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暮雪想想这个补偿也不错,轩辕烈整日忙于朝政,累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如果能让他放几天假,休息休息,陪着自己玩乐,也是不错的。
司徒暮雪点点头,她忽然瞅见地上那个已经被她蹭出破洞的朝服,笑了:“要我答应可以,我还有一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轩辕烈问她。
司徒暮雪走过去,将那朝服拎了起来,说:“明日,你穿这朝服上朝,我便答应你!”
第二日,轩辕烈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朝服上朝去了。
其实也不是特别的烂,就是袖口那里,有个蹭出来的大洞。不规矩的边缘,还脏脏的印着鞋印。绣着好看的祥云图案,因为这个洞,变得支离破碎,还露着不少线头,好像只要用手轻轻一扯,就能把上面的绣线全部扯下来。
满朝文武,看到轩辕烈时,都惊讶的张大嘴,但又都不敢问,讪讪笑着,嘴里说着一些不相干的事,眼角却总是似有似无的,瞥着轩辕烈的袖口。
轩辕烈也不避讳,那个大洞,就这样坦坦荡荡的露在外面。一不小心,手还从洞里钻了出来,尴尬的将手缩回去,再继续跟大臣说着国家大事,面无异色,正常得不得了。
“咳咳……”轩辕凤天看见了轩辕烈的朝服之后,刚喝进去的水全都咳出来了。谁不知道,侮辱朝服就是侮辱朝廷命官,小则杖打,大则杀头。
更何况,这还是轩辕烈的朝服。当今桓王爷的朝服,被人踩蹭出一个大洞来,简直不要命了。
“父皇……”轩辕烈急忙对着轩辕凤天弯腰行礼,双手向前作揖的时候,那个洞直直的现在外面,轩辕烈的手指又勾住了旁边的线头,一扯,硬生生的扯出一大截线头来,洞口旁边的绣花又被扯掉了一半。
轩辕凤天在朝堂坐定之后,一件国事不提,直接问了轩辕烈那朝服的事。
轩辕烈嘿嘿干笑两声之后,并不回答。是轩辕凤天厉声连问了三遍,轩辕烈才喃喃道:“悍妇啊!悍妇难驯啊!”
轩辕烈一搬出司徒暮雪来,轩辕凤天也无话可说。
皇家出了司徒暮雪这种儿媳妇,全天下都知道,杀人如麻的王爷变成了妻奴。外界有传,王爷一回到府里,就要趴在地上学小狗叫,王妃不出声,王爷不敢上榻,王妃不说话,王爷不敢吃饭,王妃一拉下脸来,王爷就要上前去捏肩捶背。
这都是传言,但现在朝堂之上,连轩辕凤天听到说这破洞是司徒暮雪弄的,都吓得不敢出声,可见以前传言种种,都是有根有据的。
早朝继续,大臣们再看那个洞的时候,已经不稀奇。早有有心人,悄悄的把这些事传到了后宫。
苏容玉刚喝下药,姬若娴正在帮她顺气,忽然听到这个消息,苏容玉差点又要把药给吐出来。
“皇后娘娘息怒,这一定是外面那些不懂事的奴才胡说的!桓王妃虽然性格乖张,但还是识大体的,怎么可能做这等触犯天、怒的事。”
姬若娴说的头头是道,听上去好像是在安慰苏容玉,实际上却是落井下石,陷司徒暮雪于不义。
“扶我起来!”苏容玉说完之后,坐起身来,问还跪在地上的奴才:“当真看见桓王爷的袖子上有个大洞?”
“是。”奴才从来没有见过苏容玉气成这样,平日她说话,都是温柔如水,但今天,冷如冰刀。
“桓王爷当真说了,是桓王妃弄的?”
“是。”
“皇上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
“王爷呢?王爷就这样穿着破朝服上的早朝?”苏容玉问到后面,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咳嗽起来,连话也问不出来。
姬若娴见了,赶紧搭话来:“皇后娘娘息怒啊!桓王爷与桓王妃鹣鲽情深,想必是昨晚私下玩耍的时候弄破了,桓王爷不知,这才穿着上了早朝。”
苏容玉最恨的就是这个鹣蝶情深,如果司徒暮雪没有离京,没有躲在雀跃村,轩辕烈也没有装死,他们鹣蝶情深,苏容玉或者会倍感欣慰。
但是,就是这个鹣鲽情深,害得她失去了大儿子四年。现在,他们又鹣鲽情深的穿着烂朝服上早朝。他们鹣鲽情深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苏容玉一口气憋着没有提上来,上来之后,哇的一下,把药又给吐出来了。
姬若娴见苏容玉已经是气得差不多了,再气就会没命的,赶紧的,把苏容玉扶平,一顿忙碌,伺候着她吃药休息,见苏容玉睡着了,这才悄悄的出了主殿,召来相熟的太监,让他们去给姬若灵和轩辕陌传话,把这边的情形告知了他们。
因为苏容玉生病,姬若灵每日都会进宫来伺候一两个时辰。苏容玉睡下后,不到一个时辰,姬若灵便来了。她在主殿等了一会,见苏容玉暂时还不会醒来,便带着姬若娴往御花园里去,散散步,说说话。
“姐姐,若娴和二皇子的婚事……似乎……”姬若娴细细的将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姬若灵,她很高兴,轩辕枫现在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苏容玉对自己态度的改变之上。
姬若灵当然也明白,苏容玉始终是最主要的。只是,突然的改变,一直令她有所怀疑。
司徒暮雪确实不是让人喜欢的儿媳妇,但轩辕烈爱她入骨。苏容玉再怎么样,看在轩辕烈的面子上,也不可能为难司徒暮雪和芸雨荷。这婚事,僵持了这么久,不可能因为司徒暮雪拍吐了苏容玉,就有彻底的改变。
姬若灵边走边说:“你不要得意忘形,你这只是运气了……再观察观察吧,或许……”
正说着,姬若灵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她拉着姬若娴放慢了脚步,侧耳一听,竟是司徒暮雪和轩辕烈在吵架。
“雪儿,你又为何不高兴?”轩辕烈还穿着那破烂朝服,正在哄司徒暮雪。
可是,司徒暮雪根本不理会他,坐在树下秋千,气呼呼的,独自荡着,对旁边站着的轩辕烈,不闻不问。
“听说……朝堂上,父皇对我弄烂了你的朝服的事,很不满?”终于,等秋千停下来,司徒暮雪懒洋洋的质问轩辕烈。
轩辕烈立刻摇头:“哪有,哪有!父皇只字未提,这事跟雪儿你也没有半点关系!”
“那,是谁在朝堂上说我是悍妇的?”
“雪儿,臣子之间的应酬,难免要说些违心话。为夫若当真视你为悍妇,又怎么可能为了你假死呢。”
“你少拿这件事来压我!当初我死活不肯回京,是你说为了救元酆,只等他脱险之后我们便立刻离开。我是可怜玉圆,怕她没有男人嫁,这才回来的。可是,你回来之后,做上了王爷就乐不思蜀!现在好了,你整日花天酒地的,把我给关在宫里,整天陪着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无聊死了!”
轩辕烈突然正色,厉声喝道:“雪儿,你说谁是不知所谓的人?让你进宫,是为了让你照顾母后,你身为轩辕家的大儿媳妇,堂堂桓王妃,怎能说母后是不知所谓的人!”
“好哇!你现在是要跟我比声音大,是不是!”司徒暮雪突然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双手叉腰,指着轩辕烈大声叫道:“我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了母后是不知所谓的人了?你说得好听,说我进宫是照顾母后,可是我现在连主殿都进不去!我进不去就罢了,雨荷也不让进!你们存心是为难我们两姐妹!”
“说来说去,你就是在拿雨荷的事小题大做!”轩辕烈始终耐着性子,当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对司徒暮雪是百般宠爱,万般容忍。
姬若灵不禁想起四年前,自己如此的痴恋轩辕烈,听怕只是看看他的笑脸,都心满意足。可是,轩辕烈都未曾这样对自己笑过,不但吝啬的连话都不肯多说,甚至连正眼看她,都难。
现在,他竟然这样没有骨气的讨好着司徒暮雪。
当然,这只是在人后。人前,轩辕烈还是跟以前一样,叱咤风云,不苟言笑,不怒自怒,威震八方。
恐怕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王爷,在人后,司徒暮雪的面前,如此的卑微。
司徒暮雪气得一扭身,假装要走。
姬若灵赶紧拉着姬若娴,躲在旁边的假山洞里。
其实,司徒暮雪早就看见了她们,她和轩辕烈在这里等了她们,好不容易等来了,酝酿许久的对话,也就这样自然的说了出来,演得,还是挺真实的。
轩辕烈从身后抱住了司徒暮雪,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小声表扬她:“雪儿,你演得很好。谢谢你。”
“别在这里卖乖了,我是为了雨荷!”司徒暮雪假装身子一软,靠在轩辕烈的怀里,然后伸手搂着轩辕烈,撒娇:“好王爷,不让雪儿进主殿,雪儿无所谓。求求王爷了,安排雨荷去主殿吧。雨荷不能没有枫弟的,如果拆散了他们,雨荷会活不下去的。”
“雪儿,你听为夫一句话,雨荷的事别管了。母后现在身体不好,连父皇都不曾拂逆过母后的心意。如今,母后更喜欢姬若娴,你何苦要跟母后作对?”
轩辕烈说到苏容玉喜欢姬若娴时,有意提高了音量,躲在假山里的姬若灵她们听见了,心中暗喜,渐渐有也多信了几成。
司徒暮雪见前面酝酿得差不多了,便用力的推开了轩辕烈,开始发脾气了:“轩辕烈,我是给你面子才求你的!你别软硬不吃!”
“雪儿,这是皇宫,不是雀跃村!”
“我管你这是皇宫还是雀跃村,我呆着不高兴,大不了走就是了!四年前我能走,四年后我一样可以走!你们皇家就是这样虚伪,说是叫两个人都进宫服侍,看谁优秀再做定夺,现在却如此不公平!姬若娴日日在母后身为陪着,却把雨荷关在西暖阁,雨荷再好,母后也看不见!既然看不见,不如走人,待在这里,免得被人看见心烦!”
司徒暮雪甩甩袖子,转身要走。
轩辕烈来拦,司徒暮雪突然拽着那个破洞,用力一撕,轩辕烈身上的朝服,立刻被撕烂了一只袖子。
轩辕烈气急败坏,想都不想的,抬起手来,给司徒暮雪狠狠的甩了一耳刮子。
司徒暮雪站在那里,愣住了。
别说是轩辕烈,司徒暮雪长这么大,还没人这样打过她。
雪白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红红的,肿肿的,就连躲在一旁的姬若灵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作假。
“姐姐……”姬若娴没想到轩辕烈会打司徒暮雪,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看时,司徒暮雪已经是满脸泪痕,哭得是梨花带雨,凄凄惨惨。
姬若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姬若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声,让他们发现。然后,自己继续趴在假山的洞眼,往外看。
假山那边的轩辕烈,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打司徒暮雪。他的手在颤抖,惊诧的都忘了去捉住转身要跑的司徒暮雪。
“雪儿!雪儿!”轩辕烈冲着司徒暮雪的背影叫了几声,正准备去追,阳儿突然跑了过来,说苏容玉找他。
阳儿看见轩辕烈的朝服,竟然被扯下了一只袖子。而刚刚从她身边跑走的司徒暮雪的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朝服上的袖子。
“王爷……”阳儿一时没有弄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