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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十三的嘀咕声很小,不过他与孙乐靠得很近,孙乐听得十分清楚
当下,孙乐的嘴角向上弯了弯,她收起手帕,低眉敛目的坐回自己的塌几,心中却在想着:就算孙乐身为男子,也不会因为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以性命前途相托!
五公子这一喷,一下子便把他刚刚竖立的高大形像一洗而空,令得周围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都是似笑非笑五公子对上众人的目光,俊脸更红了他怒冲冲地瞪了一眼燕四,低低喝道:“有机会再跟你算帐!”
燕四兀自眉开眼笑,他听到五公子这句话浓眉一竖,哎呀连声,“咦咦,为兄乃是真心尊你敬你呢,你小子自己胡思乱想,可别赖在我身上”
五公子从鼻中发出一轻低哼,丢给燕四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个时辰转眼就过去了,燕国的使者就要出题了,燕地姬氏那一席也在招手令燕四前去
燕四和赢十三一离开,五公子这一处便显得空荡了同时,众人也全神贯注地看着石台上,一心找着出头的机会,也就没有人理会五公子了
五公子吁出一口气,他身子朝后微微一仰,朝左右扫了一眼后,凑近孙乐悄悄地说道:“孙乐,‘姬子’的名称甚是难听,这可如何是好?”
孙乐看到他这么慎重地靠近自己,以为要说什么紧要话,哪里知道他一出口居然说的
?当下,她双眼一睁,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
眼看自己一不小心就要笑出声来,孙乐连忙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回道:“记得公子的先祖周公旦另有一姓为叔,公子亦可从其姓”
五公子闻言大喜,他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孙乐,笑道:“此姓甚好叔子?甚好!”
孙乐暗中想道:叔子当然会比姬子好听了
石台上,燕使已站了上去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白脸微须的贤士,他看着众人,等到大殿中安静少许后,朗朗地开口说道:“鸿蒙一开,人禀天地Y阳二气而成我想问在座的诸位,人之初生,其性本善乎?其性本恶乎?”
燕使这个问题一出,低语声四起,不少人都脸露喜色坐在前面的十九公子更是轻声说道:“这题怎地如何容易?”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这题很是容易,一时之间,无数人挺直腰背准备一展所知
孙乐怔怔地盯着高台上的燕使,大是惊异:人性善恶之分,代表了法家和儒家完全不同的行政手法真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听到了这个问题面世!
她心中激荡不已
这时,一阵喧嚣声响起,孙乐一看,却见五六个贤士同时站了起来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这五六个相互看了一眼后,年长者都慢慢跪坐下,只剩那个二十岁左右的贤士站着孙乐位于后方,只可以看到这贤士身量颀长
那高个子青年贤士叉手一礼,朗朗地说道:“人之初,自然性本善矣”
燕使朗声道:“还请明言”
高个子青年贤士张了张嘴,半晌才讷讷地说道:“吾觉之应为善”
他这话一说,大殿中一阵轻笑声传来不过这轻笑声并不大,众人都如这青年贤士一样,觉得这问题甚是简单可是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是想了半天也没有一词大家这样一想,便不觉得这青年贤士这句胡搅蛮缠的话有多无理了
燕使扫了那青年贤士一眼,提高声音问道:“还有何人欲答?”
这一次与刚才五六个人同时站起不同了,燕使这句话一问出,大殿中半晌都没有声音传来每个人都是冥思苦想
孙乐看向五公子,见他目视着前方,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她侧耳一听,却是什么‘火,代之才所说的五德终始说中
姬族的众人也都在皱眉苦思,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在便是大出风头的好时机
孙乐静静地打量着众人,她虽然知道有话可说,却压根没有想到要出面回答
在一阵沉默中,前方的角落中,一个赵地的姬族人站了起来这是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公子,五官仅是端正,皮肤微黑,整个人透着一份朴实,浑然不似其他的公子那么富贵*人
三公子等人看到他站起来,同时双耳一竖,紧张地倾听起来
只见这青年人着燕使一叉手,朗声说道:“我认为人性本恶!”
燕使双眼炯炯地看着他,问道:“可有说乎?”
“然”
青年人朗声道:“人的本性喜欢争夺,凡善于争夺,善于心机者,通常会易于生存人生下来就有耳朵,眼睛,耳朵是让人听美妙的声音,动听的音乐,眼睛是让人享受美丽的容貌,因此才有了**当道,笙乐不绝所以我以为,人之本性为恶!”
燕使听到这里,略略点头,见他停顿下来,便又问道:“还有说乎?”
青年摇了摇头,慢慢跪坐下
随着这青年坐下,又是一阵喧嚣声传来孙乐看到,姬族人中,本来聚集在五公子身上的那些妒忌的目光,大多转到了那青年的身上去了
孙乐自是知道,这青年的一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他打开了众人的思路,后面的人只要针对人性本恶说事,大多只能成为他这番话的补充众人是在妒忌他出了风头呢
果然,又有人站了起来,这一次那人所说的也是人性本恶,所说的理由也不离那赵地姬氏青年所说
这当中,三公子也站起来回答了一次,不过他回答的内容是亦没有脱离这青年所说的套路
直到最后,关于人性善恶,还是以这个姬姓族人所说最为引人注目
燕使的问题在一阵窃窃私语中告一段落
这时已到了晚餐时间,燕使一下来,离子便宣布休息一个半时辰,用过餐后再由齐使出题离子的声音一落,钟鼓声四起,一队宫女端着食盒,在钟鼓声,悠扬的编钟声中迤逦而来这些宫女衣袂翩翩,芳香四溢,挨个挨个的在每个塌几前放好酒菜饭汤
这些宫女在布饭时,有时无意的都绕行到五公子的塌前众女一个个秋波如水,频频向五公子抛来
而那个给五公子备饭的,更是秀脸含春,双眼放在五公子身上,几乎都痴了呆了,她有意无意间,身子向着五公子倾去,手中的食盒端了半天都舍不得朝几上放去
众女的这个表情,众人自然收入眼底三公子冷笑一声,燕四等人则是连连长叹
至于五公子本人,则身躯连连向后仰,以避开那宫女香气四溢的娇躯,他一直仰一直仰,直到全身都靠在孙乐的几上,挤得她的塌几向后移
而他清冷俊美的脸上,也渗出了几滴汗珠,
还真有点狼狈
一时之间,四周的轻笑声似乎大了点在这些笑声中,燕四伸袖挡着自己半边脸,连连叹道:“咄!咄!如此胆小,真是丢我辈男人的脸!”
燕四所骂的自然还是五公子!
五公子抽空朝他狠狠甩了几个白眼,右手嗖地伸出,强行把那宫女手中,迟迟不肯放下的食盒抢来,皱眉喝道:“多谢赐饭,请回吧!”
那宫女一怔,秀脸刷地一红,她有点羞怒地伸袖掩住半边脸,躬身向后退去
那宫女刚一退走,燕四率先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这一次,众族人都跟着大笑起来众人一边笑着,一边暗暗忖道:这齐五在女人面前羞怯至此,怎可能担任本家继承人之位?一时之间,众人只觉得心中的堵闷尽去,看向五公子时,眼神也温和多了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笑,时不时的对刚才燕使所说的问题说上两句,转眼间,一个半时辰已过,轮到齐国使者出题了
齐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公子,脸孔白皙,五官清秀,不过透着一种傲气,看来多半是齐侯的哪个儿子了
齐王子大步走到石台上,他双眼炯炯地扫视着众人,等殿内稍为安静后,便朗声说道:“我齐的问题是:人之生而有富贵贫贱,那贤才亦因而相随乎?”
齐王子的声音一落,一阵低语声四起他这个问题很简单,应该是今天三个问题中最简单的一个,统而言之,他就是说,一个人出生就注定了他是富是贵还是贫贱,那么,是不是越富贵的人就越聪明?
孙乐看着一脸高傲的齐王子,静静地想道:看这齐王子的意思,怕是认为一个身份高贵的人才有可能有着出众的才华吧?如他这样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墨家那种消除阶级,‘尚贤’‘尚才’的想法?
低语声中,三公子率先站了起来,他冲着齐王子一叉手,恭敬地说道:“人之授命于天,富贵贫贱皆是上天注定,我以为,才德亦是因为上苍厚爱而赐于贵人”
齐王子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冲着三公子频频点头
这却是肯定了三公子的回答!
一时之间,大殿中响起了一阵不满的喧嚣声,孙乐听得身边传来一个声音,“这齐使真是可笑,他既然心中早有了答案,又何必再询问众人?”
话说三公子得到了齐王子的肯定,不由大是得意,他容光焕发,得意洋洋地朝左右扫了一遍后,还刻意的在五公子和回答了前一个问题的赵地族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最后才慢慢坐下
孙乐看着得意忘形的三公子,小嘴微微一扁,暗暗想道:难怪俗语说:日长见人心三公子素日看来还是个有城府的聪明人,哪里知道他归根结底也就是一肤浅之辈
她也知道,三公子这阵子在五公子的光芒掩映下,实在是憋屈得太久了,因此才在这个时候克制不住自己的得意之心
三公子刚刚坐下,一个麻衣贤士站了起来他紧紧地盯着高台上的齐王子,大声说道:“齐使既然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再问我等?”
这人的嗓音粗大,震得层顶簌簌作响再加上他这句话也是咄咄*人,连叉手行礼也不曾便开口质问,齐王子清秀的脸刷地一红,目光中添了几分愠怒
那麻衣贤士似乎没有察觉到齐王子的不满,径自朗朗地说道:“人皆天地Y阳二气而成,虽有生而富贵,学识修养却是来自所习虽贫贱之士,如能得到良师培育,亦可成为贤士昔商时,傅说不过一奴隶,却能辅助武丁成为一世雄主咄!公子所言已偏,所信亦偏,如此为人怎配代齐出题?”
麻衣贤士说到这里,哧哧冷笑几声,在涨得通红的齐王子的怒视下,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
他虽然坐下了,可齐王子却站石台上喘着粗气,那怒视的双眼中杀气四溢那麻衣贤士似乎一点也不畏惧,他双手抱胸微闭双眼,而在他的身边身后,六七个麻衣剑客同时抽出长剑缓缓地擦拭着寒光闪闪的剑面一时之间,大殿中变得凉嗖嗖的,一股无形的杀气充斥其间
齐王子瞪了那麻衣贤士几眼后,终于吐出一口气长气,朗声说道:“各位还有说乎?”
这个时候,众人都知道,自己就算要说也脱不了前面两人所说的框架一个个瞅着这气氛,又哪里敢随便开口了?
一阵沉默后,齐王子又问了一遍直到他问了三遍后,离子才站了起来他冲着众人叉手道:“今日三问已罢,天色已暮,诸位可以回矣”
说罢,他长袍一甩,率先向石台后面走去
离子这一走,众人也纷纷站起,慢慢向大殿门口走去
孙乐慢慢站了起来,就在这片刻间,扫向五公子的杀机毕露的眼神有十几道
外面天色已晚,最后一缕残光铺在西边,天地间弥漫着一层暮色孙乐看到五公子动身朝殿外走去,连忙上前几步跟在他的身后
孙乐暗暗想道:也不知交待双姝和阿福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第九十四章 算无遗策
府众人呆在角落里,原本最容易出去。不过他们一;去了,遇到其他贵族的马车也在侯在一旁让道,便放慢了脚步。
当孙乐等人走出大殿时,外面马车已络绎地驶出诸子台,暮色中,马车的长龙渐渐绵延到远处的街道上。
而停在诸子台广场上的马车,只有那么两辆了。
姬城主走到自家的马车队旁时,给骇了一跳,他诧异地看着马车两旁的二百来个剑客,发现这些人居然大多是一些生面孔。
他愕然转头,而三公子和十九公子也都面面相觑。
五公子也从琢磨中清醒过来,他诧异地对上众麻衣剑客旁站着的阿福和右姝,转头向孙乐看来,“这是何故?”
孙乐低眉敛目,清声说道:“公子今日扬名天下,他们来了队伍显得威武些。”顿了顿,她指着那些陌生面孔的剑客说道:“那些是赵王后派来为公子助威的。
”
姬城主正皱着眉举步向阿福走去,听到身后孙乐这么一回答,不由脚步一顿。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该如此!”
三公子在一旁冷笑道:“虽然是该如此,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婢竟然敢自作主张,胆子也末免太大了!”他是直盯着孙乐森森冷笑。
五公子看了一眼低头不语地孙乐。皱眉说道:“三哥此言差矣。身为侍婢本来便应该体贴周到。时时分劳。难不成三哥地人事事都要你亲自嘱咐不成?”
三公子哼了一声。正要回嘴。姬城主已在一旁喝道:“三子够了!”他声音稍缓。“这丑丫头没有做错。如今我们齐地姬府已让天下人刮目相看。有些排场是不能少了。”
“走吧!”
“诺。”
阿福和右姝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唇舌交锋。直到姬城主和两位公子地马车启动了。他们才反映过来。两人走到五公子身侧。朝着孙乐悄悄地问道:“为何不明言?”
五公子一怔。连忙向孙乐低问道:“明言甚么?”
孙乐低眉敛目,轻声回道:“隔壁有耳。”
五公子更是不解了。
阿福两人得到孙乐的回答,马上明白过来。这广场上人多嘴杂,肯定混有不怀好意的人。看来孙乐此举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有防范了。万一对方见情形有变做了调整,这边又要措手不及了。
五公子虽然满腹不解,但他看到孙乐地样子,似是不想在这里多说什么,便率先跳上了马车。
孙乐走在阿福身后,她看向右姝,“左姝没到么?”
“然。”
“可有注意到可疑之人?”
右姝低声道:“有。”
孙乐眼睛朝车底一扫,低低地说道:“车底也查过?”
“啊?”
右姝马上清醒过来,她退后几步,从背上拔出长剑,伏下身向车底扫去。
孙乐这时已跳上了马车。不一会,右姝也上了马车,她冲着孙乐摇了摇头,示意马车底并无异常。
五公子早有点迫不及待了,看到孙乐上车,便微微欠身,急急问道:“出了何事?”
孙乐明亮的双眼看向他,轻笑道:“稍后公子自知。”她回答了这句话后,伸头对着前方的驭夫说道:“慢速而行,拉开与前面马车的距离!”
“诺!”
孙乐缩回头时,见到五公子还在盯着自己,俊脸有点郁闷,嘴都有点微嘟,显然对孙乐的回答十分的不满意。
他这个样子,可真像个孩子!
孙乐暗暗好笑。她掩住笑意,看向五公子说道:“我怀疑这一路上会有人对公子不利。”
五公子瞬间双眼睁得老大,他张了张嘴,脸孔慢慢地变白,一时心跳如鼓。
渐渐的,他慌乱地心跳在孙乐那平静而淡然的眼眸中,变得平稳下来。
五公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盯着孙乐问道:“此事非同小事,你,你确定?”
孙乐双眼扫视着车帘外,闻言说道:“希望不会发生。”
五公子沉默起来。
马车在慢慢地向前驶去,不知不觉中,已经与前面三公子等人的马车拉开了距离。这时虽然入暮,街上正是人人赶着回府的时候,随着行人地拥,五公子等人的马车更是落后了很远。
马车外,姬府自家地麻衣剑客绝大多数都跟上了前面的马车,只有不到十个剑客混在赵王后派来的剑客中,一起行走在五公子的马车两旁,一个个面无表情。
足足一百六十个麻衣剑客守在马车两旁,一时之间,五公子的这辆马车在夜色中显得耀目无比。
三公子回头望着那长长的两队剑客,眼神中不掩恼怒。
事实上,不止是他,连姬城主也频频回头,看着那浩浩荡荡地剑客护持下的马车。
马车不紧不慢地向前驶去,五公子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存着一丝侥幸,心中七上八下地便没有心情说话,只是不停地朝外面胡乱瞅着。
渐渐的,马车走出了东街,来到了南街之中。南街是市集地中心所在,街道两旁密密麻麻尽是用来做买卖的木房子,房子都不到三米高,而且每一幢木屋前都搭有乱七八糟地石台木台,显然到了晚上,这些石台木台都是空着,可它,挤得街道十分狭窄,仅可容两辆马车并行。现在刚刚入暮,到处都点起了火焰,一阵南风吹来,便卷起火焰腾腾的闪动,火焰明灭中,那腾腾的热浪也向马车中*来。
一进入这街道,孙乐便暗中想道:这地方,着实是埋伏的好所在,对方如果
来,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她低声喝道:“右姝,护
“诺!”
右姝腾地一声,长剑在手。
孙乐四下扫视的眼角中,瞟到左前方的屋顶上寒光一闪!
她心中一紧,朗声喝道:“前方有埋伏!”
喝声一出,她举起马车上的几朝着头顶便是一挡。
孙乐地喝声一出,所有的剑客同时抬头看去!而呆在孙乐身边的阿福,在哆嗦中终于也学着她举起几罩在头顶。那才十几斤重的木几,高瘦的阿福举着它却在不停的颤抖,摇摇晃晃根本拿不稳。
也是孙乐这喝声一出,两侧地房屋上传出一声尖啸!啸叫声中,一个男子朗声喝道:“姬五!你小子敢枉言天命,毁我王威!今某誓取了你的头颅去!”
喝声朗朗传出,喝声中,两侧地屋顶上,上百道寒光交错闪炼!杀机森森!
街道上的行人本来已不多了,此时见到这个情形,不由相顾失措,一个个尖叫着便窜向两侧的木屋处。
那人一喝罢,三道寒光从天而降,直直地向马车顶刺来!与此同时,马车前的驭夫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叫!
果然,这些人要动手地话,会由马车顶从上往下刺来!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紧急的时候,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鲜血地孙乐却心如止水。她对右姝喝道:“护着公子头顶!”
不用她开口,右姝早在她和阿福用几罩上自己头顶时便警惕了。当下,她剑尖朝上一指!
“砰”地一声,一股大力重重地从马车顶传来,转眼间,三道寒光闪闪的长剑如闪电一样,从上而下刺向马车中!
其中一道寒光,咚地一声撞到了孙乐头顶的几面上,深C半寸许。而另两道寒剑,则同时刺向了五公子,与早有准备的右姝的长剑正面相交!
马车上的三人,显然没有想到车内地人早有防备。那刺在孙乐头顶的长剑,因卡在木几面上直是拔了两次也没有拔出。而另两道长剑则与右姝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一变化,只是电光火石当中!
三剑击出地同时,五公子脸色煞白,却犹自镇定地坐在那里,至于阿福却是不堪之极,他的双手如同抖糠,根本撑不住几,眼见三道寒光在眼中闪动,他尖叫一声,整个人瘫倒在地缩成了一团,而他手中地几则被扔到了一旁。
这只是一眨眼发生的事,车顶上三人一击不中,身形便是一滞,而在这片刻间,守在马车两旁地五六个剑客同时向他们发出了攻击!
“叮叮砰砰”的金交鸣声中,三个剑客被迫抽回了自己的长剑,与守卫他们的剑客交手。而马车顶,除了几个明晃晃的小D外,再无长剑相指。
一时之间,右姝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孙乐也是软绵绵地朝地上一坐。
这个时候,众剑客已密密麻麻的在马车旁围了二圈,与来犯的百来刺客正面对打。孙乐透过车帘可以看到,这些刺客都在脸上蒙上了黑布,着装也一致,看来早有准备呀。
是了,五公子从明月湖回来后,便一直闭门不出,这些刺客怕是那时就动了杀机,可一直直到今天才找到机会。
刺客首领站在房屋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脸色铁青,沉郁地低喝道:“怎地突然间,姬五身边多了这许多剑客?”
一个瘦小的汉子低头应道:“这,散宴前这些剑客还不曾见的。”那瘦小的汉子小心地看了一眼首领,讷讷地说道:“我,我们也是直到刚才才得知齐地姬府的队伍中多了这么二百来剑客。”
那首领Y沉地看着街道上厮杀正欢的两伙人,冷着脸喝道:“看来他早有防范,此行已讨不了好去。”
他说到这里,食指朝嘴唇上一放,蓦地一声尖啸破空而来,远远的传出!
随着这声尖厉的啸声一传,众蒙面刺客同时耍出几个花招,抓紧机会向后跳出,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这些麻衣剑客只是护卫,此时见到他们自行散去,那是求之不得。因此,也没有半个人想到了追赶,一个个手持长剑目送他们消失。
众刺客散后,姬府的一个剑客走到马车外说道:“禀五公子,刺客已退,驭夫已死。”
驭夫死了?
孙乐见到五公子脸色苍白,一时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便低声说道:“带上驭夫,劳驾阁下暂为驭者。”
那剑客敬道:“诺!”
他尊敬地看了一眼车内,暗暗下了决心:五公子不但才学高绝,还具有大将之才,如此罕见的人物,追随他一定可以成就功名!
他想到这里,便纵身跳上马车,把那已被长剑刺穿的驭夫尸体摆到一旁,驾起马车迅速地向府中驶去。
马车一驶动,阿福便趴到车窗处不停的呕吐,五公子也是浑身一软,坐到在地。
孙乐也是双脚发软,头晕目眩,她坐在地上,却发现自己的头脑还是清醒无比,不但头脑很清醒,刚才那三剑刺来的瞬间的情景,还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有一个念头随着那图像同时浮现:如果我地身子这么一偏,手中的几这么一斜一挡,其实可以把这三剑全部挡回地!
这个想法十分突然,仿佛是凭空被人灌入她的脑海。孙乐甩了甩头,望着呕吐不已的阿福暗中想道:我也太冷静了点。真奇怪,为什么我已越来越冷静清醒?难不成,我还有练武的天赋不成?
她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好笑起来。
马车急驰,随后的这一路上都很安静。渐
姬府的大门出现在视野中。
看到那熟悉地大门,马车中的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孙乐看了一眼大门口,转头向五公子等人说道:“公子,刚才孙乐已明言,这些剑客是来为公子助威的。呆会城主等人问起,还请公子为我掩护一二。”
五公子这时已放松了不少,他一放松,整个人便有点困倦无力。他的身子向后半倚半靠,双眼也似闭非闭着。听到孙乐这么一说,他睁开眼来,“为何?”
这问话一出,他马上明白了:孙乐这是不想引人注目,如果被世人知道她这个弱女子有如此才能,只怕从此后再无宁日,收买者有之,暗杀者怕也有之。而且,而且,只怕到时她会被迫离开自己。
因此,那‘为何’两字刚刚吐出口,他便对着阿福和右姝低声命令道:“孙乐的话可听明白了?”
两人同时应道:“诺!”
得到两人的应诺,五公子还有点不放心,他盯着右姝吩咐道:“把这话传给你妹子。”
右姝凛然应道:“诺!”
孙乐抬头看向五公子,黑暗中,她地双眼明亮又清澈,五公子与她的眼神一对,不知为什么,居然低下头去,避开了她地注视。
孙乐这时思如电转,还在寻思着有什么没有被考虑到的漏D处。便没有注意到五公子地这一点反常。
渐渐的,马车驶到了府门前,随着马车一停,那充当驭夫地剑客恭敬地叫道:“五公子,到了。”
五公子嗯了一声,孙乐看到他欠身准备下车,便跟在他的身后低声说道:“公子,这些剑客或有伤亡,还有,那驭夫死了也得有所示意。”
五公子点了点头,他率先跳下车,信步走到众剑客前,冲着那驾车的剑客温声问道:“你很不错。”
那剑客马上容光焕发。
五公子转头冲着其余的剑客叉手道:“今夜之事,姬五多谢诸位援手。阿福!”
“啊?诺,诺。”脸色苍白,手脚发软的阿福手足并用的从马车上爬了下来,见到五公子叫唤自己,连忙傻呼呼地应诺。
五公子瞪了阿福一眼,转头对着众剑客朗声说道:“援手之恩,姬五不敢稍忘,阿福,去找我父亲拿三十金出来!我要答谢诸位!记住,伤者倍谢!”
一般而言,这些剑客投入了各家门下,便是各家的私养保镖,这在危难之时出手,是他们应尽的职责。就算因此而死,也没有半个人说个不字,在他们的字眼中,都没有想到要因此获得什么奖励。
因此,五公子这句话一说出,众剑客都是喜形于色。三十金确实不少,分到每个人的头上那数目也很可观,一时之间,众人感激涕零地望着五公子,有几个恨不得上前纳拜,从此誓死相随!
在一众喜笑颜开中,阿福已跌跌倒倒地向院子内跑去。
五公子见到十几个剑客血淋淋的,心下不忍,走上前一一问侯。众剑客这时都知道他才学超群,此刻见到他如此平易近人,更是感动不已。
感动中,一个高挑的麻衣剑客犹豫了半晌,还是走到了五公子面前。
五公子见这个高大壮实的汉子一脸吞吐,不由温和地说道:“有事?尽管说来。”
高大汉子嘴唇动了动,低下头一叉手,讷讷地说道:“姬五公子,王后有话令我转告公子。”
赵王后有话?
五公子一怔,问道:“请说。”
高大汉子满脸羞愧,很是犹豫了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道:“王后说:姬五,本来没有你的相助,这王后之位也迟早是我的!此事我已还了你的人情,以后你要再拿旧事说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五公子脸色一沉!
孙乐站在五公子身后,闻言淡淡一笑。
半晌后,五公子才挥了挥手,低声说道:“请回转赵王后,姬五听到了。”
“诺。”
正在这时,阿福和姬城主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姬城主一跑出来,便冲到五公子面前问长问短,在得知他没有受伤后,便连忙扯着他向府中走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阿福和几个佣人则忙着给各位剑客分发赏金。
五公子被姬城主以及身边的人筹拥离去。而孙乐则被冷落一旁。
孙乐一走入大门,便静静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此时众事一了,孙乐才发现随着南风吹来,自己浑身冰凉,竟是不知不觉是出了一身大汗。
孙乐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感觉手脚有点发软,整个人没有了一点力气。孙乐暗暗想道:看来自己并没有那么神勇啊。黑暗中,孙乐想着自己这一天的经历,想着想着,不免有点欣喜,欣喜中又有点后怕,她暗暗忖道:要是自己没有把几放在头顶挡着,此时自己便是一具死尸了!
转眼她又得意的想道:嘿嘿嘿,在现代时,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个了不起的人呢?是了,所谓乱世出英雄,有时人的天赋没有经过危机的*迫,是不会显露的。自己在现代社会那种太平盛世,不会饿肚子,更没有朝不保夕的生命危险,再加上自己天性中有着随波逐流的惰性,就算有才也没有机会展示啊。
第九十五章 孙乐和姬五
乐双腿发软,全身无力,思潮起伏,也没有力气再练,便打了一点井水洗了一个澡。
洗完澡后,她并没有急着入睡,而是安静地坐在房中,等着五公子的吩咐。按她的猜测,今天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五公子心中必定十分惶然,一定会来找她商量明后天的行踪。
果然,她坐了不到一刻钟,窗外地坪中传来土妹地叫声,“孙乐在吗?五公子叫你去呢。”
孙乐站起身来,安静地推开房门。
地坪中月光如洗,照得大地一片银白,娇小的土妹正双眼熠熠地看着她。
孙乐缓步走下,平静地说道:“走吧。”
“诺。”土妹连忙拔腿跟上。
土妹起在孙乐身后,双眼好奇又尊敬地看着孙乐小小的背影。看着看着,她忽然想道:孙乐好似长高了一些呢,不似以前那么小那么瘦了。
走在明澈的月色下,看着地面上自己的身影给拖得长长的,树影婆娑起舞,孙乐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当她走到五公子院落时,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正站在院子里喁喁低语,孙乐一看,正是双姝!
双姝听到脚步声。同时回头向她看来。见是孙乐。左姝连忙上前两步。冲到她面前满是惭愧地说道:“孙乐。我。我没有找到义解。”
孙乐轻声道:“无妨。已经平安了。
”
左姝咬紧下唇。摇了摇头。“我真傻。既然找不到就应该马上回来保护公子地。要不是孙乐你聪明。这一次我真是无以原谅自己。”
孙乐笑道:“何至于此?公子毫发无伤。你无需自责地。”
五公子地书房中。还是灯火通明。可能是听到了孙乐地声音。五公子在里面低喝道:“孙乐。进来罢。”
“诺。”
孙乐应了一声后,冲着左姝再次温和地笑了笑,提步踏进书房中。
五公子只着一身月白色的内衫,可能刚洗过头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时不时还有水珠顺着他的额头,发际,流向他玉质的面颊,颈项。
这情景,实是诱人。
孙乐连忙低下头来,暗暗责骂自己:孙乐,你真是一个色女!
五公子抬眼静静地看着孙乐,见她低头不语,不由低叹道:“孙乐,在我的面前,你无须总是这样低着头。”
“诺。”
孙乐应罢,抬头静静地看向五公子。举步在他对面的塌上跪坐下。
五公子拿起几上地酒壶,给自己和孙乐各倒了一杯酒。他把酒壶放下,修长的食指抚着玉杯的边沿,眼光看着玉杯中荡漾的酒水,轻轻地说道:“孙乐,今天要不是有你在,姬五已死无全尸了!这一杯,姬五敬你!”
说罢,他端起玉杯一饮而尽!
孙乐长袖掩嘴,小口地喝下自己的酒水。
她的酒杯刚一放,五公子又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他把酒壶朝几上重重一放,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忽然低声问道:“孙乐,你当时害怕吗?”
孙乐轻应道:“害怕,回来时已汗湿衣浃。”
五公子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他雪白地牙齿来。他本来表情郁郁,这一笑如云破月来,动人之极,不但动人,他的表情中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快活。
轻笑中,五公子看向孙乐的眼睛,呵呵说道:“你也害怕呀?甚好!”
为什么我害怕就甚好?孙乐怔怔地看着五公子,她马上想道,那次在落雁湖游玩时,他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五公子显然不想向她解释这其中有的缘故,他手指顺着玉杯的纹理,在边沿搓弄着,沉默了半晌后,五公子叹道:“孙乐,以后,如何是好?”
孙乐明白五公子在害怕什么,他是在想,自己今天晚上是逃过了刺杀,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孙乐嘴角微扬,低眉敛目地说道:“公子无需过虑!”
五公子迅速地抬起头看向她。
孙乐没有看他,她依然望着几面,静静地说道:“公子的‘五德终始论’一出,天下间想要公子死的人虽然有,可想要公子护佐的王侯会更多!以后,各国王侯会争先向公子示好,到时公子身边剑客前呼后应,刺客再多也近不了公子地身!”
她娓娓地说到这里,嘴角再次一扬,轻笑道:“稍侯时日,随着公子的名头深入人心,那些刺客们会觉得就算杀死了公子也于事无补,到时公子就完全平安了。”
“当真?”
“然!”
五公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这根弦显然绷得太紧,随着这口气一吁,五公子脸上Y郁尽扫,俊脸上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他端起玉杯仰头一饮而尽,饮罢,他伸袖拭去嘴角的酒水,把玉杯重重朝几面一放,开心地说道:“与孙乐说话,总是让人心情舒畅。”
他这句奉承话一出,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俊脸微微
。他朝孙乐小心地瞅了一眼,见她没有注意到,便又问道:“那明天?”
孙乐抬头看向五公子,淡淡说道:“本家继承人之位对公子来说,已可有可无,明天公子不去亦可。”
五公子大点其头,说道:“甚好,我亦如此想来。”
在五公子而言,他是一想到明天这样外出又会遇到刺客,便心生惧意,现在得到孙乐的肯定,那是心中一松。
不止是五公子,如姬城主等人在知道他被百来刺杀围杀的事后,也是大为紧张,商量了大半晌,最后才决定三公子和十九公子带着木公两人,在十个家庭剑客地保护下前去。
书房中的灯笼在南风的吹拂轻轻摇摆着,五公子心中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后,人也舒服了许多。他向后仰了仰,让自己倚在塌上,就着昏暗的灯笼光芒,打量着对面的孙乐。
面前地这个女孩,虽然又比以前顺眼了些,可还是丑陋的。可不知为什么,这样一张丑脸,他现在每每看到便是心头一暖。
五公子自幼便如粉雕玉琢的一般,十分好看,因此从小便极有异性缘。也许是他性格的原因,一直以来,对他有好感的女性多是一些主动地,个性极强的美人。偶然遇到那种个性不强地,如雪姝表妹那样的美少女,也是对他过于依赖,时常撒娇。
不知为什么,对于那样地女子,五公子向来是避之不及,就算勉强相处,也是感觉到精疲力尽,十分劳累。算起来只有面对眼前的这个长相丑陋,年纪幼小地孙乐时,他才感觉到平和,感觉到舒服。如他往常一个人对着湖光山色静坐弹琴时一般,有一种静谧的,完全放松的感觉流遍全身,直是如沐春风。
如此刻也是这样,孙乐就这样低眉敛目的坐在他的对面,纵皮肤坑坑洼洼,青暗不匀,黄发稀稀疏疏,身形瘦小干枯,可他就是感觉到平和和舒服,仿佛可以这样无止无境地坐下去。
五公子一边慢慢地品着玉杯中的酒水,一边瞅着孙乐若有所思。
五公子的目光,几乎不具备侵略性,孙乐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却也不以为苦。她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自个杯中的酒水。书房中,流淌着一种安静而自在地气息。
五公子一口一口地饮着酒,忽然想起了今日在诸子台时赵王子说的话,便放下玉杯,对孙乐说道:“今日大王子跟我说,有意把十八公主许配给我。”
他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刻意地停顿了一下。
孙乐依旧低着头,丑脸上平静无波。
五公子盯着她,问道:“孙乐,你不好奇我的回答?”
孙乐慢慢抬头对上他的双眼,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