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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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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66章 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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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天魔舞表演完毕,十六双在火光下如红玉一般晃得人眼花缭乱的玉臂粉tuǐ已经消失了好半天,众人脑海中依旧是那极尽yòuhuò的纷乱画面。

    十六天魔女能否yòuhuò了菩萨,无人知道,但是在场的这些男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王侯,沙场百战的勇士,还是系着皮铐的奴隶,却都被美sèmíhuò了。

    无关于地位高低,好sè是男人的本能;也无关于家中有多少美人招之即来,猎奇与尝鲜,同样是男人的本能。

    酒为sè之媒,sè何尝不能为酒之媒?

    这十六天魔舞一撤下去,酒宴就达到了一个小**,口干舌燥、馋涎yù滴的男人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把一腔邪火都发泄在了酒肉上。

    有人纵声唱起了歌,很快就有人随声应和,雄壮的歌声在草原上回dàng起来“镇压叛乱者,打败你的敌人,将他们连根铲除吧,夺取敌人所有的一切!骑乘敌人的骏马,将他们美貌的女人当作你的睡衣和垫子,亲(z)ěn她玫瑰sè的脸颊,吮着她们与rǔ头一sè的甜mì嘴chún,这才是男子汉最大的乐趣……”

    用成吉思汗说过的这段话改编的歌曲,草原勇士人人会唱,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演唱的行列,一边拍着大tuǐ打着拍子,一边纵声高歌,那斟满了酒的大海碗就端在手里,似乎只要一唱完就要痛饮下去。

    年轻的瓦剌姑娘们纷纷跑到篝火旁,曲臂踏足,仿佛一匹匹漂亮的小牝马儿,绕着那篝火快活地舞动起来。在场的大明士兵大多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不过这种欢快奔放的场面却不多见,他们也放开了怀袍,痛快畅饮起来。

    这时,夏浔突然看见了一个fù人,这个fù人就是和那老fù人一起抬了烤全羊送入帐中给他们的那个女人,她在对面多是瓦剌贵族的坐席间正端送着东西,时不时的还要扭头向主席位张望几眼,似乎对那位大明使节非常好奇。

    夏浔大喜,如果这个女人在,没准儿那个老fù人也在,他注意地观察着,急急在那fù人周围寻找着那老fù人的身影,可惜并无所见。这时候,那个fù人消失了一阵儿,当她再端着一盘食物出现时,已向夏浔他们这边的座位派送食物了。

    夏浔忙一侧身,对费贺炜低语几句,费贺炜立即拉住那个陪伴他们的瓦剌勇士,端起大碗与他拼酒。那个瓦剌人正喝的不亦乐乎,有人与他拼酒更是乐不可支,两个人马上就跟亲哥俩儿似的,勾肩搭背地挤到一起喝酒去了,把个寡言少语不讨人喜欢的夏shì卫仍在了一边。

    眼见那fù人端着盘子,把食物递到一条条几案的桌上,离自己越来越近,夏浔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向她打听那老fù人的下落,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夏浔抬眼望去,只见围着篝火人群的一角,突然聚集了许多人,似乎还发生了口角,那里的人都站着,人头攒动,也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草原人好酒,喝醉了难免有斗殴发生,夏浔只道是有人喝多了酒打架,这时那人群一分,却从中硬挤出一条大汉来,这大汉穿着一件蓝sè的méng古长袍,戴一顶兔毫有垂络的帽子,肋下悬一口长刀,大踏步地向前走来,昂然说道:“怎么,天使光临,我哈什哈连一见的资格都没有吗?”

    随着声音,这人已走到火光之下,歌舞的少男少女们纷纷退开左右,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向前走来,旁若无人,一直走到主席前面才停下。

    这人身材极其高大,肤sè黝黑,一双眼睛精光烁烁,大鼻子勾弯如鹰喙,透出几分yīn鸷剽悍之气。他森森的目光往左右两旁席上只扫一眼,每个人就似都被他看到了似的,那举止,真如鹰视狼顾。

    来人似乎有意要让大明使者听到他说的话,因此用的是汉语。夏浔听到他自称“哈什哈”,就知道他是谁了:“哈什哈?西部méng古之王?”

    这位倒霉的西部méng古部落长,宰了额勒别克汗,促使北元分裂的风云人物,现在依旧是风光无限,连瓦剌三王也不大放在他的眼里。

    可是,马哈木统治西méng古,这是额勒别克汗生前下的圣旨,朱棣分封瓦剌诸部首领时,也有意的捧高瓦剌三王,根本不理会哈什哈。莫小看了这个名义和一个强大帝国的外交支持,此消彼长之下,曾经在西méng古如日中天的哈什哈此刻已大不如前。至少这马哈木就敢商量大事时把他抛在一边了,以前的时候,谁敢?

    马哈木脸sè一变,勉强笑道:“啊!哈什哈兄弟,你怎么来了?”

    哈什哈嘿地一声笑,说道:“这儿这么热闹,难道我不能来么?欣闻天使光临,我哈什哈也想见上一见!”

    他兀鹰似的打量赵子衿几眼,展颜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大明天使了?”

    赵子衿起身,笑吟吟地道:“正是在下,哈什哈首领,久仰大名。”

    哈什哈仰天打个哈哈,说道:“好!好好!天使儒雅斯文,果然不愧是中土人物!”

    他乜着眼睨了马哈木一眼,[baidu锦衣夜行贴吧]大步走过去道:“某来敬天使一杯!”说着伸手就去取马哈木桌上酒碗。

    “老子才是瓦剌之王,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马哈木被他放肆无礼的举动气的脸都青了,伸手就来格挡,两人都戴着皮护腕,皮护腕上还有一颗颗铜铆,拳掌相交,碰的当当作响。到后来一只漆金的木制酒碗被两人一人抓住半边,谁也挣不动分毫,好定铸在了几案上似的。

    哈什哈狞笑一声,另一只手便去抓酒坛子,马哈木“刷”地一下拈起切肉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手掌。哈什哈动作也快,一只手攸伸攸屈,快捷无比,马哈木“笃笃笃”在案上刺了七八刀,都扎不中他的手掌,他也无法扣牢那酒坛。

    说来好笑,他们两个人的夫人时常相见,亲热无比,这两个人却如同水火,绝不相容,眼下当着大明使节的面,两人就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了。

    赵子衿瞧见这副模样,眼珠一转,忙起身打个哈哈道:“下官只听说草原汉子喜欢唱歌和搏克(摔跤)以助酒兴,却不知还有这样的游戏,真是大开眼界了。只是这也太危险了些,今夜酒宴丰盛,歌舞优美,大家兴致正高,还是坐下来一起欣赏的好。”

    大明帝国此前对瓦剌一直的外交政策是拉拢瓦剌三王,打压瓦剌的老牌贵族哈什哈,在没有得到新的指示之前,赵子衿做为大明使节,也不敢贸然做出有悖这一政策的举动。

    但是眼下瓦剌三王有图谋不轨、暗立大汗的可能,向哈什哈稍示善意,未尝不是向马哈木施压的好手段,赵子衿脑瓜灵活的很,马上站起来做合事佬了。啥什哈目的达到,便哼了一声,大剌剌地挤过去,在马哈木和赵子衿中间硬是挤出了一席之位。

    马哈木待他坐定,压低嗓音,用突厥语对他道:“哈什哈,你这是诚心跟我做对,是不是?”

    西部méng古与东部méng古不同,他们这里的部族是由突厥语系和méng古语系两大语系的部落组成的,因此部族首领大多精通méng古和突厥两大语系,再加上上流社会人物一般都要掌握的汉语,这些西部草原部落的贵族普遍要掌握三种语言。

    马哈木压低了嗓音还不放心,又特意改用了突厥语,这才与哈什哈交谈。

    哈什哈大声同赵子衿谈笑几句,扭过头来,同样压低了声音,用突厥语道:“西部méng古有什么事可以绕开我哈什哈由你马哈木独自决断的?为什么大明使节到了,你却不通知我?”

    马哈木冷笑:“不好意思,西部méng古是额勒别汗封赐给我的,而大明皇帝也认同这一点。西méng古的事谁说了算,在大明皇帝眼中,正是我马哈木,你哈什哈是什么人,你当大明理会吗?”

    哈什哈冷冷地道:“好!你是大明封的瓦剌王,接见明使,理应由你出面。那么,你奉立大汗,遍邀诸部,为何同样把我置之于外?”

    马哈木翻个白眼儿,不屑地道:“额勒别克汗就是死在你的手上,你以为大汗想见你吗?”

    哈什哈大怒:“大明也就罢了,你不要再把脱脱不花拿出来说事儿,什么大汗,他不就是任你摆布的一个傀儡么?”

    马哈木脸sè微微一变,哈什哈瞟了他一眼,突然微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与大明使者知道的!”

    马哈木冷笑道:“你当然不会说!杀死额勒别克汗,虽然是大逆不道,毕竟还只是我们草原上的事,如果你把脱脱不花大汗卖给明廷,那么你就所有méng古人的敌人!你敢冒这个险?”

    这边两位首领chún枪舌箭,夏浔远远地看着两人不善的脸sè,暗自感慨道:“大明跟鞑靼、瓦剌在斗;帖木儿帝国跟大明、瓦剌在斗;安南和我大明同样在斗。

    而大明内部,上有太子与汉王之争,下有纪纲、陈瑛和我夏浔之间的明争暗斗。

    帖木儿帝国呢?有皇太孙、哈里苏丹、沙哈鲁之争;瓦剌有瓦剌三王和哈什哈之争;鞑靼有阿鲁台和本雅失里之争。

    就连那安南,外有大明强兵,岌岌可危之中,陈季扩还不忘吞并简定兵马,借刀杀人,除掉简定。

    国与国在争,一国之中为了权位各方势力还是在争,从中到外、从大到小、从上到下,为了一个权字,当真是无处不争、无处不战啊!”

    就在这时,那中年méng古fù人趁着混乱来到他的身边,眼见许多人还在眺望主席上那几个人的动静,突然对夏浔用汉语急急低声道:“我要见你们钦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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