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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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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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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还健魄呢?”扬小妮YY损他道:“都脂肪肝啦。”

    朱坤噎住了,只能嘿嘿傻笑。小妮白了他一眼,对费月嗔怨道:“哎,都说男人是女人要教化的学生,我这个老师就没做好,至今还改不了他老农民的想法。”

    朱坤听他老婆如此让自己在旁人面前出丑,忙抗议道:“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为了我?”扬小妮鼻梁皱一皱,不领情做个厌恶表情道:“是为了我的肚子吧,求佛保佑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好让你朱家有后,光宗耀祖吧。”

    “又来了!又来了!”急的朱坤诅天发誓道:“我就这么封建!生儿生女我就这么在乎!我是去求佛,可我不是让佛保佑我生个儿子,而是让佛保佑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他嘴上如是说,可心里祈祷生个儿子。只是他怕老婆惯了,只敢流露于脸,而不敢流露于嘴。

    扬小妮是个驾驭男人的好手,懂得见好就收,扑哧笑道:“这还差不多!”

    朱坤见他老婆脸色Y转晴,而他心里郁闷并未释去,斗敢对萧寒发牢S道:“小萧你成家后,千万别象我这样成为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

    “我学不象。”萧寒开玩笑道:“因为我娶不到象你这样聪明漂亮的夫人。”

    他脸露笑容却叹息道:“娶老婆还是不要娶漂亮的,否则整天提心吊胆。”

    他的话又被扬小妮逮住把柄,又被讨骂道:“你好象有怨言!我可是自嫁你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入,你还是不满足,心里还是有鬼。”

    朱坤被噎得哑口无言,脸红脖粗。萧寒也觉得扬小妮对他摧残的有点过份。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讨骂了,看来他习惯了她的摧残,也在她的摧残中感受到了乐趣!

    就这样,他们说笑着,车子再穿过一闹市,在临海一人声鼎沸的广场里停下,立马围上来一群兜售香火和租游艇的小贩。朱坤先不急于下车,而是打电话。不一会儿,来了两个穿西装却看似乡村干部模样的人,朱坤介绍说是他的两个小兄弟,这两人直接引着他们到海边,那里正停靠着一艘豪华游艇。他们就这样乘着夜色直奔山水岛

    游艇直开到山水寺下,上岸,“妈呀!”,萧寒发现山水寺台阶下密密麻麻地全是人,心想:照这样排下去,明天都到不了。看来中国人就喜欢扎闹忙一点不错。心里有点后悔。

    那两人避实就虚引他们转向旁边靠山水寺围墙的一羊肠小径上山,小径无路灯,在月光下,格外宁静,萧寒顿感耳聪目明,那旁边涓涓细流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朱坤说:这就是佛赐泉滴下汇成的溪水。萧寒捧上一口,果然清沁入脾。他们行了约摸五分钟左右,才见墙中有个门D,可门扉紧闭着。他们停下敲门,敲了半天,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和尚伸出脑袋,很不耐烦问:“做什么的?这里是禁地,不许进的!”

    朱坤忙说:“我是了然大师的朋友,我姓朱,烦小师傅通报一声。”

    小和尚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等着吧。”

    小和尚仍关着门。萧寒心里觉得好笑,一是觉得朱坤那无处不伸的关系网竟伸到了佛门禁地,看那小和尚对他的态度,这回他恐怕要吃闭门羹了;其二是这小和尚并不是想象的那种,见了施主就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而是俗眉俗眼,俗腔俗调,那做派同国营商店的营业员没什么两样。

    没多久,听里面有人训那小和尚,“你真是的,怎么让朱大善主站在外面呢?”只听得小和尚低声辩了句。门开了,一个穿红袈裟的老年和尚双手合十迎了过来,连说怠慢了。都是老施主,朱坤主要介绍了一下萧寒,介绍就介绍吧,可他却摆谱道:“萧寒可是来帮助我们源州建设的高材生。”朱坤的介绍倒让他不着道,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忙拱手说久仰,又同萧寒紧紧握了一把手。萧寒倒被他过头的恭维弄得有点受宠若惊。了然大师同这批人全部客套完后,这才想起他后面跟着的似存非存,脸色木衲的年青和尚,介绍道:“这是刚从法学院毕业分到我们寺里的明目师傅,明目师傅可不简单,刚从日本留学回来。他的学历……”看了一眼萧寒道:“相当于研究生吧。”萧寒心想:这老和尚够厉害的,了了几句话,就彻底回击了朱坤。不过他总觉得了然大师少了一点出家人的味道,出家人讲究的是平等圆融。而他虽然对人恭而谨之,彬彬有礼,可就是太圆通、太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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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水画(27)

    他们进的是后门,是僧侣们住的地方。他们进门后,直接沿着石阶往上爬,这一小段路上,了然大师自是陪着朱坤,就让明目师傅陪着他,木衲的明目本不善于同人交谈,又怕萧寒冷落,就同他套词,他说:“萧施主,我见眉清目秀,同我佛有缘。”

    萧寒吓了一跳,开玩笑问:“你看我出家行不行?”

    他却很认真看了萧寒一眼,说:“该出家的时候你就会出家。”

    萧寒听后有点后怕,后又觉得他的话不能当真,虽然有句俗语:世间智慧无如衲子。可衲子的话总是似是而非,让人难以会意,况且他自知是个俗人,会意不远也懒得去会意。就象这寺的名字一一山水寺,那里的寺庙不是有山有水,心里这样想着,可是不留心却说了出来。

    他看了他一眼,脸目无表情,依是非常认真回道:“这是有典故的。”萧寒心想:典故就是这开山鼻祖山水大师呗。可他却说:“这是悟能大师和茫然大师的一段因缘,悟能大师出家以前,就有心出尘,在家里苦读经书,觉得有慧根,可以出家了,就跋山涉水来到这,想拜茫然大师。茫然大师问他:‘一路过来看到什么?’他说:‘看到山是山,水是水。’茫然大师闭目让他回去。他垂头并不丧气,回家后更加刻苦研究佛法,几年后,觉得对佛更有心得,于是再上山求茫然大师收他,茫然大师依是又问他那句话,他说‘看到的山不是山,看到水不是水。’说完,觉得富有禅理,得意望着茫然大师,没想到茫然大师依是眼睛闭起,他愤怒了。可是向佛之心不死,回家重新把原来读过的经书重新再读一遍,重新的拜读,他却淡薄了要出家的念头,几年再上山。茫然大师再问他,他说:‘我看到的山还是山,看到的水还是水。’没想到茫然大师双手合十道:‘你既领悟佛法,何须拜我为师。’”说完,他意味深长望着萧寒一眼,萧寒觉得他讲的无聊之极。于是有心调侃他,问他为什么出家?

    他呆若木J的脸突然有点丰富,语气有点苦涩,但还是回他道:“为了一个人,我和她高中就谈上了,那年高考,她考上人大,而我却名落孙山。虽然我们关系未断,可是她却要我来年必须考上人大,否则我们……当然,上人大是我从小的梦想,可是她这种作法让我反感,况且我觉得爱情绝不能受世俗的要挟,还有加上我们共同的毛病一一多疑。那年我的分数是上了人大,可是我却义无反顾地填了佛学院。分手是一种缺憾,可我因此再没有责任义务和无尽的烦恼牵缠。”他的话萧寒听后一点都不同情,反而觉得他是在逃避。他这回倒聪明,看穿了他想法,道:“你可能以为我是消极和逃避,可人生往往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倒退原本就是向前的。”完了!他们俩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无话可谈,那就不谈了。

    爬了三十几级台阶,都市来的这几个缺乏运动的人,己累得气喘嘘嘘。终于在一僧房,门楣上有“听风”两字门前停下,这是寺里专门接待上规格女施主的僧房。了然大师开门后和明目师傅侧身礼请他们进去。里面倒简单,只是一床一桌,几张椅子。明目师傅忙取出杯子倒茶。了然大师请他们入座,他坐下时,不自禁地架了一下二郎腿,觉得不妥,放下来。他见他们都没喝茶,就说:“茶不好,多多包涵。”朱坤说那里那里。萧寒抿了一口,觉得这茶不错,暗香绵绵,苦中带甘。

    喝了一会儿茶,朱坤问:“了然大师,听说寺里过些日子要举行开光大典,还邀请来日本高僧?”

    “是呀。”了然眼睛一闪,双手合十,喜上眉梢说:“这是源州僧俗的福气!这要谢谢改革开放的政策!更要谢谢象您这样关心佛教事业的知名人士!阿弥陀佛!”

    “那里,那里。”朱坤谦虚道:“我只是尽点微薄之力。”

    “可您对我们寺庙的贡献佛主是知道的。”

    朱坤听后喜形于色,问:“听说香港的宗教界捐给山水寺一尊金佛?”

    “是有这事。”了然嬉笑的脸却凝固道:“可他们是有条件的,要求我们立在光明顶上。”他面有难色,支吾道:“可光明顶离此至少要建三段八十一级台阶,如此浩大工程,本寺财力微薄,恐要辜负香港同仁的善意。”

    他的话倒弄得朱坤尬尴,他暗暗测算一下,忍痛道:“了然大师,放弃实在是可惜,要不我联合几个好朋友共同捐建。”

    了然一听,立马替他上弦道:“阿弥陀佛!谢谢朱施主的关心,本寺明天就去照会香港宗教界,接受他们的好意。”

    一直在旁,心不在焉听着的扬小妮C话说:“了然大师这次到日本的感觉怎样?”

    目地己达到的了然,心情豁朗,回道:“不错!虽然日本的佛教是我们这传过去的,但比我们要兴旺,并且很有群众基础。我拜会了一些日本高僧,彼此交流,很有心得。”众人认真听着,希望他能讲出一些博大精深、奥妙无穷,能让这凡夫俗子慧心一闪的话来。可他却道:“日本现在兴起一股新风尚一一争做‘一日尼姑’。所谓‘一日尼姑’就是利用自己的休假时间,到寺庙里‘出家’或‘休养’一天,拜和尚和尼姑为师,学习坐禅。在这一天里,她们坐在禅堂里冥心静想,全神贯注,且洗耳恭听梵钟和经文,同时还要斋戒清心,以佛界所特有的修养意境,驱除身心的烦恼负担。”

    扬小妮最好听的就是这些野道新闻,她又可以把它作为她小说中的题材,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他回道:“这主要是日本的生活、工作节奏快,以及都市的喧嚣烦乱等,这些都对她们的内心世界构成一种折磨。这就使她们更想返璞归真,而寺庙这一佛门净土,正好让她们求得一种短暂的心理快感,释放烦恼心情,求得精神寄托。”

    其他人都当闲话听着,只有多愁善感的杨小妮仿佛己被他的话触到了灵魂深处,感叹道:“是呀!了然大师,有朝一日,我烦腻了尘世的生活,希望你能收我为徒?”

    了然大师吓了一跳,忙说闲话不要当真。最紧张的莫过于朱坤,他似有意无意地看一下手,说时候不早了,不再打扰两位大师的休息。两位大师识趣,忙立起身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告辞了。朱坤对费月和扬小妮交待几句,就领着他们办正事去了。

    他们踏着月色往下走,从侧门进入大雄宝殿,同外面宁静的空间比,大雄宝殿简直就是个喧闹的集市,里面拥挤不堪,人声鼎沸。萧寒也曾游玩过几个寺庙,虽然他多半象今天这样随大流凑个热闹,但原来不管怎么样,只要一踏进这威严的大殿,他都不由得肃然起敬。可今天他却有怪怪的感觉,就连闻到的梵烟心里都发腻。这不是大殿里喧嚣烦乱搅得他的心情,而是刚才同僧人近距离接触后,他对此再没有了神秘感,觉得他们都是俗人一堆,看他们都象是演员,只是现在没卸妆而己。

    朱坤的样子倒是虔诚的,脚步都谨慎起来。他领着他们先出来,再按照程序一步不捺地跪拜完该拜的佛。出了大雄宝殿,映入眼帘的是崎岖的山梯,山梯上己排满了善男信女,看的出,他们己准备了熬通宵的架式,因为有的人己点燃了香腊,正在C刀夜战一一打扑克。他两个朋友这才真正排上用场,他们护着他们往里面挤,大多数人只敢怒目而视,却不敢有半点牢S,极少数拎不清的刚想责问,他们就拎出了证书一一原来他们是本地派出所的人。到半山腰,萧寒滑稽的发现,有两个和尚也在排队凑热闹。这两个和尚见到朱坤,如释重负,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把位子让给了他们。萧寒不得不对朱坤的财力肃然起敬,古人云:有钱能使鬼推磨,现今有钱也能使佛排队。

    他那两个朋友总算完成了历史使命,同那两和尚下山去了。留下他们俩人拿着和尚留下来的檀香木茶杯,先站立着,后腿酸了,也不管石阶有多脏多湿,坐了下去,轮留敬烟。萧寒心里估算了一下,向前挪一个位置大约两分钟,前面排的人黑压压大约一百五六号左右,照这种速度排下去,要排大约二个半小时左右。二个多小时,在这里空等,他觉得不值,心里有点恼怒朱坤,觉得他做事不彻底,既然买通两个和尚替他占位置,那就索性再晚点来,免得受冻挨饿。

    朱坤见萧寒东张西望,坐立不安,似看穿他的心事,问:“小萧,从没排过这么长队吧?”

    萧寒暧昧“嗯。”一声,既不表示否认,也不承认。

    “求佛要心诚,绝不能在佛面前生投机取巧之心。”

    萧寒依是“嗯。”一声,可心里却抵触地说:你也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有什么资格教育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跟着你,也确实沾了一点光,少跑了五十步。

    朱坤见他闷闷不乐,有种被QG的感觉,有心活跃气氛,问:“小萧,你最近怎样?”

    “还好,挺忙的。”萧寒不知他问那方面的事,所以就这样模糊回答他。

    朱坤听他答非所问,索性点明道:“你同她几乎天天接触,就没有进展?”

    “噢!”原来他是问这种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萧寒嫌他闲事管得太宽了,可是看在他们夫妇曾几次毫无原则帮助自己的份上,他也不该嫌厌他,况且不管他居于何心,对自己都没有损失,所以敷衍他道:“我和她只是一般的主顾关系。”见朱坤对他的话不满意,补了一句道:“就是我有非份之想,她也把自己封得密不透风,我是根本无法下手的。”

    “有想法就好!”朱坤开启他道:“神秀大师说:要时时勤拂式……”

    萧寒哑然,觉得他学问“太深”,多此一举,亏得他及时醒悟,后一句“莫使惹尘埃”忍住没说,看着萧寒的反应。萧寒能有什么反应,他与费月的关系,此刻心境,慧能大师的话更贴切,那就是“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

    朱坤见萧寒默不作声,在朦胧的夜色中,脸色显得异常凝重,以为自己的话触到他痛处,更加激将他道:“小萧,我跟你讲个真实的故事吧。”他说:“这是发生在我朋友朋友身上的故事,他暗恋上了他的一个同事,他这同事也暗恋上他了。可是,他们俩脸皮薄,矜持的都不肯说出口,可彼此之间都保持了良好的同事关系,这种关系持续了一年多。有天,他发现她己有了男朋友,他懊悔不己,可又不甘于放弃。终于,他开口了,邀请她来这山水寺游玩。她同意了。来的这天,正是春暖花开,满山遍野开满着野山花。那天,他们俩玩得非常开心。突然她指着山坡上一朵鲜艳的红花道:‘好漂亮!’。他见那花是漂亮,可是山坡实在陡,并且遍布荆棘,他犹豫是下去摘还是不下去?她见他无动于衷,说她累了,要回去找旅社休息。他们这就回去找旅社,你知道,那天正是旅游的旺季,山上每个客房早已预订了,他们俩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并且只有一张床。她一见不干了,嚷着要回去,他好不容易说服了她。为了表明他是正人君子,他用被子叠好放在中间作屏障,说他绝不会越池半步。她放心了,安然睡着了。第二天,等她醒来,发现他满身是泥,蓬头垢面,却神采焕发地捧着一簇鲜红野山花立在她床前。她再看看床上的被子,正完好无损地叠在那。她‘哇’地一声哭开了,哭得很伤心,而他却不知所措。”说到这,他考他智力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是其它的故事,萧寒或许会认真思索,可是这个故事,他在大学就己听过了,并且也象他一样拿出来开导那些有贼心而没贼胆的情痴们。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真的佩服朱坤,如果说他原来对朱坤的尊重是附于表面的话,那么从这以后,他对他是心悦臣服了。他能对他不服吗?在佛祖的面前,他竟敢说瞎话,并且如此编得有根有据,绘声绘色。看来秃头元师那句:不说大话,办不了大事!是何等正确。萧寒心里对他的提问是冷笑,可是不忍驳了他的兴致,更想听听他真实的想法。所以假装沉思良久,才报出答案,说是她对他的行动感动了。他摇头,说如果是这个答案,就没有意义了。让他再猜。他又假装挠头沉思良久,说猜不出来。他确信他猜不出来,才揭开谜底道:“她说你可以翻山越岭,却翻不过这一小小的被子。”说完,他盯萧寒,见他茫然地望着苍天,心事重重,知道他的话己起到了作用。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给别人留一点空间、留一点时间思索。

    这意料之中的答案,更使萧寒疑惧,如果这个故事是其他人讲给他听的,他会以为拿他开涮,可是这故事偏是他讲的,是费月最好的闺中密友的老公同他讲的,使他不能不信。联想到费月对他的平淡态度,他疑虑着猜测难道是她爱情超热烈的安稳,就象下面夜幕中海平面,似波平浪静,实际上却汹涌翻腾?

    轮到朱坤装水,正好寺里的钟连撞十二下。钟声苍茫,立即笼罩着整个山寺。在场的人表情不禁肃穆起来。萧寒不由心里感叹:听听这钟声,是种艺术享受!可是在这佛教圣地,却浸入了俗世的陋习,看来佛祖也免不了落俗,也要受历经八十一难到西天取经唐僧的贿赂。看来钱真是好东西!僧俗两界都不可缺少。

    第二天,天还黑朦朦,他们就被寺僧唤醒。起来洗涮完毕,草草吃完寺里为他们备下的斋饭,就乘着夜色爬光明顶,山不高,仅四百多米,可这几个人到山顶时,己累得气喘嘘嘘,尤其扬小妮气喘的脸红彤彤的象个婴儿。山顶横躺一巨石,巨石上狂草三字“思无邪”,石头好的位置己被比他们更早的人占去了。他们在后面找到自己相对舒适的地方,盘腿坐下,静等着黎明的到来。

    好一会儿,天边划开一线亮光,这亮光渐渐扩展,太阳懒懒地探出头来,似火苗,点燃着海平面,突然烧起,顿时整个远海处酡红一片,鳞鳞的亮光仿佛金子在跳跃。大自然最原始、最伟大之作,让在场的惊叹不已,享受无穷。

    天己大亮,萧寒看着山下,不禁大失所望。昨晚他到时,耳听见缥缈的钟声、闻到幽幽花香,再见群山黑簇簇,连绵不绝,以为这里风光绝佳。不曾想,真见到它真面目,不过如此一般而己:山是连绵不绝,可这些山似馒头一样,一簇接一簇,山上自然有树,可谈不上郁郁葱葱,东一棵、西一簇象瘌痢头上的稀发,再见寺庙屋顶,崭新的让人发腻。不管怎么说,远离都市的烦嚣,能来这宁静的山野,心情自然是清爽。

    欣赏完日出后,是他们这一天游玩的开始。萧寒昨晚同了然大师交谈,并未发现他佛道有多深,可今天的游玩,他实实在在领略了他经营之道的博大精深。也真让他想的到、做的出,竟然把三山五岳赚钱的噱头全齐集在山水山上。第一个景点,就是光明顶旁当栏杆的链条,链条上锁着许多铜锁。萧寒想:这可能同心锁,因为他在黄山排云阁见识过,只不过在黄山链条上的锁有新的,有锈迹斑斑的,而这里全是崭新的,崭新的让人刺眼。朱坤可能没到过黄山,否则他也不会替他津津乐道介绍:“小萧,这是了然大师的创见,是从佛经引鉴过来的。很灵光的!”说着,在那群锁中找,一下找到,兴奋对萧寒道:“你来看,这就是我去年结婚前锁的。”萧寒凑过一看,果然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他们的名字,朱坤建议他道:“很灵的!自从锁上同心锁后,我同小妮的关系一直和睦如初。你也试试?”“试就试。”萧寒心想:不知他说这话的时候,扬小妮是否听见?是否觉得呕心?他不得而知,只见她同费月相拥,絮絮私语,这两个闺中好友总有那些说不完的话。

    萧寒斗胆上去,小和尚问他是锁财、锁仕途、还是锁爱情?他说爱情。见小和尚对他暧昧笑笑,他心一哆嗦,小和尚让他把名字写在纸上。他自己的名字倒写的爽快,可费月两字似手上抓的笔有千斤重,无法挪动。在小和尚的催促下,他手一滑动,其月字滑出锁外。小和尚似看穿他的心事,对他冷笑一声,他的肌R整个在收紧。他是抖抖嗦嗦地把锁锁在链条上的。锁完,偷看费月的脸色,见她依是同小妮相拥,絮絮私语,仿佛全没看见他现在的举动。

    默认就等于承认,萧寒算是领悟了朱坤昨晚对他讲的故事,他也从费月淡无表情的脸上,似看出了她心里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意思。他虽平淡的脸,心底却翻腾汹涌着。也就是从这时,他开始留心费月的一举一动。下山的时候,萧寒犯了烟瘾,不自禁地掏出一支,就觉得衣角被人扯了一下,见费月对他呶嘴示意旁边戒烟的标志。她这寻常的举动,他却似乎悟出了一种深远悠久的关系。

    僵了!彻底僵了!从春水回来,萧寒自以为了却同费月还未开始的关系就己完结。既然了却了,心情应该是轻松的,可是当夜深人静;当他斜靠着床垫;当他闭目养神;当他百无聊赖抽烟,不知怎地,他心里仿佛梗了一块石头,闷闷不乐。他替自己解释:既然对她无所求,又何谈放弃和失败呢!可是他愈是这样替自己开脱,他愈是感觉到在这昏暗黑地小空间里,费月无处不在,她的淡然漠视、她的懊恼、她的恨铁不成钢的脸部表情以及笑声里含着藐视,使得他心里发毛、抽痛。他突然变得烦躁不安,觉得心口喘不过气来,重重地把未抽完的烟掷在地上,翻身下床推开窗户。

    今夜繁星似锦,不时飘来一阵油腻的风和弄堂里嘈杂的人声。他知道这油腻的风是楼下山东大嫂炸油条的炊烟,这嘈杂的人声是那些忙碌了一天的打工仔、打工妹。他们衣着是邋遢、脸色是憔悴、目光是呆滞、举止是粗鲁,看着他们,你会毫不犹豫地以为他们象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可是你错了,因为你对他们并不了解,当你真正了解他们,你会诧异地发现他们也有理想、也有奋斗目标,可能他们的理想、生活目标对你来说是那么的不屑一谈、是那么的朴实,朴实的如他们村头的那棵百年老槐树。可是他们为此可以忍辱负重、可以漠漠忍受着世人对他们歧视的眼神和种种社会的不公而不从放弃。

    今晚萧寒不知怎么啦,突然变得伤感,他想了许多,想到费月三番两次的戏弄、想到刘明远的傲慢,当然想到最多的还是他们强加于他的这次竞标,是做还是不做?他的头脑在激烈斗争,最后他豪气一生,决定做。他如此决定并不是对这次竞标抱有奢望、更不是对费月的示好,而是为自己,他可以接受失败,但绝不允许自己的萎缩而成为别人的笑柄!

    书到用时方恨少!当萧寒动笔时,他这才发现豪情、悲忿是取代不了日积月累的知识,他做完一个方案,仔细端详惊谔发现他做的竟与那天刘明远随手画画同出一辙,并且还达不到他的深度,气愤撕掉重来。第二个、第三个……他气馁了,他无法脱离这思想羁绊,始终做不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三天,仅三天,他仿佛在炼狱一般,人象抽了筋似的看上去恍恍惚惚,可思想却在煎熬。他己江郎才尽,还不肯罢休,郁闷的他象关在笼中愤怒的狮子,却无处发泄。他己进退维谷,精疲力竭,在他快到崩溃还未崩溃之际,救星来了!

    朱阿炳能在这个地方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确是是出乎他的意外,可仅过一会儿,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间房子刘明远曾住过的。朱阿炳别看他在朱坤的那次宴会上貌不起眼,可在这里他的派头俨然象个微服私访的君王,而衬托他的却是宝贝邻居包世有,这老家伙象个苍蝇围着他“嗡嗡”地响个不停,其谄笑的脸直恨上帝给他少装一会摇摆的尾巴,否则脸部的神经也不至于如此遭罪。这老家伙数不尽的话终于讲完了,等他低头一看,他的主人默默无语,显示出不耐烦的样子,他才知道自己的无趣,识趣出去。

    等他出去后,阿炳这才对他说第一句话:“萧工,你在画图呀?”说着没经主人同意,自己翻阅着桌上图纸,啧啧嘴赞道:“真的很漂亮!一看就知道萧工是高材生!”虽是客套话,但萧寒听后,还是由衷笑笑,这也算是对他这三天辛苦劳作的报酬吧,虽然不管用,但心里还是有点怄心的。可是他话锋一转道:“萧工,图画的是漂亮,可是我觉得不对题?”

    “是吗?”萧寒惊谔地望着他。他不紧不慢道:“我觉得徐老买下他这栋老宅,请你装修设计,并不是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宅子里装一个现代理念的内脏,而是希望你还于原汁原味,你说对吗?”

    “对!”萧寒有点茅塞顿开,对他不能不钦佩地望一眼,这才知道成功人士自有成功的道理。可是真让他这样做,他却为难了,因为知识上缺陷,他难以逾越这道关。

    阿炳见他脸部表情忸捏,以为他对自己的话反感,识趣道:“我也是瞎猜的,可能徐老就喜欢你这种装修风格。”

    萧寒听他如是说,知他误解了自己,忙道:“阿炳你建议的很对,只是我才疏学浅。”见阿炳不信的脸,只能如是不好意识道:“我对岭南的建筑风格只能是理论略知一二,可真要落实到实处,却怕做出来不伦不类的,惹人笑话。”

    “这倒是的,象你们这群金字塔里的高材生,学的都是些理论上的东西,可真要到实践,还有一定差距,全不象我们实干出来的,做出来的东西地道。”这句话,萧寒倒是真的反感,但也表示理解,象他们这批新兴的贵族,就象清朝时立战功而获得的官位,碰到科举及第的同僚所表现的耿耿于怀,这也是他们一种自卑的心态。所以迎合他道:“马克思说:理论是间接经验,实践才是直接经验。”

    不苟言笑的朱阿炳也经不住捧,流露出世俗的笑。他故弄玄虚地拍拍包,神秘莫测道:“所以我们也预料到了,给你送来好东西。”

    他没说“我”而说“我们”,萧寒当然明白这所谓的“我们”包括朱坤和扬小妮,尤其是扬小妮在他和刘明远之间,她是毫无原则的向着自己,自己肯定对她无恩,那么刘明远就对她有仇哦。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愿意当她的子弹,可刘明远也真不是个东西!如果刘明远态度稍稍对他好点,对他不要那么拔扈,他绝不会狗急跳墙充当别人子弹,于是问:“什么东西?”

    “你看了就知道。”他打开包取出来,萧寒一看,一本岭南民宅的建筑资料集,真是雪中送炭,萧寒顿时对他感激涕零,再三道谢。而他却表现出的随意,更使他在萧寒的眼中有股肝胆相照的侠义风范。

    这本资料集对他有什么作用?可以说太重要了!它的重要性犹如迷失在漆黑森林的他看见一丝灯光,又仿佛深陷孤岛的他看见远方飘来的桅杆。有了理论性的指导,他一下子开了窍,才思涌泉,动起笔得心应手,可以说这个方案,他是一气呵成的。

    做完了,他自己看,也甚是满意,觉得这老宅也只能按他的设计装修才地道。他是提前两天完成这个方案的。完成后,他又变得迫不及待,觉得这个任务非他莫属,如果不是他,那么只能证明徐鸿业没眼光和费月假公济私。

    投标的那天,他着重替自己修饰一番,踌躇满志地夹着方案而去。在浅水湾大厦的接待厅,他看见依墙排列着彩色效果图,都画在水彩纸上,装在镜框里。他看着,都觉得是艺术享受。也就在这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同刘明远斗,简直是乞丐同龙王爷斗宝一一自不量力!更可恼的是那个得势不饶人的刘明远,仰靠在沙发上,吐着烟圈,眼皮也不对他瞥一下,似对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怎么样?你的也拿出来看看。”

    他不自觉地夹紧胳膊窝,他胳膊窝夹着的硫酸纸,真被他看见,岂不把他的大牙都笑掉。萧寒就是这样一个人:心服口不服。强顶道:“不怎么样,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那是,公平竞争吗?”他依是头仰着天花板,似欣赏着自己吐出的烟圈。

    萧寒懒得再搭理他,笔直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他身体是挺直的,可心在萎缩,萎缩……

    刚巧是刘明远熄灭烟头的时候,费月出来,依是淡而漠然对他们笑道:“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刘明远迫不及待地凑上前道:“阿月你看看,怎么样?”

    费月欣赏着,但脸上依是那付淡而漠然的笑容,不表态,别过头对萧寒道:“小萧,你的呢?”

    萧寒难为情地对自己的胳膊窝呶呶嘴。

    “那好,你们开始抽签吧。”

    “不用抽啦。”刘明远大咧咧道:“我们一同进去,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这不行,这不符合程序,明远还是你先抽吧?”

    “行。”“大度”的刘明远抽出一张,打开一看,斤斤计较道:“倒楣!我先进去,让你小子拣了便宜。”

    萧寒不失时机臭他道:“既然你觉得吃亏了,那我先进去吧。”

    刘明远恨恨地望着他一眼,悻悻地指挥着他手下把图整到一起,随着费月进去了。

    先进去并不坏事,而等待却是难熬的。萧寒虽是坐在原位,可耳朵却恨不得伸到门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却莫名紧张起来,跳的他都喘不过气。他恨自己承受能力之差,竟然对这种小事都放不下。

    萧寒还未等到里面掌声响起,门开了。刘明远静悄悄地出来,他己没有刚才的嚣张,但对着萧寒,他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

    萧寒怎么不会想到,这一个家庭式的装修竟搞得如此排扬,硕大会议室中间放着一个硕大的椭圆形桌,桌旁围坐着十几个人,他们仿佛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码的,淡而漠然地对他笑。想来这种笑容不是费月的专利,而是他们公司的所谓企业文化吧。你看,即使局外人,雷汉丰、朱坤、阿炳、谷村也仿佛受此感染,对他也是摆着如此一副尊荣。

    奇怪,碰到这种大场合,他紧张的心倒不紧张了,因为他想:反正是玩玩的,就当作给自己一个锤炼的机会吧。他,当然也是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把图纸钉在墙上,钉完后,他站在墙中间,眼睛盯着对面桌中间满头银发,脸上皱纹沟壑纵横,却精神飒爽的干瘦老头开讲了,他说:“徐老买回他自己老宅,是希望还原本来的面目,所以我的设计理念就是还原它原汁原味……”萧寒刚开始还口若悬河,引经据典,可是无论他说到什么精彩处,都未博到他们哄堂大笑,或者默认点头,他们依是对他那种淡而漠然的笑,尤其对面那个干老头,心不在焉地一直在吃桌前的小点心,萧寒自尊心受损,觉得对牛弹琴,也就没有了刚才的激情,余下来象背书似的应付他们。

    讲完了,他也没得到应有的掌声,那怕是客套的。他的面子当时就下不来,涨红着脸,不知所措。

    干瘦老头用费月递过来的餐厅纸擦擦嘴,干咳一声问:“你对岭南建筑很了解吗?”

    萧寒听他的话呛人,脸挂不住顶道:“不怎么了解,我也是在接受这个任务时,才拜读这方面理论的书。”

    肥胖的雷汉丰YYD:“自己都不了解,也敢设计,看来现在年青人,胆子是够大的。”

    萧寒顿时有被出卖的感觉,他是真弄不懂这些反复无常的政府官员,想当初,他送给他那枚古币时,他是怎样对自己惺惺相惜,而过后仅做砸富贵的方案,他便成为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只是这种人惹不起,这世道就这么奇怪:有的人可能所有的人都讨厌他,可他却占居人类某个重要位置,让人不得不对他恭维,那怕这恭维是虚假的;可另外有的人可能所有的人都尊重他,可他却混迹人堆,让人却常常忽失他的存在。他能对他怎么样,只能解释道:“接受这个任务,我只能尽力做到一种当时历史环境氛围,使人身临其境,有一种历史的回归感,获得一种独特的文化体验。”

    山水画(28)

    雷汉丰还想说,却被干老头用手示制止住,他对费月使个眼色,费月把萧寒引到外面。

    刘明远在萧寒沮丧的脸上看出了晦气,斜睨了他一眼,幸灾乐祸道:“看来,萧老弟也是竹篮打水一一一场空。”

    萧寒恨恨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可心里实在是懊恼,不是懊恼这次的失败,而是懊恼自己的表现,明明自己是无所谓的,可为什么脸不争气?沮丧呢!

    人就真的这么无助吗?大厅里这两个对面坐着的人,都知道自己没戏,可心里都奢望一个奇迹出现,这就好比凌晨就要被斩的犯人,在漆黑的牢里,除了恐惧就是祈盼着奇迹。而全没有自个的主张。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费月出来请他们俩进去,他们俩刚进,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掌声更使他们俩懔懔而怕,这感觉就象己到刑场在吃最后一顿阳世饭。

    对于这残忍的宣叛,费月心里可能也觉得过意不去,便谦虚地请她老板宣读。干老头子不中道,摆摆手,还是让她来。

    干老头子就是她老板徐鸿业,萧寒早就从他架式上猜到了,只是不敢确认。他无法想象这平日里孤芳自赏、落落难合的女人竟傍如此一位大款。看来她流露出来的傲慢,遮不住的傲慢仅是对人,而不是对钱。从这方面说,她还不如许仙儿。如果说萧寒原来对她的鄙视是违心的、是做作的。那么这次见到徐鸿业,对她的鄙视是发自内心的。

    费月不敢违拗她老板的意思,只能站起来,她先和稀泥道:“首先,感谢你们两位对本公司的支持,看得出,你们对这次设计是相当尽心尽力的,也花费了许多功夫,完成的作品,各位在座的专家也表示认同,应该说你们的作品都是上乘之作,要我们评出孰优好孰劣,实在是难以下结论。只是……”来了,萧寒心说:她后面可能蜻蜓点水,一扫而过,可这蜻蜓点水,足以让人毙命,这之前的许多不眠之夜白费。果然她说:“只是都有点小小缺憾,譬如说刘院长的方案,空间通透、步趋景移,豪华而不奢侈,但他没有抓住徐董的意思。萧工的方案是领略徐董的思想,可是……”她止住对萧寒抱歉道:“萧工我是实话实说,希望你别见怪。”萧寒听后,心好笑,想:我再小气,也不会小气到如此之份上。示意她讲下去,她说:“萧工是设计了一个岭南式装修,可是在座的专家看了,觉得不地道……”萧寒C嘴道:“各位专家是有慧眼,我是对岭南建筑不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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