宽一句话,我说,亲爱的小宽,我一直不肯承认,我是那么在意你喜欢你。是的,我喜欢他,发自骨子里的喜欢,这和男女没有关系,和风月不着边际,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喜欢,我喜欢这样单纯而干净的人。
尽管我知道我永远做不了这样的人。
那天我一直待到天黑。
抽完最后一支烟我站了起来,我说,再见,我的兄弟。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里出来,湿湿的,凉凉的,我抹了一把。哼着《布拉格之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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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乱》no。8(4)
《布拉格之春》,那是小宽最喜欢拉的曲子。
。。
《烟花乱》no。9(1)
我在南京变得一无所有,无亲无故,亦没有钱。
小宽死了,我依然一个人,我不再年少轻狂,镜子中的我,是一张很沧桑的脸,我常常照镜子,一照半天。
如果不是表哥来,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我从这种状况中解脱出来。
表哥在北京做生意发了财,于是到南京来开分店。他搞装修起家,用他的话说,北京一半的五星级宾馆全是他装的。话虽然有些吹嘘,可我知道,他是有钱人,一个拿着奔驰当三轮车开的人是有钱的。看我如此落魄,他说,白学了半天美术,跟着哥哥我干装修吧,保证你富得流油。
我不想富得流油,我说,能温饱就行。
穷酸样,表哥骂我,一准是没有喜欢的女人,如果有喜欢的女人,如果她再喜欢花钱,那你就挣钱有动力了!
表哥三十五岁,结婚十年,艳遇无数。用他的话说,和我上过床的女人,可以从南京城南排到城北。表哥总是喜欢吹,可我也知道,他真不拿表嫂当回事,表嫂却也离不开他,一直在他身边。我说我要是女人,早就和他算了。表哥说,沈丹青,你不明白,女人贱着呢。
其实他更不明白,男人也贱着呢。
我们开了装修公司,我当他的副总,把画画的那些基本要素居然用在了装修上。我觉得自己实在是糟蹋了艺术,可我表哥说,艺术算个P,艺术就是用来糟蹋的。
表哥很有生意天分,再大的工程,他都拿得下来,用他的话说,送了钱送美人,男人想的就是这两件事,无一例外,你信吗?
我不置可否。我与表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管做生意玩女人,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虽然我表面上总和他开玩笑,虽然我每天和他出入一些声色场所,我可我知道,我的心里很干净,干净得似拉萨的天空。
这一年,还有一个重大变故,我父母都去世了。
父亲带着情人出去玩,喝了酒,在高速上飞车,是情人开着车,撞到一辆大车上,父亲当场就死了,那个女人没死,却也残疾了。
母亲让我回去办理后事。
让我奇怪的是,母亲一直没有哭,她冷静地指挥着我,把父亲安葬在松树间,母亲说,终于安静了。
一个月之后,我再度回家奔丧,这次,母亲是开煤气自杀的。我看到母亲的脸,很安宁,一脸安详。母亲留了一遗书给我,让我把她和父亲葬在一起,母亲说,没了他,我活着没有意义了。
留给我的,还有青岛的那套老房子,我把它租了出去,然后回了南京。
父母是很让我不能理解的人,他们一生没有吵闹,母亲一直默默地恨着他爱着他,咒过他死,他真死了,她也去了。
表哥说,姨太傻了,那样的男人,值得吗?
我看了表哥一眼说,表哥,你太不了解爱情这回事了。他每一场艳遇都在逢场作戏,甚至做生意也一样,他不会用真情,一点都不用,这是个虚伪的中年男人,胖,矮,有大大的眼袋,张嘴就是谎言,甚至连爹妈都不信任,他只不过是利用我,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他,我不喜欢表哥这样的男人,我喜欢小宽那样的男人。
表哥说我这么多年越变越奇怪了,当年就不应该让我学什么画画,画画的人都是疯子,这是他的论断。
我又拿起了画笔,但画的东西大不如从前,表哥给我投了一部分钱开了画展,这一点我很感激他。我找出那年去西藏画的画,发现自己灵气全无,我再也休想画出那样有灵气的画了,休想!
一年之后,我成了有房子有车的人,这一切,拜表哥所赐。
表哥又开始做一项大的工程,把南京一家刚刚建成的五星级酒店拿了下来。他说,跟着哥哥发财去吧,到时候,香车美女,你要什么有什么。
可有一个环节总是搞不下来,表哥说,都他妈送了五十万了,看来,还得送美女啊。
几天之后,表哥喜滋滋地打电话给我,沈丹青,拿下来了,这美女的糖衣炮弹就是管用,今天晚上,我请美女吃饭,你来陪着吧。
《烟花乱》no。9(2)
之前,我陪表哥去过无数的夜总会,那种风月场所让我很不适应,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清静。小宽走了之后,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了,那种如水的寂寞总是刹那间会淹没我。
我喜欢这种寂寞。
常常是在最热闹的时候,我抽一支雪茄烟,一边抽一边看着表哥和风月女子调情,她们媚笑着,一边笑一边勾引我,我不动声色,继续抽着烟。
可那天晚上表哥执意让我去,他说,这个美女真的很美,海之恋的当家花旦,不轻易出场,绝色美女,从前的大学生,倍儿有气质。沈丹青,你快成和尚了,来,哥哥让你开开荤。
驾车前往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这一去会让自己的城池陷落,从此,再也没有上岸的机会。
推开门的刹那,我愣了。
对面的桌子边上,坐着我思了又思想了又想的女子!
宝莉,宝莉!我几乎失态,狂叫着冲过去,宝莉,你去了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屋里的人都安静下来,我像疯子一样冲了过去,一把就拉起宝莉的手,我说,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挣开我的手说,你是谁呀?你怎么这样?
明明她就是宝莉啊。
表哥说,沈丹青,认错人了吧,闹什么闹,这是苏小染,帮咱大忙的人,财经学院的大学生,你以为是谁?
怎么会?怎么会有长相这样一样的人?
我再仔细看,终于看出了区别,苏小染的颌下边有一粒痣,宝莉是没有这粒痣的!
还有一点,苏小染比宝莉年轻,她不过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而且,一脸风尘气!
就是说,这个女孩子是我表哥的工具,昨天晚上或前天晚上,她曾经在一个政界要人的床上和一个男人翻云覆雨,因为,她要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她得到的酬劳是两万块钱!
两万,对于一个欢场女子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毕业于财经学院?我很怀疑,可是我却压抑不住地颤抖着,我夹菜的手都在颤抖。苏小染频频与我喝酒,流露出欢场女子的浅薄,而我花痴一样盯着她看,她说,我长得像一个叫宝莉的女人对吗?
那天晚上她去卫生间,我站在外面等待着她,她一出来,我揪住她问,你真的不是宝莉吗?或者,你是她妹妹?
她莞尔一笑,天津口音极重,我没有姐妹,我是独生女。
然后她掏出一支烟,薄荷味道的爱喜,一边抽一边往我的脸上喷,她在调戏我,妖艳的脸上有银色的眼影,宝莉是你的初恋对吗?
烟在我的脸上飘荡着,我终于明白,她真的不是宝莉。宝莉不抽烟,并且讨厌烟味道,她总说我们是一帮大烟鬼。
那天晚上我的意识一直很模糊。表哥拉我上车时我一直问他,表哥,你在哪里找到的她?这个叫苏小染的女人,你从哪里搞到的?
在东北,我去谈生意,客户找小姐陪我们,她陪的我,我看她长得好看,就让她到南京来了,她从前真是一个大学生的,可能是为了钱,或者说有别的情况吧,我没问过,可现在,她就是个小姐。
有兴趣吗?表哥问我,如果有兴趣,睡她,没事,我请你,反正不睡白不睡,这种人。表哥很不在乎地说着。
我要了苏小染的手机号,然后问了表哥她在哪个夜总会。表哥笑着说,行啊你,总以为你不会沾女人呢,玩吧,尽情玩,人生得意须尽欢,表哥出钱,你随便玩。
那天晚上我脑海里一直闪着苏小染的影子,确切点说,是闪着宝莉的影子。她们在我脑海中交织着,都是一样高挑性感的身材,都是一张桃花脸,一样美艳动人,只不过,一个是花妖,虽然妖,可是清纯雅致,而另一个风尘味道极重,你不调戏她,她都要调戏你。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宝莉,她喂了好几声,然后骂了一句,C,神经病。
我终于梦醒了,我知道她不是宝莉,她真的就是一个风尘女子,一个上到大三就出来混江湖的女子。
。。
《烟花乱》no。9(3)
第二天我起晚了,我去公司里,手机响了。
是苏小染。
喂,陈总吗,昨天你打电话给我了吧,我没看号,然后就骂了您,你别在意啊,我真的是喝多了。
没事,我说,我打错了。
别不好意思说你要勾引我,是要和我睡觉吗?想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的价位不高,一千,行吗?
我只感觉想吐,啪就关掉了手机,这个女人,真无耻,比我想象中还要无耻。
一整天,她的影子在我心里飘浮着,好像一大块云,飘来飘去,总是这块云。即使她是个小姐,即使知道她堕落,即使知道她没有真心,在黄昏到来的时候,我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她。
是苏小染吗,能陪我吃个饭吗?
我想看到她。
我知道,这种激情太少了!几年了,我麻木不仁地生活着,对任何女孩子都没有兴趣,心里为了一个影子生活着,如今,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到了面前,我的心,忽然软软地疼着,说不出的疼。
我在镜子里看自己,沧海桑田的感觉越来越重了,我穿上那件最精神的阿玛尼的黑色西服,刮了胡子,开着车去了海之恋娱乐城,在那里,有一个女人在等待着我。
她跑下来的时候,穿了一件露脐装,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粉色的高跟鞋,超级短的裙子,化了极艳的妆。我想,如果她会如宝莉一样懂得穿衣,知道素色原本是最吸引男人的,那么,她一定是更好看的。
坐上我的车,她还在往身上喷香水,我有点反感地说,别喷了,我不喜欢。
她停止喷香水,然后回过头说,沈丹青,你是个奇怪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准备带她去吃饭。
一路上,她唱着周杰伦的歌。我问,你喜欢他吗?她抬起头说,是啊,他很有个性。她伸出手来,让我看她的指甲油,问我喜欢不喜欢。我看了一眼,然后说,如果不涂任何颜色会更好看。
我终于知道,我是在用宝莉的标准要求她。
她哼着歌,摇头晃脑,好像一切与她无关。
《烟花乱》no。10(1)
我点了好多菜,她说,你出手好大方啊。
喝的是xo。我想起当年和段砚喝的二锅头,小宽出钱让我们去西藏,如今我有钱了,我可以喝xo了,可是,却没有了故人。小宽死了,段砚去了香港,再也没有消息,我寄去给马修的钱总是原封不动地给寄回来,宝莉仍然不知在哪里,面前的女子,不过有一张和她一样的脸,她抽烟酒骂脏话,每说几句话就有一个C字,她说不相信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她只相信钱。
女人只有有了钱,才会有一切,男人是个P呀。苏小染斩钉截铁地说,她说等她有了一百万,她就什么也不干了,天天玩,想和谁睡就和谁睡,绝对不再看男人的脸色。
那时她已经喝醉了,她胡说八道着,让我给她出台费,绝对不白陪着我出来。我带她去开了房,她似一条蛇一样,软软地黏在我身上,问我有没有避孕套。如果没有,她有。
进了房她就倒在床上了,她喝得太多了,人事不知。我却很清醒,趁着她睡着,我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她这时是好看的,有一种婴儿一般的好看,卷发短短地贴在脑袋上,眼帘垂下来,眼睫毛很长。我的心跳着,伸出手去抚摸着她,多少次,我想象可以这样抚摸到宝莉,可那只是一种想象,如今,有这样一个女人,她睡着了,她的睡相这样好看,不同的是,她是短发,她有一粒痣,可那眼睛多么相似,还有那张几乎一样的脸。
我索性坐在地上,自己打开一瓶酒,一边喝一边看她。我像犯了花痴一样,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天亮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拉我,我睡着了,是苏小染在抱我。
你还挺沉,她说,死沉死沉的,我抱你半天了。
我发现她把被子给我披上了,我醒了,没有到床上去,索性她也坐在了床下,递给我一支烟。我们一块吸着烟,肩靠着肩,沉默了好一会宝莉说,沈丹青,你真是个奇怪的男人,这是我第一次出台没有男人睡我。不过,你要照付我一千块钱,我可不做赔本的生意,我需要钱。
好,我说,我会给你钱的,但我请你坐在我身边,千万别和我说话,行吗?
她终于安静了,我们吸着烟,天一点点地亮了,烟缸里好多烟头了,我的嘴有点麻,我从包里拿出两千块钱,然后说,你走吧,走的时候给我带上门,我想睡一会。
她接过两千块钱,很干脆地说,谢谢,我走了。
她去卫生间补了妆,然后上门就走了,临走给了我一句,沈丹青,这单生意我赚了。
我睡了好久,打开手机,好多条短信,表哥说,公司忙死了你去了哪里?
只有一条是苏小染的,她发了两个字给我:傻瓜。
我下午四点回到公司,表哥说,你和苏小染联系,让她晚上吃饭,你和她说,有任务给她,两万块,和一个银行行长睡觉,我要搞点贷款,咱的资金周转不过来了,我看中一块地皮,必须搞下来,再搞下来,咱就是亿万富翁了,快给她打电话,她有这个魔力,我相信这个婊子。
不行,我说,表哥,你再找别人吧。
你说什么?表哥说,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不行!不许找她!我有点近乎疯狂地叫着,不许再找她干这个,我不让你再找她。
表哥摸了摸我,没抽风吧,这才认识她几天?不过四五天啊,爱上她了?不可能吧?她是个小姐啊,再说,你也不可能对这种女人动真感情吧?睡了她?睡了不至于要占上她吧,要包她?
我甩开表哥的手,只求他别让苏小染去,表哥看我这样,脸色沉了下来,他说,真不懂事,不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
我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我不让她再让别人睡!
那天晚上,我去了海之恋,然后把陪着一个半大老头跳舞的苏小染揪出来,她惊叫着说,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耽误我生意!
不干什么,我很严肃地说,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我负责你全部开销,可是,你不要再陪任何别的男人,你不是喜欢钱吗,我给你钱,我给你我所有的钱,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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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乱》no。10(2)
苏小染呆呆地看了我半天,然后还是那两个字:傻瓜。
表哥说我疯了。他介绍了好多女孩子给我,良家女子,在南京很有社会背景,可以帮助我们公司,也正好可以帮助我的事业。可是,我说,表哥,别费劲了,我只要她。
表哥也骂我傻,他给我的结论是:烂泥扶不上墙。
女人可以玩,但和这种女人结婚怎么可能?这太可怕了,以我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
可我一意孤行。我对表哥说,我不是包苏小染,我要和她结婚,我不要再让她陪任何男人睡觉,我要她只跟着我。
表哥反对着,他骂我笨骂我傻,最后,他终于说,我他妈早把她睡了,这样的女人,你怎么能要?
我不管,我一意孤行地说,我要她,不管她和多少男人睡过觉,我就要她。
表哥骂我,一边骂一边砸办公室的东西,他说你这不学好的东西,早晚这个公司让你毁了,如果你硬要她,那么我没法和你在一起了,你走吧,另立山头吧,我给你一百万,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好,我说,我走。
为了苏小染,我和表哥反目了。我执意要把她拉到我的身边,执意不要让她再做小姐。当我跑去和苏小染说这一切时,她正化着眼线,呵呵笑着说,真是情痴,你以为我会感动吗?你以为我会跟你么?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结局。
我没有想到,一个小姐,居然不肯让我为她赎身,居然不跟着我?!
我喜欢男人,喜欢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做A,我好色,我Y荡,我不适合你的,你以为我是谁?我不是因为家庭穷困才做小姐的,而是因为我喜欢,我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喜欢和他们调情,所以,不用奢侈你廉价的爱,我不稀罕,最重要的是,你娶我不是因为多爱我,而是我像另一个女人,对么?
对不起,我不做她的替身。
这一番话让我满身凉意,我以为她会感激不尽,以为她会P颠P颠地跟着我走,结果却是受到了一番嘲讽。我给她点着烟,继续做她的工作,我不管别的,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陪着别的男人睡觉,你只能跟着我,就算我包你的场,行吗?
哈哈,她笑着,只要你给钱,有什么不可以?现在吗,来,我会尽力的。
她坐在床边,露出两条修长的大腿,黑色的蕾丝内K隐约可见,她花枝乱颤地笑着,一边笑一边抽烟,她抽烟的姿势很放荡也很美,我就那样看着她,看了好久,她说,你不会不行吧?
嫁给我,我笃定地说,我会让你幸福,真的,我们肯定能白头到老,你要相信我,喜欢一个人,我就希望和她,从青丝到白头。
她忽闪着大眼睛,骂我小傻瓜,她说,你见了女人就求婚吗?你真是好玩。
不不,这是我第一次求婚。
哈哈,她说,宝贝,我看你是发昏!
我知道我犯了傻,可是我不能自已,我要娶苏小染,无论多难,我要把她娶回家。
让我想想,傻瓜。这是苏小染给我的话,她说,你让人很感动,可是,这和爱情是两回事,我怕我自己不会爱上你,我也怕你不爱我,你知道吗,我早就没有爱情了,早就对爱情有了免疫力,有时间我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你,也是绝对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真的,非常缠绵。
如果一个女孩子不是因为家境困苦而在欢场混,那么,一定是因为爱情,只有对爱情死了心的人才会这样。
那天晚上,我请苏小染吃了饭,我以为她会告诉我她的爱情故事,可她笑了笑,拍了拍我的头说,傻瓜,知道太多会吓着你的。
我们还是玩吧,人生,不就是一场戏吗?你可千万不要太认真了。苏小染抽着摩尔,细长的手柔弱无骨,她的手指甲,染了深绿色的颜色,这和别的女孩子多么不同!
虽然她根本是抱着玩的态度,可我知道,我无处可逃了,我已经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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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乱》no。11(1)
我一直想知道苏晓染的过去,但她说,知道了太多会吓着你的。
我们只要今日好就够了!
她喜欢和男人睡觉,喜欢把男人喊成陈家驹。我知道,有个男人叫陈家驹,苏小染曾经为他疯过为他狂过,最后,为他沦落风尘!
我天天出现在海之恋,天天去看她。
她依然那样妖媚,和男人调笑着,我却并不吃醋,只要她高兴就好。那天也是这样,一个秃了顶的男人要和她亲嘴,她躲着骂着,男人还在追着,我走过去,提起喜力的啤酒瓶就砸了下去。
我砸中了一个从中央来的高干的儿子,他是来南京搞调研的,然后来这里唱歌,他看上了苏小染,可苏小染不喜欢他,于是,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再一次,我被带到公安局,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苏小染找到我表哥,麻烦了好多人,又请客又送礼,第三天我才出来。
表哥看都没有看我一眼,骂了一句“自找的”就走了。
我第一次被苏小染带到她的家。
是一个两室一厅,屋里乱七八糟的,到处是衣服和高跟鞋,衣服上有口红印子,烟缸里有烟头,阳台上挂着丝袜,浴室里到处是头发,这哪里像个女孩子的家?
我动手收拾起来,她在旁边待着,边看边指挥我。我亲手洗了她的丝绸衬衣,然后晒在阳台上,那是件白色的绣了大朵莲花的丝绸睡衣,好像一只大鸽子在阳台上来回荡着。
屋里终于干净了,我站在阳台上,感觉后面有人抱住了我。
我翻过身去,一张湿湿的嘴贴了上来,我感觉无法呼吸,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再度上升,升到好高好高。我闭上眼,努力地吻着,舌头纠缠在一起,这是宝莉还是苏小染?我分不清,也不想再分清,我死死地抱着她的腰,她的身体一寸寸地软着,然后在我耳边说,我要。
天是什么时候黑下来的?我记不得了。
一次次,我从高空升腾坠落,一次次,我从她的身体里跌入低谷再入云端,她尖叫着,似一只春天的猫,声音凌厉,刺破夜空。夜太黑,我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没有人说爱,没有人说不爱,这场情欲,也许与爱无关。
可我却真的坠落了,欲罢不能。
我记得,苏小染的身体光滑如丝绸,我记得她的细腰,我记得她丰满的臂部,记得她尖声地叫,有些媚,有些妖,有些让我魂里梦里三千绕。
我必须承认,我很迷恋苏小染的身体。她带给我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这是个多么有激情的女子,也许是她的职业,她却告诉我,不,我和别的男人不这样的,沈丹青,你让我找到久违的激情。
天亮了,我看到她穿着我的格子衬衣,素面朝天地来回走着,她煮了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