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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吭声的张侧妃神态恭谨的对桃小薇飘飘万福下拜,待得到允许,她才道,“臣妾宫里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请皇后娘娘允许我返回宫中。”
这个从进门就像木头似的立在角落里,不发一言的女人,直接道别,立场坚定的与惠妃划清界限,在这个时候她无暇自顾,应该也不会死揪着那点把柄说事儿。张侧妃身上到现在还冒着虚汗,她有个预感,若是此时走了,惠妃回宫后最多会联合其他几个要好的娘娘,没事来她那里找找茬而已,虽然被众女围攻滋味不大好受,可总比留在这儿被她牵连了好。
如妃也同样的想法,最初惠妃自信满满的找到她,她也是存着能从中得到些利益的想法,才跟着来的。刚才她帮桃皇后说话已经把惠妃彻底的得罪了,不过好处是,桃皇后那边对她算是有了印象,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今天种的善因就得了善果了。
张侧妃抢先一步告辞离开,如妃自然紧随其后,可是那妖媚的郑美人却低垂着脸,没动地方,似乎是要与惠妃共进退的样子。
桃小薇自然不会阻拦。
挥挥手,让人把二女领出去,又多派几个护卫沿路护送。
张侧妃和如妃心里稍安,明白皇后是在无言的表达她的感激,用这样的方式示好。
彼此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好险,今天差点就被那惠妃害死在这儿了。
睿王府,她们曾经在梦里期待能住进来的地方,真的到了这儿,才发觉也是步步惊心,比那后宫内传言的凶险,更甚几分。
。。。。。。。。。
ps:今日到此结束,大家睡吧。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1
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桃小薇身后仅仅站着贴身使唤的千彤姐妹,瞪着四颗警惕的眼珠子,齐唰唰的飙到惠妃的身上。
颜融背对着西墙壁上的大窟窿而坐,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后背上冷飕飕的寒风呼呼的往里边灌,不一会,他的手脚就都凉了。于是不耐道,“惠妃娘娘,你不跟着那两位娘娘一块走,是想留在这儿等陛下回来给你做主吗?”
惠妃茫然,她怎会存那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皇上和身后这个女人是一条心的,为了她这一朵娇花,放弃了一整座花园的芬芳争艳,指望他帮自己说话,还不如跪在外边求老天往下掉馅饼。
不和张侧妃、如妃一起走,只是拉不下面子与那种两面三刀随风倒的墙头草为伍,气势满满,从皇宫杀过来,若再这样像过街老鼠似的回去,日后要她如何在宫里继续生活下去。
张侧妃和如妃尽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头上,那么她呢,又能推给谁?
惠妃咬咬牙,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轻易的回宫,可是又一时想不出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留下,进退两难间,不小心看见身旁抿着唇一语不发的郑美人,竟觉得那过分妖媚的尖下巴隐隐有了几分亲切。至少她没丢下自己走掉,更没有趁机向桃皇后谄媚,踩着她的肩膀向上爬。
出乎意料的,颜融又C嘴道,“惠妃娘娘看样子是累了,那不如就在睿王府住下吧,反正这里空房间多,闲杂人等也不少,再多上一两个也不打紧。”
桃小薇虽然也很惊讶,可她并没有说话。和颜曦一路走到今天,对她帮助最大的人无疑就是颜融夫妇,无论他做出什么样不合常理的决定,桃小薇都会直觉的信任他,那并非盲目,实在是由时间沉淀积累下来的感情。
“既然二王爷这样说,千彤,你去给惠妃娘娘和郑美人安排个住处吧。”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2
颜融摇摇头,“皇后不必那么麻烦,微臣住的院子旁,还有空着的小客房,碰巧还干净着,想必两位娘娘也不会介意的。”
“这样好吗?会不会打扰到你和王妃的生活?”颜融那里还住着云焰,若是不小心给惠妃遇到了,到时候又得吵闹起来。再说,惠妃和郑美人毕竟还是皇帝名义上的妃子,莫名的塞到颜融那边住着,万一朝中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颜融的处境将非常不妙。
“不会打扰的,再说她们也呆不久的,如果不意外的话,明天午时皇上就能赶回来了。”颜融说这话是为了宽桃小薇的心,不意外的瞧见惠妃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亮。
两个人自顾自的说着,听起来是商量,实际上哪有给惠妃C嘴的余地。最终果然是依照颜融的建议吧惠妃和郑美人送到了小院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另外还派了十几个最好的侍卫在门口守护,免得被人不小心‘打扰’到娘娘休息。
。。。。。
换了个没有寒风倒灌的房间,桃小薇用手绢搓掉冻出的冷鼻涕,接过千霜特意煮的红糖姜汤,抱怨道,“二哥哥,你的那位救命恩人也太猛了,轰隆一声,房子都颤啦,我可真害怕他一不小心就把那那间花厅给拆了。”
颜融心有戚戚,咕咚咕咚喝着热茶,“焰宝宝现在的思维方式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等过一阵他身体再恢复了些,估计就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对了,你干嘛把那两个女人留下来,还非放自己的院子里,小心百官弹劾你轻薄帝妃,到时候,可别怪夫君挥泪斩亲哥哇。”桃小薇双眼弯弯,没良心的嘴下不留情。
颜融轻蔑的哼了声,挺起小胸脯,哐哐拍了两下,“等你家夫君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谢我呢,别说是百官弹劾,就是万人游行,俺也不惧。”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3
颜曦的手在哆嗦。
颜曦的眼已经不能用寒冷来形容。
颜曦的行宫之内,连九鼎都受不了忽然而起的压力,仓促的跟着一干人等逃了出去。
许久,他唇畔凝露出冷冽邪恶的微笑,狠毒寡绝的神情令人见了忍不住要激灵灵的打个寒战。
“智?”
智长老听到呼唤,从暗处现出身来,“皇上,属下在。”
“朕问你,先皇归天前,留下的一份密诏,目前在谁手中?”冷峻的眼、Y鸷的神情、无形的威严、慑人的气势,颜曦看起来和往日相似的冷漠,而善于揣度别人内心世界的智长老敏感的发现,皇上仿佛完完全全的转变为另一个人。
那Y森森的语调掺杂着不带一丝人气儿的酷寒,即便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见了,也忍不住要立即掉头,宁可再躲进阿鼻地狱受万年的苦,也不愿在颜曦眼前呆着。
智长老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唾沫,嗓子还是有些干,“回禀陛下,密诏被锁在影卫的总部的宝阁内,五大长老每人执一把钥匙,只有同时开启,才能见到先皇的遗诏。”
“若是朕命令你们把那份东西取来,你等当如何?”颜曦冷冷的问。
智长老不明白皇上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了,抽了口气倒退半步,他硬着头皮如实道,“影卫乃陛下直属的力量,您的每一句话都是影卫绝对执行的命令,可是,唯有先皇的遗诏,属下等不能将之交到皇上手中,请陛下T谅属下等的难处。”
颜曦的声调更加Y冷,“你们认为凭借那份死人留下的东西,就可以威胁朕吗?”
智长老头疼的听着颜曦对先皇毫无恭敬的口不择言,屈膝跪倒道,“影卫没有要钳制陛下的念头,可是那遗诏也是一位逝去的皇帝留下来的命令,按照一贯的原则,它的效力的确要比皇上的命令优先。”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4
听那不善的语气,看他益发森寒的脸色,智长老的心咚一声沉入谷底。颜融托他送来的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卷轴,正孤零零的摊放在桌上,智长老并不知道那上边的具体内容,可是直觉告诉他,颜曦忽然变成了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肯定与之有关。
先皇的密诏,五位长老自然都知道内容,可是他们都觉得,怕是此生都没有用到的机会。
第一,谁不想当皇帝呢?那是多少皇室子孙争得头破血流都抢不到的大位,唾手可得,躲在暗处偷笑都来不及,难倒还有人会拒绝吗?
第二,拿一个女人的性命去威胁皇上不要丢要皇位,更是显得有些无稽,孰轻孰重,根本是拿根羽毛和泰山放一起,半点可比性都没有。
第三,那个女人一直就是皇上的女人,前段时间还给皇家填了两名新成员,小皇子未出满月就被立为太子,昭告天下的仪式上,还是被宫人抱着进行的。不久后,更是曝出她早已经被立为皇后的消息,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先皇的密诏,写的是如果紫浩帝不肯接皇位或者接了皇位中途撒手不管,就让影卫的所属不计代价、不计时间的千里追杀他的女人桃小薇。这会儿,颜曦都做了整整一年多的皇帝了,也没啥理由让他放下不做,智长老认为锁在宝楼的所谓密旨,完全是一纸废语。
“智!”颜曦的脸色Y沉的不能再Y沉,“影卫是时候该摆正立场想想,你们所要效忠的究竟是谁。你现在回去京城,把影卫的其他四位长老召集回来,五个人研究下,影卫的存在和那一份密诏之间,究竟是哪个对你们更加重要。”
摆手止住智长老的分辨,颜曦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
“朕累了,你下去吧。”
智长老脚步沉重的走到门边,手指死扣在门框上,想了想,他又转身返回到颜曦面前,单膝跪倒,连拜三次,铿锵有力道,“皇上,智忠诚的对象是您。”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5
颜曦毫不动容,觑着智长老,“朕可以理解为,你今日所示之忠诚,是针对紫浩帝的?”
智长老咬紧牙根重重道,“陛下,智效忠的对象是您,是战神颜曦,是燕国最强之王者。”
冷笑,似是并不太相信,“你退下吧,有些话不是挂在嘴上说就能让旁人信的。”
智长老不肯起来,又接连叩首三次,灵活狡黠的眸子出奇的澄清,无畏的抬头与颜曦直视,毫不回避他冷冽邪佞的冰眸。
颜曦转过头去,背对着他,既不阻止,亦不出声。
智长老便保持那样的姿势,沉默的跪着,不肯离去,也不跟再多说什么表示忠诚。
许久,颜曦欣赏够了窗外的夜色,背着手慢慢走回桌旁,“智,你不必如此,起来吧,连夜回去,将朕的意思转达给所有的人知道,告诉四位长老,朕等着他们最后的答复。”
话说到此已至绝境,智长老头上冒汗的揣测圣意,如果他没听错,陛下的意思是若不交出先皇的密诏,便要与影卫决裂吗?
这怎么可能,只为了那么一份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颜曦便要亲手斩断左膀右臂似的影卫,值得吗?
“皇上?”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颜曦显然不想继续深谈,走到智长老跟前,俯身亲手扶起他,温声道,“影卫的信念是遵从皇帝的命令,别忘记了,皇帝也是人,也有自己不能违背的东西。智,朕不会任凭一柄利刃悬在皇后的头顶,即便没有掉下来的危险,那始终是真实存在的威胁,所以,对影卫,朕的要求是交出先皇密旨,撤去皇后的追杀令,若你们不能办到,就别怪朕为了保护更加重要的人,而舍弃你们于不顾。”
不交密旨,就要彻底毁掉影卫吗?
这冷酷狂妄的男人,天下除了他,还会有人将一笔赔本到家的买卖,做的这样认真?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6
智长老头皮发麻的顺势站起来,这会儿也顾不得再表忠心,恨不得脚底下生风立即飞奔回京城,关起门来哥几个好好研究下对策。
颜曦是认真的,无比的认真,从他说话时,偶尔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智长老就能看的出。
默默的退出门外,被腊月里的风一吹,智长老脑门上挂着的汗珠子化为冰冷的寒霜,一层层剥落飘散。路过侍卫身边,九鼎和他说话,智长老恍恍惚惚的心不在焉,随意应承了句,就又往马厩走去。
他还得连夜赶回去,将这件震撼人心的消息,向影卫其他高层转达,事关生死存亡,大意不得。
九鼎送走了智长老,立即来到颜曦的书房。
“出去传旨,一个时辰后,连夜赶回京城。”颜曦面沉似水,深邃的眼眸霹雳啪啦的有什么东西在凝聚、爆裂。
“爷?”九鼎不解,明天不是还安排了一些余兴节目吗?怎么又要回去了。
“九鼎,回去后,内侍营外松内紧,给朕把影卫全都控制起来,五大长老你们对付不了,去找二王爷,他会有办法的。”颜曦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每停住,便是一条命令发出。九鼎敏锐的意识到,肯定有些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于是凝神细听,竟然把颜曦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在心中。
待他讲完了,又快速的重复一次,让颜曦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快步走出去布置了。
颜曦收回思绪,目光又落回桌面上的卷轴,那歪歪扭扭几乎谈不上任何优美的笔迹令他莫名的烦躁。
死就死了,还不消停,闹出这么多事来。
简直和他生前一样令人讨厌。
不过,他活着的时候,拿颜曦一点办法都没有,难倒就那么笃定人都死了,就用这么几行字加个印戳,便想控制他的生活吗?
可笑!
可恨!
可恼!
原本在鲁燕决战前,先放下密旨这件事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要大大的提前了。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7
和颜融预想的差不多,在收到了他送去的‘礼物’后,第二天正午时分,瞪着两只红彤彤的黑眼圈的颜曦掩饰不住夜行的疲惫,站到了颜融的对面。
“二哥,多谢。”为那份‘礼物’,也为了颜融当机立断的把惠妃‘留’在王府内,没有让事情发展到失去控制的地步。
“老七,这个时候你就别废话了,该怎么办提早有个打算,二哥我身先士卒,就等在这,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也不必感谢来感谢去的,咱们兄弟不论这些。”颜融能看的出颜曦的累,正因为这少见的情绪的出现,他才收了平日里惯用的嬉笑,拍拍颜曦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云焰也上前去拍颜曦另一边的肩膀,只可惜扑了个空,被颜曦下意识的躲掉,他气鼓鼓的使上性子,极迅速的出手,白掌残影,目标只是颜曦的肩头。颜融在身旁不忍心瞧他那样,于是上前帮忙按住了颜曦,让云焰能学他似的拍了几下,还一本正经道,“咱们兄弟不论这些。”
还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乱宠‘小孩’的好‘老爹’,对颜融这样的行为,颜曦表示无语。
在云焰未失去记忆前,他们还是见面就掐,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敌,短短几月之间,关系竟然翻天覆地的变化成这样。
是天意弄人,还是柳暗花明,颜家兄弟心里都还没看明白。
“二哥,云焰真的无法恢复记忆了吗?”颜曦望着云焰的背影,平板的音调里含着担忧。
“目前是没办法,他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过去的东西可能无法找回来,可是至少他还有机会重新创造新的人生。”斜倚在颜曦的御辇边,颜融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七弟,你不觉得,焰宝宝现在这样很好吗?他会笑,也会哭,不再把一堆莫名其妙的责任背在身上,所以他越来越快乐,因为啊,现在的焰宝宝是只为他自己而活的。”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8
颜曦从话中听出弦外之音,可也只能回以淡淡一瞥。
事到如今,很多事早就脱离了可控制的范围,例如颜曦的皇位、还有那无法摆脱的宫廷生活。
颜曦在适应,桃小薇在努力,甚至两个刚出生的小奶娃,也顺应天命的认清了身份,一个是大燕国的太子殿下,另一个呢,头顶上也挂着金灿灿的长公主招牌,荣华倾覆。
可惜,最好的却不一定是最适合的,别人看起来羡慕的生活,也许当事人恨不得立即像破抹布似的甩出老远。
说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好像也不是那个道理。
只能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吧。
。。。。。。
这是惠妃第二次见紫浩帝颜曦,她名义上的丈夫。
甚至,他们之间的距离比上一次在宫中还要近,她能看清颜曦的嘴唇,薄薄两片,习惯性的紧抿着,维持出不悦的弧度。
相书上说,嘴唇薄的男人往往薄幸,从前惠妃是不信的,这会儿,还真的觉得仿佛有些道理。
郑美人还来不及给皇上施礼,顺便展示她骨子里透出的风情,便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健壮宫娥给‘押’出门去,梨花带泪的无助几乎能撼动所有异性冰冷的心肠,可惜,颜曦偏偏是那个免疫的例外,擦身而过时,郑美人甚至没察觉到颜曦有哪怕半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惠妃立即知道,颜曦这是有话想单独和她说。
会是什么呢?痴情爱语?惠妃自嘲的甩了甩脑袋,心说自己怎么还是戒不掉爱幻想的毛病。皇上这个样子,哪有半丝温纯,倒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算是夫妻,却没有哪怕一夜的旖旎,所以,她和颜曦也不过就是表面上关系紧密,实则毫不了解的陌生人。
她越是想靠近,颜曦便越是躲的远,当她是洪水猛兽,比要命的瘟疫更可怕似的。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9
而颜曦,黑眸中那一掠而逝的煞气,Y森森的、血淋淋的。
骇的惠妃身不由主地倒退了一步,说出口的话也不禁有些战战兢兢的,“臣妾参见皇上。”
“惠妃,谁允许你出宫的?”
日夜期盼的目光落在惠妃仍旧光滑稚嫩的脸颊上,没有想象中天雷勾动地火的震撼,惠妃如同踩在万丈悬崖的碎冰上,耳边清晰的听到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在她的前方,随时都是要塌陷的险地,颜曦已经张开了天罗地网,在底下等着瞧她掉下去,摔个尸骨无存。
“臣妾是。。”
“你是来给朕送这个的?”颜曦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只小卷轴,手指肚顶着,漫不经心的转来转去。
尽管没了那明黄色的绸缎布套包着,惠妃仍旧一眼就看出那正是她遗失的宝贝,双手下意识的伸过去,却在颜曦冷漠的目光下,尴尬的垂在半空中,复尔怏怏的收回来,十指交叠,死命握住掩饰她的慌乱。
“陛下,那的确是臣妾的东西,既然您已经看到了,我无话好说。”心里咚咚的跳个不停,东西到了颜曦手中,他一定是早一步看到了。
他是怎样的想法,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惠妃无从揣度,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一直等到了今天,是何居心?”颜曦那双闪着血腥色彩的眼睛已不再有属于人类的善良,只令人惊惧万分地望定惠妃。
锁死了她,用他的强大*的她走投无路,或者,颜曦对猎物从不懂得何谓怜惜,步步紧*不过是撕裂前的一个步骤而已。
“臣妾也是最近才知道卷轴的存在,很想早点献给陛下,可就是没什么机会。”惠妃委屈的鼻子酸涩,微微哽咽,“此事非同小可,臣妾身边也没人能够商量,这个世界上,除了皇上,就再没旁人能帮助我了,所以,臣妾才冒险出宫来见皇上,请您为妾做主。”
有些东西不是谁能碰的10
做主?
还是威胁呢?
自以为拿到了J毛令箭,就迫不及待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颜曦冷冷道,“你要朕怎么为你做主?按照这卷轴上说的去做?”
也许是皇上问的太直白了,惠妃的脸色不由自主,青红之间反复转换。
她不敢再多话,头贴在胸口,紧紧的垂着,已经没了与颜曦对视的勇气。
“臣妾不敢与桃皇后争辉,臣妾。。。”该推拒,还是顺势应承?惠妃心里很是忐忑,那后位,本就该是她的,要她亲口的否定,不甘心呐。
贝齿死命的啃噬樱唇,感觉不到疼痛,惠妃戛然止住,说不出违心之词。
“全凭陛下做主。”
颜曦眼神冷峻,“既然如此,惠妃,朕便为你安排个好去处。”
安排?好去处?与惠妃料想之中相差太远,她禁不住心凉了半边,可是实在没有勇气在颜曦面前反驳,惠妃觉得自己的两条小腿直打转,随时都可能瘫倒似的,“陛下,臣妾在宫里居住的习惯了,不必麻烦了吧?”
“惠妃此言差矣,你现在可是不一般的身份,宫里,已经不适和你居住了。”颜曦再没了与她闲谈的兴致,这不过是受人利用的一枚棋子,更多的内幕她也不会知道,既然如此,没有利用的价值,他又何必耐着性子与这无趣的女子共处一室呢。
直到颜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惠妃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提起裙摆,慌忙踩着小碎步追上去,却被门前的侍卫用锋利的武器拦截住,冷兵器的暗光划过血色弧度,丝毫没有因为她是惠妃娘娘而客气。
“皇上,皇上。。”她大喊,不顾优雅,“臣妾有话说,求您别走。”
见颜曦不回头,越行越远,惠妃更是恐惧,她想不出紫浩帝口中的安排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她再天真,也不会认为那种安排会是为了让她更好的生活。
另一份密诏1
那张卷轴,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颜曦把它留给了惠妃,没有带走。
它曾经所代表的意义,万金不换,而也就在一夜之间,变成比尘埃更渺小的东西。
紫浩帝不承认它的效力,也不怕惠妃拿着这东西四处招摇,他大大方方的把东西留在她面前,就是笃定了惠妃不管怎么折腾,都奈何不了他。
紫浩帝手中抓着兵权,不像他的祖辈那样,需倚靠他人掣肘,这说话的底气,自然是硬朗的。
惠妃指尖冰凉,拾起失而复得的依靠,竟觉得它千斤重。
门外有个粗犷的女音道,“惠妃,把你的东西快拾掇拾掇,跟咱们走。”
“你们是谁?要带本宫去哪里?”惠妃惶惶的将那卷轴又塞回到怀中,用手臂顶着门,不肯让人进来。
“奴婢们是送惠妃娘娘上路的,您快着些,免得耽误了时辰。”左右两扇门板被砸的剧烈震荡,巨大的冲力几乎让人招架不住,惠妃被这样凶猛的阵势吓的有点懵。
送她上路?别耽误时辰?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吓人呐,难倒皇上是想直接灭口,一劳永逸的封住她的嘴吗?
怪不得,连这卷轴都给她留下不带走了,是啊,死人要这玩意总是没什么用处的,她总不能到地底下,去寻先皇评理吧。
不,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什么都来不及享受。
她不要做皇后了,只是单纯的当她的惠妃娘娘,也是很不错的,锦衣玉食、颐指气使,她就满足了。
她再也不敢去奢求不属于她的东西了。
惠妃抱住头,蹲下带着哭音大喊,“我要见皇上,我不要死,你们去找皇上来,呜呜呜呜。。”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诧异的停住手,瓮声瓮气道,“惠妃,谁要你死了,奴婢们是奉命送你去玉大人的宅子呢。”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爹爹是丞相,我夫君是皇上,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怎么敢让本娘娘去死?”完全吓傻,根本就听不清假想中的杀手在外边说什么。
另一份密诏2
云焰在树底下蹲着,手里抱着盐酥糖,吃了两块,忽然又不想碰了,随手丢到地上,看几只蚂蚁闻香而来,几个一组,把残屑往窝里搬。
他正玩的乐呵,忽然听到房门口传来的嘶吼声,两个像男人似的婆子虎虎生威的挥着拳头,哐哐砸门。
于是走上前去,“要帮忙吗?”
婆子倒是认识他,知道这位是睿王府的贵宾,来找二王爷治病的,脑子不大好使,不过主子的态度决定奴才们的脸色,对云焰倒是没人敢不恭敬,“公子,我们是奉命来带惠妃娘娘出门的下人,办好了差事还得赶在傍晚府门落锁前回来。可是您瞧瞧,惠妃也不知道怎的,死活就是不肯出来,还大吵大嚷的说奴才们要害死她。”
云焰没听太明白,又重复着问,“要帮忙吗?”
婆子这回没啰嗦,简单扼要的指着门板,“请公子帮忙把门打开。”
这多直接,云焰又听得懂,他欣然同意,走上前,手掌用力,轰一声,门板砸在惠妃的脑袋上,登时把倒霉的娘娘给砸晕了过去。
婆子和侍卫皆惊呆了,竟然没有人想起来要赶紧上前去检查下,惠妃还活着不。
云焰对他制造出的混乱视而不见,一本正经道,“门开了,你该说什么?对了,说谢谢。”
这句话是和竹叶瞳学的,每次他要麻烦她办什么事,完成了的时候,竹叶瞳就会这样问,由此,他便记住了,帮助了别人,被帮忙的人得虔诚的说声谢谢。
婆子傻傻道,“谢谢。”
云焰很满意,点点头,转身便走,依旧回到他刚才半蹲的树下,看蚂蚁搬不动最大颗的糖块,慌慌张张的回蚁X寻帮手。云焰不时的用木G捣捣乱,看小蚂蚁人仰马翻,又奋力的爬向食物,心情很是不错。
另一份密诏3
颜曦处理完惠妃这边的事,就想立即回内院好好瞧瞧二天一夜不见得媳妇儿和孩子。
还没到内院,颜融小跑着追上来,鬼鬼祟祟的把颜曦拉到角落里,挥手赶苍蝇似地把常年跟在他左右的侍卫们撵出老远,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压低了嗓音道,“皇上,微臣有事找您商量。”
颜曦撩起袍子,直接上去就一脚,踹空!颜融反应不慢的躲开了。
“我心情不大好,二哥,有事儿好好说话。”什么皇上、微臣的,听起来这个刺耳,最重要的是,他被那个破卷轴惹恼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一切能让他想起先皇的语句在此时都归类为禁言,谁提谁倒霉。
颜融搓搓手,笑的谄媚,“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多谢七弟成全。”
瞪起冷眸,左手指尖点住右手掌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还没答应呢,先说说是什么事情,我再考虑。”
对颜融,绝对不能不计后果的大包大揽,他才不懂得什么是客气,一旦抓住空子,天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让人崩溃的要求来。
颜融白了他一眼,嘀咕道,“还不是为了焰宝宝的事情,最近你这样大规模的调兵,看样子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与鲁国开战了。七弟,焰宝宝毕竟是火神教的教主,地位尴尬,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你想我怎么处置?”颜曦不答反问,瞧着颜融迷人的笑容马上僵在脸上,禁不住泛起一股恶作剧得逞似的快感。
他小心掩饰着这种难得的快乐,不让颜融看出来。
“火神教现在的教主是苏沫儿,焰宝宝早就成了过去式,而且根据我这个神医的判断,他恢复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七弟,云焰救过我的命,小瞳媳妇儿勒令我必须来帮他拿到免死金牌,我知道这事儿挺难为你,不过能不能看在哥哥我的面子上,你就把焰宝宝当个P,忽略不计,给放掉吧?”好好的话,从颜融嘴里说出来立即变味,颜曦的唇角可疑的抽搐着,顺道用指尖点点颜融的背后。
另一份密诏4
果然,一抹淡淡的气息,就在颜融极近的地方出现,云焰手里拿着戳蚂蚁的G子,敲了敲颜融的肩膀,不悦道,“焰宝宝不是P。”
“哎呦,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焰宝宝,我刚才那就是个比喻,你别胡思乱想,也不许回去告诉小瞳,知道吗?”颜融连忙解释,惹恼了云焰,他可是真的会出手打人的,这小子脑袋被毒刺激后,一举一动直率坦白,喜怒不掩。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法跟他解释,太复杂的话他听不懂,浅显的呢,又无法说清楚。
他这儿可是在为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云焰的小命而苦求活求呢,偏偏在这个时候,云焰还不消停,跟着出来添乱。
颜曦不理会颜融的窘相,沿着墙角悄悄闪人,这会儿颜融正忙着和云焰解释,也没机会阻止他。
云焰救了颜融是事实,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再没什么威胁。
只要在鲁国没有覆灭前,他还没有恢复记忆,颜曦就绝不会去动他。
至于未来怎么样,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颜曦不想这么早就盖棺定论。
身后,颜融的解释显然并没有让云焰满意,他C起拳头虎虎生威的抡上去,把颜融打的满院子跑。边跑还边喊着,“你个没大没小的焰宝宝,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神医呀?再打,再打晚上你不许吃我媳妇儿做的晚饭。。。”
颜曦无奈的摇摇头,对强憋着笑的九鼎道,“快走,别让他们注意到。”
九鼎清了清嗓子,跟在颜曦身后,“爷,您真的不答应二爷的请求吗?”
他方才距离的最近,两位主子的话听在耳中,本来也不想多嘴问的,无奈刚刚回头时,不小心与颜融眼对眼望个正着,他挤眉弄眼还冲颜曦努努嘴,*的九鼎不得不聒噪一回,冒着被颜曦臭骂的风险帮忙问。
颜曦冷冽的瞥向他,没回答。
也许,有时候,保持沉默就已经是一种最好的回答。
另一份密诏5
桃小薇托着腮,趴在摇篮边,大眼睛从颜赢看到颜初瑶,仔细的对比两个孩子的差别。
女儿像她,爱笑,也爱睡。初生的第一个月,基本就没怎么张开过眼睛,连吃奶都要闭着眼,解决完需要立即又沉沉的睡过去。
儿子呢,简直就是夫君的缩小版,冷漠,安静,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探询的注视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他很排斥别人抱他,偶尔桃小薇想抱起颜赢哄哄,也会被他不耐烦的挣脱。这让她这个母亲很受伤。
最近,颜赢竟然不肯吃她的奶水了,到饿的时候,随便哪个奶妈过来,他都会闭着眼睛恶狠狠的叼上去,唯有桃小薇,看都不再看一样,把茹头送到他嘴边,也会被吐出来,脸顺势扭到一旁,嫌恶状的蹙眉。
试了几次,桃小薇也就放弃了,召来御医团询问,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奇怪,他前些天还明明还和姐姐争抢着各自的所有权,别人想抱走,他宁可饿着也不碰的,怎么仿佛一夜之间全都改变了。
小孩子的胃口,和盛夏的天气似的,变的毫无征兆。
颜曦走进内室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温馨的景象,他最重要的血脉相连的家人,三颗脑袋凑在一块,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
脱去斗篷,连室外的寒气一并带走,颜曦轻轻的来到桃小薇身边,从背后拥住了她软软的身子。
“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还需要三五天吗?”桃小薇意外的惊呼,兴高采烈的扭过身子,拥抱住颜曦。
“想我了?小东西。”揉揉她粉红的耳垂,颜曦轻问。
“当然想了,不过小东西可不是我,咱家还有两个更小的呢。”
正说着,颜初瑶忽然张开了水汪汪的眸子,小手费力的从掖好的被子里挤出来,努力的伸向颜曦。
女儿想爹爹了,感觉到父亲的气息,连觉都不睡了。
另一份密诏6
颜曦便伸手把女儿小小的身体抱在怀中,头抵住桃小薇的眉心,“薇薇,对不起,那个女人是我疏忽了。”
他指的人是惠妃,进府后已经有人将这女人的嚣张跋扈和对桃小薇的无理一字不漏的转述给颜曦听。睿王府的原班仆人对桃小薇的感情非常微妙,有许多人都是看着小女娃长大的,虽然不常接触,亦有了类似亲人的亲切感,况且现在她可是睿王府的皇后,容不得从宫里来的女人随意欺辱。
桃小薇却没觉得有什么,惠妃虽然嚣张跋扈,但也没在她这占了什么便宜,毕竟名分上她是大燕国的皇后,惠妃瞧不惯也没办法,颜曦把后宫当做是摆设,后宫里的女人,不过就是搁在桌案上的花瓶,精致美丽,实际上可有可无,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颜曦道,“这种生活不会太久了,薇薇,很快夫君会把花谷拿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搬到那儿去住,与世无争,闲云野鹤,你说好吗?”
桃小薇奇怪道,“怎么是三口呢?”她生下的是双生子吧,怎么算都是四位。
颜曦斜睨了一眼小儿子,没啥良心的用凉丝丝的语调道,“你、瑶瑶还有我,这不是一家三口么?”
“赢儿呢?”桃小薇的脑袋还是转不过弯,不理解颜曦突如其来的窘异言辞。
“那小子是燕国的太子,他老子我不在位,自然他便是燕国的皇帝。”揽着桃小薇的肩膀往内室走,颜曦觉得有必要换个场所和亲爱的媳妇儿研究下几日不见的相思苦,“皇帝自是要住在皇宫里的,到时候臭小子哪愿意和咱们去花谷与世隔绝,当爹娘的总不好勉强孩子。。。”
声音越飘越远,晕乎乎的桃小薇和刻意对颜赢视而不见的颜曦都没注意到,身后被讨论即将丢弃的小男娃不悦的眼神,臭老爹,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等着瞧!
另一份密诏7
天刚亮,吴琥铄就从床上爬起来,特意找了套干净点的衣服换上,平日里前边梳理整齐,后脑却始终乱糟糟的头发风采依旧。
熬到吃完早饭,他嘴一抹,溜溜地跑到玉罗娇的小院来辞行。
“我等的机缘到了,玉大人,咱们就此别过。”说罢,转头就想走,也不想想白吃白住了这么久,至少也得道个谢啥的。
玉罗娇对吴琥铄很是看重,光明神教从建立伊始,到今日的逐步稳定,吴琥铄功不可没。他虽然不参与具体计划的制定,却每每在关键时刻,出言警告,玉罗娇听从建议,几次躲过凶险,对他看重。
所以突然之间吴琥铄来辞行,她意料之外,立即想到的便是挽留,“吴先生在这儿住的不舒坦?还是玉某有所怠慢?您不要这么忙着走好吗?”
吴琥铄脚步停住,扭头笑道,“玉大人您严重了,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命里注定我与大人不过短暂相交,之后便要各行各路,现在时辰到了,琥铄只是顺应天命而已,您不必因为这些伤怀,世上无不散之筵席,想开点咯。”
他倒是潇洒,拍拍P股就想闪,问题是玉罗娇现在手上还有几件棘手的事要依赖吴琥铄,怎么肯这样平白的放他离开。
“吴先生想去哪里?”
似是看出了玉罗娇心中所想,吴琥铄也不避讳,大大方方道,“睿王府。”
睿王府?玉罗娇心中稍安,去那里倒是不碍事,好歹也还算是在她可控制的范围内。并且,这段日子以来吴琥铄风雨无阻的每天大清早去睿王府守门,玉罗娇多少也看出了点门道。
“睿王府是皇上住的地方,可不那么好进呐,既然吴先生属意那里,不如让玉某做个引荐人,助你一臂之力吧。”她是想趁此机会让吴琥铄再欠下自己的人情,日后再相见有所要求,也不会那么难说出口。
另一份密诏8
吴琥铄最信因果,若有了这么层羁绊在里边,玉罗娇不信他能真的与自己断了关联。
却不料想他仅淡淡一笑,摇头拒绝,“玉大人不必麻烦,老天爷都帮琥铄把路铺好了,只要顺应天意便一切水到渠成。”想了想,又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去倒不是为了将来的高官厚禄,实在是。。。”
玉罗娇瞅他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便秘样,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最讨厌就是这种话说到一半故意吊人胃口的家伙,不过碍于吴琥铄的特殊地位,她还是强忍着不悦,保持面部僵硬的微笑。“吴先生若是有难言之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