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的嘛。姜小勇看看一脸忧愁的唐进,说你问他。
唐进说:“杨局长正在签字的时候,她突然就……”
“签字?你让杨局长签什么字?”我说,责备的口气。
唐进看看旁边的人,看看手里的包,想说不说的样子。
我把唐进叫到一边,就在距离急救室较远的卫生间外,我说好了,说吧。
唐进说:“上午,我来到医院,看到杨局长精神状态蛮好的,于是我就趁这个机会跟她汇报教育局的工作。工作汇报完后,我就拿出必须由她签的文件呀发票呀让她签字,签着签着,杨局长就突然昏迷过去了。”说着,唐进从包里抽出一大扎票据,“喏,就是签这个的时候,还有一半没签呢。”
我要过票据,翻了翻。名目繁杂数额巨细的票据让我眼花缭乱。我指着一张只有五元钱的矿泉水的发票,对唐进说:“这么小的一张发票,也要杨局长签字?”
唐进点头,“是的。还有比这更小的呢,两元的,都要杨局长签字同意,才能报销。”
“为什么?”
“因为她是法人代表。”
“可法人代表现在病了!”我说。
“病了也还是法人代表。”
“她要是……病下去呢?”我说。
“那也得拿到病床上,让她签。”唐进说。
我盯着唐进,说:“你们有几个副局长?”
“两个。”
“两个副局长,”我说,“就没有一个敢签这种五元十元的买矿泉水、墨水的发票?”
“不是不敢,”唐进说,“是不能。”
“什么意思?”
“因为不是杨局长的签字同意,发票是不能报销的,或者说是无效的,包括文件。除非……”
“说吧,除非什么?”我说。
“除非有杨局长的授权。”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你们几个副局长,还没有谁获得签字有效的权力?”我说。
“是这样。”
我把发票还给唐进,说:“放心吧。”
唐进看着我。
“杨局长会醒过来的,”我说,“因为还有那么多发票等她签字,她一定惦记着,会醒过来,放心吧。”
唐进听了这话,有点失望。但他还是挤出笑容,装做乐观的样子,夹着鼓囊囊的包,向急救室走去。
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杨局长醒来的消息。
10月14日 晴
今天上午,姜市长从宁阳飞来了广州,探视他的夫人。
市长夫人仍在昏迷着,不知道市长的到来。
而市长来去匆匆,在夫人身边待了一个小时,又打道回府了。
临走,姜市长抓着我的手臂,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我。但通过他的眼神,我看明白了他的忧心和对我的信任。
我说:“姜市长,您放心回去吧。这里一切有我。”我看看也在一旁的姜小勇,“还有小勇。”
姜市长看看儿子姜小勇,说:“你要听彰副市长的。”
姜小勇看了我一眼,对他父亲点点头。
姜市长没有让我送他去机场,也不让姜小勇送。他打了一部出租车走了。
随后,从宁阳开来的两部车到了广州。我把配属我的那部别克车连同司机韦海交给了姜小勇。
姜小勇说:“司机就免了,我自己能开。”
司机韦海把车钥匙给我,我又把钥匙给了姜小勇。姜小勇说了一声谢了,把车开走。
司机韦海愣愣地看着他固定的车驾,被别人开走,就好像自己的饭碗被别人剥夺了一样。
我说:“韦海,车子只是暂时让姜小勇用一用,等市长夫人病……好了,他会把车还给我们的。”
口无遮拦的韦海说:“市长夫人的病能好得了么?”
我说:“能好,不然我们来这干嘛?”
韦海说:“我现在干嘛?没车开了。”
“在广州玩几天。”我说。
“几天以后呢?”韦海说。
我说:“继续玩。”
有钱能使鬼推磨
10月15日 晴
主治大夫今天跟我说,杨局长复苏的希望是零。
我说大夫,您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救治我们的市长夫人好吗?治疗经费我们是绝对有保障的!
大夫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说那是什么问题?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夫反问我。他的态度不像医学专家,而更像社会学家。
我说:“如果可能的话,但愿如此。”
“你错了,”大夫说,“癌不是鬼,而是魔。在魔面前,人类暂时还无法控制它,包括钱。”
“我知道,”我说,“那么,魔还能让市长夫人留在世上多长时间?”
大夫不假思索,“顶多半个月。”
大夫对市长夫人的判决让我心里打鼓。才有半个月,市长夫人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我也需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卸掉肩上的担子,就是说,杨婉秋同志治疗领导小组,再过半个月,就可以解散。
一个人生命的最后半个月,对自己有多重要?对其他人有多重要?
这两个问题,我是不是都要思考?
10月16日 晴
今天召集杨婉秋治疗领导小组开了个会。我通报了市长夫人的病情。我说根据医院主治大夫的诊断,杨婉秋局长的病正在进一步的恶化,十分危险。但是医院方面已经答应尽最大的努力给予救治,争取创造奇迹。我们作为杨婉秋同志治疗领导小组的成员,一定要继续坚守岗位,各负其责,不能出现任何疏漏。关于杨婉秋同志生命以及身份的重要性或重要意义,不用我说,大家也都明白。杨婉秋同志是宁阳市的教育局局长,是我们宁阳市政府的重要干部。她同时又是我们宁阳市姜春文市长的夫人,与姜市长是一对恩爱夫妻。所以杨婉秋同志的安危,牵动着市长的心,关系着市政府工作的大局!为杨婉秋同志的治疗全心全意地服务和工作,就是替市长分忧,顾全大局!大家的认识要充分提高到这一高度上来。前天,姜市长来看望他夫人,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代表他,向各位表示感谢!我相信各位的诚意和辛苦,市长是不会忘记的!
我像李论教导我一样说了一大番亦真亦假的话,没想到也能使在座的听众为之动容。我看到被我的话惊动、感动的人,无不闻声色变,他们的脸上挂上了乌云,有的人的眼睛还下起了泪雨。我知道他们的忧伤和激动,不是因为我的话,而是我的话中关于市长夫人急遽恶化的病情和市长亲切的问候!他们的表情绝对真实!我感觉我像是一名导演,但我却感觉不出他们像是演员。
最后小组成员纷纷表态,像忠诚的战士一样向我请求:彰副市长,你下指示吧,现在要我们怎么办?
我说:祈祷。
10月17日 Y
今天在宾馆房间里看了一天书,读完了作家东西的小说集《我为什么没有小蜜》。小说回味无穷又令人忍俊不禁,想给东西打个电话谈谈感受,这才发觉电话号码本留在宁阳了,手机里也没存有东西的号码,只好作罢。
又及,在医院值班的教育局副局长唐进来报,杨局长依然昏迷不醒。他还惦记着那一扎杨局长尚未签完的发票。我告诉他说,你就不能再等半个月么?唐进有些不解地看着我,说半个月?杨局长能醒过来?是医生说的吗?我说是我说的。唐进一愣,然后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点头说哦,我知道了,半个月,半个月……他喃喃自语,脸上是幻想的表情。我说你知道什么?唐进一怔,说,啊?我祈祷,祈祷。
唐进是在祈祷自己获得在发票上签字权力的那一天,我想。
10月18日晴
我必须对下面四个人刮目相看:蒙非、金虹、奉鲜明、蓝启璋。因为他们成为了我打牌的导师。
昨天睡得较晚,今天上午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因为已无书可读,我想去书店买些书。
路过蒙非房间的时候,我想何不叫他跟我一起去。蒙非是学中文出身的,想来读书志趣与我一样。于是我敲蒙非的房门。
蒙非问谁呀?他的声音很有些警惕性。
我说我,彰文联。
蒙非把门打开,一脸的惊惶。
我说你忙,那我不打搅了。
蒙非说不,不忙。
我的目光越过蒙非的肩膀,只见房间里有几个熟识的身子和脸孔,在忙乱地收拾着什么。
蒙非见瞒不过去,坦白说彰副市长,我们几个在打牌。
“是吗?”我说,“我看看行吗?”
蒙非说:“请进。”
我走进房间,看见宁阳日报副总编蓝启璋正在把扑克牌往被窝里塞,其他人则是紧张地看着我,仿佛大祸临头的样子。
于是我就对他们笑,“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警察,”我说,“再说你们打牌只是娱乐,不是吗?”
宁阳市财政局副局长奉鲜明说:“对,是,我们纯粹是娱乐。不是等市长夫人……苏醒吗,该做的准备我们都准备好了,闲着没事,玩玩牌,消磨时间。”
“好,没事的,”我说,“你们继续玩。”见他们没动,“打呀?我来了你们就不打了,可是我的不好。”
蓝启璋说:“不不,彰副市长,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打牌,我们错了。”
“谁说你们错了?”我说,“我没有反对你们打牌!我还想跟你们玩呢。”
大伙又惊又喜地看着我,面部紧张的肌R都松弛了下来。
“哎,刚才你们玩的是什么呀?”我说。
市府接待办副主任金虹说:“拖拉机。”
“拖拉机?”
金虹说:“彰副市长,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你来接我!”她的声音很甜,像人一样甜。
我说:“想玩,但拖拉机我不会。我只会斗地主。”
蓝启璋说:“那我们就斗地主!”
“斗地主也不是怎么好玩,”我说,“拖拉机好玩吗?”
“好玩!”金虹说,“彰副市长,真的,不信你试试!”她殷切地看着我,“我教你!”
我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试试!”
四个人一听,像遇到知己或找到同谋一般高兴起来。蓝启璋转身去从被窝下掏出一手又一手的扑克牌,递给身后的奉鲜明。奉鲜明就像捧着捡得的现钞一样乐滋滋地把牌往茶几上放。茶几上的扑克牌已经有一大堆了,蓝启璋还在掏个不停,手在被子下摸来摸去。最后他干脆把被子掀开,把余下的牌搜罗清楚。
我说:“怎么这么多牌呀?几副?”
金虹说:“四副。”她扶了扶一张凳子,“彰副市长,来,你坐这。”
我在金虹指定的位子坐下,“这是你原来坐的位子吗?”我说。
金虹说:“是。”
我看其他的几个人都不坐,说:“你们坐呀?”
金虹说:“你要选谁和你做一边,他们才好坐。”
原来是这样。“谁愿意和我做一边呀?”我说,“我可是初学者哟。”
三个男人异口同声:我!
看三个人那么愿意和我同盟,反而让我为难。
我对金虹说:“刚才谁和你是一边?”
金虹看着蒙非。“蒙秘书。”
蒙非说:“是我。”
我说:“好,我们两个一边。”
蒙非坐在我的对面,成为我的盟友。奉鲜明和蓝启璋一个坐东一个坐西,成为我和蒙非的对手。
愉快的战斗让我们忘乎所以
在蒙非过牌洗牌的时候,金虹向我讲明拖拉机的规则和方法,奉鲜明和蓝启璋在旁边进行补充阐释。
不到两分钟,金虹问我懂了吗?我说懂了。
奉鲜明说:“那我们开始?”
我说:“开始吧。”
于是开始摸牌。
金虹站在我的身后,不时指点和引导我C牌。在摸到二十几张牌的时候,我的手就已经夹不住牌了。金虹说我帮你拿。她把主牌抽了过去。我摸到主牌的时候,就交给她。
牌摸完的时候,我和金虹互相看了看,都喜不自胜,因为我们手上主牌副牌都不错。是一手好牌。
在金虹的指点下,加上蒙非默契的配合,第一局我与蒙非旗开得胜,顺利地通过3,打4。
蓝启璋说:“想不到彰副市长出手不凡啊!”
“哪里,”我说,看了看金虹,“是导师水平高。”
金虹受到赞美,嘿嘿地笑。“哈,我哪敢成副市长的导师呀!”
蒙非说:“你不仅是副市长的导师,还是硕士生导师的导师。”
金虹说:“是打牌的导师而已。”
我看大家,“你们都是我的导师。”我说。
在洗着牌的奉鲜明抬眼看我,说:“嗳,彰副市长,你现在还带研究生吗?”
我说:“还带。”
“带几个呀?”蓝启璋说。
我说:“五个,不,四个,有一个已经走了。”我想起已回国的曼得拉。
“那明年我考你的研究生怎么样?”奉鲜明说。
我说:“好呀,如果我的资格不被取消的话。”
奉鲜明说:“什么资格?是带研究生的资格吗?”
我说:“我已经不是东西大学的人了,估计呀,我的职称很快就要被免掉,也就没有资格带研究生了。”
蓝启璋说:“职称不是终身制吗?”
我一愣。“是吧。”我说。
奉鲜明说:“对了,我们省委组织部牛部长仍然挂林学院的教授,现在也还带着研究生呢。”
“是吗?那你考他的研究生不是更好吗?”我说,又觉得这话有点刺耳或伤人,“我的意思是,牛部长是教授,而我只是副教授,所以你要投就投教授的门下。”
奉鲜明说:“牛部长的门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喔。”他看了看金虹,“金虹还差不多。”
金虹瞪着奉鲜明,“你什么意思?牛部长是谁呀?”
奉鲜明也瞪着金虹,“你不知道牛部长?牛部长到市里来,哪回不是你接待?”
金虹说:“我还接待过中央首长呢。”
奉鲜明说:“中央首长,中央首长的门你是进不了的,牛部长……
蒙非见奉鲜明说得过火,忙打断说:“摸牌!摸牌!”
各自摸牌。
金虹仍然帮我拿着一部分牌,因为五十多张牌我一只手实在是夹不了。我见她仍然站着,就说你找张凳子来坐吧。金虹说不坐,一会再坐。她立在我身边,关键的时候指导和纠正我出牌。我注意到每次奉鲜明出的牌,金虹都指示我出大牌去压,实在压不了,也要用话刺激和挖苦一番,把奉鲜明弄得很毛躁,频频出错牌,又不能反悔。
我和蒙非接连取胜。我们俩升到10的时候,奉鲜明和蓝启璋他们俩才打到5。
蓝启璋见盟友奉鲜明总是出错,责怪说:“你的手今天怎么这么臭呀?”
奉鲜明辩道:“我手怎么臭啦?是牌不好嘛。”
金虹说:“财政局副局长,能管着几个臭钱,手能不臭吗?而且还嘴臭!”说完自己先噗哧笑了起来。这时她已找了张凳子坐下。
蒙非、蓝启璋也跟着笑。
我想笑,但见奉鲜明的脸涨得通红,赶紧把笑收回。
奉鲜明看看我,看着金虹,厉声说:“金虹,你不能再指导彰副市长了!”
金虹说:“指导怎么啦?我就指导!收拾你!”
“到底是彰副市长打还是你打?啊?”奉鲜明说。
金虹说:“我打、彰副市长打都一样,痛打落水狗!”
奉鲜明一听,怒了,“金虹,你别欺人太甚!我跟你说。”
“谁欺负谁呀?”金虹说,“是你先欺负我还是我先欺负你?”
“我欺负你?”奉鲜明冷笑了一下,“我敢欺负你,你再在领导耳边说我一句坏话,我看下回我得回社科院当会计了。”
“喂,奉鲜明!”金虹站起来,“你当不成财政局局长,就怀疑是我在领导面前说你坏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奉鲜明说:“你是美人,大美人。领导和你跳舞,能跳出三条腿,你跳出矿泉水!”
“你……”金虹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不妙,赶紧圆场道:“打牌就是打牌,别往政事上扯。来来,摸牌!”
牌局继续进行。
我不再让金虹帮我拿牌,也不让她指导我。金虹在我身边憋闷地坐了一会,看看表,说我去给你们打饭。
金虹一走,蓝启璋就批评奉鲜明,说:“老奉,你刚才那样说金虹不对,金虹是个多好的人啊,受这么大的委屈,还去帮我们打饭。”
奉鲜明说:“是帮你们打,不会有我的份的。”
蓝启璋说:“你敢不敢赌?”
奉鲜明一怔,不吭声。
蓝启璋说:“你不敢赌的。我告诉你,金虹是个善良的人,她不会在领导面前说任何人的坏话的。她漂亮、热情、大方,谁见谁都喜欢。你不喜欢,说明你狭隘,不正常。”
“我狭隘?不正常?”奉鲜明说,“你不如说我变态得了。”
蓝启璋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错了行吧?”奉鲜明说,他打出一组三带对,“三个6带对10。”
我敲敲茶几,说:“不要。”
奉鲜明看了看我,说:“我可能真的错了,我怀疑金虹没有道理,瞎猜而已。其实我知道,我当不成局长的原因。”
我看着奉鲜明。
奉鲜明说:“就因为我少一张研究生文凭呗。早知道我也去买一个。我靠,赶明儿我就去买一个!”
我愣了,“买?文凭能买的吗?”
奉鲜明说:“不,不是。”他打出一张黑桃2,看着我,“要不要?”
我说:“要!”
我打出一张小王。
金虹打来了盒饭,还有啤酒和饮料,分发给我们,包括奉鲜明。我们暂停打牌,吃起午饭。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奉鲜明吃饱喝足,看了看收拾拉杂的金虹,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金虹嫣然一笑,说:“我早放下了,你还没放下呀?”
在欢乐的气氛中,牌局继续。双方鏖战如火如荼。愉快的战斗让我们忘乎所以。看着玩得十分开心的我临时的部下,我想起前天开会的时候,在提到市长夫人急遽恶化的病情和市长的亲切问候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难过和感动,对比今天的超级娱乐,简直是天壤之别,恍若隔世。那天我还感觉我的言行像一名导演而他们却不像是演员,我误会了。今天我的感觉才是真的,我不是导演,他们也不是演员。我们都是性情中人。一种简单的牌局使我们的本性表露无遗。
可话又说回来,在留守已经没有救治希望的市长夫人的日子里,我能让这些留守的志愿者做什么呢?
除了祈祷、打牌,还有什么?
给苍蝇戴手铐
10月19日 晴
今天依然在蒙非的房间里打牌。我和金虹一边,蒙非和蓝启璋一边,战局是2:3。
打牌的时候有说有笑。蓝启璋和金虹是搞笑的高手,因为他们接触人多,搜集的段子也就很多。由于我们一起打牌的是四个人,因此以“四”为题的段子值得反思。记录如下:
四大叹——小姐太贵,情人太累,老婆没味,自摸遭罪;(蓝启璋)
四等儿女—— 一等儿女有福气,二等儿女走时气,三等儿女靠运气,四等儿女干生气;(金虹)
四大隐衷——股票被套,小蜜被泡,赃款被盗,伟哥失效;(金虹)
四大扯淡——靠工资买房子那是扯淡,靠老婆满足性生活那是扯淡,靠工作政绩升官那是扯淡,靠战争让世界和平那是扯淡;(蓝启璋)
四小发明(又名某些官员的豪言壮语)——给苍蝇戴手铐,给老鼠戴脚镣,给蚊子戴口罩,给蟑螂戴避孕套。(金虹)
10月20日 晴
今天战绩还不错,3:3。我和金虹配合已经相当默契了。再有,五十多张牌拿在手上已经游刃自如。
蓝启璋还说,彰副市长,你的牌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但愿这不是恭维话。
打牌的时候依然说说笑笑。蓝启璋和金虹说的段子,很多是我没有听过的。
小段子里其实蕴藏大道理。比如下面这些笑话:
一位夫人打电话给建筑师,说每当火车经过时,她的睡床就会摇动。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建筑师回答说,“我来看看。”
建筑师到达后,那位夫人建议他躺在床上,体会一下火车经过时的感觉。
建筑师刚上床躺下,那位夫人的丈夫就回来了。他见此情形,便厉声喝问:“你躺在我妻子的床上干什么?”
建筑师战战兢兢地回答:“我说是在等火车,你会相信吗?”
这个段子是蓝启璋说的。它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有些话是真的,却听上去很假;有些话是假的,却令人深信。
英国绅士与法国女郎同乘一个包厢,女人想引诱这个英国人,她躺下后就抱怨身上发冷。英国人把自己的被子给了她,她还是不停地说冷。
“我还能怎么帮助你呢?”英国人沮丧地问道。
“我小时候妈妈总是用自己的身体给我取暖。”
“小姐,这我就爱莫能助了。我总不能跳下火车去找你的妈妈吧?”
金虹说的这个段子,我的理解是:善解风情的男人是好男人,不解风情的男人更是好男人。
麦克走进餐馆,点了一份汤,服务员马上给他端了上来。
服务员刚走开,麦克就嚷嚷起来:“对不起,这汤我没法喝。”
服务员重新给他上了一个汤,他还是说:“对不起,这汤我没法喝。”
服务员只好叫来经理。
经理毕恭毕敬地朝麦克点点头,说:“先生,这道菜是本店最拿手的,深受顾客欢迎,难道您……”
“我是说,调羹在哪里呢?”
我的觉悟:有错就改,当然是件好事。但我们却常常改掉正确的,留下错误的,结果是错上加错。
10月21日 晴
3:2,我和金虹胜。
段子越说越多,也越来越黄和放荡,连几天来不说段子的蒙非也开了尊口。
蒙非说,我说一个最黄最黄的笑话,可以吗?他看着我,像在请示。我说可以。
“那我说啦,”蒙非说,他清了清嗓子,“我这个段子的题目是《最黄最黄的笑话》。”他又清了清嗓子。
金虹没耐性,说你快说吧。
蒙非说:“有一天,我碰到高中同学曹某,寒暄一阵以后,他说有个史上最黄的黄色笑话,问我想不想听。我说:这样吧,太黄的地方你就跳过。好吧!他说,接着说道:你听着,故事是这样的,跳过,跳过,跳过,跳过,跳过,跳过,跳过,跳过,跳过……完了!”
大家都愣了,没有一个人笑。过了一会,我笑了,但只有我一个人笑。
蓝启璋说:“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个段子一点都不好笑!”
我说:“机智,有张力,我觉得挺好笑的。”
蓝启璋说:“但是没内容。我来一个有内容的!”他看着金虹,“各地方的新娘在新婚之夜如何叫床,听说过吗?”
金虹摇头。
蓝启璋说:“你都没听说过,那彰副市长更加没有听说过啦?”
我说:“是的,没听过。”
“那我说啦,”蓝启璋说,“东北的新娘,在新婚之夜最想念自己的母亲,她们会不停地叫:‘啊呀妈呀……好,真好,啊呀妈呀……’”
蓝启璋声情并茂,逗得我们听的人都笑了。
金虹边笑边说:“还有呢?”
蓝启璋说:“北京的新娘,也很有亲情观念,所不同的是她们在新婚之夜最想念的,是自己的旁系亲属,而不是直系亲属;她们会不停地叫:‘叔父……宝贝,好叔父……’”
金虹疑问:“叔父?为什么叫叔父?”
蓝启璋说:“你不明白呀?”
金虹摇头。
蒙非点拨说:“叔父就是舒服。”
金虹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她这才笑出来,“还有呢?”
蓝启璋说:“上海新娘,她们认为:爱情是不受年龄的限制的,只要有了爱情的经济基础,新郎岁数再大也无所谓。因此,她们在新婚之夜会不停地说:老好……老……好!湖南新娘最细心,新婚之夜她们会不停地提醒新郎别忘了解腰带:腰带……腰带……”
金虹又生疑了,“腰带?”但她马上就想明白了,“我知道了,要得!”
蓝启璋接着说:“安徽的新娘最朴实,虽然入了D房,还是放心不下地里的活。因此她们在新婚之夜喜欢说:快活……快活……快干活!四川新娘喜欢吃火锅,所以她们在新婚之夜会不停地叫:“锅锅,快点上……好锅锅(哥哥)!陕西新娘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但她们的腰似乎普遍都不太好,所以她们在新婚之夜喜欢大叫:腰……腰……饿(我)还腰!”
蓝启璋说完笑话,听着的我们已经笑得前仰后翻。我的两张牌还掉到了地上,要被罚二十分。
金虹不服,说不许罚,原先没有规定掉牌要罚。蓝启璋说这是常规,要罚的,一张牌罚十分。金虹还想拒罚。我说罚吧,二十分换来一个爆笑,值。
浙江新娘是怎么叫床
蓝启璋突然想起什么,“哎呀坏了!”他看着金虹,“我忘了问你是哪里的人了!东北?北京?上海?还是湖南、安徽、四川、陕西?”
金虹说:“我都不是这些地方人。我是浙江人。”
“幸好,不得罪你,”蓝启璋说,他拣了二十分过去,放到他和蒙非获得的分牌里。“浙江新娘是怎么叫床?”
金虹一听,扬手打了蓝启璋一下,“叫你个头!我还没结婚呢。”
我怕金虹像两天前与奉鲜明那样又起口角,忙说:“好了,出牌出牌。”
金虹出牌。
蓝启璋说:“饿(我)要!”
大家又笑。
金虹说:“我也讲一个,”她看蓝启璋一眼,“让你笑掉牌,罚你!”
蓝启璋挑衅地说:“你讲呀!”
金虹想了想,说:“老公J和小公J。有一个农夫觉得自己家的公J太老了,决定买一只年轻的公J来,这样,可以让母J们都满意。小公J买来后,老公J认为小公J会取代自己的地位,就对小公J说:这样吧,咱们围着院子跑十圈,谁跑赢了,就证明谁身强力壮,母J们就归谁。小公J同意了。一开始,老公J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小公J在后面紧紧追赶。母J们都在喊加油。三、四圈一过,老公J力气不支,小公J逐渐赶上。眼看就要超过老公J了,忽听砰一声枪响,小公J一头栽倒在地。只见农夫手里拿着一杆枪,气愤地说:他们又卖给我一只同性恋的J!”
我哈哈笑了起来。看看蒙非蓝启璋,他们却不笑。
蓝启璋说:“这个段子我听过了。”
蒙非说:“我也听过了。”
金虹叹了叹气,说:“真没劲。”她情绪低落地出着牌。
蓝启璋看看金虹,看看我,说:“彰副市长,要不你来一段?补救一下?”
“我?”我指着自己,“不,不不。”
金虹说:“对了,彰副市长你来一段!我们都讲了那么多了,你也该讲一个。”
我说:“我懂的段子不多,而且也不好笑的。”
金虹说:“你先讲嘛。”
看着他们期待的样子,我说:“那我讲一个大学的段子。”
金虹说:“好!大学的段子我们很少听的。”
我说:“有个东南大学哲学系的硕士,因为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又不想待在家当米虫,只好到动物园去应征管理员。虽然已经念到硕士了,但是识时务为俊杰,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乖乖地安分工作。某天,动物园的猴子因为集体腹泻,全被送到医院去了,动物园的园长就吩咐这个硕士:今天动物园没有猴子像什么话?这儿有件猴子的假皮毛服,你就委屈一下?!如果你不肯,只好请你走路了。这个硕士虽然觉得很不甘心,为了一份薪水,他也只好听话装猴子陪小朋友开心。就在他尽心于他的工作时,他忽然看见有一只狮子向他走来,他吓得直发抖。当狮子越来越靠近他,他简直就快P滚N流,当那只狮子来到他旁边时,狮子忽然对他说:嘿,同学不要怕,我是上海交大数学系研究生毕业的。只听到后面树丛中传出一个声音。树a说:我们是北京科技大学企管系的。树b说:呜呜呜,民办学校的只可以演植物,你们现在站的草皮就是北京财专的。这时地上一坨‘排泄物’也出声了:你们研究生算不错了,像我们本科毕业只能扮大便。呜!”
我讲完了,见金虹、蓝启璋、蒙非沉闷地坐在那里,更别说笑了。“我说过,我的段子不好笑的。”我说。
蓝启璋说:“是笑不出来,这个段子让人心里难受。”
金虹说:“想不到大学生现在找工作这么难。”
我说:“我有一个堂弟,也是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现在就在老家的渡口划船,当艄公。”
蒙非说:“想来,我们这一代大学生算是够好的了,毕业国家包分配。”
蓝启璋说:“我一个中专生,都能分进报社,真是万幸啊!”
金虹捏着手里的牌,半天不出一张,难过的样子。蓝启璋说你出呀?
金虹出了牌后,看看我和蒙非,说:“打完这一局,我们不打了好吗?”
蓝启璋说:“干嘛不打?这一局我们输定了。至少再打一局,让我们扳回来。”
金虹说:“这几天我们老吃盒饭,也该到外边去吃一顿了。”
我说:“是呀,好的。打完这一局,我们到外面吃饭去!”我想了想,看着蒙非,“把小组的人都叫上。”
鲜美的酒R穿肠而过
一个小时后,除了在医院值班的奉鲜明,杨婉秋治疗领导小组的成员,还有我的司机韦海,都出现在了广州街边的大排档。我们兴高采烈、晃晃悠悠,像一群进城的乡村干部。大排档的玻璃缸里活动着很多种生猛的海鲜,令我们馋涎欲滴、迫不及待。金虹说彰副市长,你来点菜!我说你点。金虹欣然去玻璃缸边,点了起来。
“基围虾一斤,生蚝一斤,白鳝一条……”
服务员一面写着单子,一面用笔杆在身后挠痒。蓝启璋见了就笑,说我想起一个段子,叫医生点菜。说,有一个医生去一家餐厅吃饭,点菜时,发现服务员老是下意识地挠P股,就关切地问:有痔疮吗?服务生指着菜单说:请只点菜单上有的。
我们听了,没有一个人叫好。组织部副部长韦朝生指责蓝启璋,说吃饭的时候说这种臭P的笑话,存心要败我们的胃口呀?
蓝启璋赶紧缩着舌头,不再吭声。
吃喝的时候,大家的胃口出奇的好。鲜美的酒R穿肠而过,使得我们的人一个个叫爽。
华灯绽放的广州街上车水马龙,金碧辉煌。一辆辆名贵豪华的汽车从我们的眼前飞奔而过,已几天没有车开的韦海不禁叹道:真是啊,不到广州不知道自己的车不好!
韦朝生接着说:“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的官小。”
金虹说:“到了上海才知道什么叫时髦。”
蓝启璋憋不住了,说:“到了海南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蒙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说:“到了加拿大才知道比中国还大的地方人口比北京还少。”
我也冲动了,张嘴说道:“到了印度才知道人还得给牛让道,到了中国才知道只生一个好。”
大家一听,像打开了想象的闸门,七嘴八舌编凑起来:
“到了日本才知道死不认账还会很有礼貌。”
“到了韩国才知道亚洲的足球让上帝都差点疯掉。”
“到了泰国才知道见了美女先别慌着拥抱。”
“到了新加坡才知道四周都是水还得管别人要。”
“到了印尼才知道华人为什么会睡不着觉。”
“到了阿富汗才知道冤枉都不能上告。”
“到了伊拉克才知道污染会让你死掉。”
“到了中东才知道分不清楚到底是人的生命还是民族尊严重要。”
“到了阿拉伯才知道做男人有多么骄傲。”
“到了澳洲才知道有袋子的鼠R也很有味道。”
“到了德国才知道死板还有一套一套。”
“到了法国才知道被人调戏还会很有情调。”
“到了西班牙才知道被牛拱到天上还能哈哈大笑。”
“到了奥地利才知道连乞丐都可以弹个小调。”
“到了英国才知道为什么牛顿后来都信奉基督教。”
“到了荷兰才知道男人和男人当街拥吻也能那么火爆。”
“到了瑞士才知道开个银行账户没有10万$会被嘲笑。”
“到了丹麦才知道写个童话可以不打草稿。”
“到了意大利才知道天天吃烤pizza脸上都不会长疱。”
“到了希腊才知道迷人的地方其实都是破庙。”
“到了斯堪的纳维亚才知道太阳也会睡懒觉。”
“到了俄罗斯才知道有这么大块地也会有人吃不饱。”
“到了梵蒂冈才知道从其境内任何地方开一枪都会打到罗马的鸟。”
“到了美国才知道不管你是谁乱嚷嚷就会中炮。”
“到了墨西哥才知道佐罗为什么现在不出来瞎闹。”
“到了巴拿马才知道一条河也能代表主权的重要。”
“到了古巴才知道雪茄有n种味道。”
“到了巴西才知道衣服穿得很少也不会害臊。”
“到了智利才知道火车在境内拐个弯都很难办到。”
“到了阿根廷才知道不懂足球会让人晕倒。”
“到了埃及才知道一座塔也能有那么多奥妙。”
“到了撒哈拉才知道节约用水的重要。”
“到了南非才知道随时都可能被艾滋病亲吻到。”
“到了很多非洲国家才知道人吃人其实有时候也是种需要。”
…………
精到、诙谐的句子从我们这些宁阳人的嘴里滔滔不绝地迸出,像过往的名车川流不息。它们飘洒在广州街上,让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之夜,增上了怪异的色泽,却让我们驻留在此的外地人,乐意融融。
10月22日 晴
米薇的到来让我始料未及,当然说是喜出望外也未尝不可。
当时我和金虹、蓝启璋、奉鲜明正在我的房间里打牌。今天轮到蒙非去医院值班,所以就把牌场移到我的房间来。韦海在一边陪同观战,兼为我们倒茶、洗牌。
照常边打牌边说了半天的段子后,渐渐地我们就觉得没趣了,笑声越来越少。金虹见状,说这样吧,我出一道测试题,考验你们。
蓝启璋说:“不会是一加一在什么情况下等于三吧?”他一定想到了赵本山的小品《卖车》了。
“是这样,”金虹说,她诡谲的眼睛看着我们几个男人,像是准备下套子要让我们钻。“假想你们四个男人去非洲旅游,误入了食人部落。你们没命地跑,来到了一条湍急的河边。现在,有四种方式可以过到河的对岸去,摆脱食人部落的追逐。一,抓着滑轮从钢丝绳过河;二,划船通过;三、骑上鳄鱼的背过去;四、游过去。还有就是,坐在那里等死。请问你们各位,选择何种方式?”
韦海说:“金主任,你想考我们什么呀?”
金虹说:“先别问,请回答。”
大家看着我,好像我级别最高,礼先让我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