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改革开放后,祖国大门对外敞开,海内外亲友们纷纷探亲访友。几十年来掸指一挥间,曾经英姿华爽的亲人们,经历了许许多多风风雨雨之后,转眼已经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人。
“香港华润服饰有限公司”是张祥的舅舅一手创办的,几十年前还是一个小作坊,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一家具有相当规模的大型制衣企业。
与舅舅的团聚,无疑是张祥生活中的一次转折点。
“大陆是一个潜在的消费市场,我们公司准备在大陆设立销售网络,你能出来帮助我吗?”一天,舅舅征求意见道。
“我怕自己无法胜任跨行业的销售工作,从单位辞职后,再也无法享受国营单位待遇,没有社会保障了!”他回答说。
“你从小到大生活在一个封闭式的环境里,总是抱有铁饭碗的传统思想观念,这点做舅舅的可以理解。然而,人生短暂,年轻的时候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智慧才能,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刻苦的孩子,如果不尽快适应社会发展规律的要求,你将会虚度年华,到头来将会遗憾终身。你还是回去好好考虑吧,想好了再答复我?”
舅舅的一番话让张祥很受感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毅然向单位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然而领导们装腔作势地不与理会。原因很简单,他们想从这位有海外关系的职工身上捞一把油水。
金钱虽不是万能的,但是它可以在关键时刻做一些本人无法办到的事情。张祥给领导们送过许多礼之后,终于堵住了他们的嘴巴。
“小张,我看你还是办停薪留职好。这样一来,既可以保住你国营企业的饭碗,也能让你的才能在社会上得以施展!”一个肥头大耳的厂长给他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张祥停薪留职后,接受了舅舅的帮助,选择大西北作为自己事业的起点。
他来到金城后,先后与各大商场联系,租设柜台,招聘职员,去工商税务部门办理注册登记手续,设立办事处。
办事处招聘了十几名职工:有的是他从外地挖来的,有的来自本地,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柜台上的职员都是商场替他招聘来的,由商场统一管理。
张祥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很有经济头脑,他吃苦耐劳的性格充分发挥出来,经常去商场巡视了解销售情况和顾客们的消费趋势,根据市场需求,及时向总公司提供市场反馈信息。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他的业绩非常突出,销售情况在全国各销售网络中名列榜首。
为了更好地支持他的销售工作,舅舅特意给他配备一辆进口的尼桑牌轿车,办公条件也非常优越。
人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一旦改变,他的思想观念就得更新。人们总有一中逆反心理,喜欢将自己曾经失去的东西找回来,用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去弥补过去惨淡的人生,发泄对过去痛苦生活的积怨。
一个离乡背井的男人,他的内心总有一种寂寞和孤独。
妻子是经过别人介绍来的,他们之间并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尽管结婚时,爱人不顾她家庭的反对与他结合,他的内心一直是很感激的。
由于爱人文化程度比较低,他们之间除了油盐柴米等家庭琐事外,其他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加之,受生活拖累,爱人几乎变得人老株黄。
夏梅在张祥面前出现,激发了他潜伏于内心那份炽热的情感,她那固有的青春活力和纯洁的外表,深深地触动他的内心世界。
他对夏梅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好感。一个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产生好感,意味着一种强烈的征服与占有,人的欲望一旦膨胀起来,就可以不择手段地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尽管在某种情况下,是违背良心和道义的。
凭借自己多年的社会经验,张祥一眼看出夏梅是一个很爱虚荣的姑娘,这种人往往经不起物质和金钱的诱惑。但想要得到这样高智商女孩子的垂青,还是需要一定的手段和策略的。
于是,他为夏梅精心设计了一个陷阱,让她一步步地跳进去。他先以高薪聘请作为引诱,将夏梅接纳于自己麾下,然后伺机寻找机会让她就范。他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世故的人,知道怎样和一个陌生女孩子交往的尺度。
“凡事不能C之过急,只有循循善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多次警告自己说:“夏梅毕竟是一个学生,她的社会阅历还是很肤浅的,她那幼稚的爱情观往往停留在一种朦胧的意识状态,只要用于心计,很容易让她来到自己身边。”
夏梅对自己身边潜在着的危机感毫无察觉,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羊羔,跟在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后面,不停地呼叫着要喝羊奶。
夏梅不愧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大学生,经过短暂的适应过程,她很快掌握了服装的设计、制造、销售的基本过程。
没有爱情的烦恼,她这份半工半读的学生生活反而过得充实起来,她的经济条件有了明显的好转,她穿着打扮方面变得更加时尚。
每当自己钻进张祥高级轿车时,同校的女生都报以敬慕和嫉妒的目光,还是有些女生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傍了个大款吗?”
上课时,她专心听课;下课后,她去图书馆借来许多服装方面的书籍,带到自己办公室里认真推敲,根据自己的认识和观察,她向公司提出了许多合理化的建议。
她与张祥接触十分频繁,很受张祥的爱护与赞赏(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夏梅二十岁生日那天晚上,张祥在金城大酒店订了一间豪华雅座,共同夏梅庆祝生日。
一首《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声响起来,夏梅的心情特别激动,生日蛋糕上C有无数支生日蜡烛,粉红色的烛光照耀着夏梅的脸,显得更加抚媚动人。
“许个愿吧!”张祥柔声说。
夏梅闭上眼睛,默念一分钟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灯。
服务员将酒菜上齐,张祥往玻璃杯里边倒上两杯酒后说:“祝你生日快乐~!”
夏梅不胜感激地说:“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
“说来听听?”,张祥用眼睛注视着她。
她笑着说:“我在说:‘上苍呀,为我身边的优秀男人找一个漂亮的伴侣吧,让他尽快摆脱寂寞和孤独,共享人生真谛!’”。
夏梅将自己热辣辣的目光直视着他,他故意将眼睛移开,透过玻璃窗欣赏城市里灯火辉煌的夜景,感慨地说:“别和我开玩笑了,我是一个已婚的男人,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哪有资格去分享别人的爱情呢?”
“你也太自卑了吧,难道没有听说过:有的人虽然有了家庭,但他没有爱情;有的人虽然没有家庭,但他拥有爱情。成功的男人往往需要爱情的抚慰,你是一个成功成熟的男人,在你身上有着一种别人没有的气质和魅力,有一份真爱一直在等着你!”
她终于掏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让张祥感到欣慰。
“我们还是别讨论这个问题好吗?”他已经心有成竹了,故意将话题岔开说:“你就不问我送你什么礼物吗?”
“不用了,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喜欢!”
张祥从袋子里取出一件貂皮大衣,说:“这是你喜欢的那件衣服!”
夏梅在如此贵重的礼物面前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了,在她迟疑的一瞬间,张祥站起来将大衣套在夏梅的身上,扶着她的肩膀说:“试穿一下吧,看它是否合身?”
穿上衣服后,夏梅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是夜,夏梅没有回到学校宿舍,他们在饭店开了一套房间。在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中,夏梅失去了处女的贞C。紧接着,是一声声幸福的呢喃,在他们睡过的一张白色床单上,几滴鲜红的血迹是从夏梅体内流出来的!
次日,服务员打扫房间时,带着惊异的目光将这张粘有血迹的床单取下来毫不客气地和其他房间里边换下来的床单一起扔进了洗衣房。
四十九
四十九
夏梅少女之躯不是献身于爱情,而是被物质和金钱俘虏。一个少女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女人,是她身体上的一次质的变化,就像一坛储藏多年的酒,揭开之后被人品尝了。
然而,夏梅对新生活的热望,由于张祥的存在而产生激情。这足以使她相信:她终于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爱情,这种爱情所给予她的幸福和满足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尽管在此之前,爱情在她心目中还是一杯装满毒汁的酒,虽然闪烁出玫瑰色的光芒,却是那样的让人难以陶醉。
一个已婚的男人是知道如何有节制的享受性生活乐趣的。有时侯,夏梅小鸟依人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张祥有一种说不清的刺激和冲动,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对夏梅体贴入微,让夏梅不时神魂颠倒。然后,他们象一对幸福的鸟儿在蔚蓝色的天空中展翅飞翔,又似乘坐一条小船,驾驭于惊涛骇浪之上。
夏梅把张祥对她的爱护看成是自己爱的归宿,她的情感早已被他们炽热的情欲之火熔化,所有的忧愁和烦恼,均被虚荣与满足取代。
有人羡慕她的执着,有人蔑视她的轻狂,有人说她堕落,有人则以为他新潮。所有这些,夏梅似乎毫不在乎,她经常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整天和张祥一起出入于交际场所,参加各式各样的舞会、应酬,出住高级宾馆、饭店,宿舍好象是他劳累后休息的场所,上学也经常迟到旷课。
她的学习成绩由此一落千丈,她对同学们的热情也逐渐冷淡,总觉得比别人高出一等,这样一来,同宿舍的人都疏远她,对她敬而远之,她对此却无动于衷。
夏梅出门后,我初次感到她的冷漠,横添了几分动情的回忆和悲伤的心思,仿佛一朵美丽的鲜花被人才摘后,除了惋惜之外,还怕她在别人手里枯萎,尽管这朵鲜花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她们宿舍久留了,我怕自己因触景生情而愁上加愁。于是,还没有等段丽萍她们打饭回来,就起身向王静波告辞了。
“还是吃过午饭再回去吧?”她再三挽留我说。
“不了,我得尽快回去准备回家的行李!”
我变得有点慌张。她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并没有揭穿我编的这条理由。便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将我送出了商学院的门口。
段丽萍回宿舍发现我已经走了,就追出来。待我上公共汽车时,发现她站在王静波的身边,两人嘴里都散发出热气。
她们似乎有许多安慰、告别之类的话要向我讲,但是又难以启齿。我从她们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比爱情更家珍贵的东西,尽管这种情谊很短暂,它却给予自己恰到好处的安慰。
如今的夏梅与我们初次见面时判若两人,她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几乎让人无法容忍。
我努力使自己不要去想她,却无法抹去积聚于心的那种对她无畏的牵挂与担忧,就像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旦丢失了,你越想忽视它的存在它越是出现在你眼前。
回校的路上,我的脑袋乱糟糟的。换乘车时,我破天荒地乘错了车,坐了几站后才发现自己去了相反的方向,来回折腾了几个小时之后,我才拖着冰冷、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宿舍。
放假后,同宿舍的同学们都打点好行装回家去了。只有叶兵一人躺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一本书,我走近他的床前,拍了他一下问:“你不准备回家吗?”
“不了!”他回答得很干脆。
“你的女朋友也不回家吗?”
“是的,我就是她让我一起留下来的!”
他的话虽然缺乏主见,但不得不让我相信爱情的力量,它可以在某种情况下改变自己重要的决定。
他们是想利用寒假的时间好好享受爱情生活的甜蜜,牺牲了回家的打算,却加深了爱情的凝聚力。
不难想象:我们走后,他们两人在宿舍里浪漫的情景。
“你小子还真不赖,和女朋友在一起度假就不寂寞了!”我说。
“其实你也可以留下来的!”他说。
“你们都成双成对的,我夹在你们中间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也可以让她来陪你呀?”
我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便问:“哪个她?”
“别装蒜了!”,他将一封信从枕头下面取出来,在我眼前晃荡了几下,说:“如果有人留你,你愿意留下吗?”
我一把将他手里的信夺过来,说:“那要看留我的理由是否充分?”
信是廖敏写来的,她告诉我:自己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最近学习一直很紧张。如果来年考上大学,一定要我陪她去老家看看,如果我能回老家过春节,她将祝我一路平安!
此信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语,只是表达了自己对我这家乡人的热情和关心。
从字的行间里,我找不出一点激情,只是一些礼节性的措辞。
“她是否在逃避什么,或者暗示着我对她的希望是渺茫呢?”我想。
看来,在对待我和她的关系上,我真有点自作多情了。
一个人在没有实现生活的目标时,他的话始终是模棱两可的。就象一个赶夜路的人,他不知道前面是否有陷阱,或者会发生意外事故,他很难把握自己到达终点的时间。
“难道一种希望破灭之后,另一种希望也要相继破灭吗?”,我用身体靠在叶兵的床上开始发愣了。
“怎么了?”他从床上坐起来问。
“没什么,这封信找不到让我留下的理由!”我说。
“那好呀,你可以南方呼吸新鲜空气,这样一来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可是别忘记了带点好吃的回来哟?”,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继而,他又拍拍我的肩膀,又倒在了床上,好象有话要说,又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来,他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正说话间,周伟推开了我们宿舍的门,“你也不回家过春节吗?”她问。
“怎么不呢,这不正准备给你们腾地方吗?”
“看你,总是没有正经的。”她红着脸说。
叶兵兴奋地从床上又一次坐了起来,我们三人一起笑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十
五十
收到哥哥从林城寄来的路费后,我赶紧用学生证去火车站买了一张半价车票。
叶兵和周伟来火车站送我,看着他们手拉手亲热的样子,我的心里还有些羡慕呢!在他们“一路平安”的祝愿声中,我踏上了归乡的旅程。
列车里边的旅客很多,从他们口里呼吸出来的热气积聚在车窗上冻结成薄薄的冰块,让人无法看清楚外面的景色。大家把回家的喜悦写在脸上,随着列车的轰鸣声一起摇动。有的聊天、有的哼起小曲、有的吃着零食、有的围在车厢的茶几上玩扑克牌,他们之中有年老的、年幼的、年轻的、男的、女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列车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车站,有人拿着行李下车了,有人拧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上车了,车厢里边变得异常拥挤。
夜色降临时,旅客们也变得疲惫起来,大家半睡半醒地在自己有限的空间位置上趴着,心早已飞回了家乡。
在这乏味而困倦的旅途中,我可以闲下心来去回味童年过年时的那些欢快的往事:
小时候,过年是我一年中最值得庆幸的事情,每逢春节来临前的一段日子,我们都数着手指盼望着春节早日到来。大年三十那天,我们都能穿上父母亲用牲畜变卖后换来的布匹做成的新衣服,母亲一针一线为我们赶制出来的布鞋,吃上用从生产队里按人口和工分分来的几斤猪R淹制而成的腊R和香肠,杀上自家养的几只J、鸭、鹅等。
午饭前,我们要在堂屋里点些香火,按死去老人的数量燃烧几堆纸钱;在碗里边放上煮得半生不熟的整只J、鸭、鹅和几条用油炸后的鱼;一块同样半生不熟的猪R,在一只空碗里面倒上半碗高梁酒,说是用这些东西来孝敬老人,让他们保佑自己的子孙们来年顺利,无病无疼。
在祭拜老天爷、菩萨、老祖宗后,午饭正式开始,全家人就围坐在桌子旁,热热闹闹地吃上了年饭,年饭越吃得久才叫长久,年饭有剩余才年年有余。
吃完年饭后,我和妹妹们就回屋换上新衣服、新鞋出来,站在桌子旁,大人们会意地从口袋里面拿出他们为我们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我们拿上钱后,就各自兴高采烈地跑出来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跑到街上,去买些小鞭炮、水果糖、气球等东西。
在街上胡乱玩耍一通后,我们便成群结队地往回家赶路。一路上,我们玩着气球,放着鞭炮。有时候,我们觉得不过隐,就将自己买来的鞭炮放在农民的蔬菜里,随着鞭炮声响,蔬菜便被炸得四分五裂。我们怕被菜主抓着,撒腿就跑,菜主知道自己的蔬菜被破坏后,他们也不便多骂,因为过年骂人是不吉利的,只好干瞪眼睛自认倒霉。
三十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守夜是家乡的风俗,在几盏煤油灯的照耀下,屋子里变得通明。我们在院落里边边玩游戏边放鞭炮,大人们则围在一起玩纸牌,直到凌晨一点左右,我们才上床睡觉。
大年初一早晨,母亲是不会叫我们起床的,我们是被一阵阵鞭炮声叫醒的。这些鞭炮声少部分是在庆祝新年的礼炮,大部分是村民们去给死去的老人上坟、拜年点响的。
待我起床时,天已经大亮了,我们洗完脸,吃过母亲端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元之后,也要去给老人们上坟。我们提着满满的一篮子祭拜用的食物外,还装上香、蜡和纸钱。
我们一家人拉着长队出发了,在一座座山坡上,我家老人们的坟头上都长满了青草,这些坟墓有我祖父、祖母、爷爷、乃乃、外公、外婆的。我们在每个坟头上放些纸钱,用泥巴将纸钱压着,在旁边烧上三只香、两根蜡烛和几张纸钱,钱纸烧得越旺说明老人们越高兴。然后,放上一笼鞭炮,在轰隆的鞭炮声过后弥漫着的屡屡轻烟中,我们仿佛看见了一个个老人们幸福的笑脸。
正月初一到十五是我们走亲串友的好日子,今天吃你家,明天吃他家。耍龙灯的、送财神的来了一批又一批,村子里边好不热闹。
大年十五一过,各家各户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生产队上工了,学生开学了,做买卖的出门远走了,探亲访友的没了。人们开始按照以往的生活秩序,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起来。
童年时期的一些往事仿佛就在眼重现。
坐在列车上小睡之后,感觉到空气有点寒冷,我打了一个寒颤。
“今年的春季又是什么样的情景呢?”我沉思到。
天逐渐亮了,列车穿过无数个山D之后,车窗上的冰块已经溶化了,窗外是一座做长满绿树的群山。原来,列车穿过秦岭山脉后已经到了四川。
经过一天一夜的旅行,我们终于来到了成都。我坐了一辆长途汽车来到内江后,在砣江边的一个小镇白马住了一夜,这里离瓦镇有三十公里。
第二天,我坐上了一艘从这里出发开往瓦镇的小客轮,轮船沿江而下,可以看到两岸是青翠的群山,蓝天上白云悠悠,碧蓝的江水里倒影着群山的影子,轮船在拖着震耳的马达声,在江面上疾驰,它掀起波浪拍打着两岸的沙滩。
船舱里的乘客大都是两地的村民和小镇上的居民,他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一年来的收获,在他们中间有跑小买卖的、有探亲访友的、有专程来购置年货的。船舱里面放有装着米、面、牲畜等箩筐和背篓。
在几声长长的汽笛声中,我们终于到达了瓦镇码头。瓦镇早已充满了新年的喜气:卖年画的、写对联的、卖小百货的摊位摆设在这些狭小的街道两边,村民们涌向街头,争相购买年货。
走过几条山路,我终于回到了家里。我家的变化真让人大吃一惊:原来的泥墙瓦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两层楼的红砖楼房,院子打成了水泥混凝土,边上还镶嵌上了条石拦栅。
我家的那条大黑狗亲热地向我扑来,替我甜去满身的尘土;母亲站在楼前,笑着对我说:“快进来吧,连难道自己的家都不敢进了吗?”
小妹妹跑出来替接过我手里边的行李,把我领进了屋子里;父亲坐在屋子里的一张凳子上大口地抽着旱烟;大妹妹替我打来一盆热水让我洗脸。
我洗完脸后,摸摸自己的脑袋笑着问:“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呀,这房子是你哥哥回来修造的!”
“他们也要回家过年吗?”
“不了,他们说春节正是赚钱的好时机,等明年再回来!”
“看来我们一家人有聚不到一起了?”我问。
母亲拍拍我的肩膀说:“看你说什么傻话,等你大学毕业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呀?!”
母亲将我带到二楼。二楼共有五个房间,一套两居室的住房是替我准备的,另一套是给哥哥留下的,中间是一间休息用的客厅,紧靠我的房间有一块大型的楼板平台,站在上面可以看见整个乡村、稻田和远山的景致。
楼下共有九间房子,是父母亲、妹妹们的卧室,以及厨房厕所等。我们家是全村第一家修楼房,安装上照明电灯的。堂屋还安装上了一台黑白电视机,一根接收天线竿高高矗立在楼顶上,就象C上的一面旗竿。
我的房间被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铺设有席梦思床和崭新的棉被。
是夜,我在家里睡得安逸和踏实。
新年和小时候一样充满了浓浓的喜气,家乡的风俗一点也没有变化,只是我已经长大成人,再也不需要父母亲给我发压岁钱了,也没有去找小时候的伙伴一起上街或者漫山遍野地玩耍。虽然我还是一个穷学生,能从远方回来与家人共度春节,是父母亲最大的安慰。
一阵阵鞭炮声在山村里回荡,是村民们吃团年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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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五十一
春节是愉快的,旅途是艰辛的。我千里迢迢地赶回家里与家人团聚,是为了寻求亲人们一双双爱意的目光,一起吃上一顿可口的团年饭。
我家的经济条件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使我在余下两年多的大学生活里不再为经济生活担忧。
在家乡度过一个温馨的寒假之后,我顺利地返回学校。好长一段时间里,我还沉静在新年的喜悦之中,隐藏在内心里的那份虚荣和对爱的企求不断释放出来。
廖敏虽然与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我们之间频繁的书信往来,加深了我对她的了解和渴求。然而,向一个即将毕业的高中生示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闹不好会影响别人一生的前途和命运,于是我暂时将这份爱恋埋藏在心里。
开校后不久,我给她写了这样一封信。
敏姑娘:
我回来了,是带着家乡人的祝愿回来的,在这些诸多祝愿中有一个是给你的。
家乡人很相信迷信,他们把许多愿望向神灵祈祷,有时候还真能实现这些愿望呢,我也在神灵面前为你祈祷过:原你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一个星期过后,我收到了她的回信。
金夫子:
请接受我这样的称呼,因为你试图让我相信一个古老的教条:将一些愿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神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愿意为你祈祷,要不然你觉得我对你不公平。
这封信很简短却包含着两层意思:一、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二、她和我之间仅仅停留在普通的朋友关系的基础上。
五月中旬的一天早上,我们去金城石油机器厂参观,这个厂是西北地区最大的石油化工生产厂,仅在职职工就有三万多人,工厂技术力量雄厚,占地面积很大,厂房林立,环境幽雅,四周绿化得很好。
我们学校有很多学生毕业后就分配到这个单位。我是第一次在这里了解到一种零件要经过车、钳、铣、刨、磨、镗等工序,而一台设备是由无数个零件组装而成,工厂里的每一道工序都有独立的生产车间单独完成,所以,工厂则是一个由车间到分厂,分厂到总厂相互配合庞大的组合体。
我们班全体同学在指导教师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大半个上午,从一个车间走到另一个车间,才对一些设备有了点感性认识。参观完毕后,全班在工厂大门口集合后就地解散。
在回校的路上,我和姜峰、张勇走到一起,途径金城西站时,张勇建议道:“这里离我家很近,不如去我家坐坐?”
姜峰看了我一眼说:“那怎么好意思,要是你父母亲在家多不方便呀?”
“他们出差了过几天才回来,最近只有我和弟弟在家住,我弟弟中午在学校吃饭。”张勇解释着说。
“那我们一起先吃点东西在去吧,自己做饭多麻烦?”我说。
二人接受了我的建议后,一起走进一家拉面馆,我们每人吃完一碗拉面就跟随张勇穿过一条小街在一片家属区的楼前停下来,我们走进一幢楼的单元楼梯口,一口气爬上了五楼,张勇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5…1房间的门。
他领我们走进客厅,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得很豪华,家具也很新潮:进口音响、功放机、彩电,真皮沙发。
我们在沙发上坐定后,张勇从冰箱里取出几桶易拉罐饮料放在茶几上,用遥控板打开电视机。
“这房子是我父母亲单位上分配来的,条件不是很好,让你们见笑了。”他谦虚地说。
“那里比我们家好多了。”姜峰父母虽然在东北一家工厂上班,但住房条件很差,他在家的时候,一家四口人挤在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里。
我拉开饮料罐喝了一口,随意问:“你父母是什么单位?”
“金城机械研究所。”
我的心为之一震:“廖敏家不就是这个单位吗?”
“可以向你打听一个人吗?”我问。
“谁?”
“廖敏,一个高中生!”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他显得有些惊讶。
“岂止认识,他们还是相好呢!”姜峰接过话说。
我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慌忙解释说:“别听他的,我们只认识而已!”
“别为自己辩解了,我明白,你真有眼力,廖敏可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哟,人也漂亮!”张勇直盯盯地看着我问:“她就住我家对面的5…2房间,你现在想见她吗?”
“我这样去见她怕有点唐突,还是算了吧?”
“你就别口是心非了,成天唠叨着人家,现在有机会了反而退缩了,真没有骨气!”,姜峰对张勇说:“要不,你过去叫她过来?”
“这样不好,我怕弄巧成拙,廖敏是一个个性极强的女孩子,她的事情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只好让金兄自己去找她了!”
“要是她父母在家怎么想?”我问。
“我们单位是下午一点半上班,你可以两点左右过去呀?”
“她没有去学校吗?”我问。
“她马上面临高考,我发现她每天下午都在家复习!”
张勇说完,我们一起看了看他家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制向十二点。
“时间还早,我们还是一起喝点啤酒吧?”,他从厨房里拿来几瓶啤酒和几盘凉菜出来放到茶几上,往酒杯里倒上酒后,说道:“祝愿你马到成功!”
我们三人碰杯后将杯子里面的酒喝干了,我心里有事情喝得特别少,他们也不劝我,两人自顾畅饮。
两个小时的时间恰似两个世纪一样难熬,我一直在一种兴奋与慌乱的期待中度过。
下午两点刚到,张勇问我:“你还不过去?”
我有点扭捏的样子着实可笑,他们于是将我拖出门外。
我在楼梯口站了好几分钟,直到听见楼下有人上楼的声音时,才鼓起勇气轻轻敲了几下5…2房间的门。
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探出个头来问:“你找谁?”
“请问廖敏家是住这里吗?”我问
小姑娘回头对房间里边喊了一声:“姐,有人找你!”
廖敏走出来,看见是我惊叫着说:“是你?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我机械性地随她进去,在她家的沙发上坐下来,环视一下四周,房间的结构和张勇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简陋了许多。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她问。
我看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一眼,她便介绍说:“这是我妹妹,在上初三!”
继而她对妹妹说:“你回房间做功课吧!”
小姑娘向我点了一下头便回房间去了,客厅里边只剩下我们两人。
“其实,我一直在你家对面张勇家,我们是同学。”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梦游呢,我还正准备给你写信,这下可好,让我节约一张邮票。”她高兴地说。
她替我倒一杯茶水后,开始讲述了自己学习上的一些情况。
“怎么样,有把握考上大学吗?”我问。
“有呀,只是最近有点紧张。”
“没有什么,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我有些故弄玄虚了。
她在我身边坐下,我们的谈话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想去我房间参观一下吗?”她问。
“客随主便!”我说。
于是,她拉着我的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十二
五十二
她的卧室收拾得很整洁。书桌上放满了一大堆复习资料,在她的单人床上放有一个布娃娃,梳妆台上安放一块玻璃镜子,旁边立着一张她家的全家照片。
“房间乱糟糟的,别介意哟?”
“哪里,比我们宿舍好多了!”我说。
我们一起走到镜子前,她把照片拿起来,指着照片上的人向我逐一介绍:这是一个五口人家,除了她父母亲外廖敏还有两个妹妹。
我从镜子里看着她用心的表情,着实很感动。她穿着一件花格衬衣,显得十分成熟而丰满,圆圆的脸蛋上的鼻子、小嘴、大眼睛着实迷人,她留有一头亮晶晶的黑发,更显得十分天真可爱。
我借着镜子里反S出来的光线凝视着她,她也大胆地对视着我。四目相对,我的脑海变得混乱起来,仿佛与自己心爱的姑娘一起走进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时间已经凝固。
就这样,我们在镜子里边对视了足足一分多钟,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望占据着我的心灵。
“走上前去拥抱着她,你会得到理想中的幸福!”一个声音鼓励我说。
“你不能这样,她还是一个中学生,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在面临高考的关键时刻,如果你现在动有占有她的念头,你将会毁灭她的!”另一个声音理智地提醒我。
在经历一段复杂的思想斗争之后,我的脸都由红变得苍白,无奈地低下头来。
“你怎么了?”廖敏回过神来问我,我发现她也是满脸通红。
“没有什么,我还是回学校去吧,不打扰你了!”,我变得有点口吃了。
我象一个犯罪的囚徒一样,赶忙逃出她的卧室。
“在坐一会儿喝点茶吧?”她挽留我说,回到客厅,我们都平静了许多。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好吧,等我高考完后,再请你我家来作客。”
和廖敏在一起我不便与张勇和姜峰道别,她将我送到楼下,我们沿着一条街道的林荫道上走了很长一段路程。
在这芳香四溢的初夏,能与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在街上散步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我似乎听见了她那颗芳心的跳动。
我们终于要分手了,在与她分别的那一瞬间,我好象有千言万语要向她表白,却无法出口,匆忙间从嘴巴里挤出一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你还是回去吧,不送了。”
话一出口,我开始后悔了。
她显然有些吃惊,迟疑一下后说:“好吧,你慢走!”
她停下脚步,向我挥手告别后,便沿着我们来时的道路回去了。
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我跺脚大骂自己说:“你这个没有出息的胆小鬼、伪君子,连向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表达爱情的勇气都没有,你还能找到爱情吗?”
我带着一种失落的情感回到学校。突然间,我为自己找到一条条自我开脱、开导的理由。
“难道她不喜欢我吗?”
“她是喜欢你的。”
“她会对我今天的行为失望吗?”
“会的,她会把你看成一个软弱、迂腐、愚蠢的家伙。”
“我们之间会有结果吗?”
“有,一个是就此终结,一个是继续交往。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姜峰回学校很晚,大概是喝醉了,或者是在张勇家苦苦等待我的好消息呢!
上完晚自习,我回宿舍时,发现他醉醺醺地睡在床上,房间里边弥漫着满股酒气。
我走近前去,推了他几下,他睁眼看见是我说:“你小子跑哪里去了,我们还等你喝酒呢!”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哦,我记起来了,你和女朋友约会了,快告诉我亲吻是什么滋味?”
他挣脱着从床上爬起来:“不说吗?不说就罚酒!”
他在宿舍里摸索了老半天,“酒呢?”他大喊一声,嘴巴里边立即喷出了一大口难闻的污秽,满满地洒了一地。
这时候,同宿舍的其他同学回来了,一窝蜂地将他扶起来,送到床上。叶兵拿着脸盆去打来一盆水,扬平将姜峰的毛巾用水打湿后拧干,搭在姜峰的头上。陈彦则拿一把扫帚清扫污秽。
“你们跑到哪里喝酒了?”刘建问。
“在张勇家!”我说。
“奇怪,今天你怎么不醉?”陈彦问。
“我先走了,他们两人一起喝的。”我敷衍回答说。
“这小子去和女朋友幽会了,放了我们两人的鸽子,害得我们等了老半天,你们说该怎么办?”姜峰吐完之后,似乎清醒了许多。
“该罚!”大家齐声说。
“怎么罚?”叶兵有点幸灾乐祸了,仿佛上次因为约会落在他头上的扫帚引起的阵痛还记忆犹新。
“既然如此,就按照老规矩办!”刘建到象一个法官样振振有词了。
于是,我被大伙推出门外。进门时,我眼睁睁地看着扫帚打在我的头上。
五十三
五十三
大学毕业后,李建峰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北方大学研究生部。
临行前他送我一句名言:“我从不乞求痛苦和灾难有所止境,只希望有一颗征服它的心。”
曾明则因一门功课补考不及格,暂时拿到一张结业证书,被学校分配到张家口一家机械厂。离开金城时,我怀着复杂的心情送他去车站。
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他不时唉声叹气地观看汽车窗外的街景,似乎金城有许多让他留恋的东西。
“世事真实变化无常呀,你来金城时我来接你,我离开金城时是你送我。这样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