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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鬼桃树的鬼门连通着十方鬼界,但具体会连到哪一界,却是不一定的。是以当柳清欢从鬼门中踏出之时,望着一片迷蒙的山峦,也不知身在何处。
阴风飒飒,黑雾漫漫,天色永远凝固在了晕沉沉的黄昏那一刻。耳畔不闻兽鸟噪,眼前惟见鬼妖行,荆棘丛丛藏鬼怪,石崖磷磷隐邪魔。
蜂涌而来的妖鬼一见他,霎时嘈杂叫嚷声大作,纷纷扑了过来。
柳清欢眼中一厉,一指乾坤指点死率先扑到面前的一只飞头撩,随后青莲业火呼地一窜,众鬼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得快速后退。
太南仙剑也过了来,围着他盘绕一圈,嗖地飞入山峦。柳清欢也无比杀什么鬼物,身形如风地追了上去。
一人一剑迅速消失,鬼门附近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从四面字而特地看了不少这方面的古籍,恐怕还认不得,疑惑地念道:“红裳……红裳?”
他抬眼,就见仙剑前后摇动剑身,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
对方沉默地与他“对视”,仿佛在说这都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啊?柳清欢暗自腹诽,嘴里喃喃念着:“红裳、红裳……红色的衣裳?红色的衣裳!”
他脑中灵光一闪,骤然站起身,想起那年在太南仙宗的旧地里,不正是有一位身穿红色衣裳的女子迫得太南仙剑出鞘,又引来紫雷从天劈下,之后还紧追其后么?
那女子应是位鬼修,相貌艳美,气场却极其强大,所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柳清欢沉吟道:“你是说,你现在这副模样,都与那红衣女子有关?”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应,他接着猜测道:“所以,你想让我去杀了她?”
仙剑点头如捣蒜,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柳清欢脸色难看了,强忍着怒意道:“哥,大哥!你一把仙剑,随随便便就能斩杀一只鬼王级别的鬼物,都在那女鬼修的手里变成这个样子,可见其修为之高。我一个刚刚结婴的元婴修士,何德何能担得起如此重任?”
他话锋一转:“再说,这鬼域不知何其大,我一个人修,原本便在此寸步难行,又上哪儿去找她?我知道她是谁吗,又住在哪儿?”
仙剑急了,使劲用剑尖戳着地上的两个字。
“红裳?你是说她的名字就叫红裳?”
仙剑立刻点头。
柳清欢神色不定,沉默地思索着此行的可行性。知道那女子名字就好办得多了,对方实力强大,应不是济济无名之辈才是,只要打听一下,应该能打听到不少消息。
可是……
“凭剑兄你的厉害,为何不自己去杀了她?”
太南仙剑突然僵住不动,细看下竟似在瑟瑟发抖……
柳清欢心中大异,不明白它为何一副十分畏惧的模样。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很不甘愿沾染上这桩明显极其麻烦的事,可是现在想回头也不可能了,这家伙既然逼他踏进了鬼门,自然不会再放过他,肯定会硬逼着他去杀人。
柳清欢在心里计算着得失,算来算去都觉得自己亏大了,项上的人头有即将不保的趋势。
最后,他一咬牙一跺脚,下定决心,道:“要我帮你去杀红裳也行,不过,你必须心甘情愿的让我烙下神识印记!”
太南仙剑缓缓升到他头顶,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仿佛在说:就凭你?你也配拥有我!
柳清欢微微一笑,摊手道:“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有何义务帮你?就算我们也算是旧识,但要我提着脑袋帮你的忙,总要给我些回报才行吧?”
对方怒气大盛,竖起剑身就要砍来。
柳清欢伸长脖子,豁出去般大声喊道:“来来来,照这砍!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去杀那什么红裳白裳也多半一招也顶不住,不如你现在就把我砍了,咱们一掰两散!”
太南仙剑似被他的泼皮无赖震惊了,竟然骇得退了一退。
柳清欢心中暗笑,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你归根结底不过是一把灵智混沌、且还是路痴的剑,还治不了你!
威胁过了,也要适可而止,不然对方真一剑斩下,他可枉送了性命。
他软下语气,又道:“你想啊,你的目的是杀那叫红裳的女修吧,你反正也要跟我一道去是吧,但你看我现在修为不高,又没趁手的剑,怎么帮你?为我所用也是帮你自己,……”
如此这般一番劝说,费尽了口舌,又许下誓约,终于将太南仙剑说得晕晕乎乎找不到北,最后迷迷糊糊的从了柳清欢。
在将自己的神识印记烙上剑身后,柳清欢差点没忍住仰天长笑三声,就这样忽悠到一把仙剑,上哪说理去?
他抚摸着细长的剑身,又心生感慨,一把仙剑竟落得如今这般模样,要是太南仙宗的先辈大修知道,恐怕要气得从九天之上劈雷下来。
终归是云梦泽古老宗派的镇派之剑,他愿承诺帮忙去杀红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瑰宝蒙垢,先人的荣耀掩于尘埃。
拿出剑鞘,将剑身插回去,太南仙剑历经数百年后终于完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喜极而泣的啜声。
可惜太南仙剑如今戾气太重,柳清欢不敢冒然收到自己丹田内,便将之暂收到自己的储物空间内。
他抬眼四望,千里云幛、万里凄凉,突然来到这全然陌生的界面,两眼一抹黑,一时却不知将往哪一方去。
想到之前太南仙剑一直带着他往东去,便稍稍作了些伪装,继续往东行去。
如此一走便是大半个月,以柳清欢如今的速度,竟还没能走出这一片茫茫大山,由此可见此界地域之广,远不是云梦泽、阴月血界可比。
不过,收获也是有的。此界虽是鬼界,山中除了数不清的鬼祟邪魅,依然有不少妖兽,只不过都是喜欢阴冷黑暗的凶兽,性情十分残虐暴戾,至于那些清正纯良的灵兽自是完全没有的。
另外,此地除了阴气、死气极重外,山脉中仍有灵脉存在,虽然有些稀薄,灵气还是有的。
柳清欢之前历经多般事端,又是开鬼门、又是杀白鬼和刘真武,灵力消耗甚巨,身上还带着伤,又要躲避高阶的鬼物,所以在在确定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山脉后,便找了一处灵气比较旺盛之地暂时停下来。
挖好洞府、布好法阵后,他疲惫地坐下来,先用了几天将身体、灵力都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进入识海之中。
比以往耀眼硕大得多的绿色光球落到由神识之雾结的小岛上,抬头仰望,高大粗壮的逆生竹犹如插入云端的山峰,每一片或黑或白的竹叶都闪闪发光,长势极好。
他轻飘飘地飞起来,钻入厚厚的竹壁,在竹心中找到了生死剑意。
破碎的生死剑意被笼罩在浓浓灰气中,上面的裂纹在养了这些天后依然十分深刻,没见丝毫的好转。
暗暗叹息一声,看来是损坏太甚,只能慢慢将养了。
退出识海,柳清欢又进松溪洞天图内转了一圈,探了探小黑的伤势。
小黑之前生受了元婴一掌,后来又强撑着一直守在他身边,伤得极重。好在柳清欢手上能给他疗伤的丹药不缺,想来只要修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他静静地站在门外看了屋内专注疗伤的小黑一会儿,想到此时不知在何处的初一,但愿它能乖乖跟着云铮和穆音音,安全离开大蜃海。
又想到意外与卜溭的再遇,对方当时的悲愤是那般明显,可惜造化弄人,他们被固定在敌对两方,从来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这一次度朔山之行,过程可谓一波三折、十分凶险,而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结婴,以至对结婴后的修炼没有提前做出对应的安排。
药田里的灵药大都是金丹期所用,元婴要用到的灵药根本没有,这是他之后需要补充和寻找的。
回到静室中,他静坐思索片刻,突然嘴一张,一颗泛着五色毫光的圆珠由小到大,砰地一声坠落地面,整个洞府都因此剧烈摇晃了一下!
柳清欢连忙打出数道法诀,将摇摇欲破的防护法阵稳往,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不愧是定海珠啊,只是轻轻一个落地的威力都如此巨大,这要是打出去,岂不是打山山倒么,都不用再附加其他的法术神通了。
不过,当日他经受元婴的生死枯荣雷劫时险相环生,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跑到他丹田内的,之后便仿佛安家了般住在了灵根之树旁。
地面被定海珠砸出了几条裂缝,柳清欢手握灵力一使劲!
定海珠摇了摇,便不动了。
他咂了咂舌,手臂陡然粗了两倍,颈间拱起粗大的青筋,用力到面红耳赤,整个人都被浓郁的青色灵光淹没,才勉强将安海珠提了起来,只觉自己捧着一座大山,身下砰砰作响,身形立时下陷了数分!
之后,柳清欢又试着炼化定海珠,但一直到婴火耗尽,却依然不见任何成效。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定海珠比太南仙剑的品阶还要高,以他现在的能力暂时是炼化不了了。
处理完杂事,柳清欢从临时洞府内走出,认准了东方继续前行。
此去山重水复,地远山高,漫漫前路中唯有凄凉鬼泣相伴,日月皆不见踪影。
直到两个月后,他终于走出了山峦,到达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又行了大半个月,在衰草枯杨间,突听得远处传来欢笑交谈之声!</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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