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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溪(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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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溪,刚走的那位客人落了东西,你快送去。”

    卫溪接过南杰递过来的一张青色的手帕,看了一眼,再看看已经要出门的那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士,经理正在他身边,点头哈腰地送客。

    “是经理去送的那位?”

    “就是,快去呀!”

    卫溪感叹了一下,现在很少有人用手帕了。

    在餐厅里要注意走路姿势,不能奔跑,卫溪只好快步走过去,向经理点了一下头,对出门的客人道,“先生,你的东西落下了!”

    看背影,客人很高,以卫溪目测,接近一米九了,身材也很好,宽肩窄腰,修长的双腿,t台上的模特最好也就这样,他身上的黑色修身西服正好衬得他长身玉立,黑色这种沉重的颜色,只一个背影他就给人一种威势感。

    对方转过身来,犀利的黑眸看了卫溪一眼,他把目光落到卫溪双手捧着的东西上,语气很温和,道,“不用了!”

    卫溪被他的眼光扫到,一瞬间整个人愣了,觉得无法呼吸,并不是因为对方的长相俊美,也不是因为他天生的贵气*人,卫溪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觉得世界有一瞬间静止了,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对方。

    卫溪甚至没有听到对方的话,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位客人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一位身材高挑窈窕身穿白礼服的长发美女挽着他的手臂,两个人走到了电梯口。

    卫溪怅然若失,由于堵车,今天骑车时骑得慢了,所以来得晚了,送了一瓶酒就被叫来送手帕,见到这位先生也只有最后的那几秒。

    卫溪拿着手中的手帕,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怎么处理。经理看卫溪愣在一边,说道,“还不快进去!”

    卫溪晚上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傍晚见到的那位先生,对方的脸部特征其实卫溪没有看得太清,只记得五官深刻很俊帅,所以他现在想起来,对方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就这一点印象,卫溪就是忘不了。

    卫溪将那手帕洗了,叠好放在自己日记本盒子里,只要从盒子里拿日记本都能看到那张淡青色的手帕,卫溪经常看着,心情复杂。

    之后一段时间,卫溪到餐厅里再没有迟到过,甚至每次都早到,他希望能再见到那位先生。卫溪去找同事打听过了,只知道经理叫那人谭先生,别的一概不知。

    卫溪以为自己只要一直在餐厅里,就可以见到他的,但是对方没有如他的愿,那位谭先生再没到餐厅来用过餐。

    一连三个月过去了,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卫溪的心也像城市里的梧桐一般开始落叶,开始萧条,他心里说不出的怅然。

    卫溪觉得自己对那个人一见钟情了,但是,对方显然是有妇之夫,自己和他的交集只能是在餐厅里或是上天怜悯他的时候在世界的别的地方远远的能看到对方一眼。

    秋天也过去了,冬天来了,这一学期又要结束了。

    期末考前的几个星期,卫溪必须复习准备考试,他不能去餐厅了,这才请了假。

    其实,时间已经够久了,卫溪已经不再记得那位谭先生的一点样子,对方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完全模糊了,只剩下一个概念——曾经有过一秒交集的客人,但是却心心念念地念着,忘不掉。

    学期结束了,卫溪没有继续留在学校里打工,而是收拾了东西就回家了。

    回家要坐近两天的火车,过年的时候火车上总是很挤的,到处都是人,座位上大家都挤着坐,过道里也都或站或坐或睡着人,想上个厕所都必须憋着到非去不可的时候才去。

    这时候,卫溪再也不会想起那次在餐厅里见过一面的谭先生,谭先生只是一个梦而已,他在高高的天上,在洁白的白云端,不仅遥不可及,而且连见也是见不到的。

    卫溪虽然在火车上受够了罪,不过,想到回到家后的情景,卫溪却是很开心的。

    卫溪是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假如有人问起为什么,这就是他心中最深的伤痛。

    卫溪是私生子,是她母亲十七岁那年,被一个村里的姐妹鼓动着到大城市打工,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就怀上了他,他母亲是在夜总会被人占了便宜,所以,有了这个孩子。他母亲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姓甚名谁,所以卫溪理所当然也不知道,有时他也会想那个男人是谁,长成什么样,但渐渐长大了,他便再没在意过那个人,那个和他除了血缘再没有任何关联的男人。

    大人们都说他母亲是到外面去卖娼然后怀上了他,所以,大家都看不起他母亲,在背后骂她没廉耻;连带着外公外婆舅舅们也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看不起,在乡里抬不起头;他就更不用说,从小到大,就没有同龄人愿意和他交往,小时候,别的家长们都会教导自己家里的孩子,说不能和他说话,不能和他接近,不然就会被他带坏。

    即使是村里最小的孩子也不会叫他的名字,大家都叫他狗杂种,说他的母亲是娼妓,他是娼妓在外面不知哪个男人的野种。那么小的孩子也许并不知道狗杂种是什么意思,但大人们都这么说,所以孩子也就跟着这样学,村里乡里学校里的人叫惯了狗杂种,也许都不知道他真正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有一个清澈的名字叫卫溪。大家叫狗杂种叫惯了,再不记得他的本名。

    即使是现在他长大了,村里的人也还是不叫他的名字,大家也不叫狗杂种了,都叫他狗子。卫溪听了心里难受,但习惯了就麻木了,也许回到村里别人叫他卫溪,他反倒反应不过来别人是在叫他。有时他自己都要自嘲一番,觉得自己奴性。

    小的时候,卫溪是不解的,别人说他的坏话,用斜眼看他,他每次都哭着和别人打架,但身体瘦小的他是打不赢的,每次都带伤回家,回家后母亲外公外婆总是很伤心,给他上药后却又会打他P股,说他不听话,不学好去和别人打架。

    舅舅娶了媳妇后,舅妈从不用正眼看他,也从没对他好过。

    卫溪小的时候不理解母亲,那个弱小的、长相娇小可怜、尖尖下巴的女人总让他讨厌,因为别人打他的时候,那个女人从不会来帮忙,只会把他拖走;别人骂她的时候,卫溪会冲上去打人,但那个女人却从不反驳反抗,总是低眉顺眼的把他拉走。

    卫溪那时候是恨的,他不喜欢这样的母亲,更恨那个不知道在哪里姓甚名谁的父亲。

    不过,那个低眉顺眼,其实长相很好看,一直在家帮忙没有男人要的没用的女人在他七岁的时候死了。她是忧郁而死的,卫溪知道。

    从那之后,别人的指指点点减少了很多,但是,卫溪并没有因此高兴,他更加伤心了,因为那个为他做衣服鞋子书包,给他缝袜子,做好吃的,给他上药,抱着他睡觉的母亲也死了。

    从此之后,卫溪话也少了,也不怎么和别人打架了,他一下子就好像长大了很多。他知道,自己是没有妈的孩子了。他本来就没有爹,现在连妈也没有了。

    本来就没有同龄的人理他,现在更加孤僻的卫溪除了学习便是帮着外公外婆做事。他没有姨,只有唯一一个舅舅,舅舅也结婚了,分家搬出去了。

    卫溪和外公外婆相依着一起生活。

    卫溪是个聪明的孩子,再加上学习努力,他的成绩一向拔萃。初中考了重点高中,去了县里读书,这样便少了很多流言蜚语。他以为他的身世是可以在这个远离乡里的地方被隐藏起来,但高一的一次,他因为老师的拜托为一个成绩不好的女生在教室里补课补得有些晚,最后离开的时候,教室里都没有其他人了,第二天那女生的家长就告到学校来,说他一个娼妓的儿子对他们女儿图谋不轨。这件事在学校引起了轰动,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世,知道了他是娼妓的儿子,知道了他父亲不知是哪个下流的男人。

    其实那个女生根本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卫溪在她身上根本没想过有关男女关系的事。

    自从这件事情后,卫溪在学校就受到了同学和老师的排斥,女生更是避他如蛇蝎,看到他就在背后指点侮辱。卫溪虽然愤恨,但也没有办法,他有口难辩。原来就孤僻的他变得更加孤僻内向,不和别人说话交往,做事情也是独来独往,甚至有些自卑。后来,他考了好的大学,虽不是全国排名的前几所,但也是最好的那一类。

    从那时候起,他就对女人没有了喜欢之情,甚至有些恨;当然,他也不喜欢男人,大学里有男生将手搭在他身上也让他很反感讨厌。

    至少在没有遇到谭先生之前,他想他是无性向的人,对男女都没有兴趣。

    卫溪学的是理科,但平时的消遣却是看书,各种各样的书,一般的网络小说,哲学,历史,励志小说,炒股买基金之类,随便给他一本书他都可以坐下来静下心看完。他看东西看得多了,总有些感触。他已经不再反感自己的母亲,也不再介意自己的身世。

    他知道他的母亲是冤枉的,因为那个拉他母亲去大城市打工的姐妹成了富太太,回来找过他,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她没有公诸于世的真相。

    当年是那位阿姨在夜总会里做陪酒小姐,他母亲虽被拉去也是想要她做这个,但她誓死不从,最后只好算了要把她送回家,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当晚有客人把端水的他母亲当成了卖的,发生了酒后□,他母亲很伤心,但是这种事是不能说出去的,也就闷在心里回了家,回家后才发现怀了孩子,家里人本是要她去外地打掉,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但不知他母亲怎么想的,要死要活地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以至于她未婚生子这件事在乡里搞得人尽皆知。

    卫溪知道,他母亲一定记得那个□她的男人,即使只有一夜的感情,那个卑微的小女人仍然爱上那个坏男人,在卫溪两岁、五岁和七岁的时候,他母亲又说要出去打工,不顾家里反对的去了那所她受伤的城市,那位害了他母亲的阿姨说,他母亲是为了去找那个男人,因为他母亲一直在和她联系,要她帮忙找留意那个男人。

    卫溪不知道他母亲后来找到那个男人没有,也许找到了,找到之后那个男人一定拒绝了他的母亲,因为他母亲在他七岁那年出去回来后就郁郁寡欢生无可恋,不久后就死了。

    那位阿姨是在卫溪读大一的时候找到他告诉他这些的,因为卫溪考上的是他母亲受伤的城市的大学,那位阿姨在这里傍上了大款,现在已经是个暴发户的妻子,穿金戴银很是阔气也很是俗气。

    在人的推挤中下了火车,然后又转了汽车,之后又要坐摩托三轮再走一段路才能回到家。

    卫溪是这个乡里的第一个重点大学大学生,现在乡里已经又有了几个县里重高的学生,但他们的成绩显然没有他好。卫溪因此在这方面也算是乡里的名人,背着背包提着行李从小路往家里走,路边都是麦田,麦子已经窜起来,一层青青的绿色,路边偶尔行过的人看到他回来了,也会打声招呼说一句,“哟!狗子呀!大学生回来咯!”

    卫溪也会笑着说一声,“下学了,我回来过年了!一年才回来一次,路都变得我不认识了。”

    遇到家里有成绩好的学生的,他还会多问一句,“xx,他读初三了吧,听说一定能考上重高的。”或者说,“xxx,他明年也是高三了,到时候若要考我晓得的学校,我可以给说说那学校呢。”

    家里若是没有读书的,孩子早早出去打工了,他也会说一句,“xx在外面挣了不少钱吧,我以后出来了说不定还要仰仗他吃口饭。”

    家里的孩子被夸比夸自己还高兴,长辈们也都心情很好,唠叨了几句家常就会说,“狗子这孩子不错呀!”

    大家也就忘了当年的骂他的那些话,觉得这孩子真是出息了,再不会说这孩子是娼妓的儿子,也不记得他父亲是个到肮脏场所花天酒地的某个不知名坏男人。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这几年国家又在花钱西部建设,家乡真是日新月异,到处的建筑变了,人们的穿着时髦了,大家的观念变了,家家都有电视电话,卫溪一年才回一次家,真的有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感觉。

    由于上火车前就和外公外婆通了电话,说可能什么时候到家,外婆早出门到了村前路口张望着接他,外公在家里掌勺做一顿丰盛的晚饭,还会叫上舅舅一家人一起吃。

    卫溪大老远就看到村口老黄桷树树下,穿着一身黑棉袄笑着向他招手的外婆,外婆沿路过来接他,在水田的路坎上接到了,便说道,“老头子还叫我等一会儿过来,说你不会这么快,幸好我出门来看了,不然不就接不到了嘛!”说着又要拿过卫溪背上背的包,卫溪笑着说道,“不出来接我又不是找不着咱家门了,外面风冷,快回去了。我脸都被风吹痛了。这包我自己背,懒得给你了。”

    外婆叨叨絮絮地说卫溪又长高了,说他东西多一定要给她拿一些,说外公在家里做了什么好菜,说家里的庄稼长势,说舅舅的女儿卫兰读初二了,这学期成绩怎么样,说让卫溪给卫兰补习功课,又说到和他同年的某某过年要结婚了,说他哪位小学或初中同学都有孩子了,孩子又怎样了……

    总之,外婆有念不完的唠叨,只要笑嘻嘻的听着,然后嗯两声就好。

    卫溪读大学后学费是用的助学贷款,生活费是自己打工当家教挣的钱,他挣的钱不仅能提供他的生活费,甚至还剩了不少,卫溪便用来买了自己的手机、电脑,甚至还在炒股,这几年股市还行,炒股赚了不少,这些钱便又被他投入了股市。

    卫溪初中高中的学费全部是外公外婆两个老人卖粮食卖菜卖出来的,他很感激两个老人,他的所有的亲情除了那位早逝的母亲,便全来自这两位老人。

    卫溪买了许多礼物,给老人的保暖内衣,果汁机,老人们没吃过的城市里的东西,给舅舅舅妈买的东西,给小表妹买的东西,卫溪这些钱都是他自己挣的,老人们舅舅舅妈们虽然都口中说不要把钱花在这上面,但接到礼物心里都是再欢喜不过。舅妈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瞧不上他了,由于要他给小表妹补课,他在家的这些天,对他比亲儿子还好。

    在家里过了个不错的年,卫溪为了避开春运□早早回了学校。

    先是去餐厅里报了道,开始打工。这家餐厅是高级法国餐厅,本来是不收他这样的兼职生,但由于他英语好,又会一些法语,做事麻利学习能力强,长相也过关,加上经理可怜他是贫困大学生,所以才收了他,让他周五到周日三天在这里打工。

    家乡的落后,大冬天起早贪黑简朴的外公外婆,泥土的小路,一片片的梯田,早早就结婚生子的小学初中同学,那一张张在寒风里红彤彤的脸,……

    从家里回到学校的卫溪,振奋了精神努力打工学习,这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城市显然不是他能主导的地方,那个一看就知道是站在高处的谭先生显然也不是他能够肖想的。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打工好好学习,然后毕业找个过得去的工作,能够将这一生好好的过下去,能够好好孝顺外公外婆。

    这些才是现实,是他该想的事情、要做的事情。

    大二下学期开始了,卫溪一边忙着打工一边忙着学习,由于这学期多了不少专业课,他一下子忙了起来,推了几个家教,才能留下周五下午到周日在餐厅打工的时间。

    今年天气回暖快,还没到四月,学校里都有好多女生开始穿裙子了,长得瘦有些畏冷的卫溪不得不佩服她们的勇气。

    一日,数学课下课,老师让卫溪留下来说事情。

    卫溪学习认真,一向是在别人占最后几排位置的时候,他占第二、三排的位置,坐在最显眼的地方,老师对他的印象一向比较深,再加卫溪数学成绩不错,帮着老师还改过几次作业,这个儒雅的在女生中颇受欢迎的中年男老师对卫溪总是另眼相看的。

    “我有个朋友家里的小孩儿要请数学物理的家教,让我介绍我的研究生,不过,我看他们还没你做事情认真,那孩子又是初中生,并不需要研究生这么专精的人,我想还不如就让你去了。”数学老师四十来岁,身材挺拔瘦削,总是一身正统的西服,带着副金丝边眼镜很学究很儒雅,在女生中最受欢迎。

    他给介绍的家教卫溪虽想着没有时间去但也不好推辞,毕竟你拒绝了怎么也算驳了老师的面子。

    “只是不知道对方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卫溪问道。

    “我知道你还在打别的工,现在学习任务又重,你可能时间紧安排不过来,不过,我这个朋友家境不错,给的报酬不低,一小时两百,每周讲四个小时。所以,你可以把别的事情推掉,做这个也就够了。”

    老师伸手扶了扶眼镜,脸上浅浅的笑意说不出的儒雅。

    卫溪听他这么说,非常感动激动,伸出手就握住老师空出来的右手,道,“那谢谢老师了,你算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请老师吃一顿才行。”

    数学老师呵呵地笑了几声,又和卫溪说了一下具体应该怎么讲,对方家里有什么要求等等,之后又给卫溪留了对方家里的电话,让卫溪再自己去联系联系。

    卫溪回到寝室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同寝室的同班同学魏旭用手拐了一下他,笑道,“你走桃花运了?脸都要笑烂了。”

    “呵呵!”卫溪还是抑制不住的笑,说道,“比走桃花运还好,我有了一个时薪高的家教。”

    同寝室几个人也就相互笑笑,这几个都是家境殷实的,每个月花家里一两千,从没出去打过工,也没有当过家教,大家也没有歧视思想,对卫溪都还比较照顾,听卫溪这么说,也就笑着说了让他挣大钱之后请客的玩笑话。

    卫溪总觉得这么高的时薪不太真实,但是是老师介绍的总不可能拿自己开玩笑,于是打电话联系了那边,那边接电话的自称是家里仆人,卫溪说了自己是老师介绍的家教,那边听后态度非常好,把家庭地址说了,还说了怎么坐车,还说了讲课时间,要求等等,并且还留了卫溪手机号说要派人给卫溪送讲课所用的书和资料,并让卫溪这周六下午两点半到那里。

    卫溪还特地确认了费用,对方说的确是两百人民币一个小时,这样卫溪才彻底放了心。

    第二天中午,卫溪刚吃过饭,就有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到寝室下面去拿书和资料,送书和资料来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穿着很传统正统的老伯伯,他又交代了一些事就走了。

    卫溪这才确定了真的要在周六周末去做这份家教了,他打电话给餐厅经理说了自己的情况,要把那边的工给退了。

    那边的经理对他没有提前打报告就退有些生气,但想到卫溪有自己的特殊情况也就大度地批准了,一点没有克扣卫溪的工资。

    卫溪看着盒子里的淡青色手帕,觉得以后应该再没有机会见到那位谭先生了,毕竟自己将那份餐厅的工都辞了。他将手帕用信封装起来放到箱子底,算是尘封了它。

    他学生的家在高新区旁的别墅区,那里由于花大价钱修了挺大的人工湖,所以那里的别墅就完全变成了天价。

    卫溪骑自行车到别墅区用了四十分钟,身份检查进门到那学生的家门口却花了近一刻钟。别墅区里面的房子都是欧式的三四层小洋楼、每栋都有花园游泳池之类,隔很远才有一栋,整个别墅区的绿化也做得很好,卫溪看着,不得不感叹中国的贫富分化严重,邓爷爷那句先富起来的带动落后的然后达到共同富裕完全是放P。

    在路上过的都是名车,卫溪骑的却是除了铃不响别的都响的自行车。他一路过来,倒是那些开名车的在对他行注目礼,他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终于到了d…15,这是一栋湖边小别墅,有三楼高,主体色彩白色。

    卫溪过去按了院门口的门铃,才刚将自行车在门外停好,院门就打开了,是那天送书的老伯伯,卫溪打了一声招呼,“您好!”

    想着这样的别墅区不会有人要他的烂自行车,便将它直接停在了门口边上,甚至连锁也没上。

    还没到两点半,那仆人伯伯给他倒了杯水,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喝了之后,老伯伯才带他到二楼去。

    他进门,看到一个穿着粉红家居休闲服的少女坐在书桌边,她黑色顺滑的头发齐肩,神情冷淡,五官细致美丽,坐姿很端正,她看到卫溪进来,斜睨了他一眼,便开口道,“阿伯,他是这次的老师?”

    她的声音是少女的细致温婉,像泉水叮咚地好听,但是她的语气很冷漠,有种高高在上睨视世人的感觉。

    卫溪走上前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徐天元老师介绍来,是他的学生,叫卫溪,保卫的卫,溪水的溪。以后就由我给你补习数学和物理。”

    由于对方态度冷淡,卫溪也没有多少打算去热脸贴冷P股,这种有钱人高高在上的事他一向能不理会就不理会。他是来做家教的,只要将要讲的都讲地无可挑剔就行了。

    “请坐吧!”她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道,“我叫谭诗思。”

    卫溪以前一直是给男孩子做家教,现在请家教的家长们也都是要同性的,不会请异性的老师。没想到这个却是故意要请男生来教,卫溪又看了这个女孩一眼,疑惑到:难道她是个女同性恋,所以家长要请男家教。

    别人的隐私卫溪并没有多少兴趣打探,也就不想了,打开书好好给她讲起内容来。先是将课本里的基础内容好好复习,然后是做卫溪按照题型总结好挑出来一些习题,然后对习题进行讲解扩展。

    徐天元老师已经给卫溪说过了,这个女孩子原来是在国外,去年才回中国,回来后数学和物理就跟不上这边的学习,这个女孩子又心高气傲,一定要学好,所以才要请家教。

    这个过程中,卫溪讲得很认真,谭诗思也听得很认真,卫溪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挺好的学生,除了态度过于冷傲,别的都很好,讲课也只用说一遍她就懂了,之后还能举一反三。

    第一次课很快就讲完了,卫溪走的时候,谭诗思下楼用下午茶,那位老仆拿给卫溪四百块钱,说了明天也同一时间来。

    就这样给谭诗思讲了两周课,卫溪在那个家里都只见到了那个老仆还有一个厨娘婶婶,再就是谭诗思,家里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没有见过。

    正好是五一前的一周,卫溪又去给谭诗思讲课。他已经和那老仆很熟了,知道老仆姓刘,他也就叫他‘刘伯’。

    看起来老人很喜欢卫溪,有时卫溪走的时候,他还会给卫溪准备一小袋小点心或是果脯R干让他带走。

    卫溪现在到谭诗思家里也没有了原来那般拘束,讲课渴了甚至可以自己去倒杯水喝。

    卫溪和谭诗思相处了这些天来,也发现谭诗思并没有最开始想的那样高傲瞧不起人。她只是没怎么和别人接触过不知道怎么交流,还有就是她的贵族家教总让她保持那端庄冷漠的样子。

    这个女孩儿才十四岁,就总是一个人过,甚至不知怎么和别人交往,卫溪觉得她在某一方面和自己很像,于是也不再排斥她,有时还会在讲完了一部分内容后的休息时间和她说一些轻松的笑话。

    这次讲完了课,谭诗思让厨娘拿了点心和咖啡上来,对卫溪说,“老师,你不是要骑自行车回学校吗,可以吃一点点心再走!”

    “不用了,刘伯说了过会儿会让我带一些吃的回去。就不在这里吃了。”卫溪把书都收拾好,这些书是他备课的资料书。

    “咖啡都煮好了,你不喝就走不是浪费了吗?”谭诗思其实很想卫溪留下来再和她说会儿话的,毕竟她和阿伯、阿玉都没有共同话题,爸爸也要晚些才回来,她一个人闷在家里很无聊。

    卫溪看谭诗思微皱了眉的小孩子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忍心拒绝她,便道,“那我吃了点心再走吧!”

    “五一的时候还要讲课吗?”卫溪牛嚼牡丹般地将那精致的糕点吃了,咖啡也是一大口一大口地喝下去,而谭诗思却是细嚼慢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五一的时候我要回爷爷乃乃那里去,回来后再讲吧!你要出去旅游么?”谭诗思放下手中的咖啡,盯着卫溪说道。

    谭诗思真是一个修养良好的淑女,无论做什么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端正地坐着,看着卫溪,脸上带着一抹淡笑。

    “没想过要去旅游。旅游就是花钱找罪受,高高兴兴地去,累趴了腰酸背痛地回来,没多少意思。”

    卫溪将杯里的咖啡喝完了,就自己拿着那精致的小壶又倒了一杯。

    “是这样子的么,我没有觉得有多累。不过我也没去过太多地方,可能知道的也没有你多。以前陪乃乃去了埃及,爸爸带我去看了德国和法国的一些地方,觉得并没有多大意思,以后爸爸要再带我去玩我就不想去了。”

    谭诗思的眼睛是黑黑亮亮的,像黑曜石一般的美丽还带着神秘,其实她是纯真的。

    卫溪讪笑了两声,觉得和富人谈这些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地乱说,根本达不到思想一致。

    “呵呵,我们不要说这些了。也许你应该让你妈妈带你去玩,这样可能会对你胃口一些。”卫溪想着女孩子的兴趣和心思还是母亲知道的详细一些,于是随口就说了出来。

    “我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死了,她在的时候也多是在病床上,哪能带我到处去玩呢。她带我去过一次迪斯尼乐园后,回家就犯病,我就再不想要她和我出去了。”谭诗思搅着咖啡里的勺子,说话的时候敛着神色,并不能看出她是不是因为此事在伤心。

    不过卫溪没想到她居然是单亲,倒是很不好意思起来,“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谭诗思笑了一下,说道,“没有什么,反正妈妈也不是很喜欢我。”

    卫溪听她这么说就更别扭了,毕竟让人家说起了心里的伤疤。于是快速喝了杯里的咖啡,就说要走了,回学校还要去上自习,他还在准备英语六级的考试。

    谭诗思送他下楼。

    卫溪从不奉承她,把她当成对等的人,讲课也讲得很好,他人也给人很干净的感觉,谭诗思不自觉已经将他当成了大自己几岁的朋友,每次上课都很欢喜。

    刘伯果真在给卫溪钱的时候又拿了一包东西给他,里面这次是一只切好的烤鸭,卫溪很开心地谢了刘伯和那厨娘婶婶,给谭诗思摆摆手就要出门。

    “爸爸!你早回来了么?”谭诗思看到从一楼书房出来的谭允文,笑着跑过去抱了个满怀。“你怎么不上楼来找我呢?”

    “你不是还在上课么?”谭允文将女儿放下来,摸摸她的头。

    “早上完了,我是在和老师闲聊!”谭诗思说完,拉着谭允文到门口给卫溪做介绍,“老师,这是我爸爸。”又给谭允文说,“他是最近的老师,徐叔叔介绍来的,叫卫溪,是卫子夫的卫,溪水的溪。很不错的名字吧!”

    谭允文看女儿这么高兴,就对着她宠溺的笑了,知道女儿对这个老师很满意,心里也高兴,便向卫溪伸出手,“卫溪真是个好名字!我叫谭允文。”

    卫溪还没出门,听到谭诗思叫爸爸,就回过头看了一眼,想向这家的男主人打招呼,并表示感谢。没想到看到的谭诗思叫爸爸的人居然就是自己心里的那位谭先生。

    原本模糊到要忘掉的影子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谭允文走到他面前,脸上客气的笑真实地让他觉得恍惚,一切就像在梦中。

    “老师,怎么了?”谭诗思看卫溪愣愣地看着她爸爸,便提醒了一声。

    “谭先生,您好!”卫溪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伸出手,由于太过紧张手都有些颤抖。

    谭允文并没有介意卫溪的无礼,两只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

    卫溪只觉得谭先生的手温温润润地,握完之后是留下的让心尖颤抖的感觉。

    “诗思这段时间都在说你是很好的家庭老师,她对一个人这样赞扬,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谭允文很客气地说。

    “这是我应该的,应该的……”卫溪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太紧张了,不敢看谭先生,也不敢看谭诗思,最后都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就出了门。

    恍恍惚惚地从谭诗思家里骑车回学校,在路上几次过了线,有两次甚至差点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擦到。

    卫溪又把那手帕拿出来看,最后还是被他放在了箱底。

    如此往复纠结,寝室的兄弟们都看出他的不对劲来,一个劲问他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生呀,是谁呀,说卫溪喜欢的肯定是工商学院的某某,然后大家又将那女生拿出来评判一番,说卫溪眼光有问题之类,其中卫溪一句话都没说,大家都已经往限制级的方向想了,卫溪只能无奈地笑。

    大家一番打趣调笑,卫溪心情倒好了很多,觉得恋爱算个P呀,生活才是第一位,自己温饱问题都还没解决呢,就胡思乱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R,一周的时间让思想天翻地覆一番,然后,他觉得自己完全想通了,五一节的时候,他找了卖手机的兼职,在柜台前站了七天时间,每天累得回寝室看着书就能睡着。

    钱才是第一位,其他的都要靠边站,于是五一之后的周六照样骑了那辆破烂自行车去别墅区给谭诗思讲课。

    在路上还忐忑了一阵的卫溪,到了之后才知道谭先生没在家,并且已经出差了,要好多天都不会回来。

    卫溪心里松了口气,但内心深处又怅然若失,总觉得心失了一块地不对劲。

    卫溪给谭诗思讲完了课,又听谭诗思说了回美国爷爷乃乃那边发生的趣事,其实谭诗思是个很纯净的女孩儿,笑起来很甜很可爱,卫溪算是彻底被她征服了,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作为妹妹般的保护疼爱起来。

    卫溪给她讲自己卖手机时候的好笑事情,虽然是一些谭诗思很难理解的平民笑话,但谭诗思很配合地笑,由于要保持淑女的风范,只能抿嘴微笑,所以她在那里克制表情而肩膀不断颤动,卫溪笑着说你大笑出来也关系,即使笑得丑了,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谭诗思听卫溪这么说,反而板起了脸不笑了。

    “啊,我不管你了,你想怎么笑就怎么笑,别板脸!”卫溪瘪着嘴举手投降地说。

    谭诗思看他这样子,没有克制住,便扑到桌子上大笑起来,还边笑边捶桌子说,“我一点也想不出来你讲得有什么好笑的,可你又不断地讲,不断地讲,我都快憋不住了,你说的笑话怎么都这么冷呢,比爸爸的都冷啊,太好笑了,哈哈……”

    卫溪一点不知道居然是自己的行为把谭诗思逗笑了,也无奈地耸肩笑了,“我是西伯利亚来的,没有办法的事?”

    “呃,你不是说你是古巴的么,怎么又成西伯利亚的呢?”谭诗思抬起头来问,平时白的剔透的脸上晕上了笑出的红晕,少女的美呀,最美不过这样。

    “我不是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能出口就这么冷吗?”卫溪一本正经地道。

    谭诗思对中国地理不是很了解才问了那么白痴的问题,现在听出来卫溪在说笑话,便不问了,只一个劲抖肩膀地笑,“真的啊,好冷啦!快把冷气关了,听你的笑话我都要被冷感冒了。”

    卫溪看谭诗思这样无暇纯洁的美好样子,不得不感叹,怎么他们家放心自己来给她当家教呢,不怕自己对这个小姑娘伸出罪恶之手么。

    “诗思,你干嘛要请男家教呀,不是请女生更安全些么?”

    “啊?”谭诗思起身坐正,“也没什么啦!我讨厌女老师!”

    “为什么?”卫溪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惊奇地出口就问。

    谭诗思脸上又现出了那种高人一等的蔑视神色,道,“原来就是请的女老师呀。到你来为止已经换了四个了,让我想想,第一个好像是一个研究生姐姐,也不好好给我讲课,每天都来和我说名牌的衣服呀鞋子呀手表呀车子呀,我就觉得不明白了,我又没请她来做奢侈品讲解,真是莫名其妙,她给我上了两天我就让阿伯把她辞了;请第二个的时候就接受了第一次的教训,找的一个教高中的年轻数学女老师,这个女老师就更奇怪了,一来就在各方面讨好我,我还觉得奇怪呢,后来就听到她打听爸爸,见到爸爸后就更是巴不得把眼睛黏在爸爸身上,说话的语气我现在想起来都能起J皮疙瘩。”

    谭诗思脸上神色极为不屑,冷冷地勾起唇角,颇有些孤傲大小姐的味,“第三个更烦,她第一次就看到爸爸了,之后每次来都打扮地像花孔雀,身上的香粉味让我恶心,课不好好讲,就知道问我爸爸的事情,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爸爸会看上她吗?”

    谭诗思蔑视地哼了一声,“第四个我也不想说了,居然撒谎说上厕所,然后去书房勾引爸爸,真是的,就没一个女人能好好讲课。”

    卫溪没想到这个大小姐贬斥起人来也很有一套的,他在心里抖了三下,说道,“谭先生的确是个魅力非凡的男人呀,看到都让人嫉妒,女人趋之若鹜那是应该的。”

    “也是个老男人了,大家还不是觉得爸爸有钱呗!”谭诗思说了一句,看到卫溪神色黯然,便问道,“难道你在嫉妒我爸爸?男人们就这么喜欢被很多女人围着么?”

    “啊?”卫溪被问得一愣,“可能吧!反正我不太喜欢被女人围着,但是,被女人围着其实是一种成功的体现,有虚荣心的都会希望吧!”

    谭诗思看卫溪脸有些红,也不揭穿他地笑起来。

    “你是不是讨厌你爸爸给你娶后妈,所以就不喜欢那些女老师?”

    “爸爸娶不娶我才不管呢,只是那些女人太不讨我喜欢了,所以才被辞了。要是她们有手段让我喜欢,又能勾引到我爸,我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以后后妈又生了弟弟妹妹呢,你爸爸不是就要分给别人了吗?”

    “这有什么?我以前也没和爸爸住在一起,还不是长到这么大了。假如你想知道以后财产继承的问题,那完全不用担心,我妈妈的那一份遗产全在我的名下,现在只是爸爸在代为管理而已。父亲的那些即使以后不给我,我也完全不介意。”谭诗思脸上全是傲气,卫溪看着,觉得有钱人的孩子思维还真不同,一说就说到遗产上面去了呢,那个谭先生根据其女儿谭诗思的年龄推断年龄最多就四十左右,但是由于保养地太好,从外貌上看来,别人说二十八九岁怕都是没人怀疑的,谭诗思居然就在说他死后的遗产问题了。

    之后两周都没有见到过谭先生,卫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他,便恢复成最开始的状态到谭诗思家里。

    这次进门是谭诗思开的门,让卫溪进门后,她去给卫溪倒了水,已经是六月的天气,外面太阳很大,晒得卫溪觉得都要中暑了,接过谭诗思递过来的水,就听谭诗思说,“你休息会儿吧,三点讲也不迟。以后都推迟到四点好了,六点结束,你不用冒大太阳骑车过来,讲完课还可以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学校。”

    卫溪觉得这个女孩儿真是太善解人意太贤惠了,当下一副感激涕零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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