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雷总,先回局里吧,我还有点急事,企业改天再看吧。”
走到半路,这小子又改变了主意。
“改天是哪一天?”我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追问道。
“你听电话吧。”姓金的支支吾吾地说。
我只好又掉转车头送姓金的回了局里。回来的路上,罗文就骂姓金的不是个东西,本想吃拿卡要,一听是局长的朋友没什么油水,脚底板抹油溜了。
姓金的溜了,以后又是十多天没有消息,这时公司已经装修完毕了。这两天我和罗文每天都在缝纫机一条街上转悠,想选一些缝纫机、熨斗什么的。国产的机器用不长,国外产的机器太贵了,我一直没有下决心买。本来我是想用虚拟工厂的模式运作公司的,大的订单必须找好的加工企业来加工,小的订单自己做一做,服装企业的打板师非常重要。我发现罗文在实际C作中是个花架子,只会画些不着边际的抽象设计,对打板、面料的认识比我强不了多少。我开始感到有些棘手,需要一个有实际经验的人来帮我。
晚上,我请林大勇吃饭,饭后我俩去宝石灯酒吧坐坐。不知为什么,我离开政府后,特别喜欢去酒吧这种地方,也许酒吧是心灵流浪的天堂,是放纵和发泄的最佳场所。
我和林大勇上了二楼,正在找位置,就听见有人喊:“大勇。”我俩回头一看,是唐宋、肖剑和钱刚正在喝酒,我和大勇干脆就坐了过去。唐宋、肖剑和钱刚是省委党校研究生班同学。
“雷默,税务登记办完了?”唐宋一见我就得意地问。
“既然唐局长问了,我就当着诸位哥儿们的面汇报汇报。”我苦笑了笑说。
唐宋一听我的口气不太对劲儿,“怎么到现在还没办完?”他不可思议地问。
我心想,唐局长,对不起了,为了五月花的事办明白,我只好让你下不来台了。反正你得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给我个说法。你们地税局的工作人员也太黑了,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国税局的登记没找任何熟人,到窗口不到一星期就办完了,真不知道你这个局长怎么带的兵?我一五一十地参了姓金的那小子一本。在座的朋友一听都气不过。林大勇更是义愤填膺。唐宋的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气的,反正很下不来台。我一看火候到了,便转了话题。
“大勇,听说新的市府大楼已经选好了址,什么时候动工?”我喝了一口啤酒问。
“已经开始动工了。”林大勇知道我在转移话题,会意地说。
35、税务登记(3)
“那地价一定很贵吧?”我继续问。
“市政府搬迁的目的就是要带动黑水河南岸的大开发。”林大勇往嘴里扔了几粒爆米花说。
“那得祸害多少耕地呀?黑水河南岸是东州最好的菜地。”钱刚惋惜地说。
“南岸是黑水河的行洪区,一旦发生大洪水,需要行洪时是炸南岸还是炸北岸呢?”肖剑C嘴道。
林大勇还真被问住了。因为五年前发生的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惊动了中央领导。为缓解水情,保住东州,省委决定在南岸炸一个缺口。洪水肆虐嚎叫着淹遍了南岸所有乡镇。省委书记陆清坐在直升机上流下了无奈的泪水。那情景感动过八百万东州人民。
如今东州市政府下决心把黑水河南岸建成北方的浦东,清江省最大的高科技园区,市领导率领东州市区各有关部门大小官员忙于招商、抓项目,却凉了百万下岗职工的心。改革开放已经跨世纪了,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究竟该做些什么似乎仍然没有搞清楚。
话题沉重了,酒喝得沉闷。唐宋一直不说话。我看气氛不对,便劝林大勇撤。大勇心领神会。我们向唐宋他们告辞离开了宝石灯酒吧。
36、市长名片(1)
我喝了很多酒,林大勇喝得更多,大勇的车只好由我开。开到中山路快到立交桥时,前面有十几个警察正在堵卡。大勇开的是朋友的本田,车号并不硬。车开到跟前,一个警察示意让我靠边停下。我心想,坏了,喝了这么多酒,非被拿下不可。回头一看林大勇已经醉得睡着了。
警察们荷枪实弹地走过来,先让我出示有效证件,我从包里掏出身份证。
“喝酒了吧?把驾照给我。”一个警察接过身份证觑了我一眼问。
我心想,驾照给你容易,要回来可就难了。
“大哥,过去我也是市政府的。”我把警察让到马路边上小声说。
“市政府哪个部门的呀?”警察冷冷地问。
“张国昌的秘书。”我实话实说。
“怎么能证明呀?”警察惊异地看了我一眼问。
我拿出电话本给他看,第一页上写的都是李国藩、张国昌的电话。
“你叫什么名字?”警察借着路灯的灯光看了看电话本问。
“我叫雷默。”
“你就是雷默?你当秘书时口碑还不错。算了,你走吧。”
我没想到这个警察还这么记旧情,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上了车赶紧开走了。林大勇还在酣睡。我一边开车一边想起刚学开车那会儿。
有一天晚上,中山区区长谷铁请我和陈建祥喝酒,酒喝到半夜才结束。陈建祥也像林大勇似的,喝得鼾声如雷。我开着车,由于刚学会开车,手生得很,开到金桥大路时,有几十名警察在堵卡,手里还牵着警犬,一个警察的手电筒直冲着我照过来,让我停车。我一紧张,车熄火了。我刚发动着,车又熄火了。好不容易开到路边停了下来,那个警察一脸冷笑地走了过来,手里还牵着大狼狗。我当时什么证件也没带。陈建祥也被警察叫醒迷迷糊糊地下了车,他什么证件也没带。警察让我俩站在马路边靠在树上。
我突然想起来身上有一张张国昌的名片,“大哥,我是张国昌的秘书,他是李国藩的秘书,有名片为证。”我拿出来名片说。
陈建祥一看我拿出了张市长的名片,“我也有李市长的名片。”他也连忙拿出名片。
警察一看我们俩拿出了市长的名片,知道没假,还向我俩敬了个军礼。虽然是酒后驾车,我俩就这样被放了。从那以后,我体会到权力的威慑力是如此巨大。
三天后,唐宋亲自给我打电话,通知我地税登记的事办妥了。我谢过唐局长,通知会计去领执照。会计回来后告诉我,那个姓金的人被唐局长从注册科调到党办去了。我听后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心想,这本不是我的初衷,只是姓金的太过分了。
我有时在想,没有人类,上帝一刻也不能生存。面对心灵的苦难,我时常在问:上帝还在天堂吗?我有时羡慕河流流淌的姿态,有时又羡慕树木向上生长的姿态,河流是永远向着远方流淌的,树木是永远向着天空生长的,这都是人类心灵向往的方向。
我不知道河流向远方流淌算不算欲望,树木向天空生长是不是理想,我只知道欲望是理想的原动力,理想是欲望的温柔床。人如果沉溺于欲望,人就病了,但是人如果找不到欲望,人的病就更重了。我们或许可以用理想掩盖欲望,但是欲望并不领情,他会大摇大摆地从灵魂里走出来,穿上理想的外衣。
36、市长名片(2)
对于人类来说,最忠诚于自己的就是影子,都说人是有灵魂的。我一直以为影子或许是人的灵魂。当人找不到自己的时候,先寻找一下自己的影子,影子或许将我们脸上的斑点和身上的污垢掩盖得干干净净,但影子折S的是人的灵魂。影子不说话,但它默默地反映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就连树木那么纯洁的物种也都有影子。那么河流的影子是什么?一切能映照在水里的东西都是它的影子。对于人来说,一切能映照在心灵里的东西都是人的影子。
河流是流淌的,人的很多东西也是流淌的。血Y是流淌的,思想是流淌的,灵魂其实也是流淌的;树木是向上生长的。人的很多东西也是向上生长的,身体是向上生长的,精神是向上生长的。心灵其实也是向上生长的。
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灵?激情一来,理智便走了,于是人类开始疯狂……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生来就普通而梦想伟大的人,一个成长中为了伟大而卑微、Y暗、痴狂的人,一个为张国昌当过秘书的人,一个“李张大案”中被认为是漏网之鱼的人,一个苦难后迷惘得近乎颓废的人,一个糜烂在灵魂里盼望重生的人,一个任何努力都是无望逃离的人,一个被*无奈即将成为魔鬼而又没有勇气成为魔鬼的人。
我就在这种痛苦的矛盾中成熟了。其实,人的成熟是卑微的,或许人在这种卑微中不朽,人才一代一代地生存下去。然而,面对不朽的东西,即使是死神也无能为力。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不朽的东西,李国藩、张国昌也不例外,最起码“死去了”本身是不朽的。所有的存在都是人性善恶的体现,公平是人性的,不公平也是人性的;清廉是人性的,贪婪也是人性的;善良是人性的,残忍更是人性的,不公平、贪婪、残忍不仅是人性的,甚至还有本能的痕迹。
37、打草惊蛇
冯皓考虑了好几天才壮着胆子把高淑萍退股的事告诉了薛元清,薛元清听罢顿时脸色Y沉起来。
“冯皓,我是怎么交代的,让艳丽带着高淑萍炒股,不是让她行贿,这下可好,裤裆里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艳丽做的是急了点,也怪我,没盯着这事。”冯皓哭丧着脸,嗫嚅着说。
“好了,蛇既然惊了,我们索性就不打草了。”
“薛市长,您的意思是……?”
“这还不明白,蛇惊了是会咬人的,只有往死里打蛇了。”
“薛市长,魏正隆可不是蛇。”
“那他是什么?”
“是虎,而且是头下山的猛虎。”
“冯皓,你知道我到东州来是干什么的吗?我是来打虎的,东州是景阳岗,我就是武松。”
“薛市长,魏正隆以柔克刚的功夫如火纯青,当年李国藩和张国昌败北的教训不能不吸取呀!”
“冯皓,你小子到东州后开始琢磨事了,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和李国藩、张国昌不同,如果你想使某个人元气大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后院起火。冯皓,你记住,克里思?马休斯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抓住了对手的G丸,他们的心灵和大脑就会跟过来。”
“薛市长,想必你已经抓住了对方的G丸?”
“冯皓,我万万也想不到,一向以廉洁自居的魏书记,在自家的书房里,居然摆着紫檀嵌黄花梨的书柜和写字台,而且每天P股下面坐的是红酸枝的官帽椅,以他魏正隆的收入,怕是挣一辈子也买不起这么昂贵的家具啊!”
“薛市长,你是说魏书记是假廉洁真受贿?”
“你说呢?”
“难说,薛市长,会不会是仿制的?”
“你是怀疑我对红木家具的鉴赏水平?”
“不不不,只是觉得如果魏书记家里果真有如此昂贵的红木家具的话,那他隐藏的也太深了,难怪李国藩和张国昌不是对手啊!”
“冯皓,不管魏正隆这套家具是什么来路,文章我们是做定了,别忘了,他魏正隆身上还背着留党察看的处分呢。”
“薛市长,你的意思还是要动?”
“要动,要不动声色地动,既然要动,就要密、要狠、要准,还要快!你让艳丽继续在后院点火,火烧旺运嘛。冯皓,在权力世界里,总会有人是主管切蛋糕的,谁都希望是自己。”
薛元清说罢,将手里刚点着的一支软包中华烟狠狠地按在了烟灰缸里。随手又掏出一支在鼻子下闻了闻。冯皓赶紧掏出打火机,给薛元清点上,冯皓知道,薛元清有个习惯,从来不把一支烟抽完,却烟不离手……
38、取经(1)
罗文的同学在滨海市爱海服装集团做服装设计师,二十年前爱海服装集团在一个农村妇女的带领下,经过艰苦创业,已经发展成为年生产能力一千万件(套)的现代化服装集团。我一直想看看爱海集团,想弄明白爱海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我和罗文驱车驶往滨海市经济技术开发区,一路上罗文都在给我讲他同学的故事。他的同学叫英杰,在学校时是校花,是比较早熟的那种女孩,按罗文的话讲就是女孩成熟得越早,受伤害的时间越长,可以看出罗文是深爱过这个女孩的,也可以看出英杰根本就没把罗文纳入视野。但罗文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英杰的意Y。
“刘慧的皮肤太黑,身材也不好,茹房太小,长得也不漂亮。”罗文抱怨说。
很显然,这个与他同居了四年的女孩他已经厌恶了。我判断,罗文和刘慧的分手是早晚的事,因为刘慧正在办去法国留学的手续。
“英杰是个标准的美人,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茹房丰满而有弹性,茹头小而红艳,身材高挑匀称,体香诱人,性感的嘴唇让人浮想联翩。”罗文的眼睛一边放光一边向往地说。 “罗文,你对英杰的身体怎么这么熟悉?”我纳闷地问。
“英杰全身L体为全班做过一次模特,全班面对她美丽的身体画了整整一节课。”
我听得也有些艳羡不已。我又问及英杰的婚姻。
“美丽女人的婚姻往往都是悲剧。”罗文“唉”了一声说。
原来英杰在上大学时爱上了一个比自己长二十一岁的老师,也是著名的画家,英杰三岁丧父,是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她从未体验过父爱,当第一任丈夫出现在她面前时,那种体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那是英杰从未有过的情感体验。
我从罗文的讲述中能够体会到英杰那时是很糊涂的,她根本没弄清什么是父爱和爱情。当英杰把准备结婚的消息告诉母亲时,母亲坚决不同意,因为未来的女婿比自己小不了几岁。母亲发下狠话,你要跟他结婚,我就和你断绝母女关系。可英杰还是毅然结婚了。这种年龄相差悬殊的婚姻还是慢慢地暴露出了问题,两个人在各方面都越来越不和谐,终于在有了五岁女儿后,两个人分手了。分手之后英杰离开了东州,只身去了滨海。一路上,我对英杰有了很深的印象。
我们到了滨海时已经是傍晚五点钟了,火烧云映红了大海,淡淡的海风中有股腥腥咸咸的味道。杨娜通过民航的关系把我们安排在航空大厦,大厦的老总亲自安排了房间。罗文约了英杰,在香港美食城见面。
英杰一进包房,罗文便主动上前拥抱英杰,不是一般的拥抱,而是将英杰抱起来悬在空中转了一圈。罗文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男人。我骨子里最讨厌这种男人。杨娜念大学时就有一个男人追过她,当时我心里非常难受,但是我是那种靠实力取胜的男人,虽然也会甜言蜜语,但从不对女人花言巧语。罗文在这一点上很像迟小牧。
席间,我从英杰的眉宇之间明显感到这是一个不快乐的女人,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忧郁的气息,这种气息很容易让人产生怜悯甚至是爱怜之情。我很奇怪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不过是一个刚刚见面的女人。英杰对罗文完全是同学式的交流,对我却有一种微妙的东西。
“爱海集团起初对我们这些小设计师还是蛮关爱的,”英杰略显失落地说,“现在企业越做越大,高薪聘请了意大利世界级的时装设计师,从设计、制板、工艺、定型到销售都与世界的许多著名品牌进行合作,我就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了。”
38、取经(2)
“英杰,如果不嫌弃我们五月花庙小,可以加盟一起干。”我抓住机会说。
我话还没说完,罗文的表情就表现出了不满,我装看不见,心想你小子见面时说懂得电脑设计,一到实际C作时我才知道你小子一直在骗我。现在接订单没人再看手绘图了,都要求你出电脑设计图。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与英杰谈一谈,让她加盟五月花公司。
第二天,英杰领我们参观了爱海集团,全方位的意大利设计师、意大利工艺师及意大利工艺设备,意大利面料开发,让我看后大有望尘莫及之感。
爱海集团已经不是过去几十人的手工作坊,而是摆出了业界老大的姿态,把竞争的起点定位在“国内一流企业”和“国际品牌”上。在服装陈列室,我有些目瞪口呆,这里陈列的正装将传统的“意大利经典风格”与“现代气息”相融合,选择国际流行的顶尖级面料,部分面料源自珍稀的澳洲“美丽如羊毛”,纤维的细度小于二十四微米,精细得如羊绒一般。 “英杰,这款夹克是什么面料?”我指着一款休闲夹克问。
“是日本面料,是流行的麻和棉糅合的材料,全天然的纤维,凉爽、吸湿好,是具有变化的组合,设计上没有肩垫,更具休闲性。”英杰非常专业地说。
罗文为自己缺乏实战经验而嫉妒,他沉默不语,垂头丧气。
。。
39、畜生(1)
晚上,民航大厦的孔总请我吃饭,我知道这是给杨娜面子。席上摆满了上等海鲜,喝的是茅台。孔总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儿,中等身材,戴一副眼镜,皮肤黑黑的,说话谦和,还带了两个手下,嘴上说不会喝酒,可是一举杯就干。我们很快就喝干了两瓶茅台。孔总又要了一瓶。
“孔总不能再喝了。”我略有醉意地说。
“雷默,我听杨娜说,你给张国昌当过秘书,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一场大难什么事都没有,老兄我非常佩服。今晚没事,我好好敬你几杯,一醉方休。”
看得出来,孔总是个性情中人。
客随主便,我也只好顺其自然了。令我不满的是罗文场面上的事一点都不懂得上下高低,把我推到前场不说,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全然没有孔总的两位手下懂礼数。
酒喝得昏天黑地,罗文已开始顺嘴说胡话。我一看实在不能再喝了,不收场要失态。孔总也有些晃,双方恰到好处,打个平手。
我送走孔总,一走进房间,罗文便醉醺醺地走过来对我说:“雷默,你这个人太装*,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别以为你一个人遭过难就了不起,谁的经历也不比你差。”
罗文说完便给了我一个大脖溜子。我喝得太多了,手脚都不听使唤,躲不及,便被打倒在床上。罗文喝得太多了,这一巴掌没轻没重地打过来,我就觉得头一晕,脖子像错了位,趴在床上怎么也起不来。我又试了试,疼得钻心,我被打伤了。
罗文看见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把抓住我的头发说:“起来,别装死,你不是很了不起吗?”
我着实被激怒了,但是脖子撑不住头,在市政府工作十多年,净熬夜爬格子了,落下颈椎病,罗文这一掌无疑加重了病情,我只好沉默忍耐。
罗文见我不理他,自觉没趣,便拿起床头上的电话给桑拿中心的打电话:“喂,我是1113房间,要两个小姐上来,快点。”说完“啪”的一声放下电话。
很快门铃就响了。罗文快速地打开门。我趴在床上不能看只能听。
“雷哥,你要哪个?”罗文醉醺醺地问。
我不吱声。罗文又问了两遍。我就是不吱声。
罗文以为我睡着了,便对一个小姐说:“你留下吧,他睡着了,你回去吧。”
一个小姐不高兴地走了。另一个小姐非常高兴地留了下来。
“你是哪儿的人?”罗文Y亵地问。
“黑龙江的。”小姐嬉皮笑脸地说。
两个人开始脱衣服。小姐刚脱完衣服,罗文便迫不及待地把她按在床上。
“你是汉族人,还是朝鲜族人?”罗文一边运动一边问。
“我是朝鲜族人。”小姐哼哼唧唧地回答。
“不是说朝鲜族人里面凉吗?你怎么不凉啊?”
“只凉那么一点点。”
两个人完事以后,罗文翻开我的皮包,从中取出钱,他对小姐说:“这是三百元整。”小姐接过钱漠然地说了声“拜拜”。屋子里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响起了罗文的鼾声。
我知道我不能再用这个人了,这是一个畜生。我静静地趴在床上,一种悲哀油然而生。我不知道这悲哀从何而来,却是那样的恐怖,我记得俄国大作家托尔斯泰夜宿阿尔扎马斯的小旅店时曾做过一个恐怖的梦。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恐怖是不是阿尔扎马斯的恐怖。
39、畜生(2)
罗文的鼾声犹如有幽灵要将他掐死,他不断地从窒息中突然喘息过来,紧喘几口气,然后又进入窒息状态。
我双手捧着头,忍着巨大的疼痛,我懵懵懂懂地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床上的被子进了洗手间。我把被子铺到浴盆里,然后跨进去蜷缩在里面想减轻一点痛苦。罗文的鼾声小了许多,我脖子的疼痛也似乎有了一点好转。我半梦半醒地又陷入那种恐怖之中。
时间是一种弥漫的状态,宇宙分成了天堂、地狱、凡间、魔界,还有心灵庄园,我像一个幽灵在这五个世界中乱窜,痛苦的我找不到归宿。我大喊杨娜的名字,仿佛只有她的爱能赶走恐怖。我知道客观的真实已经消失,只有内心的真实才是可靠的。庄子言,泉水干涸,鱼紧紧靠在一起以唾Y相互湿润。这两年,我的心田早已干涸,是杨娜用爱在默默地湿润着我,不然我会在天堂、地狱、魔界,反正不会在凡间,更不会找到心灵的庄园。
第二天,罗文醒来,看见我熟睡在浴缸里大为不解,“雷哥,你怎么睡在这里?”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问道。
“我脖子动不了了。”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怎么弄的?”罗文明知故问。
“睡落枕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我们心知肚明。我痛得实在厉害,只好去了医院拍片子。医生说是在颈间盘突出的基础上,脖筋挫伤,开了一大堆药。我疼得开不了车,只好在民航大厦又住了一宿,吃了药又贴了药。罗文还算殷勤,又端茶又倒水。就这样我又忍受了他一宿的鼾声。
早晨,英杰特意来送我们。我隐隐感到英杰的骨子里不是送罗文,而是送我。我为这种感觉而兴奋。这段时间我对异性不感兴趣,觉得自己无论在哪方面都很失败,而征服女性是要靠实力的。我满脑子都是五月花公司的事,几乎进入性冷淡状态。不过,我骨子里是迷恋女性的,或者说我迷恋的不是女性,而是女性身上无法想象的部分。
告别英杰,我强忍脖子的疼痛,驱车驶向高速公路。一路上我沉默不语,让罗文感到了一丝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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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无地自容(1)
回到东州,我在家休息了两天。沙威来看我。我告诉了他在滨海发生的事。沙威听后非常气愤。
“我一定找这个畜生谈谈。”沙威气哼哼地说。
我未置可否。我知道我不可能再用罗文。但是我不想朋友不成,就成敌人,我希望彼此友好地分手。
这两天《东州日报》登载了黑老大杨四终审被判死刑、立即执行的消息,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杨四是否该死。杨四一审以故意伤害罪等十几项罪名被判处了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听说杨四的律师很厉害,提出上诉,扬言掌握了市公安局刑讯*供的证据,上诉期拖了整整一年。
杨四的案子一审没在东州审理,是在西州市进行的。开庭那天林大勇在西州市公安局的朋友给他弄了一张旁听票。林大勇的专业是法律,对听审这种事特别感兴趣,自己特意开车去西州听了一天。林大勇回来后对我说,杨四当场翻供,法官问为什么翻供,他说,所有的供词都是刑讯*供的结果。
案子终审后,法学界围绕杨四是否该死进行了激烈的大辩论,权威观点碰撞直*尖峰问题,争论的焦点是“保障人权至上”还是“打击犯罪至上”。一种观点认为,杨四案号称“清江第一涉黑大案”,杨四理应承担作为“黑老大”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既然证据取得有程序性问题,那么证据就不能完全采信,就应尊重法律事实,保障杨四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利。专家们呼吁应尽快建立刑讯*供举证倒置制度。
杨四一案究竟是否刑讯*供,老百姓不得而知。老百姓也不关心这些问题。老百姓认为,凡是作恶多端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于是杨四上路了。杨四上法场前很平静,他抽了两支烟,喝了一口白酒,让妻子在他的脚镣上塞了一元钱后,迈上了通往地狱的囚车。
无论如何死亡对人都是残酷的,能够从容面对生死的人无论是善的还是恶的,都不免让活着的人心底有一丝敬佩。
杨四死后,杨儒斌被罚没了一千多万,案子不了了之,他被放出来以后请我吃了一顿饭。
“儒斌,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好,关切地问。
“在东州做生意没有安全感,我准备先去加拿大休养一段,静静心,然后去上海发展。” 杨儒斌沮丧地说。
我劝他多保重自己。他有些感动。临别时,他拥抱我还流下了眼泪。
从滨海回来以后,我一直没理罗文,这让他有些发毛。沙威戳破了罗文那天晚上的丑态后,他羞愧难当,到我的办公室要给我跪下。
“罗文,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不得,”我坐在老板椅里动情地说,“不过,滨海之事让我看透了你。既然窗户纸捅破了,我们索性好好谈谈。罗文,我们相识是缘分。你从事的是教育事业,这个职业是很神圣的。我以为你是一个心灵洁净、灵魂高尚的人,我没有想到在你的骨子里,是那么的自卑和腌臜。你想给我干,我就有责任带你走正路,我不允许跟我干的人走上邪路。罗文,就拿刘慧来说,她对你那么好,你在我面前就没说过一句她的好,全是对她R体的攻击。在你的灵魂深处除了意Y和偷性,就没有一点情感可言吗?”
罗文被我说得无地自容,非要跪在我面前忏悔。说实话,我瞧不起这种干坏事时像一个英雄,干完坏事像个狗熊的男人。罗文让我说到了腰眼儿上,说到了灵魂深处,在我面前已无自尊可言。不过,我还是希望通过这件事,让他能够正确认识自己,警醒自己不要做R体上手Y、精神上意Y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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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无地自容(2)
罗文让我教训得五体投地,“雷哥,只要不让我走,怎么罚都行。”他哭丧着脸说。
我知道罗文不愿意走也是暂时的,因为他马上要参加在深圳举办的全国服装设计大赛,这次大赛以中装为主,大赛的主题是《唐风》。罗文一直想以五月花公司设计师的名义参赛。因为五月花前冠的是“清江”二字,名头大,同时这趟差需要五千元的费用。他是决心要占这点便宜的。果然罗文提出了要求。我想也好,就成全了你,然后让你离开,你罗文也无话可说。罗文的要求我答应了,并让他到财务取了五千元钱。
罗文走后,我像大病初愈舒了一口气。想起去滨海时,在英杰办公桌上,她的身份证上的生日好像就在这两天,便看了一眼日历。果然就是今天,我便用手机拨通了英杰的电话。 “英杰,祝你生日快乐!”
英杰接到我的电话又惊奇又感动。我想她能感觉到我对她是用了心的。我在电话里诚邀她加盟五月花公司。
“雷哥,我正在办去美国的手续,”英杰真诚地说,“准备去美国深造,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些年我在爱海做得太累了,也不顺心。这两天正想辞职,想回东州陪陪我妈妈和女儿。难得雷大哥的诚意,在去美国之前,我先帮帮你吧。”
我听后一阵惊喜,没有想到英杰答应得这么爽快。这下五月花公司真的有希望了。这段时间以来,橱窗里的样衣都是买的。罗文这个美术学院服装设计系的硕士只会画点手绘画,一点实战技能也没有。难怪业界对东州美术学院服装设计系毕业的学生评价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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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药(1)
父亲最近又抽了几次。治癫痫的药吃上以后就不能停,医生让每晚吃一次安定。安定是受管制的药,药店里没有,只好找医院的熟人开。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的药吃完了。我赶紧打电话找杨娜,她有一个中学同学在六院妇产科。杨娜与同学约好后,我开车和杨娜一起去了六院。
六院的同学叫袁圆,长得也圆圆的,一副可爱的样子。杨娜以前跟我说过,袁圆是个男人狂,喜欢男人,从初三就开始谈恋爱,结婚前光谈恋爱的男人就有一个连,袁圆从不避讳谈男人,她视男人为灵魂的镜子。袁圆经常说:“女人要想了解自己就去找男人。”
我想,袁圆一定是那种性欲极强的女人,在她的嘴里,从不谈爱情,只谈性或男人。她认为爱情的任何模式都来自于幻想,真正的爱情来临之时根本就没有模式。
袁圆见了杨娜很高兴,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袁圆一个人就是一台戏。其实,杨娜不愿意我接触袁圆,她怕袁圆那对勾魂儿的眼睛勾住我。我只好沉默不语。我知道性是上帝设下的最隐秘的一个陷阱,像裹着糖的药,让你享受一时半会儿的快乐,却要让你背负起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在走廊里,一个女医生匆匆而过,杨娜一眼认出了那是王医生。杨娜母亲是R腺癌转肺癌死去的,一晃已经十年了。当时R腺癌手术就是这位王医生做的。王医生听到杨娜喊她,便停住了。杨娜提起自己的母亲,王医生还是记忆犹新。
“王医生,最近我的双R总是有些痛,会不会是和我妈一样的病?”杨娜不安地问。
“到我办公室我给你检查检查。”王医生认真地说。
杨娜和袁圆就去了王医生办公室。我在外面等着。大约十多分钟后,杨娜和袁圆出来了,杨娜脸色很不好看,我知道检查的结果一定不好。
“怎么样?”我焦急地问。
“里面有肿块儿。王医生说,还是做掉的好!”杨娜恐惧地说。
“先别急着下结论,还是多看几个医生再说。”我安慰说。
杨娜压力很大。我说了许多宽心的话。袁圆找了五个医生开处方才开了一百片安定。
告别袁圆,我把车径直开往省肿瘤医院,我知道这里是最权威的。这些年我和杨娜相濡以沫,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我不能看着她痛苦,我岳母的死在杨娜的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Y影。杨娜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虽然这样开车不方便,但我也没有制止,我要用温暖消除杨娜的恐惧。人活一世,还有什么能比两个人相依为命更重要的。
在省肿瘤医院,我给杨娜挂了专家号。R腺科检查的人很多。杨娜得排队。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得R腺癌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夏天,我仿佛放逐了自己,有一种沉在水里呼吸的感觉,我被酷热的城市放逐在寂寞和友谊的边缘,只有我和杨娜的爱穿越心灵的庄园,抵达内心的荒凉。
杨娜进去检查,我一个人在走廊里等。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病人。我想,人病了,灵魂会不会病?如果这么说,或许人都病了,我羡慕信奉宗教的人,灵魂有了寄托,或许没有信仰的人都是病人,死后灵魂也只能在宇宙中游荡。这说起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颗孤独的灵魂在漫漫宇宙中穿越,冰冷、黑暗。
前两天是鬼节,我和杨娜晚上一起散步,东州的大街小巷到处是烧纸的人。有的人为了抢地方还大打出手。一堆一堆的烧纸像鬼火一样,冥冥之中不知道是祭奠亡灵,还是安慰活着的人。
41、药(2)
烧纸燃尽的残堆一个挨一个,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成千上万的鬼火伴着我和杨娜,仿佛我们俩就是冥冥之中的游魂。我们走在黑堆之间,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黑堆就是一个亡灵,亡灵在天有知,如果都来取钱,那么东州的这个夜晚连呼吸的空气中也充满了小鬼。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那么李国藩、张国昌的亡灵是不是也该在这些亡灵之中?李国藩还好,有陈梅为他烧纸。张国昌就惨了,因为孟丽华在狱中,不知有没有烧纸的自由。
杨娜从R腺科出来,我从表情就能看出问题不大,“大夫说只是R腺增生,不用动手术,吃药就行了,不过以后两三个月要来检查一次。”她高兴地说。
“开的什么药?”我关切地问。
“是R安片。”
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罗文到深圳参赛去了。五月花公司的事弄得一团糟,念旧情的几个朋友给了几个小单子,却做不了,因为既无打板师,也无熟练工人,我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沙威派来了他的表姐做出纳,我明白沙威的意思,这是对我不放心,我虽然对沙威的做法不太满意,但并未表现出来,热情地收留了他表姐。表姐姓秦,一个五十多岁、脸色发黑,戴着高度近视镜的女人。
“雷总,以后请多关照!”秦姐客气地说。
“秦姐,不用客气,五月花的董事长是沙威,我不过是个打工的。”我苦笑了笑说。
我对沙威的行为不想露出不满,但她还是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谁都知道公司的出纳是总经理最信任的人,我本想选一个财会专业毕业的大学生,看来这公司还没等正常运转,沙威就要搞家族化管理。不过,我只想做事,并无私心,事儿便过去了。
正在我焦头烂额之时,英杰来了电话。我诉了苦。英杰说:“设计、打板我包了,熟练工人我帮你找。”英杰的一席话,让我的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英杰到了公司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投入,一头扎进工作里,好像不知什么是疲倦,她凌晨四点钟去布料市场上货,晚上可以工作一个通宵,而且从不谈报酬。我感到英杰是上帝给我派来的女人。橱窗里模特的服装时常花样翻新,招引了许多做零活的顾客,我为了拿到大的订单游走于过去的老关系之中。
42、天理昭昭(1)
早晨,魏正隆的奥迪轿车刚刚驶到市委门前,忽然闪出两个人猛然跪到了车前,司机紧急刹车,气急败坏地摇下车窗骂道:“你们找死呀!”
两名站岗的武警战士连忙上前去拽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看年岁都过七十了,农民打扮,他们呼天抢地地喊道:“魏书记,给我们主持天理啊!我儿子和儿媳妇死得太惨了。”
坐在车上的魏正隆一听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不自禁地下了车,两名武警战士连忙行了军礼,魏正隆挥了挥手,和蔼地问道:“你们二老是找我吗?”
“俺们在电视上见过您,魏书记,请您为我们老两口主持公道啊,不然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老汉老泪纵横地说。
魏正隆亲手将老两口扶起来深情地说:“既然你们有莫大的冤屈,到我办公室慢慢地说,你们放心,有党有政府,天理还是天理,公道还是公道。”魏正隆说完一手牵着一位老人一边安慰一边走向市委办公大楼。
一进办公室,魏正隆就为老人沏了茶,“大爷、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