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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饭后,女服务员走过来结算餐费。
“先生,您的消费是五十二元。”
何秋霖翻遍钱包,手里只有五张十元的人民币。
“我只有五十块了,”何秋霖把手里的钞票递给女服务员,说道:“那两块钱能不能免了?”
“哦,先生,”女服务员仍然站立着不动,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不打折的。”
“我这有,”卢美珍赶忙从小挎包里拿出两块钱。等女服务员离开后,她不禁悄悄地问道:“哗,这里的菜价这么贵呀?”
“嗯,”何秋霖没想到自己会不够钱买单,哭笑不得地说道:“是贵了一点。”
何秋霖和卢美珍从“烛光餐厅”出来,坐上摩托车离去。在夜色中,何秋霖驾驶着两轮摩托车漫无目的地行进着,不快不慢地车速载着俩人穿过了两条街道。
“秋霖,”卢美珍坐在后座上身子前倾,凑到他耳边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我载你去兜风吧,”何秋霖身无分文,急中生智地说道:“江边的夜景不错的呀。”
“不好嘛,”卢美珍轻捶着他背部,说道:“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你说好不好?”
在八十年代中期,看电影是人们文化娱乐生活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电影院,也是那些成双成对的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好是好呀,”何秋霖有苦说不出来,犹豫不决地说道:“可是……”
“我知道了,”卢美珍笑了,摇晃着他的双肩,说道:“别担心啦,我身上有钱嘛。”
“头一回带你出来玩,就让你花钱,多不好意思呀。”
“人家愿意嘛。你不去我可要生气啦。”
“那好吧,”何秋霖不由地振作起来了,说道:“你坐稳了,我加速了。”
…………
第二天上午,何秋霖头戴大沿帽,系着红色领带,身着小翻领工商管理的灰色制服,着装整齐地来到办公室。不久以前,南疆市工商局在社会上公开招进了一大批年轻干部,同时基层机构扩编,何秋霖这时已调任到江南区工商分局经检中队任中队长了。
在何秋霖的办公室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跟坐在办公桌后的新干部方锐敏说着什么事情,脸上表情激动,说话大嚷大叫。
“这是怎么回事?”何秋霖向方锐敏问道。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把大沿帽搁放在桌面上,示意那个中年男人说话小声些,说道:“什么事情也别着急嘛,急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先平静下来,慢慢说。”
“这是我们何队长,”方锐敏指着对面桌后的何秋霖,向那个中年男人作介绍,说道:“同志,事情我们一定会处理的。请你把事情的具体情况跟何队长说吧。”
“是这样的,何队长,”那个中年男人指着放在地上的一台二十吋进口彩色电视机,说道:“我姓孙,叫孙旺才,这是我花了一千八百五十块钱买的彩电,可我被骗了,这彩电是用旧机子翻新的,难道说,这不算是假冒伪劣产品吗?”
一九八五年的中国,有一个象征着人们在改革开放中逐渐富裕起来的新词,那就是:彩电。
“你在哪个商店买的彩电?”何秋霖问道。
“市旅游公司商店,是半个月前买的,”孙旺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收款收据,说道:“这是发票,上面的日期是九月二十六日。”
“这电视机现在还能看吗?”
“看不了。买回家还不到一个星期,这电视机的图像就开始晃了,后来越来越不稳定,不久就黑屏了。”孙旺才越说越来气,控诉般地说道:“没办法,我只好抱着它去找人修理。谁知道打开机子后盖一看,师傅说这是一台旧彩电,电路板等零部件都使用过很长时间了。而且,现在是显像管也烧掉了,主要是老化的原因。何队长,你说这事情气人不气人,把旧彩电当新机子卖,这不明摆着就是坑害顾客嘛。”
“你给孙同志作个情况笔录,看看是不是可以立案。”何秋霖向方锐敏交待后,又回过头来询问孙旺才:“你买彩电的时候,有说明书和外包装的纸箱吗?”
“没有,就是这光身机子,”孙旺才指着那台彩电肯定了这一点,又有些自责地说道:“就因为见它价格便宜,我才上了这个大当的呀。唉,为了省那几百块钱,反而吃了大亏。”
“这事情你找过他们商店没有,”何秋霖蹲在那儿,端详着地上这台彩电的外观,问道:“他们是怎么解释的呢?”
“我去找过了。那个女售货员说‘货出柜台,概不退换’,”孙旺才耸了耸双肩,作了一个无奈的手势,继续说道:“不得已,我又去找了商店的经理说这事情,可就是不肯给我退货。何队长,你给评评理,他们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这样吧,你把刚才说的情况用书面形式写出来,”何秋霖从地上站直起身子,说道:“写完交给我们的方同志,然后留下你的姓名、地址和联系电话。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何队长,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呀,”孙旺才走过来挡在何秋霖面前,似乎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出来:“唉,我全家人省吃俭用的,这些年来才攒够这点钱,没想到买回来的竟然是废旧彩电,他们这样干实在是太可恨了。”
“我们会尽快调查处理这件事情的,”何秋霖先是安慰了一番孙旺才,随后交待着方锐敏,说道:“你带他先到隔壁办公室写好笔录材料,叫郑光明到我这里来,我们抽时间去查实此事。”
“好的。”方锐敏点头答道。。 书包网最好的网
第十六章 我心如秤(之四)
当天下午,着装整齐的何秋霖、郑光明、方锐敏等一行人,来到市旅游公司商店进行核实查证。
商店的柜台摆出各式各样的彩电,全都注明为日本的原装进口货。为了吸引顾客,电视机一直都在不停顿地放着录像带供人观赏,屏幕上不时有明显的闪烁,但画面的图像看上去还算清晰。
此时,只见一位女售货员正在向顾客推销一台20吋彩电,声称这台彩电是日立牌的原装货,不仅功能全,而且图像清晰。在她的极力推荐和巧舌如簧的推销技巧下,一对中年夫妻顾客最终决定让她开票买这台机子。
何秋霖与同事们仔细地查看了柜台上的数台样机,发现外壳虽然都是崭新的,但机身都没有明显的商标印记,初步可以认定这些机子都是翻新过的旧电视机。何秋霖在销售电视机的柜台前转悠了一会儿后,带着队员来到该商店二楼的经理办公室。
“你好,你是经理吗?”何秋霖走进经理办公室,向坐在办公桌后面那人出示了工商检查证,定晴一看,不禁脱口而出:“是你呀,黄经理。”
大约一年前,何秋霖曾经为查扣一批手镯电子表,就和这位黄经理打过交道,认识此人。
“啊,是何队长呀。”黄经理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主动与何秋霖握了握手。他热情地招呼这些人坐下,招手叫来一位女店员,让她给各位都沏茶。然后,他脸上挤出笑容,装模作样地说道:“各位工商同志,都辛苦了,请喝水。”
黄经理的全名叫黄仁德。他长得胖头大耳,向后梳的黑发闪着油光,体形胖呼呼的像一只大鼓桶,裤带上面腆着一个半圆的肚子。不过,他两眼小而有神,嘴上又能说会道,瞧上去却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
“不用客气,”何秋霖对黄仁德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这次专门到你们商店来检查的,主要是看看你们有无出售假冒劣商品。”
“啊,这怎么可能呢?”黄仁德楞了一下,继而双手一摊,故作姿势地说道:“何队长,我们可是有信誉的国营商店呀。”
“你们商店不是正在销售一批进口原装彩电吗?”
“对,我们柜台是有一批彩电正在出售,”黄仁德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表情,却装作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出售的这批彩电,都是从哪儿进的货,一共有多少台?”何秋霖不动声色,语调平稳地问道:“能让我们看看有关进货的材料吗?”
“这批彩电是从本市的昆鹏贸易公司进的货,数量好像是一百台吧,”黄仁德装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说道:“我们和他们是签有购销合同的。”
黄仁德说完站起来,走到隔壁业务室去了。
市昆鹏贸易公司?何秋霖听到这个公司名称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记忆中似乎自己的高中同学毕自强就是在这家公司里任业务经理。
“有关的材料都在这里了,”黄经理从业务室转回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分别递给何秋霖,说道:“何队长,这是购售合同的正本,这些是进货付款单据和相关发票。”
“为什么你们销售的彩电全都没有使用说明书和外包装箱呢?”何秋霖翻看那些资料,直截了当地把问题摆出来:“黄经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我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黄仁德大脑里飞速地转动起来,寻找着推卸责任的借口,说道:“这是供货方出现的问题,我们也不太清楚。”
“你们商店目前一共销售出去多少台彩电啦?”
“大概有二、三十台吧。”
“彩电在销售过程中出现过什么问题吗?”何秋霖表面上显得不急不躁,但所提问题却是步步紧*,咬住不放地问道:“商店与顾客有没有发生过纠纷?比如说,有没有买了电视机后,顾客回来要求退货的事情?”
“好像没有吧,”黄仁德脑门上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可嘴上岂能轻意地认帐,仍然欲盖弥彰地地遮掩着事实真相,说道:“何队长,真的没有呀!”
“黄经理,我们可是接到顾客举报才来的哟。”何秋霖把话挑明了,严肃地说道:“刚才我们也到柜台上查看过了,你们出售的实际上就是翻新的旧彩电,有顾客从你们商店买了彩电回去后,还不到一个星期显象管就烧掉啦,而你们却始终不肯给该顾客退换。我说的没错吧?”
“有这样的事情?”黄仁德心知肚明,却佯作不知,吱吱唔唔地说道:“这具体的情况嘛,我实在是不太清楚哟。”
“黄经理,这批彩电,你们暂时不要销售了。”何秋霖从椅子站起来,脸色肃然地说道:“请你先把柜台的机子全部撤下来,然后我们要清点一下库存的总数,查扣你们商店里的所有彩电。等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后,再作处理。”
“你们如果这样办,这会严重影响我们商店的销售业务,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呀。”黄仁德一听对方要这样处理,脸上马上变色,急得就差没跳脚了,赶忙把何秋霖拉到一旁,低声地说道:“何队长,能不能通融一下呀?”
“你们以旧充新,已经严重地损害了顾客的利益,这责任你就能担当得起吗?”何秋霖毫不让步,厉声地责问黄仁德,随之又将语气放缓下来:“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请你协助我们的工作。”
“唉——”黄经理长嘘了一口气,从裤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好吧。”
…………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何秋霖带领着郑光明、方锐敏等工商人员来到市永安大厦九楼,一看总经理办公室关门无人,便走进了该公司的接待办公室。公关经理唐春燕脸上露出微笑,彬彬有礼地招呼和接待了他们。
“我们是江南工商分局的,你们总经理在吗?”何秋霖等人坐下后问道。
“请你们休息一会儿,我马上联系一下。”唐春燕边说边拿起桌面上的电话筒,忙着拨号码。
这时,毕自强从业务室出来,当他经过接待室门口的时候,无意之间瞅见何秋霖坐在里面,便走进去和他打招呼。
“咦,你怎么到我们公司来了?”毕自强拉着何秋霖走到楼道里,问道:“不会是有事情找我吧?”
“我过来是想跟你们公司老总了解一些情况。”
“工商局找我们老总,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吧?”毕自强激起了一份好奇心,问道:“嘘,先给我透个风,你们到底是来调查什么?”
“是关于彩电购销的事,怕你也不会太清楚吧,”何秋霖只知道毕自强进该公司不久,却不知他与公司有着极深的渊源,只是对他说道:“我看,还得找你们老总才能问明白。”
“哦,”毕自强一抬头正巧看见胡大海进了总经理室,说道:“我们胡总回来了。有时间,我约你一起吃饭。”
“公事在身,改日再聊吧,”何秋霖回头跟他挥挥手,说道:“我先进去办正事啦。”书包 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十六章 我心如秤(之五)
毕自强返回到业务室,一时也没啥事情可做,就靠在椅子上抽烟喝茶,翻看着当天的报纸。
“毕经理,”快下班了,唐春燕走了进来,说道:“胡总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是吗?”毕自强一把扔下手中的报纸,问道:“工商局来的那些人,都走了吗?”
“早走了,你快过去吧。”唐春燕催促着他。
毕自强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胡大海示意他顺手关上门。隔着办公桌,毕自强在胡大海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从外表上看,已过不惑之年的胡大海,脸上一把络腮胡子使他平添几分刚毅与威严,望上去令人敬畏。而在他极为粗犷的外表下,却有着商人极其精明的算度。回想起当年推销黑白电视机的时候,胡大海曾借助银行这只“金J”生了一大筐的“金蛋”,掘到了第一桶金。有了一定的经营资本和这时代赋予的机遇,更加坚定了他经商的信念和决心。经过这些年来在商海中的努力打拼,他目前的个人资产已近百万元。财产数字表明,他早已是一个成功商人了。
“胡总,”毕自强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工商局是冲着我们那批彩电来的吗?”
“嗯,不错,”胡大海点点头,脸上表情如常,语气平稳地说道:“我们公司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胡大海的昆鹏贸公司究竟从哪儿搞来的进口原装彩电呢?原来,毕自强到公司来上班一个星期后,便跟随胡大海出差做生意,走遍了当时广东走私贩私最为猖狂的几个沿海县,辛苦地奔波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当地各个电器市场上收购了用渔船从海上走私偷进来的废旧彩电,总共五百多台。然后,他们又偷偷摸摸地用汽车分批转运回南疆市。
在南疆市的家用电器市场上,彩电是当时最为紧俏的商品之一,除了使用外汇兑换券在“友谊商店”可以买到进口彩电的真货之外,市面上许多百货商店出售的彩电,几乎都是来路不明的商品。胡大海与毕自强当时收购来的这批废旧彩电,视其新旧程度而定,每台的价格约在100——800元之间。这些经过精心挑选而收购回来的旧彩电,它们的外观大都很新,但型号、尺寸、牌号却很杂,有的还因电视机的制式与国内电视台频道不同,需要经过改装调试后才能使用。
货物全部运回到南疆市以后,胡大海在为销售这批彩电忙着找商家洽谈生意的时候,同时又暗地里高薪聘请了五、六个精通电视机修理的师傅,昼夜不停地为这些旧彩电改装和翻新。每天,毕自强就在这堆满了旧彩电的仓库里守候着,负责检查这些修理师傅的工作情况和进度。这些经过“美容”后的旧彩电,外观看起来“光鲜”得有如新机子,但其“内脏”却是使用过多年的旧显像管。一些外壳残废而实在无法改造和利用的彩电,就把显像管、电路板的原件一一拆卸下来,再找来其它的新外壳重新拼装。
那么,这些拼装旧彩电“返老还童”的诀窍又在哪儿呢?行话把那些已老掉牙的旧显像管称为“衰管”,这种显像管大都接近报废的程度了。修理师傅通过某一专用仪器,比如说显像管再生仪器或如电击等其他方法,这样可以使显像管能够重新使用一段时间。不过,经过这样折腾后出来的“衰管”,既使电视机有较为清晰的图像也是回光返照,反而加速了电视机寿命的彻底衰竭。如此一来,这些外壳看上去崭新如初的拼装彩电,如果被顾客买回家那是隐患多多,而非常致命的是这种内部都是“黑芯”的机子,其使用寿命根本没有保障。一旦机子出现问题,再想维修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结果只能是整台机子彻底报废,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在毕自强的检查和督促之下,由师傅们精心拼装出来的所谓“日本原装彩色电视机”, 一台台完工后新鲜出炉,而外行人根本不能把它们识别出来。随后,这些彩电又被胡大海联系的一些商家先后一批一批地提走了。所有拼装出来的彩电都销出去了,守在这间仓库里将近一个月的毕自强这才放松下来,锁上空空如也的仓库大门,回到公司去上班了。
“工商分局今天来的何队长,是我同学,我跟他关系还不错,”毕自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主动地提出来:“胡总,要不要我去找他私下说说?”
“哦,你和他熟悉?那可以先找他摸摸底。不过,我估计工商那儿我们是逃不掉的啦,”胡大海把自己的想法都全盘端了出来,说道:“市旅游公司商店从我们这里提走的一百台彩电,除了卖出二十多台之外,其余的现在已经被工商查扣了。工商来我们公司只是调查取证,主要还是想处理已查获的那批彩电。当然,这货是从我们公司要的,我们肯定是跑不了。不过,我们手上早就没有彩电了,工商方面了不起也就是对我们公司罚款罢了,不是太大的问题。”
胡大海从广东低价格收购进来的五百多台废旧彩电,最后一共拼装出有图像可看的“黑芯”彩电四百一十六台。之后,他一共与三家商店签了彩电的批量购销合同,两家是南疆市的商家。其中,现被工商部门查扣的市旅游公司商店提走彩电一百台。另外一家要货的是湖南省外地的商家,提走了二百五十台彩电。昆鹏贸易公司经销这批翻新的废旧彩电,并以每台950…1200元不等的价格,先后把四百多台全部转手批发出去了。除去所花去的费用,每台彩电平均利润还有四百多元。倒腾这批彩电,前后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赚了将近十五万元。
“旅游公司商店的那些彩电,如今全都被工商部门查扣了,”毕自强不由地开动着脑筋,思考相关的一些问题着,问道:“他们会跟我们打合同官司吗?万一把责任推到我们公司身上,提出要我们还款退货,那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嗯,有这种可能性。”胡大海似乎被毕自强的说法提醒了,皱着双眉想了一会儿,说道:“不过,与我们签合同的这位黄经理,每台彩电要了一百元回扣,从我们公司里私下拿走一万元现金装进了他自己的口袋,我想他绝不敢撕破脸皮跟我们打这场官司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十六章 我心如秤(之六)
胡大海在生意场上诸多事情的筹划和想法,一概不回避毕自强,相反,却总是有意想让他多了解一些事情,寄希望于他能尽快地成熟起来,从而成为自己做生意的一个好帮手。
“我明白了,”毕自强接过胡大海递过来的一支烟,并先替他点上火,征求意见地问道:“那我先找工商的何队长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作进一步打算?”
“这想法行,”胡大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嗯,那你就先去办这事吧。”
当天傍晚,在一家环境尚好的餐厅里,毕自强西装笔挺,一副有钱人的潇洒派头,一个人端坐在圆桌旁,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端着杯品茶,不时地还看看腕上的时间。
不一会儿,何秋霖身着便装出现在餐厅的门口,向四处望了望,瞧见了毕自强,便径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今天上午刚到你们公司调查,”何秋霖坐下后端起茶杯,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好嘛,今晚上你就非要请我吃饭。不用说,肯定是胡总派你来当说客的吧?”
“嘿嘿,”毕自强笑了笑,并不遮掩请他出来吃饭的主要目的,说道:“嗯,就算是吧。”
“唉,那这餐饭我还是不吃为好呀。免得到时候,说我不给你老同学的面子哟。”
何秋霖话毕站起来欲走。毕自强赶忙陪着笑脸,硬是把他按在椅子上。
“哎,你先听说好不好,”毕自强了解何秋霖的性格,便换了另一种说法:“我们俩吃餐饭,这有什么问题吗?就算我是说客,也不会吓着你吧,你就是说‘不’,咱们还是老同学嘛!”
“这话你说的啊,只要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讲情面,那就行啦。”何秋霖不得已重新坐了下来,瞟了他一眼,说道:“瞎忙乎一整天了,你别说,我还真的饿坏了。”
“呵,既来之,则安之。”毕自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招手叫来女服务员,说道:“小姐,我们点菜。”
女服务员来到桌前,递上一本菜谱。
“吃点什么?”毕自强向何秋霖征求意见,并把那本菜谱推给他,说道:“你来吧。”
“小姐,你帮我们点吧,”何秋霖看也不看菜谱,顺手把它递还给女服务员,说道:“尽管挑贵的,多点几个菜,我可以保证这位先生不会跑单的。”
“呵呵,”准备写菜单的女服务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很有礼貌地说道:“这位先生真会开玩笑,我看你们也不像跑单的客人。”
“你别听他的,他不是好人,就恨不得我破产。”毕自强也被逗乐了,伸手再要过菜谱,笑道:“呵,还是我来点吧。”
写菜单的女服务员走后,毕自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万宝路”牌子的香烟来。他知道何秋霖不抽烟,便独自点燃一支,边抽烟边思考着怎么跟他说事情。
“你知道胡总跟我是什么关系吗?”毕自强替他往杯子里加茶水,说道:“他是我武功师傅。十二岁那年,我就拜在他的门下习武。如果就感情关系而言,胡总就跟我老爸似的。”
“原来是这样,你那一身功夫是跟他学的?”何秋霖恍然大悟,笑着调侃地说道:“哎,问问胡总,还收不收徒弟。少林寺我肯定是去不啦,改天我也拜他为师,好学点拳脚功夫呀。”
“哈,好办,”毕自强笑了,捅了他一拳,逗趣地说道:“有空我教你两手。”
“那怎么成,我这不成胡总的徒孙了吗?”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了。
“说真的,请你吃饭,我这可是心意呀,”毕自强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顺便问问你,了解一些情况嘛。”
“我也不瞒你说,”何秋霖也一点不含糊,打开天窗说亮话:“市旅游公司商店出售的这批废旧彩电,以次充好,坑骗顾客,损害消费者的利益,性质是相当严重的,当然是要处理的。而这批机子又是从你们公司出来的,你们公司的胡总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逃脱不了干系呀。”
“是这样呀,”毕自强心里思量着,不免来个刨根问底:“那会怎么处理我们公司呢?”
“对你们公司来说,罚款那是肯定要的,”何秋霖根本不在乎把结论摆到桌面上来,说道:“至于罚多少嘛,这还要看最后的调查取证结果才能决定。”
“能不能少罚点?”
“哎,这可不是我个人能说了算的事情哟。”何秋霖脸上露出一副肃然的神色,认真地说道:“国家有经济法规摆在那儿,我们肯定要按章办事,严格执法。你总不会让我在执法中犯错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毕自强站在商人的立场上看问题,圆滑地说道:“我是说,现在办公司做生意也很不容易呀,让你们这儿罚点,那儿罚点,我们也难做下去的嘛。”
“打住,那是你们商人考虑的问题。”何秋霖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明确地说道:“只要是不违反国家经济政策的正当经营,这不属于我管的事情。我只知道,我的工作职责就是严厉打击在经济领域中的违法犯罪行为。”
这时,女服务员走过来,把要的几个菜端上了桌面。
“我明白啦。”毕自强笑了笑,把倒满酒的酒杯递给他,说道:“你呀,还跟读书时一个样,待人真诚,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来,我敬你一杯。”
“老毕,不瞒你说,”何秋霖放下酒杯,拿起筷子,说道:“我现在是每查处一个经济案件,不论大小,总会七拐八弯地有人来说情,而且来说情的都还是朋友熟人。你说,这让我怎么办呀?唉,得罪人呀,不过我认了,原则只有一个:公事公办。”
“对了,你跟那个女护士的关系进展如何啦?”毕自强知道再谈下去就话不投机了,便换了一个话题,微笑着问道:“呵,说来听听嘛。”
“唉,别提了,”何秋霖想起了前晚上与卢美珍约会的情景,苦笑地说道:“说起来,还真让我难堪死了。”
何秋霖是个毫无城府的人,面对好友便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把前晚上自己充大头、吃饭不够钱买单、卢美珍花钱请他看电影的诸事情,当成笑话说了出来。毕自强听完后捧着个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我说秋霖呀,你可真能出洋相,”毕自强边吃边点拨着他,说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别忘了找我们这帮兄弟帮你救急呀。”
“嘿嘿,是笨了一点,”何秋霖有所开窍,笑道:“哎,以后我可不会做这种事啦。”
“你这个月没钱花了吧,”毕自强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掏钱包,扯出一叠“大团结”硬是要塞给他,说道:“给,你先从我这拿点去用。”
“老毕,你可别理解错了。”何秋霖脸上表情肃然,坚决地把他递过来的钞票挡了回去,正色地说道:“我把前晚上的事说给你听,但绝没有这意思呀。再说了,我真的不缺钱花。”
“那好吧,你有困难的时候,别忘了说一声。”毕自强知道不好过于勉强,便自收起钱了,说道:“对了,我还忘跟你说一件事了。我嫂子陈素英,你认识吧?我哥说,你要哪天有空,让你到我们家来坐坐,吃餐饭。”
“老毕,你还是饶了我吧。”何秋霖毅然决然地回绝了,说道:“你哥、嫂的心意我领了,吃饭就免了吧。你嫂子原来卖猪R老是短斤少两,我是没少教育和处理过她。不过,后来是她自己争气,我可是真没帮上她什么忙呀。”
“秋霖,我是越来越敬佩你了。”毕自强不由双眼注视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非常认真地说道:“来,我再敬你一杯。”
“好,”何秋霖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豪爽地说道:“我也祝你从商发大财。”
第十七章 化险为夷(之一)
一九八五年,冬天。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一辆灰色的上海牌轿车缓缓开进桂江大饭店的停车场。从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正是刘文斌和赵一萍。他们的衣着打扮非常时髦,不但品牌高档名贵,而且款式新颖花哨,似可引领当代年轻人服装时尚的潮流了。
“文斌哥,你瞧一下,我是不是眼圈有些黑呀?”赵一萍挽着刘文斌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地紧挨着他,跟随着他的脚步往饭店大厅里走去,说道:“昨晚上在歌舞厅玩得那么晚,我现在好象还没睡醒呢,这个周老板非要请你喝什么早茶,也真是的。”
“没有呀,脸色挺好的。”刘文斌侧过头来打量了一番,轻拍着她的脸颊,微微一笑,说道:“这广东生意人都是这样的。喝早茶随便些,我跟周老板正好可以谈点生意上的事情。”
俩人边走边聊,来到饭店大厅的电梯间门口。当电梯门缓缓地闪开的时候,刘文斌颇有一种绅士风度,礼貌地让着赵一萍先进了电梯间。
喝早茶的餐厅在饭店的顶层十楼。
这里用整层楼来经营餐厅,客人坐的地方显得相当宽敞和明亮。长方形餐厅里面整齐成行地摆设有五、六十张大圆桌,抬眼望过去却丝毫没有拥挤的感觉。这时,餐厅里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来的一些客人撒开在这个餐厅里,也只有十几张桌子旁坐了人。几个女服务员开始推着小吃车在餐厅里来回交错地走动着,为坐下点单的顾客送上热情周到的服务。
周老板已经来了。他一个人坐在一张大桌旁,桌面上已摆着茶壶点心,几个装小吃的小竹笼子还冒着一丝丝的热气呢。当发现刘文斌和赵一萍走进来时,周老板便站起来打着手势招呼着他俩。
早来的主人和刚来的客人握了握手,彼此相互问候着,表现出了一种十分亲近的态度。之后,他们围桌而坐。
“好久不见啦,赵小姐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周老板脸上挂着微笑,对赵一萍说着恭维话。他虽然讲的是普通话,但他的舌头老是不能完全伸直,说话的语调听起来有一种怪怪的味道。接着,他亲近地问道:“赵小姐,什么时候喝你和文斌的喜酒呀?”
“呵呵,”赵一萍的脸颊晕红两片,娇羞一笑。她瞟了身边刘文斌一眼,含蓄对周老板说道:“你问他好了。”
“嘿嘿,”刘文斌没有表态,只是端起茶杯示意着周老板,说道:“周老板,来来来,喝茶。”
周老板招手让推小吃车的服务员过来,往桌面上又添了几种小吃点心,还热情地让赵一萍都品尝一下。随后,他们边吃边闲聊,场面亲切、轻松、开心。周老板看他俩都填饱肚子后,便与刘文斌品着香茗,聊起做生意的事情。
“文斌呀,像机电公司这一类的单位,你有没有自己过硬的关系呀?”周老板手里夹着一支烟,说话时露出被烟熏黑的两颗大门牙:“我们广东那边现在走私轿车多得是,若是你这边搞得‘掂’这可是大买卖呀!”
八十年代早期,广东是国内经济“对内搞活,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国家给予了不少特殊的政策,同时也带了经济秩序管理上的许多漏D。如当时国外以及港澳等地用捐赠的名义进入广东的汽车,绝大多数都被精明的广东人转手倒卖到了内地。这样,既可逃脱国家的关税,又可真正挣到内地的钞票。而这时海南还没有建省,属广东省管辖下的一个地区,经济上穷得很,财政全靠吃补贴。为了让海南快些富起来,国家也给了许多优惠的特区政策,如允许进口洋货自用等等。1984年前后,海南批准进口汽车近十万辆。谁曾料到,这些进口汽车到了海南,却被许多单位和个人倒卖出岛外,层层加码转手,恶性地涌入内地。
“周老板,你还不相信我嘛,”刘文斌一谈到捞钱,立马来了精气神,把胸脯拍得“噼噼啪啪”响,说道:“不是吹牛皮,哼,在南疆市还没有我打不通的关节、做不成的生意。”
“我听说了,你父亲前两个月已由副市长坐上了市长的宝座,”周老板亲热地拍着刘文斌的肩膀,毫不掩饰跟他拉关系的缘由,说道:“呵,兄弟,我当然相信你在南疆市的本事啦,不然,我会找你谈合作生意的事吗。”
“这汽车生意怎么做,你尽管说出来好了,”刘文斌其实对生意上的那些C作方式并不熟知,这方面倒是很需要周老板的指点。不过,他仍然显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牛皮哄哄地说道:“只要你手上有汽车给我,我肯定有办法把它们搞出去啦。”
“嗯,很好。”周老板点着头,似乎又想起什么,说道:“不过,要做汽车生意,你必须先解决一个问题,这就是你要有一个可控制的公司渠道。而用你以前依靠的那个旅游公司商店的招牌来做汽车生意,我认为不是太合适哟。”
“你是说黄仁德吧?”刘文斌抿了一口茶水,不由地挠挠头,说道:“唉,他早没戏了。上两个月,就被单位免去了商店经理的职务啦。”
“哦,为什么呢?”
“他进了一批废旧彩电来卖,被工商方面查扣了。可这家伙却私下拿了对方的回扣,根本不敢和供货方打官司,结果把公家的生意做赔了,还能不被上面免职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周老板思考了一下,郑重地说道:“我建议你先办一个自己的贸易公司,这样才能方便做汽车生意。”
“我出面办公司?这个嘛,怕不太好吧。”刘文斌知道一些政策,不无担忧地说道:“据我所知,今年5月23日中央文件已明文规定不允许领导干部的子女和配偶经商。我父亲现在是市长了,我要开公司,岂不是树大招风,自找麻烦吗?”
“自古商人以利为本。做买卖经商,风险与利润永远都是成正比的。风险越大,利润越大。你若想成为精于此道的商人,那就要有敢于冒险的勇气和胆量哟。”周老板通过解剖经商的根本,耐心地开导着刘文斌的思路:“文斌呀,做生意脑子一定要活呀。你知道吗,上面你有政策,下面我有对策。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亮着绿灯要往前走,遇着红灯绕着也要往前走。这才是真正的经商之道。”
“你的意思是说,来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刘文斌领会了周老板这一番话的意思,说道:“我明白了。我不出面办公司,但我找一家公司来做生意。这样行吗?”
“对,就是这意思,”周老板赞许地笑了,说道:“要知道,如果没有一家可以掌控的公司,在经营过程的诸多环节上会有很多问题不好办呀。”
“周老板,”刘文斌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便胸有成竹地说道: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
陪着他俩闲坐在一旁的赵一萍,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她对他俩谈的生意经没多大兴趣,时而喝口茶水,时而瞧着餐厅里人来人去的情景。这时到了喝早茶的高峰时间,走进餐厅的人越来越多了,几乎所有的餐桌都被人坐满了。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十七章 化险为夷(之二)
上午九时,走出餐厅与周老板分手后,刘文斌和赵一萍坐上小车开出了桂江大酒店。不料,轿车上路没行多远,在街头前面的拐角处,竟然发生了意外: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姑娘骑着一辆26寸的女式自行车,不知怎么搞的,突然窜出来横挡在小车的前面,刘文斌来不及刹车,一下子把她撞倒在地。
“糟了,”刘文斌不由地喊了一声,赶紧开门下车,跑过去搀扶她,并急忙询问:“伤到哪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站不起来了,”红衣姑娘左手撑着地面,几次试图站起来都没成功,疼得她泪珠都快掉下来了,说道:“哎唷呀,我的右脚可能扭伤了。”
这时,赵一萍也从车里出来了。
“你在这帮我看着现场,等着交警来处理。”刘文斌对赵一萍说道。而后,他俯下身子把红衣姑娘横抱起来,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里,经x光拍片检查,外科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