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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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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8章 克敌不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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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章克敌不可敌

    罗克敌突兀地出现在一棵高大的柏树上,神sè冷峻,yīn冷地四下扫视着,就像盘旋在天空中寻找着猎物的一只雄鹰。

    他一贯温文尔雅的神态此刻已被满脸的杀气所取代,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在密林中追踪了这么久,他的衣袍仍然纤尘不染,就连发丝都没有一点凌luàn。

    刘yù玦踽踽而来,神情黯淡,jīng神有些恍惚,没有注意到稳稳地站在枝干上的罗克敌。

    “yù玦,你在干什么?”

    罗克敌冷冷地发话了。

    “啊?”

    刘yù玦失声惊呼,猛地一错步,探手拔刀,刀只拔出一半,他便看清了大袖飘飘,端立在树杈上的罗克敌,不由呆了一呆,放开刀垂首道:“大人。”

    “哼!”

    罗克敌冷哼一声,只一跨步,也未见他如何作态,便如一片飞羽似的轻盈地飘落在刘yù玦的面前,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自然。刘yù玦吓了一跳,慌忙退了两步,罗克敌冷冷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目光极其锐利,好象能dòng彻他人的肺腑,刘yù玦不敢迎接他的目光,慌luàn地低下头,讷讷地道:“卑职在……在搜……搜寻……杨……杨旭。”

    刘yù玦说得结结巴巴,罗克敌冷冷地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已经见过他了?”

    刘yù玦一惊,矢口否认道:“没有!”

    罗克敌沉声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刘yù玦急急摇头:“卑职没有见过他,真的没有!”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刘yù玦捂着胀红起来的脸颊,怔忡地看着罗克敌,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罗克敌暴怒之下,扬手又要扇他一记耳光,见他这副样子,心中不由一软,便只狠狠瞪了他一眼,肩头一晃,向他的来路掠去。

    “大人!”

    刘yù玦焦急万分,杨大哥离开还不久,如果被大人追上……

    杨大哥教过他刀法,罗大人也教过他刀法,他深知大人的武功是何等可怕,杨大可绝不可能是罗大人的对手。情急之下,刘yù玦顾不得被罗克敌责难,立即飞奔追去。

    可是罗克敌动作神速无比,身影闪了几闪,已然踪迹全无,刘yù玦追出一段路,空山寂寂,唯闻鸟鸣,哪里还有罗克敌的踪影。刘yù玦四下看看,选定一个方向,急急追了下去。

    ※※※※※※※※※※※※※※※※※※※※※※※※※

    长江边上,一艘快船停泊在岸边,随着湍急的江水一起一伏。船头站了几个人,正焦急地眺望着远方。这几个人中,有两人就是刚刚赶到不久,已经换了便装的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现在都扮成一副书生模样,站在他们旁边的两个人皮肤黝黑、满脸胡须,身上都穿一件短褐,头上戴着竹笠,足下赤着双脚,身子随着那一起一伏的甲板站得稳稳当当,一看就是惯于行船的水上好汉。

    跳板另一侧,则站着一个头戴竹笠的少fù,虽然她的肤sè比起城里头那些水粉胭脂描红画绿的姑娘们要显得黑一些,但是黑里俏的美人儿,五官妩媚,yù润珠圆,尤其是那身段,该翘的翘、该凹的凹,玲珑有致,成熟妩媚,仿佛一枚成熟的蜜桃儿,咬一口就会流出甜美的果汁。

    “来了来了!”

    桅杆上面忽然一声叫喊,一个瘦猴儿似的船夫指着远方大叫。

    那美貌少fù立即问道:“来的是什么人,看清楚了?”

    桅杆上那人叫道:“三当家的,我看清楚了,是一辆马车,十几匹马,护着一辆马车,正向这里奔来!”

    那美貌少fù松了口气,喃喃地道:“谢天谢天,他总算安全了。”

    这美貌少fù自然就是双屿岛nv盗苏颖,其实二当家雷晓曦已经身故一年多了,苏颖早已荣升二当家,只是多少年来大家已经叫习惯了,海盗们仍然叫她三当家,元老们仍然亲昵地叫她三姐。

    马车狂奔而来,在并不平坦的道路上颠得十分厉害,好在里边坐了镇车之宝朱高炽,那车子才没被路上的石头颠得飞起来,只不过朱(w)iǎo胖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妙,他已经快被颠散架了,如果这样的道路才有五里,估计他就要被颠得口吐白沫了。

    “大哥!”

    一见朱高炽到了,朱高煦和朱高燧立即飞身跳下船舷,苏颖等人也急急跟了下去,朱高煦兄弟俩上车搀下颠得头晕眼huā的朱高炽,苏颖的目光则在随行人群中匆匆搜索了一圈。

    “没有!”

    苏颖暗暗心惊,急忙向一个刚刚跃下马来的shì卫问道:“杨旭呢?”

    那shì卫摇头道:“不曾看见,我们护了世子便匆匆穿林而过,上了事先备好的车子赶回来了。”

    苏颖心中一宽,说道:“快扶你们世子上船,估计他落在后面,一时半晌也就到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朱高炽扶上了船,赶紧的更换衣物,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几个随朱高炽同行的shì卫留在了船上,其他shì卫则跨上战马,赶着马车扬长而去。他们要找个僻静处把马车烧掉,然后骑马各奔东西,逃到远处后再乔装打扮,分头返回北平。这招疑兵之计只要能让朝廷míhuò一天半天,就足以为世子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

    夏浔挥刀劈开丛生的荆棘,忽见前边变得明朗起来,不由得心中一喜。

    他在林中mí了路,绕了这许久,终于要走出林子了。林外不远就是一处山坳,山坳中备了马匹,世子此刻想必早已离开,他们会给自己留一匹马的,只要出了这密林a}手~打~跨上骏马,锦衣卫的人就休想再追上他了。

    夏浔急急一分树枝向前奔去,刚刚穿过荆棘丛,耳畔忽然传来衣袂飘风声,夏浔心中一沉,急忙伸手拔刀,面前已攸然立定一人,背负着双手,冷冷地睨视着他。

    罗克敌,他也是刚刚赶到的,袍袂的摆动还没有停止,可他站在那儿,却是渊停岳峙,仿佛亘古以来,他就一直站在那儿似的,壮如山岳、静如山岳、重如山岳,一股强大的压力立即袭上了夏浔的心头,夏浔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可怕的气势了。

    势有千钧之重!

    夏浔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青州设计陷杀锦衣卫总旗冯西辉的时候,可那一次,已是图穷匕现,冯西辉杀气毕lù的时候,而这一次,罗克敌只是负手站在那儿,神情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连身形都是淡淡的,就像一个临潭照影的书生,悠然自若,孤芳自赏。可是那种直透肺腑,压得人喘不上气来的沉重压力,却已扑面而来。

    “为什么?”

    罗克敌淡淡地问,眼神中满是痛惜:“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你要投向一个注定会失败的藩王?我罗克敌一双眼睛,自信很少看错人、很少看错事,但我就是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夏浔挪了挪刀的位置,把它挪到可以最快拔出的位置,这才答道:“也许是……人各有志吧!对大人的器重,在下很是感jī,可是……,在下只能辜负大人的美意了。”

    罗克敌笑了笑,问道:“你,早就是燕王府的人?”

    夏浔摇头:“不是,直到现在,还不算是。等卑职把燕王世子安全送回北平,卑职才算是燕王的人!”

    罗克敌道:“我不信!如果是这样,你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谁都知道,皇上马上就要对付燕王,燕王马上就要完蛋,你会投效一个注定要垮台的藩王?”

    夏浔也笑了笑,笑得有些诡异:“大人,你为什么要说得这么笃定?难道燕王就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吗?你不要忘了,你也曾把锦衣卫重新崛起的希望寄托于今上,结果如何呢?大人,你也有看错的时候。”

    罗克敌颔首道:“我承认,我有看错的时候。但是燕王这局棋,我会看错吗?他有翻盘的任何可能吗?皇上富拥四海,雄师百万,燕王有什么?现如今,燕王立足之地不过区区一座燕王府,连北平都不是他的,麾下兵弁不到一千人,就算一股占山为王的草寇都比他强大,他能成甚么事?”

    夏浔道:“绝对的不可能如果变成可能,那么证明什么?是燕王太能干,还是皇上太无能?”

    罗克敌冷冷地道:“你疯了!富贵险中求,但这已不是冒险,而是发疯!”

    罗克敌缓缓chōu刀,利刃擦过刀鞘,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我承认,这一次我看错了,我本来是把你当成我的薪火传人的,可惜你是个疯子。所以……”

    “嚓!”

    “嚓!”

    夏浔一直在注意着罗克敌的肩头,手臂要动,肩必先动,罗克敌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诡异地脱离基本的人体运动规律,当罗克敌肩头一动的同时,夏浔就已拔刀。但他马上发现,抢得先机,并不代表就能抢先,罗克敌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常说刀光如闪电,可是直到今天,夏浔才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刀光如闪电,那一刀,就仿佛于虚无中突然诞生的一道闪电,撕裂了长空,狰狞地、将它暴戾的杀气弥漫了天地!

    “你去死吧!”

    刀光裹挟着一天雷霆,以无可抵御的姿态向夏浔的头颅俯冲下来,那是天威。天威不可测,同样不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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