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陆领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弯下身把她抱满怀,想说什么又觉得矫情,把手臂收了又收,笑声越来越低,最后化成她的名字。
她应了一声,半天没听见他再说话。耳边陌生但温暖的气息,混和“555”可靠的味道,伍月笙眯着眼,视线变模糊起来。两人都静静地,他的指无意识地描绘她手骨的形状,直到彼此的身体变得柔软不设防。陆领摁灭烟,手缩回来,仍旧拥着她。也不知是谁先睡着。
灯没有关。宽阔的大床上,两个人蜷在一起,占据着不到一半的面积。
像是相互取暖的两只幼崽。
程元元打了一夜电话最后打陆领那里:“那个小吴手机号多少?我打电话问问他伍月笙今儿去没去上班。昨天一宿没开机,家里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死哪去了。”
陆领看看身边,答疑:“她忘带钥匙了进不去屋。”
程元元反应非常快:“你为什么知道?”
陆领想说实话又觉得不妥,但他又不会撒谎,嗯了一会儿:“你自己问她吧。”电话塞给伍月笙,起身去洗漱。
伍月笙全身不舒服,化成一肚子起床气:“干什么?”
程元元描着眉毛,想法很单纯:“你们几个这是在哪玩了一宿啊,这个点儿了还不起来上班去?”
伍月笙心想没有几个啊,就她和六零俩人啊。也没注意到她妈为什么会打六零的手机,一听到“上班”二字,腾地坐起来:“几点了?!”
程元元说:“快11点了啊。你怎么钥匙还能忘带呢……”杂七杂八训了一通。
伍月笙想反正也是迟到了,不如一会儿打个电话请假算了,反正她今天也不想去上班。索性又躺了回去。
陆领光着膀子找了半天,才看见t恤在伍月笙枕头底下压着,走过去轻扯,伍月笙震得头疼,遂斥道:“干什么!”
“我衣服。”陆领一把推开她,捞出衣服大力抖着褶子。
程元元听着电话那边不算小声的对白,唇描了一半停下来,想起几个妖精的那番话,她问:“我儿你没犯什么错吧?”
“怎么了?”伍月笙想了想:“我也是第一次跟人上床,怎么知道犯了什么错。”她腰有点酸,两腿之间不太舒服
母亲手里的口红生生折断。
程元元握着电话,心想,岁数是小了点儿,还在上学……“六零你毕业了吧?”
陆领纳闷地回答:“考研没考上。怎么了?”
程元元哦一声,再陷入考虑中。
陆领也长脑子了,知道昨天给人女儿睡了肯定不能拉倒,果然第二天早早就让当妈的给逮现形了。“七嫂,我跟三五我们俩……”
程元元打断他:“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伍月笙不对,你是男人六零,你别跟她一样的啊。”
陆领啼笑皆非:“我怎么跟她一样的?”
程元元猛然明白过来这次是女儿把便宜给别人占了。可光听看陆领的语气,也搞不懂这孩子什么想法,她想起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连忙说:“六零你放心,七嫂是急着把她打发出门,不过我没打算赖上你。再说就算你愿意娶,那个货还不一定肯嫁。我找你就是问问你怎么回事儿……”
陆领暴走:“我才不娶!”结束通话。
心里甭提有多郁闷。他是爱玩,但不玩女人,昨天虽然是伍月笙挑的头儿,勾引也好,毕竟是个清白身子……什么叫货啊?两人发生关系了,他又不是混蛋,自然打算做点什么的。可是伍月笙那个样,程七元那个样……陆领一路骂,噙着头憋了满肚子邪火。快到家时,迎面撞上一个人。
伢锁被这节火车头撞得,连退了两步才站稳,道了歉一看,正是他要找的人。“你去哪了?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陆领心情不爽,看人没好眼色儿:“干什么?”还以为是程元元追着打来了,看也没看直接就给挂了。
伢锁对他这副跟谁都有仇的模样早见怪不怪,道明来意:“佟画在学校等你呢。”
陆领嘟囔:“跟我说干什么?”脚一抬走人,又倒回来:“她在哪个学校等我?”
伢锁也一反常态没什么耐心的样子:“当然是咱们学校了。”
陆领一脸莫明其妙:“我都不上学了她上那儿等我干什么?”
伢锁更奇怪了:“我还想问你呢,你没告诉她你毕业了吗?”
陆领咬牙:“我C,这他妈还用告诉啊!”
伢锁心想全人类都知道你要考研,又有几个能猜着你在考试前犯事被取消考试资格的?“她之前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说要来吗?”
陆领头晕脑涨地回想:“她是说过……她也没说啥时候来啊。”
伢锁心想佟画啊佟画,你想制造点儿惊喜也挑挑人行不行。六零这号副儿的……也没空跟他掰扯太多,推他转身:“反正你赶紧去看看吧。现在她说你是故意躲她,一人儿在研究生宿舍楼下哭呢。”
陆领一想起佟画的眼泪汗都下来了,骂骂咧咧跟着伢锁往回走。
陆妈妈一早陪着老太太去参加亲戚婚礼,刚开车回来,打轮往地库转,赶上陆领一阵风似的冲出来,差点没发生家庭惨案。
陆老太太把拐G伸出来,照着孙子P股使劲儿抽下去。
陆领跳着躲开,指责他妈:“这车让你开的!”
陆妈妈在家待业多年,可不像老公大学校长那么文化人,听了儿子的混帐话立即狠狠还口:“我怎么没压死你个小免崽子!”
伢锁乖乖地打招呼,得到陆老太太没牙的笑容对待。问道:“六零你一宿没回来,这又要上哪去啊?”
陆领挠挠后脑勺:“去我爸那儿。”
陆妈妈低骂:“没正溜儿。”
伢锁说:“阿姨,下午系里有个老教授演讲,我找六零去听听。”
有了正当理由,两人得以迅速离开。陆妈妈叮嘱儿子:“你大哥来电话问了你考研的事儿,想着给他打回去。”
陆领应下,上了公交车上钦佩地对伢锁说:“你小子可以啊,撒起谎来脸不红不白的。”
伢锁冷哼:“下午本来就是有演讲。我要去听,你自己跟佟画好好唠吧。”
陆领顿时充满危机感:“你不在谁给我翻译她说那些话?”意思就是自己和佟画无法沟通。
“那我不管。”伢锁上下瞄瞄他,“六零你小心点儿,我瞅着她不准备那么容易放过你。”
陆领一惊,随后半点玩笑意味没有地说:“她敢跟我嚎我就揍她!”
结果伢锁下午的听讲也取消了。
第十三章
陆领上高中的时候更是不懂压制火气。上学迟到是因为在公交车上打架;课堂只听暴吼一声,回过头陆领已经抄着椅子从课桌上跳下来了,前桌同学捂着肩膀趴在地上直哼哼;中午跟人在食堂打赢了架,饭都忘了吃……完全是一只未经驯化的凶猛兽类,全学校都怕了那种动不动就发飙的臭脾气。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同他做朋友,因为总体说来,只要不在气头上同他硬碰,这个率性的家伙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哥们儿,没说道,讲义气,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但是女同学对他则是怕多过爱,她们也都觉得陆领很性格,却鲜少有胆量敢惦记。偶尔有几个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博取爱情的勇敢女士,均是被陆领不加任何掩饰地给轰走。
佟画是后来C班到市高中的,那时候她高二,陆领准备高考了,还是经常在二楼教导处面壁。佟画对惹事生非的男孩子免疫。她来自一个风气不太好的城市,在她们那里,小学四年级的男孩子,因为跟人抢女朋友,打起架来没用刀,被笑话得在学校混不下去转学了。所以佟画一点也不惧怕陆领,反而很着迷于这种程度的武力。
这就是为什么佟画能在众多女同学崇拜的目光中成为陆领初恋的原因。
陆领没想过早交女朋友,身边有一个女的跟着他总觉得干什么都不方便。但佟画不像别的女生那样对男朋友指手划脚管东管西,不嫌他粗鲁,也不怕暴力。他心情好的时候她就跟他撒娇,他耐心一用光,她马上小绵羊似的。这种相处陆领很满意,可是佟画毕竟是个女生,开始是新鲜,后来就受不了他的不上心。尤其是陆领上了大学之后,两人见面时间少了,可约会还是要排在他没事的时候。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使佟画这个对爱情有憧憬的女孩伤透了心。渐渐的有了争吵,佟画威胁说分手,陆领说随便。佟画就哭。陆领直急眼,又不能一拳闷死,只要佟画不哭,他怎么着都行。眼泪便成了佟画的杀手锏,说穿了,陆领对女人没辙。佟画觉得他很可爱。
但她也知道,陆领不懂什么是谈恋爱,只是一开始不在乎多自己这样一个女朋友在身边,到后来又甩不开。所以一上大学,有别的男孩子追她之后,她便客气地对陆领说了分手,原因是“你从来都没为我打过架”。陆领有点不痛快,心想这群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谁敢惹你,我又不能揪着人家说,喂,你们咋都不正眼儿看画画,咱俩干一仗吧。
转一想他也早就受够了这种又会哭又会笑的动物,黄了更好,顶多是跟人踢球的时候没人给他看包了。让他没想到的是,佟画哭着还打电话给伢锁说:我跟六零分手了,他可能会心情不太好,你要多陪着点儿他。伢锁又叮嘱身边朋友别再提画画这人儿。一时间陆领的人生里充斥着“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算什么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类字眼。有好一阵儿谁提佟画他就揍谁,觉得人家是挤兑他。
再说佟画这边,的确是享受到了男朋友围着自己打转的虚荣。可她渐渐发现,男人能围着她打转,也能围着别的女人打转。于是她又想起陆领。起码陆领专一,连她这么一个都应付不过来的男人不可能左拥右抱。而且陆领也不骗她,答应的事儿都会做。陆领总是有求必应的。陆领就是有点冷淡,佟画打了几次电话说想他,他都没什么回应。不过她听伢锁说了,陆领这四年身边也没女人。
佟画太了解陆领了,他的生活永远安排得满满,只有你找他,他不会无聊到想起你。所以佟画回来了。
但她想不到陆领连没读研这种事也不告诉她,害她扑了个空,又莫不开给陆领打电话。伢锁哄着她说陆领肯定是忘了。她眼睛转了两转,圆滚滚的泪珠当着伢锁的面儿就下来了。
果然伢锁一个电话没打通,亲自去把人逮来了。
陆领来的时候,佟画正笑吟吟地捧着一杯冰淇淋吃。一见陆领又哭了,扑上去抱住他:“六零我好想你。”
伢锁别开脸轻咳。
佟画以眼神支他闪人。
伢锁没动。心想我要走了,你待会儿把他惹毛,谁当灭火器?
佟画正想急,听见陆领吃痛地低呼一声,连忙紧张地问:“你怎么啦六零?”
陆领不能告诉她是昨天让伍月笙咬的,还没消肿。揉着肩膀心有戚戚焉,简直像跟一头母兽上床……
佟画眼泪珠更大了:“怎么了啊六零?你倒是说话啊。”
陆领推开她的手:“赖叽个P。你不是找我么,我不在你还跟人这儿不走干嘛?”
佟画很委屈:“那我不是找不着你么?给你打电话你又说不到几句就挂了。你是不是还生我气?”
陆领看着人来人往:“走走走甭跟这儿说。伢锁你没吃饭吧?我饿死了。哪个食堂这点儿还有饭?”
佟画抗议:“人家刚回来你就请吃食堂!”
陆领白她:“伢锁请。我没钱。”都付昨天的房费了,剩点儿不多,早上雇个开锁的给伍月笙房门撬开。进了屋那女的倒头就睡,也没提还他钱的事。
佟画拍拍小拎包,甜甜笑着:“我有。咱们出去吃。伢锁哥你出去吃来得及赶回上课吧?”
陆领扯上伢锁就走:“他下午没课。”
佟画噘着嘴满失望地跟在后面:“六零还是这么爱热闹,什么都要人越多越好……”
佟画读的是大专,三年一结束,带着档案回了老家,没去学校推荐的任何接收单位。咬着筷子对陆领话里有话地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待着。”
陆领狼吞虎咽扒着饭,他刚才是没顾过来饿,这会儿一沾油烟才发现饭亲。合着跟女人厮混比包宿打游戏累多了。又想起了伍月笙的疯狂,更加卯劲往嘴里塞东西,不让细胞有功夫琢磨事儿。
佟画看他的吃相都害怕,倒了杯茶水给他,数落道:“唉呀你就知道吃吃吃,我说话你听见没啊?”
陆领喝口茶:“嗯,那你吃完饭赶紧回家待着。市里这两年乱,拍花儿的可多了,再给你抓去卖农村去。”
佟画大笑,捶他:“讨厌。”
陆领警告:“你别跟我动手动脚的。”
在伢锁面前,佟画觉得没面子,也没摸准陆领心情状况,只好半嗔半怒地拉下俏生生的小脸:“干嘛呀,六零。要不要那么记仇?”
陆领一抹嘴:“我没事儿记那个呢!我这是脑袋也不是垃圾筒。”
佟画扁了嘴:“伢锁哥……”
伢锁咳一声,壮着胆子说陆领:“说什么呢那么难听!”
实话实说不行吗?陆领看看他俩,酒足饭饱了,起身说:“你们吃吧,我回家了。”一出门发现佟画跟了出来,不太高兴地问:“你结帐了吗?”
佟画挽着他:“伢锁哥说他请客。”
“人家凭什么请你?”陆领不想让伢锁花钱,推她回去,“赶紧进去把钱给了!”
佟画说:“那你在这儿等我不许走。”
陆领想再跟她磨叽一会儿伢锁都结完了,匆匆应了她。
佟画这才放心地转身进去结账,陆领不慌不忙拦个出租车钻进去走了。他以前被佟画缠着无所谓,现在他觉得烦。再说了,要是叫三五看见怎么办?这个念头冒出来,他愣了愣,跟着自己靠自己一句:她看见了能怎么着啊?觉得没底气,照座垫捶了一拳,Y森森说:“看见了能怎么地啊!”
司机吓了一跳:“哥们儿,哪去啊?”
陆领说了地点,快到的时候打电话:“埋伏,我在你们酒吧门口呢,出来给车钱……”
埋伏刚开门做生意,遇上个打劫的,哭笑不得地替陆领付了出租车费。跟着他往店里转,听他抱怨:“怎么连服务生都没来啊?不想干啦?来瓶水。”埋伏心想这也不谁的买卖,进吧台拿了瓶矿泉水给他。
陆领一仰脖,咕咚咚都灌肚里去了。
埋伏看得心疼:“哥们儿,你这哪儿、哪儿混去了,打车钱没有,买水也没、钱。”
陆领把玩着空瓶子,呵呵直乐:“都他妈怨老吴。”
吴以添很是不满:“怨得着我吗?”
业务顶撞道:“那我部门协作单给您了啊。可人家项目接待媒体的说咱们没人去啊,红包还在他手掐着呢。”
吴以添烦燥地嘟囔:“一个破签约仪式还挺当回事儿!”还是承认责任是出在自己这边,他在医院看了一宿孩子,精神头儿有点不够用,也不确定是不是忘安排了。扭头看见伍月笙空空的工位,眼睛一圆:“啊对了,昨儿让三五去的。她今儿请假没人告诉我是吧?你看我以为她直接去采访了呢。得得,我一会儿联系那头,给他们发个大稿,行了吧?”把人打发走了,窝火地低骂:“三五这死丫头,给我上眼药儿呢……”猛然一阵胆儿突的,昨天晚上走得急把事儿都丢给六零了。三五喝成那样,六零再没个耐心烦儿,这会儿没出什么人命吧?
第十四章
伍月笙正在超市买菜,听了吴以添为时过晚的担心,冷哼:“出人命了你现在才想起来有用啊?”把方便面扔进购物车里,挂掉电话去结账。简单几样东西,从皮夹里抽了二十块钱,拎着袋子等找钱。
收银员很有礼貌地看着她:“麻烦您有一块钱吗?”
伍月笙以为是给一块找个整钱,就说:“没有。”
收银员愣在那儿不会了。搞了半天原来二十块钱没够,纳闷地掏钱被给人家,身后排队的一个老外看得直乐。得到伍月笙狠狠一剜:“跟个骆驼似的。”接过小票边走边看:靠,这方便面怎么这么贵啊?七块多钱一包?翻出来看看,进口的。
身后有人追上来:“hi……hi……”
是刚才捡笑那老外,伍月笙停下来看他。妈的,长这么高,累脖子。
老外半倾着身子歪着头与她平视:“can you speak english?”
伍月笙说:“不会。”转身就走,最烦问路的。
老外不折不挠,伍月笙过了天桥他还跟在后边“hi”。
伍月笙正因为花了冤枉钱来气,可惜身后这出气桶不懂人语,她英国话骂人还不太溜。猛然停下脚步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老外刹车不及时地冲到她前面,连忙无辜地笑了笑,耸耸肩,想说什么又止住,再摊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伍月笙看他演了半天哑剧,忍无可忍地向他比了比中指:“go!”
老外涨红了脸:“well,you know,i think……i love you。”
伍月笙仰视那张炽烈如井下矿灯的脸孔,亲切地问:“what’s wrong with you?”
程元元开车经过,踩了一脚油门,好奇地看着他们:“伍月笙?”
伍月笙丢下一脸错愕的洋骆驼,开门坐进车里。
娘俩儿进了小区,程元元问:“那是谁啊?”
伍月笙随口说:“不认识的。”
程元元唉声叹气:“你说你行情这么好,咋就挑上六零了呢?”
伍月笙故意问:“六零怎么了?”
程元元很惊喜:“你喜欢他?”那事儿就好办了。
伍月笙轻嗤:“我有被虐倾向?”
程元元慌了:“他昨晚对你……”
伍月笙翻白眼:“你能纯洁点儿吗?妈~”
被人刻意提醒了身份,程元元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停好车跟女儿上楼,坐在沙发上叠起双腿摆出家长威严:“咱们来谈谈这个事儿吧。”
伍月笙烧水煮面,看也不看她一眼:“没空。”是谁说她爱咋地咋地的?这时候拱回来了!
程元元已料到她会是这种态度,早准备好的说词甩出来:“那就听着我说。你长这么大我没管过你什么,我觉得你有数,你不是不懂事儿的伍月笙,怎么能随随便便跟人就睡了?你一正经姑娘,又不是帝豪那些玩意儿。今儿要说你跟六零是男女朋友,你妈我啥都不说,因为你们都不是小孩儿了,清楚自己做的是什么,能为自己行为负责。你也用不着给我摆这种脸,我现在不是*你结婚。”
伍月笙盯着锅里翻滚的水泡:“妈~”她转头看着母亲,一字一字清晰地问:“你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吗?”
程元元瞬间白了脸。良久,她说:“伍月笙,我跟你爸爸,是相爱的。”这种话,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只是一开口,泪水已经积满了眼眶,她笑了笑,吸吸鼻子,看着震惊的女儿,歉然地说:“结果因为我一念之差,没让你有一个正常家庭,但我希望你能体谅大人的苦衷。你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意外,这一点不用怀疑。我不多管你,是想让你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而不是眼看着你走歪路也不管。没有爱的性是畸型的,妈见得多了,但她们是生活所*没办法。有些人要一夜情,要刺激,那是病态,你不能把这当成什么时髦,知道吗伍月笙?跟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发生关系,太不成熟了。我让你对什么负责了?对我吗?是对你自己。任何一个脑子没缺陷的成年人,都应该具备这种责任心。你问我有没有对自己负责,有,你就是。如果我不想负责,根本就不会把你生下来知道吗?我生了你,并且尽量让你方方面都过得很好,这就是我要负的责。即使这两年拼命想把你嫁出去,也不是为了放弃这个责任,我只是……我不希望你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我希望你有个正常的人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因为你不仅是我的责任,还是我跟我爱的人生出的孩子。”
伍月笙僵硬着脊梁,各种思绪交织。她没怪过程元元什么,可是她真的有想过,自己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意外”,才会一直敦促自己成长。所以听到这句“不仅是我的责任,还是我跟我爱的人生出的孩子”,就如同被重重打了个耳光一样,满眼金星乱转。好容易才站稳脚步,伍月笙轻轻道:“妈,我知道了。”
这么多年,被家人所不容,生活没有着落,各种困难,程元元没掉过眼泪。她觉得,自己的眼泪,为那个男人流过一次,已经足够。现在又轮到他女儿,程元元又无奈又生气:“我真是欠你们爷俩儿的……”抽过纸巾用力擤鼻子。
伍月笙嘲笑她:“你小点劲儿擤噢,留神垫的塑料给擤歪了。”
“放P!”程元元鼻音浓重地骂她,“你娘我这高鼻梁是天生的。”
伍月笙撇嘴:“我不信,你看我这小塌塌鼻。”
程元元瞪她一眼:“你像你那死爹。”
伍月笙等这话已经等二十多年了,匆匆跑到程元元身边坐下:“我那死爹是不是很帅?”
程元元硬别的一脸得意的“那当然”,言不对心地扭曲着嘴唇:“长得像个耙耙儿似的。”
伍月笙笑得咕咚从沙发上折下来:“我妈你简直是职业骂街的,这词儿都能让你造出来……”人长得像大便!再没有比这更损的了。
“笑个耙耙!”程元元骂上瘾了。
伍月笙又笑了好一阵儿,直到程元元提醒她锅干了。伍月笙才想起那七块钱一包的方便面,熄了火挑出面条,小心地问:“我爹他……没死是吧?”
程元元盘起手:“永远丧生在我心中。”
伍月笙难得地发回贱,告诉她妈:“没事儿,有我活蹦乱跳陪你。”不等程元元开口她又说:“但我还是不想结婚。”
程元元没发飙,只是要求:“等遇见你喜欢的,一定要结。”
伍月笙说:“好。”
程元元开始念经:“六零这孩子倒是不错。年纪也相当,脾气也相当,家里条件也相当……”就是太正常了,不可能娶伍月笙。
伍月笙挑毛病:“个儿矮。”她一穿高跟鞋两人就差不多高了。
程元元狠狠诅咒:“对!你找个又高又傻的,完了穷光蛋一个,半拉儿眼瞧不上你,天天打你让你干活。”
伍月笙端了碗过来跟她抬杠:“那怎么着?没有钱能赚,没有爱可以慢慢培养。六零呢?他那个岁数了还能长个儿吗?”
程元元气得:“你这死样的我不妨明白儿告诉你:等人爱上你,比让六零长个儿还难!”抢过她筷子:“也不说给我煮一碗,大早上就为你这点P事奔过来水都没喝一口呢!”
“那你可别吃瞎了,这面七块多钱一包呢。”伍月笙笑着把碗推给她,再去重新烧水。
程元元吸溜着面条又想说话,才叫了一声伍月笙,冷不防呛着,剧烈地咳起来。
伍月笙落井下石笑话她。忽然想起那夜的最后,六零叫着她的名字,然后缄口。
他想说什么?是要负责吗?
第十五章
伍月笙打电话给陆领:“我妈让我对你负责。”
陆领一口刷牙水喷了满镜子:“告诉你妈我谢谢她老人家。心领了。”抹着镜子警告自己长记性,以后再怎么心急也不能刷牙时候接电话。
伍月笙哦一声,再次确认:“真的心领啦?那这钱我可自己留着了。噗,一百,两百……能买件儿像样小衫呢。”
“靠,你说钱啊。”他擦着头发走回房间,坐在床上发笑:“那你得还给我。要不你说你陪我睡一宿,完了把钱收下了,算怎么回事儿呢?”
伍月笙怒道:“C!我看你他妈压根儿没想要回去。”愤怒地挂了电话。
陆领终于赢她一回,手机一撇,倒在床上哈哈大笑。突然想起程元元说过她家是开夜总会的,再想,追尾那天,伍月笙好像就因为他说“开价儿”而破口大骂。事后说起来,老吴还训他说话不讲究,当时他觉得要真为这事儿急眼太小题大作了。这会儿前思后想,伍月笙也许真对这种事比较敏感。那他岂不是当场打脸?一骨碌爬起来拿过手机按回拨键。
伍月笙没好气:“告诉你哦,不,给,了!”
陆领抓抓湿漉漉的头发:“那你请我吃个饭吧。”
伍月笙马上问:“干什么?”
陆领无赖:“哎你跟我睡都睡了,再防我没意思了吧?”
伍月笙说:“睡是睡,你别想打我别的主意。”严重怀疑他和程元元联手了,就说程元元居然有他手机号……
陆领恼火起来:“你他妈还有别的值得人惦记吗?”
伍月笙说:“C你大爷!”更加愤怒地挂上电话。
陆领躺在床上也很怒。这女的就像个刺猬似的怎么摸都扎手,他说让她请吃饭,能真让她花钱吗?再说花了也是他自己的钱,她还真当自己卖R所得不成!好像……过了。陆领眉毛纠得更紧,不对啊,自己把电话打回去,本来是为之前的失言想哄她消气,结果怎么越哄越僵。回忆一下,他不应该再提什么睡不睡的事,嗯,有一部分破坏气氛的责任。他是男人,不能跟那小肚J肠的女人一样。
起来换了衣服,坐车奔伍月笙她们公司去了。
佟画打车到陆领家门前刚停下,就见要找的人火急火燎出去了,赶紧钻回出租车:“师傅师傅,人在前面车里,快帮我跟上。”
陆领到楼下给伍月笙写短信:“下来还我钱!”
伍月笙气得牙都咬碎了,我还你钱!她念着,我还你钱,姑乃乃我把这百十块钱换成钢蹦把你捣成蒜泥。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出去一下。”
吴以添刚拿了一份邀请函过来派任务,听见之后赶紧问:“哪儿去?马上要出门。”
伍月笙不回头地说:“这就回来。”杀一个人能用多大功夫!
陆领用脚尖蹭着地皮,给自己催眠:态度要好。她说什么都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你是男人。
一声娇呼:“六零!”
陆领扬起一张笑脸,还热情地举起右手,回头:“嗨!”目睹来人,手僵在半空中:“你怎么在这儿?”
佟画被他那笑容暖得不在乎一路追逐的辛苦,拉下他的手:“当然是找你。”
陆领紧张地看着写字楼出口,拽着佟画退到旁边:“什么事儿?”
佟画望着他,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六零?”
陆领拒听:“你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跟我没关。”
佟画眼中水汽凝结:“别这样,六零,我们好好谈谈。当初我的决定很傻,你原谅我,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
陆领的手机响起来,估计是伍月笙下楼来没见着人又疯了。完了,她再以为他是耍她!匆匆向佟画挥挥手:“你赶紧走,改天再说。”拔腿就跑。
佟画几乎吊在他身上才拉住他:“我就要现在说!”
伍月笙下楼来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盛怒中的她不停拨着陆领电话,这会儿他不来,她就去找!蓦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争吵声。隐约一个人影朝她挥手:“三五!”
陆领知道佟画不好打发,她愿意说就说吧,但他得先稳住伍月笙。
佟画疑惑地看着走近的伍月笙——个子高挑,穿着入时,乌亮的长发坠腰,衬得两只黑黝黝大眼生机勃勃。关于回到陆领身边的困难,佟画想过一百种,却略了这一种。
“她是谁?”一只手理直气壮地指向伍月笙。
被指的人眸中晃动着了然:啊……被逮着了啊。
原来你个王八蛋有女人还跟我纠缠。她对陆领微微一笑,妩媚至极:“你怎么才来?这小朋友是谁啊?”戏份已足。
陆领突然骨子冰凉。
佟画更加歇斯底里:“我问你她是谁!”
陆领吼回去:“你管不着!”
“陆领!好样的。”佟画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敢甩我!”
六零想也没想,抬手打回去:“你先甩我的。”
佟画被打得呆住,既而大哭着跑开。
哦哦~伍月笙怕怕地捂着两颊,侧身闪过她的碰撞。看着佟画背影远去,再扭头看陆领,眼神中写满了“我瞧不起你”,还生怕他看不懂,指控道:“打女人……”真是什么气都解了。
陆领捏响五指关节:“你想不想亲身体会一次?”
她眨着眼,用力地点头:“想想想!”背在腰后的手握紧了从办公室带下来的大号订书器,惹事因子在体内疯狂叫嚣:打我啊!
陆领一拳送出去,硬生生在她鼻尖前停下。
伍月笙嘻嘻一笑,凑近两公分在他手指关节上亲了下,吮然有声:“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算你小子命不该绝。颇为遗憾地将武器掩进宽敞的袖子,大步走回写字楼。干活儿去喽。
这是什么?陆领愕然地盯着自己被非礼的拳头,噌地满脸通红。
伍月笙这一上午别提多快乐了,眼角眉梢全是悦色,欢喜得惹人怀疑。陆领那个头大的模样,成为伍月笙补血养颜的秘方,被她快速吸收消化,容光焕发。
快午休的时候被派去参加一个地产年会,吴以添抱歉地告诉她,公司的车都没在,只能自己搭车。伍月笙面带微笑,双手从主编手里接过请帖,弯腰行礼:“支持公共交通,创造祖国蓝天。走了。拜拜~”几乎是踩着舞步出门的。
吴以添石化了半个多小时。
坐了二十几站地公车,抵达年会举办的酒店,伍月笙恢复表面正常。还是不能想早上发生那一幕,想起来就抽风。这人来人往都是半熟脸,不能给人留下奇怪印象。工作是认真严肃的事情,尽管这工作本身并没什么可拥护的。
媒体,叫着好听,谁不知道这种年代,不过是商业的填房而已。
豪华的主题背板下面,一个地产商在讲话:“……有一个突飞的猛进……”
伍月笙在媒体区装模做样地记录,没有翻白眼,还告诉自己要钦佩人家:中国话让他说成这样多牛*!身边一个小记者道行却不够,轻轻笑出声来。伍月笙扭头,铅笔压在唇上:“嘘——”
千人宴客厅的大门无声无息打开,逆着光,进来的那道人影,好久不见。
却一直没忘。像腕上的血蝙蝠,即使淡了,总还是存在的。
因为它的形成非常疼。
小记者拾起铅笔还给伍月笙:“那个是三号港湾新来的副总,接贺吉明位置的。我上周和我们主编去采过他。”
戴着工作牌的主办人员迎上去:“李总,您来了。快请前排就坐。”
“路上有点堵车,不好意思。”那声音和从前比多了很多人情味。
依旧是伍月笙最爱听的那种。
第十六章
四年没见,李述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在会上的发言很模式化,先是感谢,再来一些年度业界概况,最后祝年会成功。中规中矩,不需要多么精彩,同样可得掌声一片。
无论是穿乃乃做的围裙,还是光鲜亮丽的西装,李述还是李述,隐隐有那么些许艺术气质。伍月笙在下边好认真地看他。他头发短了许多,发质非常好,在现场追光下,同眼睛一样熠熠生辉。记得以前伍月笙劝他留长发,李述就当真留过了肩膀,结果原本身材就太过纤细的他,在与程元元在门口对话的时候,体验到了伍月笙的遭遇。但李述明显不如伍月笙的道行深,没两次就在那些Y秽的目光中退却了。
男人真是狠心,那一尺头发也留了两年,居然说剪就剪了。
一点都不怀念吗?
就像她再觉得长发累赘,真说到剪短也还是下不了决心呢。
李述讲完话,又替项目领了个奖牌,便匆匆离开会场。在酒店大堂看见一个头发很黑很长的女孩子,懒洋洋地倚着柱子看着他。嘴角似有若无含着笑,盘着手,右脚在地面上打拍子,很随性,很散漫,很没气质。
李述吃了一惊:“五月。”声音之大,把身边的助理吓得直缩肩。
伍月笙站直了,微笑地看李述走近。
一步赶两步,最后几乎是用跑的。到她面前,不知是动作激烈还是心情激动,竟听得见他的呼吸声。
伍月笙眯着眼,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还扯扯裤腿瞧皮鞋,咂咂嘴:“好贵的行套~”
李述拍她脑袋:“成天就知道挤兑人。”手感极佳的头发让他舍不得挪开手,顺着发丝轻抚,眼中满满的还是宠爱:“这丫头个子没见有什么变化,头发倒是疯长。”
伍月笙也奇怪这一点,连程元元都说她头发像施了肥一样,反正身高长不长无所谓,也够用了。“我再长个儿就比你高了。你多没面子。”
李述笑她讲话孩子气,又问:“七嫂好吗?”
伍月笙皱了眉:“每次打电话都问!怪烦的,一次两次不说你,还没完了。”
李述握着手机,扬起左手作势抽她:“小混帐!”
手掌在伍月笙面颊擦过,有什么东西刮碰到她夸张的大耳环。金属相撞的细微声响,悄悄传进耳朵。伍月笙下意识望向李述的左手。
一款简约经典的男戒套在他手指上——进行誓约的无名指。
相传从古罗马时代以来,人们就习惯将婚戒戴在无名指上,据说此指与心脏相连,最适合发表神圣的宣言。
伍月笙想起来了,李述倒是个虔诚的基督徒。
伍月笙下午没回公司,吴以添觉得她太会偷懒,通知说明天一早开编辑例会过稿,差一个选题提头来见。伍月笙不太耐烦,明天吴以添要是因为稿子找她茬儿,很可能这份工作又让她弄丢了。所以再没有心情,还是捋胳膊挽袖子强打精神把稿子从头到尾喽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了,坐在电脑桌前抽烟发呆。忽然发现手腕上的血红蝙蝠好像真的越来越淡了。
难道李述用的是壁虎血吗,破处了之后就消失?
程元元来电话的时候,伍月笙正在网上看“揭示处女身守宫砂的神秘传闻”,母女两个闲扯了一会儿,程元元支吾地说:“对了,这礼拜天你姥爷过生日,你回不回来?”
伍月笙没特别表情:“你去我就去。”
程元元犹豫半天:“那他要给我打电话,咱俩就去。”
伍月笙答应。“我今儿见到李述了。”
程元元惊道:“真的吗?在哪?他变模样儿了吗?”
伍月笙说:“他好像结婚了。”
程元元很惋惜:“还指望你跟他旧情复发呢。”
伍月笙嘟囔:“发梦吧。”
晚上果真发梦。梦见天YY的,像要下雨,一堆杂毛野鸭子在天上飞,自己在下边查数,怎么也查不明白。这时候李述背杆猎枪过来,说我都打下来让你慢慢查。梦里还很幸福,李述真是天底下对她最好的人。因此甜蜜地醒过来时,还觉得遗憾,意犹未尽似的,又急慌慌睡去,想再梦一次。
结果梦到了奇怪的人。
天亮以后把这些个梦都忘了。
第二天审稿会,被吴以添枪毙了一篇,还有两篇要做大结构调整。大概在中午的时候,伍月笙接到李述电话,约她吃饭。伍月笙说超忙,过两天吧。李述嘱咐一句自己也要想着吃东西,没多再说,挂了电话。
伍月笙又想早退,跟吴以添商量说回家改去行不行。吴以添说你别想好事,赶快改完了我今儿不让你加班。伍月笙认命,细细把每一句话都ctrlx再ctrlv个其它地方。吴大主编那儿好算是通过了。这时已经过下班时间两个钟头了,主编很仁义:“顺你一段儿。”伍月笙浑身乏力,告诉他最近的一个站点儿。开过一个红绿灯后吴以添说:“要不你到文化宫下车再往回坐车吧,反正从文化宫到你家和从公司到你家都一般远。礼拜五憋车,我一人开车多没意思。”
伍月笙有种被骗上贼车的感觉,从东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