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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吴侯瘦白中透着青黑的脸上又是气又是不解。楚人收兵不要紧,可是没有了他们,吴人也不好意思再跟在后面打秋风了。因为师出无名啊!前阵子跟在楚的后面凌越,可是一直告诉世人“早与楚约”的。
连秦人都看到了田公孙乐从吴宫中出去,这个“早与楚约”的借口实在是过于完美。吴国为了此事还去与楚王交涉了一番,楚王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其实,如果没有楚国,吴国也能找到借口攻越,可是他现在既然用了这个借口,那就不能中途再找借口了。
信文君皱着眉头,长叹一声,“说是楚弱王日夜劳咳,病重不起!”
本来极为不快的吴侯听到这句话后,反而安静了。他慢慢站起身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信文君。
信文君自是知道自家陛下在想什么,他向吴侯前倾少许,低声说道:“臣已派人去楚国查探了!”
楚弱王突然病重的事,如一阵风一样传遍了天下间。几乎是一夜之间,与楚相邻的诸国开始蠢蠢欲动。唯一庆幸的是,强秦却因为内乱无能为力。
魏都邺城中的一个普通院落里。
这院落是真的很普通,清一色的木屋,树木森森,不管是从外面还是从里面看都丝毫不起眼。如果真要挑剔的话,那就是这个院落中很少可以看到侍婢,偶尔看到的都是一些剑客。
此时此刻,这普通之极的院落里便坐着一个温婉秀丽的少女,这少女一头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她雪白的脸上带着浅笑。
这个少女便是没有易容的孙乐了。
孙乐穿着一袭淡红色的深衣,长长的衣摆上还绣满了芙蓉花。
她低敛着眉眼,正专注的在一件雪白的长袍上绣着兰花。她拈针的动作如拿剑,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然后扯出一道歪歪扭扭的丝线来。
兰花绣了大半了,这花远看是朵花,近看是团乱麻。
这不是最让人无奈的,最让人无奈的是,孙乐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艺很差,她乐此不疲的做这一项工作已经有两个月了。连续两个月奋战的成绩,便是她身后码在几上那六件雪白的上等绸缎做成的袍服,每一件袍服在袖口和衣摆处,都绣了几朵这歪歪扭扭的兰花。
这是一种很痛苦的感觉,如陈立便是这样想来,在他看来,孙乐如要绣花玩,完全不必绣在白袍上,最重要的是,她完全不应该绣在叔子所穿的白色袍服上!
无力地伸袖在眼前遮了遮,陈立向孙乐大步走来。他走近后略一迟疑,才沉声说道:“田公,叔子已离楚地,刚入魏境,离邺还有三十日路程!”
“善!”
孙乐笑了笑,嘴角一弯,双眼亮晶晶看向陈立说道:“可有派人装作劫匪狙杀于他?”
“今晚我亲自前去,此事万万不可有失!”
孙乐点了点头,轻笑道:“善!记得要在邺城外狙杀,务必让天下震动!”
陈立肃然叉手应诺。
应过后,他看向孙乐手中的绣花针,迟疑了片刻后还是说道:“我以为田公持竹简远胜过持绣针!”
他这是很委婉的劝谏了。
孙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中的雪白长袍,快乐地弯着双眼,笑眯眯地说道:“你有所不知,早在与姬凉初遇时,孙乐便觉得他穿白袍最是胜景。”
陈立眉心跳了跳,语重声长地说道:“田公,我所说的是绣针,非白袍也!”他说到绣针两字时,语调特意加重,声音也放得极慢。
孙乐再次笑眯眯地弯着眼说道:“陈立,我所说的白袍胜景,是姬凉穿了我绣的兰花后才有的!”
陈立闻言双眼一直,半晌讷讷,实是吐不出一个字来。而这个时候,孙乐又低下头来,专注的用那挥剑之式继续拈针下劈!
陈立看了两眼,连忙再次举袖挡住眼睛,向后退去。
他刚退出两步,又不甘心地走了回来,咳嗽一声后说道:“田公乃大才之人,有些事请婢仆做便可以了。”
他竟是还不死心,还想劝得孙乐不再绣花了。
孙乐抬起头来,水盈盈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陈立,半晌后她开口问道:“陈公如此之闲?”
陈立又是一噎。
他再次咳嗽一声,叹道:“遇人不淑!”
重重丢出这四个字后,陈立大大地给孙乐甩出一个白眼,转眼大步走出。
孙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扁了扁嘴,低头看向手中的兰花,看着看着,她把这花举起来对着太阳照了照,然后又举远一些瞧了瞧。
再三观赏后,孙乐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明明绣得很好看,这陈立没有一点眼光!”
重重的从鼻中发出一声不屑地轻哼后,她又低头专注的刺绣起来。
第225章 弗阳城
陈立出去不久,一阵脚步声急急地向院落中走来。可不知为什么,那脚步声在院门口时却停下了。
来人在门口处徘徊,久久决定不了是还是不进,耳力大进的孙乐可受不了了。她清声喝道:“进来吧!”
“诺!”
进来的是一个普通剑客,他走到孙乐面前,双手一叉,略一迟疑后说道:“田公,邺城有传闻流出。”
“哦?”
这下孙乐好奇了,她放下手中的绣针,抬眼看向来人。她只瞟了一眼,便发现这剑客脸色依然带着犹豫,她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什么,心中有点紧。
孙乐腾地站了起来,问道:“何事?”
剑客嘴唇动了动,刚要说法,陈立的喝声从外面传来,“南丘!”
剑客南丘立马嘴唇一闭,转。头看向陈立。孙乐这时脸色有点凝重了,她盯着大步走来的陈立,盯着他一眨不眨地问道:“出了何事?”
陈立瞪了南丘一眼,朝孙乐双手。一叉,头一低,沉声说道:“市井传言,楚王一病不起!”
“什么?”
孙乐大惊,秀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嘴唇动了动,不敢置信地说道:“那不可能!他如此年轻,又没有上战场,他怎么可能忽然得了重病?”
陈立低头说道:“市井确有如此流言传出。”
孙乐紧紧地盯着孙乐,她盯是那么紧,那么认真,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他在说谎的证据,可是,在她的盯视下,陈立一直面色如故。
看来不是开玩笑的了!
孙乐身子晃了晃,向后退出半步,她伸手抚着额头,。掩去满心满眼的惊恐。
过了半晌,孙乐才哑声问道:“流言是如何说的?楚。王得了何病?”
陈立担忧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冲出咽喉的却只是一声叹息,“只是说弱王突得重病,卧床不起,生死难料。”
顿了顿,他又说道:“本来吴楚攻越,楚军已攻下越地八城。可这时楚弱突然病重,急令诸军回撤。无可奈何之下,楚人只得放弃到手了的八座城池,班师回国。”
他说到这里,看着脸色越发惨白的孙乐,见她摇晃着似是站不稳了,忍不住轻声安慰道:“市井流言,不足为信,田公切勿过虑!”
孙乐依然手抚着额头,她既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
直过了一会,孙乐才低低的再次问道:“弱王得了何病?”
陈立摇头道:“不知也。”
孙乐慢慢的,慢慢的放下抚在额头上的手,她的手一放下,陈立才发现她那双盈盈眼波中尽是泪水。
陈立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悲伤惊乱的孙乐,嘴唇动了动,想要安慰她几句,却不知说什么的好。
孙乐对上他们同情的眼神,嘴角扯了扯,低低地吩咐道:“马上准备一下,我与你们一并起程!”
陈立一怔,叫道:“田公你?”
孙乐摇了摇手,沙哑地说道:“不必多言,弱儿身体如此之好,我断不能相信他会病重不起。我和你们一起去接姬凉,许能在半道中听得什么!”
“诺!”
众剑客跟随孙乐日久,知道她雷厉风行的性格,当下便准备起来。不过一个时辰不到,所有人都已准备好。
本来,陈立原本是带大半人去接姬五的,可现在孙乐也同行了,他们干脆把所有人都叫了,一起驶出了邺城。
在离邺城时,孙乐再次给自己易了容,穿上了深衣。
车队一出邺城,天便黑了,当下众人点起火把,在每辆马车后C了两根。熊熊燃烧的火焰,随着马车疾驰而呼呼作响。
这一天晚上,天空一轮明月照耀着,映得大地一片银白。孙乐掀开车帘,望着黑暗笼罩下的远方,不知不觉中,心中闷痛不已,泪水又盈眶了。
“弱儿,你还要成就千秋霸业的,可千万不能真的病了!可千万千万不能真的病了!”
想着想着,两行清泪顺着她雪白的面颊流下。
策马紧随她的马车而行的陈立,看到了孙乐如此模样,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想道:叔子好不容易才盼到今天啊!难不成只是一场梦而已?
车队稳稳地前进着,官道漫长,两侧都是荒原,邺城的周边从来盗贼横行,罕有人在夜间行走。孙乐这一行人走在官道上,久久都没有遇到半个人影。
众人一直走到晚上月上中天,陈立才命令扎营休息。
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天一亮车队又再次起程。
邺城与下一座大城间足有百里路程,队伍行了一天一晚终于来到了那城中。稍事休整,便又是一番紧急赶路。
如此日夜兼行,车队终于在第十日上午来到了离魏城弗阳仅三十里处。弗阳城只是一座中型城池,这里交通极为发达,不管是往楚还是往韩,往秦都是必经之路,因此极为繁华。
众人按路程估算,姬五应该到了此城了。就算没有到,最迟两天也会在此城相遇。因此孙乐等人准备在弗阳中落脚,等侯姬五的到来。
马车快速的向弗阳城驶近。
车队在离弗阳城仅二十里的时候,一阵阵喧嚣喊杀声隐隐地传入众人耳中!
车队再靠近几里后,众人已完全确定前方传来的确是喊杀声了!
陈立迅速地掉转头来,看出孙乐。这时,孙乐也抬头向他看去。四目相接,陈立沉声说道:“田公,前方有人厮杀!”
果然没有听错!孙乐眉心一跳,她看向前方被山峰挡住的官道,说道:“快马加鞭!”
“诺!”
孙乐的命令一下,众马齐齐一声嘶鸣,撒脚便向前方奔驰而去。这时,不管是孙光不是陈立,都不安起来:该不会是五公子吧?
特别是孙乐,这一瞬间她想到了许多,越想得多,她的心就越抽得紧,一种说不出的害怕占据了她的心脏!
二十里路程,全速行走不过一刻钟。不一会,孙乐等人便看到了弗阳的城门,更看到了紧闭的城门,以及城中传来的喊杀声和兵器交鸣声!
“快,加速前进!”
“诺!”
车队再一次加速,车轮卷起冲天烟尘,不住地扑入孙乐的口鼻中。可她这个时候全神心神都在倾听城中传来的动静,任凭被灰尘冲得眼泪汪汪都没有眨一下。
转眼间,车队便已冲到了城门处。
陈立策马上前,厉声喝道:“打开城门——”
他这声喝令,声音里面注满了内力,真是响彻云霄。
不一会,城头上伸出一个军士来,他朝陈立等人瞅了一眼,哑着嗓子叫道:“尔等何人?”
陈立双眼一瞪,喝道:“入城的人!怎地关了城门?”
那军士头一缩,朝里面看了一眼,说了两句话后,再朝陈立等人瞟了一眼,竟是什么话也不说便溜了!
陈立咬了咬牙,转头看向孙乐。正在这时,里面传来了一声喝叫,那喝叫声尖利,分明是楚人口音!
“惨了,定是五公子在城中遇袭了!”
陈立急急地转头看着孙乐,叫道:“田公,城门不开,如此奈何?”
孙乐倾听了一下,眉心再次一跳,她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用内力高喝:魏人欲杀叔子于弗阳城乎?”孙乐并没有把握在城中与人厮杀的楚人一定是姬五的队伍,可时间和地点上太过凑巧,她必须要这样诈上一诈。
陈立一凛,朗声应道:“诺!”
他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扯开嗓子厉声吼道:“魏人欲杀叔子于弗阳城乎?”
陈立***夫高极,内力深厚,他这一声喝出,顿时惊天动地,四面山壁不断地传荡着‘杀叔子于弗阳城乎’的话。
他这一声喊,不但传遍了弗阳城,还令得这方圆数十里都清楚可闻。
这喝声一出,城中的喊杀声立止!几乎是突然间,一阵楚人的欢呼声从城中传出。欢呼声中,孙乐听得分明,“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城头上,再次冒出几个军士来。他们面面相觑,朝着孙乐的车队打量了几眼后,一个中年人伸出头喝道:“城下之人怎地胡言?本城主关闭城门乃是为了保护叔子!”
他喝完这句话后,朝旁边的一个剑客点了点头。
那剑客立马上前一步,用注入内力的声音喝道:“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一听到要报名,陈立等人犹豫了。按照规矩,他们是一定要报真名的。有所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可陈立更知道,孙乐的情况与众不同,这事得由她拿主意才是。
孙乐对上一双双盯来的目光,朝陈立略一点头。点过头后,她缩回马车中,对着铜镜洗去了脸上的易容物,
这时,外面传来陈立的朗喝道:“来者田公孙乐也!还不速速开门迎之?”
田公孙乐?
居然是田公孙乐?
城头上的人一惊之下,议论开来。那城主犹豫了一会,迟疑喝道:“开城门!”
“开城门——”
应合声中,弗阳城门“吱吱——呀”地推了开来。随着城门一开,街道中剑拔弩张的两伙人齐刷刷地向孙乐等人看来。
弗阳城主急急地从城头上下来,他一边走向孙乐一边哈哈大笑,“田公孙乐到此,真是弗阳城之幸也!哈哈哈。”
第226章 孙乐的反应
车队慢慢向城门驶去。
孙乐掀开车帘,露出她秀美温婉的面容。她眼波如水,跳过一众打量议论的人,急急地从两队剑拔弩张的剑客中寻找着姬五那熟悉的身影。
为什么看不到?
孙乐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姬五这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最夺目的一轮明月,她为什么一眼看不到他?
就在孙乐一脸焦急地张望时,弗阳城主已哈哈大笑着挡住了她的视线,他一张肥脸上尽是媚笑,浑浊的眼睛中盛满着热情,“田公可是令世人赞不绝口的啊!今日能得一见,实是本人之幸!”
这时,孙乐的马车已驶到了城门口。
孙乐瞟了弗阳城主一眼,在陈立的扶持下跳下马车。她对着上下打量着自己,渐渐一脸色相的弗阳城主冷笑一声,也不寒喧便越过他冲到了楚国剑客当中。
楚国剑客约有两百,孙乐一。冲过去,四下打量一番便急急地叫道:“叔子呢?”
“孙乐——”
一个欢喜的清雅的叫声从旁边。传来,那叫声刚一入耳,孙乐还不曾看清姬五的身影,她的心便陡然一松,整个人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姬五急急地从一侧的酒楼中。大步走出,他的外袍衣带还松松地挂在腰间,显然刚刚加上去。
他大步冲到孙乐面前,伸手便把她紧紧抱住。孙乐。也紧紧地回搂着他,她闭了闭眼,低低地说道:“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陈立四下打量着众楚国剑客,忽然冷笑道:“发生了。何事?”
他眼睛中闪过一抹杀气,清秀的脸上布满怒意,。喝道:“你们对叔子做了何事?”
孙乐闻言一惊,。她迅速地推开姬五,对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姬五外袍所着的是一袭黑袍,对了!他的颈侧为何有一红痕?这分别是一道手刀砍下所留出的印痕!
孙乐打量了两眼后,转头看向众楚人。
她的目光所到之处,众楚人纷纷低头避开。
孙乐脸上闪过一抹薄怒,再抬头看向对面的剑客。
这些剑客她一个也不识得。
孙乐转过身,双眼灼灼地盯着这伙人,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姬五在一旁轻声解释道:“昨晚上来了一批楚人,他们说楚王有急事相请,还说你也在楚国了。我不信,坚决要往邺走,坚持到今晨时他们松口了。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趁我不备击晕于我,意欲强劫我入楚。偏就在刚才,这伙人来了,也不知怎地楚人便与他们对抗起来。”
孙乐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弗阳城主,冷冷问道:“城门何时关闭?”
一个楚国剑客低声回道:“我们刚与刺客交手城门便已关闭。”
孙乐完全明白了。
她盯了一眼两倍于楚人的刺客,再看了一眼散在城主后的众军士,忽然冷冷一笑。
笑声中,孙乐缓缓转头对上弗阳城主,淡淡地说道:“城主大人好生威风!身在魏地,却勾结他国谋害叔子!”
轰
孙乐这话一吐出,弗阳城主肥胖的身躯便猛然一晃!而这时,陈立等人都是双眼瞪得滚圆!
“你,你血口喷人!”
弗阳城主气急,他颤抖着手指着孙乐,结结巴巴地,愤怒地叫道:“田公乃当世名士,怎能这般伤人?”
孙乐冷冷地盯着他,笑了笑,说道:“是吗?城主关上城门,带上二千军士,且人人持戈带弩!”
她说到这里,见弗城阳主急急地拭着汗水欲行分解,便是声音一提,纵声喝道:“公如想救叔子,何必关上城门,驱散父老?”
陈立等人顺着孙乐的话四处一看,还真是的,整个街道上空落落的,除了刺客便是军士,竟然看不到一个百姓!
孙乐厉喝道:“公如想救叔子,这伙刺客怎敢无惧公身后的军卒,明目张胆在城内劫杀?”
孙乐这么一喝出,弗阳城主脸色大变。这一瞬间,他脸现狰狞之色!
见到他如此表情,孙乐急喝道:“制住它!”
她三个字一出口,陈立身形便是一闪,整个人如鬼如魅般飘出。众人只是眼前一闪,便消失了他的身影,再一定睛时,却见他的长剑已架上了弗阳城主的颈项!
这个变化实是突然之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陈立与孙乐配合多时,早有默契十足。因此,这两人竟是没有给弗阳城主发号施令的机会,便一举制住了他!
颈侧的寒剑森森入骨,弗阳城主刚刚还狰狞的面孔瞬间煞白!
这时刻,他双股战战,肥脸上冷汗如雨。厚厚的猪嘴颤抖着,有心想求饶,更有心想替自己分解,可是他实在太过紧张,太过害怕,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孙乐转过头来再盯向对面的刺客。
盯着盯着,她突然说道:“你们是秦人!”
孙乐这句话说得很突然,而且十分果断!
她的话音一落,三百多个刺客同时脸色一变。不过他们的首领,一个络腮胡子却冷笑道:“胡说八道!”
孙乐不在乎他的解释,她本只是试探,但这些人的脸色告诉了她,自己所说一点也不差!
因此,她Y森森地一笑,又说道:“是赢十三派你们过来的吧?果然是谋权篡位,背信弃义的Y险小人,居然连叔子也想杀了!”
孙乐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脸色大变!
谋权篡位,背信弃义这八个字份量可是一点也不轻啊,不但不轻,而且极重,前所末有的重!可以想象,这句话传到世人耳中时,会是何等可怕!
刺客们齐刷刷的脸色大变,他们看向孙乐的目光中也是杀机毕露。
不过,这些人显然都不是果断决然的人,虽然动了杀机,却不知道应不应该行动!
在他们犹豫不决中,孙乐转向一个楚人喝道:“敲响锣鼓!”
“啊?诺,诺!”
他口里应着诺,动作却很迟疑。孙乐怒道:“城头上定有鼓!”
“诺,诺!”
那剑客闻言如一只兔子一样窜了开去,不一会便爬上了城墙!
她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是一慌。
这时弗阳城主结结巴巴地开口了,“田公,这是弗阳城,你不能信口雌黄!”
他的话音一落,那络腮胡子的刺客也清醒过来,他急急喝道:“杀了她!杀了她们!”
“诺!”
众刺客同时应诺,长剑一举便向孙乐冲来。
那络腮胡子继续转向弗阳城的军士喝道:“愣着干嘛?S死她!S死这个贱女人!”
这一声喝令,却没有人应答,所有的军士都看向他们的城主。而弗阳城主已被陈立寒剑相指,他哪里敢附合?
就在众刺客冲向孙乐,众楚人纷纷迎上,正面相抗时,一阵惊天动地的鼓声从城墙上响起!
这时的城池,召集百姓大多靠的是鼓声。那召集的鼓怎么敲法,更是人人知道。因此,城头上的召集鼓一响,几乎是眨眼间,喧嚣声,叫嚷声,脚步声响起,转眼间,无数父老从各自家中走了出来,人流如墨点一样涌出!
人潮涌动,转眼成河。
众刺客怔住了,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了任何意义!因此,不知不觉中他们在后退,他们挥出的剑也没有了杀气。
弗阳城主是个聪明人,他这时已知道孙乐想做什么了。他的双脚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冲出前面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剑拔弩张时,本能的一怔。可是,召集鼓还在响起!后面的人还要向前冲来。一波又一波的人流向城门口冲来,无可奈何之下,前面的人只能继续向前冲。
随着百姓越来越多,楚人们纷纷退让开来。
众刺客这时都看向那络腮胡子,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转眼间,城门口便聚了数千百姓,而且,后来还在增加,增加……
孙乐转过头去,朝着姬五温柔一笑。
她眼波如水,这一笑柔情无限。姬五看了心中一暖,不由也是一笑。微笑中,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被孙乐牵着手向城头上走去。
孙乐牵着姬五的手,两个身影相依相偎,如闲庭胜步一样向着城墙上走去。
在这种时候,这样的两个人言笑晏晏,相视一笑柔情四起的场景,可真是古怪之极。不知不觉中,众人都看傻了去,他们实在不知道这一对璧人想干什么,连窃窃私语声也停止了。
当孙乐和姬五出现在城头时,最后一点声音也停止了。
这是一对璧人!
这是一对从九天宫阙中贬谪而下的璧人!
男的俊美无比,清冷如月,女的温婉美丽,气质夺人。
他们并肩而立,仿佛是天上的神祗,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浑浊的凡间!他们相视一笑时,那种无以言状的温柔和情意,那种难以形容的超脱令人气为之夺,呼吸也自然而然地屏息住。
孙乐站上城墙,静静地看着越聚越多的弗阳父老。虽然人越来越多,可是整个城头依然安静无比,悄然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对站在城头上的璧人怔住了,给看呆了!
第2sj章 誓不再纵横
孙乐转过头来冲着姬五微微一笑,风扬起她的秀发,日光映出她灿烂的笑容,直是翩然若仙!
她转过头来,看着鸦雀无声的众父老,内力一提,朗声喝道:“诸位父老,小女子乃田公孙乐!”
她刚说了这几个字,人群中便哗地一下炸开了锅。弗阳城交通发达,长住来往的不乏有识之士。他们哪有不明白‘田公孙乐’四个字的含义?这个以妇人之身而行丈夫之事,进而闻达于诸侯的田公孙乐,可是世人最喜欢说起的对象。因为这是一个传说中才有的人啊!
眼下,田公孙乐就站在自己眼前,如此温婉秀美,状如普通贵女!
‘嗡嗡’地议论中,无数双眼睛迸发出火热的光芒,他们紧紧地盯着孙乐,细细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注意着她身体的每一处细节。要知道,这以后可都是谈资啊。
孙乐见众人慢慢安静下来,。笑了笑,转头朝姬五一笑,再次朗声说道:“我身边的丈夫,乃是稷下宫祭酒叔子!”
‘叔子?’
人群再次喧嚣起来。
要知道,姬五是傍晚才进的城,他。欲与孙乐相会,进来时十分低调。再加上弗阳城主本意是把姬五连同他身边的所有人一网打尽的,便有意的隔绝了他与旁人的接触。因此弗阳城的百姓压根不知道叔子来了。
原来这便是叔子!
叔子作为身份超然的稷下宫。祭酒,在王孙权贵们心目的地位很高。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最出名的,其实是他‘天下第一美男’的名头!
人群沸腾了!
眼前的这一男一女,可都是让人兴奋的,让人注目。的中心啊。光是关于他们的故事,便足以令人编出十七八个版本来。在场的人,不论走卒贩夫,没有哪一个没有听过这两人的传说!
面对着众人火热的注目,姬五只是静静地站着,他。知道,孙乐就站在自己身边,她牵着自己的手。至于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事,他是不会管也不想管。反正她会把一切安排妥当。
孙乐表情淡淡地看着众父老,直等他们再次安。静下来了,她才再次声音一提,朗声喝道:“想来,诸位父老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她说到这里,冷。冷一笑,转头盯向被陈立长剑指着的弗阳城主。右手刷地朝他一指,厉声喝道:“诸位父老一定不知道!就在刚才,你们的城主陷些把你们置于死地!”
她盯着弗阳城主,在一众噤若寒蝉中朗朗地说道:“你们的城主,他刚才关闭城门,连合秦人,欲置叔子于死地!”
扔下这重若千钧的话后,孙乐声音一提,压过弗阳城主嘶哑的喊冤声,纵声喝道:“叔子地位超然,世人无不敬服!这样一位大人物若死在弗阳城,还是被弗阳城主所害!这消息一传出,国国都可以此为借口攻打你们魏国!可为魏国引来绵延战火!介时,弗阳人将为魏人所唾弃!”
孙乐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事实上,她甚至不说出这些,百姓们也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叔子可不是一般的人啊!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天命神权是他们根深蒂固,抛之不去的信念!而叔子就是天命神权在人间的代言人!
这样一个人物有多么重要,不需要任何人说,每一个不识字的父老也都明白!
又是喧嚣声四起!
无数双痛恨,惊讶,愕然的目光都聚向弗阳城主。
蓦地,人群中传来一声呐喊,“他不是我魏人!”
“对,他不是我魏人!他想杀叔子来害我们魏人!”
“他也不是我们弗阳人!”
“他一定是秦人!一定是秦人!”
呐喊声越来越大,渐渐的人人激沸起来。眼见众父老开始向城头挤来,眼见众人如点燃的火堆一样开始燃烧。
突然间,陈立舌绽春雷,暴喝一声“够了——”
这声音如此响亮,直如在众人耳边响起。众人只觉得耳中‘嗡嗡’一片,心脏突突地一阵乱跳,不知不觉中都住了嘴,停下了脚步!
孙乐目光如箭地扫过众百姓,朗声说道:“孙乐告知诸位这件事,只是不想让你们蒙在鼓中!至于这个城主,他胆敢谋害叔子,此仇孙乐会报!”
她冷冷地丢出这句话后,转头看向陈立,徐徐吐出三个字,“杀了他!”
啊?
刚才还激愤的众人惊住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婉美丽的田公会如此大胆!这可是一城之主啊!他可是魏国的弗阳城主啊!
可是,不管是孙乐,还是姬五,还是陈立等人,都一脸坦然。只有那弗阳城主骇得脸色煞白,他嘶喊道:“孙乐,我是魏人,你无权杀我!”
他刚说到这里,瞳孔便突然扩大,扩大!他仰着头,惊骇地看着高举在空中的长剑。蓦地,他双脚一软,瘫倒在地,屎N齐流中只带得及惨叫道:“饶——”
只有一个字吐出,陈立长剑已挥落!
转眼间,人头落地,血溅三米!
陈立身形一闪,让开了那股喷泉般的血流。然后他负着双手,施施然地来到众楚人旁边,与大家一起与众刺客对峙!
刺客虽然有三百,可楚人加上孙乐带来的剑客也不少。而且,刺客中没有剑师。这对峙的双方,实是楚方更为占着主动。
弗阳城主的人头骨碌碌地滚出老远,人群中,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和呕吐声不绝于耳。而孙乐等人却依然面不改色。
孙乐右手刷地一举,随着她这一举,陈立再次厉喝出声,“安静——”
平地炸雷响,众人再次一静。
孙乐冷冷一笑,目光看向众刺客。盯着他们,孙乐喝道:“这些刺客,”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乃秦国十三王子,那个谋权篡位,背信弃义的小人所派来!他结交弗阳城主,意欲把谋害叔子的罪名推到魏人身上,然后借此攻打魏国!”她在说到‘谋权篡位,背信弃义’八字时,刻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孙乐声音一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只是赢秋手中的剑,谋杀叔子之事,我就不与他们清算了。”
孙乐这话一出,人群喧嚣中夹着几声隐隐地哧笑。连陈立也是忍不住想笑:秦国刺客如此之多,杀了他们我们也会折损大半。田公明明是不愿意损折人手,偏把话说得这般动听。
不过,明白这一点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父老只是孙乐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而孙乐这句话一出,一众剑拔弩张的刺客齐齐松了一口气。那络腮胡子眼神复杂地盯了一眼孙乐,率着众人向城门走去。
孙乐说到这里,目光转向自己左侧边站着的一个剑客。
那剑客连忙向她走近,低声问道:“田公?”
孙乐没有回答,而是从他的腰间抽过他的配剑。
孙乐举起长剑,阳光从剑面上照过,一层黄光森森地反S在地面上。这是一把质量普通的黄铜剑。
孙乐打量了几眼后,抬头看向数千父老,再次声音一提,侃侃言道:“我孙乐不过一妇人,”
与刚才一比,她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幼时艰难,百般求生,成长后出人头地,与丈夫争雄,多有迫不得已之处。”
孙乐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傻了。这个女子,刚才还在杀戮果断,取人项上头颅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现在又说这些做甚?
不止是弗阳城人,连陈立等人和众楚人也都傻了。而那些准备撤走的秦人刺客,闻言也停下了脚步向她看来。
孙乐目光温和的从众人脸上划过,抬头,望着远处的隐隐青山,淡淡白云,再次徐徐说道:“孙乐从幼时起,便渴望守着一良人,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
这一下,姬五也怔住了,他转头愣愣地看着孙乐。
孙乐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回头朝他一笑,再次看向众父老说道:“可世事难料,乐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置自己于如此田地!直到今日,乐还是渴望能与良人守着儿女过日。至于家国兴亡,帝王***业,实非乐之所好!”
她朗朗地说到这里,突然把手中的铜剑一举,然后,当着数千人的面,剑面朝下,重重地朝着城头“啪”地拍下!
这铜剑质量本一般,孙乐又用了十成内力,这一拍下,当既铜断一分为二,断裂在地!
孙乐举起手中的半柄断剑,目视着众人,朗声喝道:“孙乐当着弗阳父老,当着朗朗乾坤发誓!从此后,孙乐只是一妇人!不问国事,不行权术!家国兴亡,帝王***业,再也与乐无关!如违此誓,有如此剑!”
孙乐的声音朗朗而出,掷地有声!她又在声音中注入了内力,山鸣谷应中都是她的誓言!
众父老嗡嗡的议论声中,楚人全傻了,秦人则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发过誓后的孙乐,一脸的平静,她知道,姬五这次遇刺,便是被自己所连累。自己想要隐退,还是让有些人安心的好!只有他们安心了,自己和姬五才能得到清净。
她本来是想令姬五假死脱身的,现在情况有变,只能再做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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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穿到异世,醒来成女婴。
和尚:“怪哉,老衲见过女王命,克夫命,旺宅命,就从未见过此女娃娃的命相。”
问:“大师,小女到底什么命啊?”
和尚:“太监命!”
女婴:“噗!”
和尚(淡定):“呃……施主,小娃娃喷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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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弱王从不曾有病
孙乐瞟了一眼呆若木J的楚人,转头对着姬五低声说道:“姬凉,把你的那个预言说出来吧。”
姬五一怔,马上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他站上一步,清如秋水的双眸扫过众人。
孙乐的誓言,只会让诸侯们震惊,对于父老们来说不算什么,因此他们根本没有多大的反应,此时看到叔子有话要说,同时振奋起来,一个个都停止了议论。
姬五目光清冷地扫过众人,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只觉得心中一清,似乎刚才孙乐带来的冲击和震撼一扫而空。
姬五扫过众人后,看着远方淡淡地开口了,“我数年来观测天象,发现群星纷纷而起,紫微皇气日渐稀薄,破军星光芒日盛,七杀,贪狼星偏移主位!我可断言,如此乱世,尚有二百年之远!”
姬五说到这里,淡淡地收回。目光,众人等了半晌才发现他的话说完了。
众人傻呼呼地看着长身玉立的。姬五,直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叔子居然说,这个乱世还有二百多年!这,乱世居然还有二百多年?
战乱,从来苦的便是百姓,没有。哪个百姓不指望着太平的日子早日来临。可是姬 五的这番话,一下子击碎了他们的美梦!
如果乱世还有二百多年,那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孙。子可都没有个指望啊!
渐渐的,慌乱茫然之色开始出现在父老们的脸上。
慌乱中,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孙乐和姬五下了城头,。上了马车,驶出了弗阳城。
众人一出弗阳城,便加快了速度。
一路上快马加鞭,终于在入夜时离弗阳城有一。百来里远。
时间不早了,看来得找地方夜宿了。
车队一停下来,。孙乐便走向楚人中,众楚人看到她走近,以为她要清算他们绑架姬五的事,一个个脸色都有点不自在。
孙乐静静地看着他们,在一个个躲闪的目光中低声问道:“弱王得了何病?”
孙乐的话一出口,众楚人马上振奋起来!
他们本来是不抱指望能完成任务的,现在听到孙乐这么一问,顿时都激动了。只是在这种激动中,他们的内心深处不免泛起一个想法:田公刚已发了誓了,就算她回楚也没有了多大好处。
这样一想,他们火热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申先率先走了出来,他朝孙乐深深的一礼,沉声说道:“禀田公,大王病重不起已有近月矣~!”
孙乐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再次问道:“弱王他患了何病?”
陈立愕然地发现,这个时候的她,一点也不像刚听到弱王重病时那么慌乱。
申先长叹一声,悲痛地说道:“是,是久咳成痨了!”吐出这四个字,他的声音中已带了一份哭音。
孙乐低着头,轻轻地说道:“知道了。”
说完这三个字后,她转身便要离开。
申先叫道:“田公?”
孙乐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说道:“好好休息吧,明天回楚。”
“诺!”
申先等楚人大喜过望,这一声应诺也答得特别响亮!
陈立和姬五怔怔地看着孙乐,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天,很快便黑了。
树林中,燃起了熊熊的火把,众楚人放下了心思,便一边煮着大锅烩,一边笑着议论着。红通通的火焰照在他们的脸上,衬出他们的笑容格外明亮。
“孙乐?”
陈立走到孙乐的面前,在她旁边蹲下,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有心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决定回楚,可一想到她与楚王的交情如此之深,如今楚王一病不起,她怎么能不回去?
只是,只是,这一回去可就不那么容易出来了。
楚人还在议论着,他们说着说着,便提到了楚越之战。
申先长叹一声,“要不是陛下重病,我黑甲军已破了大越城,掠了越侯了!哎!”
“是极是极,真是***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